诈婚弃夫 第三章 作者 : 林晓筠

“还是没有好消息?”约了自己的表姐喝下午茶,雷冬贝的关切更甚以往。

蓝绮玉摇了摇头,脸上有说不出的落寞。

雷冬贝的罪恶感全写在脸上。如果时间能回到两年前,如果不是一场大雨,或许那个遗憾就不会发生,她对表姐有好深、好深的愧疚。

“冬贝,我听我妈说你结婚了?”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这个。

“你明明没有男友啊!还是我听错了,其实你没有结婚?”

“我结婚了。”雷冬贝承认。

“你结婚了?那我们的约定怎么办?”蓝绮玉急了。“你也知道这件事对我和我老公有多重要。”

她赶紧安抚表姐,“你放心,我没有忘记对你的承诺。我是结了婚,但是年底前……这桩婚姻会有个了结,那时如果你再没有好消息,我就帮你!”

“年底前这桩婚姻会有个了结?”她有听却没有懂,为何表妹会如此笃定?

雷冬贝不想说得太详细。“表姐,你只要知道我绝对有把你的事放在心上。”

“冬贝,你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蓝绮玉仍然感到不安心。

“万一你怀孕了……”

“我不会怀孕的!”她打断表姐的话。

“你结了婚,有了老公,自然……”

“表姐,我说我不会怀孕!”她再次打断,语气有一丝不耐。

蓝绮玉自然感受得到表妹结这个婚不单纯。但是冬贝不想说,她又能如何?

突然之间,天空乌云密布,天色转黑,没有多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透过咖啡屋的落地窗,她们俩不约而同的转头看着窗外,注意着窗外的雨势。才下午三、四点,天色却暗得像是天黑了一般。

“下起大雨了……”

“好大的雨……”雷冬贝附和,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冬贝,其实我没有怪过你。”蓝绮玉由衷表示。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加难过。”

“那事不是你的错!”

“但是却让遗憾发生了。”

蓝绮玉转过头看向表妹。她不喜欢雨天,一滴雨都会令她反感,这时她已经没有喝下午茶的心情。

“冬贝,我想回家了。”

“不要自己开车!”雷冬贝马上说,“叫计程车吧,等明天天晴时再来把车开回去。”

“那你呢?”

“我再坐一会。”以前她不讨厌雨天,因为有晴天就会有雨天,有雨天才能对照出晴天的明亮和舒服,但是现在……她却害怕雨天。

“我们再联络。”蓝绮玉拿着包包起身。

“表姐,加油!”

“我会尽一切努力的!”她深深地望着表妹,“实在不行的话……冬贝,还是要靠你!”

“嗯!”她点头回应,但心头却宛如有千斤的石头压着。

***

屈纪钢的车子转进巷子,这场午后大雨下了好几个小时,地上积水多、视线又不好,尤其是进入了巷弄,更要小心开车,否则一个小闪失。出了任何意外都是麻烦。

本来车子已经经过了那个已经淋成落汤鸡的身影,他正在心里嘀咕,怎么会有人在大雨中下撑伞的?就算是出门时忘了带伞。那么便利商店或是路边的商家,多得是卖伞的人,买个一把,又花不了多少钱,干么这么折腾自己?

他对这种把“湿意”当成是“诗意”的人不禁有一些责难,看得出是个女性,失恋吗?可淋雨就能解决问题吗?他忍不住由车内后照镜再看一眼,这一看……

屈纪钢心里发毛。那身影,那头发长度。那脸孔,分明就是……他马上紧急煞车,不愿相信这个在大雨中漫步、淋成落汤鸡的人是雷冬贝,他要亲自证实。

她知道下起大雨,知道自己湿透了,但是此刻她心中只想到她表姐的问题……

忽然。有人抓住她的双肩,在她的面前大吼,她这才回过神。

“雷冬贝,你是疯了吗?”

“屈纪钢?”

“你在干什么?”他心疼怒吼。

“你淋湿了!”看着他,她讶异道。

“你说我?那你自己呢?”他是因为心急、情急,语气才会这么严厉。“你的脑袋进水了吗?怎么任由自己淋雨!”

“我……”雷冬贝这才觉得有点寒意,怔然的看着屈纪钢。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下班了?”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不知道。”

“你这样走了多久?”

“不……不知道……”

屈纪钢没有再问,直接把她拉向他的车子。他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但在巷子里淋雨讨论事情,绝非正常人该做的事,先回家吧!一切都等回到家之后再说。

“我全身都湿了……”站在车边,看着他那价值四、五百万的休旅车,她抗拒着不想上车。

“你也知道你全身都湿了?”她怎么任由自己淋雨?看得他好心疼。

“我走回去,反正不远了——”

“上车!”他大吼,并替她开了车门。

“你的车子……”

“雷冬贝,照我的话做!”

她照做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这么凶,但她知道,他是为她好。

***

几乎是用推的把雷冬贝推进她客房中的浴室里,屈纪钢看着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反应,心中一沉。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变成这样?

“要我帮你吗?”他不得不问。

“帮什么?”她一脸迷惘。

“洗澡……”

雷冬贝马上俏脸一红,全身发热,她摇了摇头,然后看着他。

“你也去洗个澡吧!你和我一样湿。”

他当然要洗澡,但这是小事。届纪钢看着她,心疼她的脆弱、她的苍白。她是他的妻子,再大的事都有他扛着、顶着,她为什么要这么虐待自己?

“我在客厅等你。”他交代。“如果你想泡澡就泡澡,我会煮好咖啡等你。你吃过东西没?要不要我准备一些吃的?你饿吗?”

她摇摇头,“我很好。”她不要他担心、生气。

“你很好?”

“我……”

“等下说。”他替她开了热水,调好了水温,然后默默的走出浴室。

等雷冬贝再到客厅时,已挽上了舒适的家居服,头发不是很,干,因为她怕他等太久。她是泡了澡,虽然是初夏,但可能因为淋雨淋了太久,她已冷到了骨子里,她需要一点温暖。

看到她仍旧濡湿的长发,屈纪钢非常不满意。他起身离开客厅,再现身时,手中拿了一条大毛巾还有吹风机。

“弄干。”他把大毛巾交给她。

她接过毛巾,但仍小小回嘴一下,“天气又不冷,一下子就干了。”

“你不怕头痛?”

“我又不是纸糊的,那么脆弱。”

“我相信你不是,因为纸糊的没有脑!”这是屈纪钢第一次这么挖苦她。

雷冬贝咬了咬唇,却没有怪他的意思,因为她明白他是真的关心她。

在她拿毛巾擦头发时,他亦打开了吹风机,迳自帮她吹干头发,感觉像做这一件事,对他来说是再自然不过。

“我煮好了咖啡。”关上吹风机之后,他简单说了一句。

“我去倒。”她想要起身。

“我来!”他却按着她的肩,阻止她。

“我倒吧,你上了一天班……”雷冬贝常把这一句话挂在嘴边。因为他的确是上了一天班,结果工作累了一天回家后还要照顾她,那她算什么?他的包袱、他的负担?他已为她做了太多。

屈纪钢已转身去倒咖啡。他想要照顾这个女人、呵护这个女人,他是拼了一整天,是疲惫没错,但是雷冬贝比他的情绪更重要。

“喝吧……”把咖啡端给她之后,他还加了一句,好像她连咖啡都不知道要怎么喝似的。

热烫的咖啡暖了她的口腔,也暖了她的心;她忽然觉得很有安全感,但她知道不是因为咖啡,而是因为他。

“你今天去了哪里?”他突然问。

“我……只是去喝了下午茶。”她没有说谎。

“和谁?”

“我表姐。”

“出了什么事?”既然问到了人物、事件、地点,那么事情应该可以很快就清楚了。

“没什么事。”她却回避。

屈纪钢如果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粗枝大叶的男人,那么此刻他会点头走开,并接受她的说法。可是他不是那种男人,也一向不当睁眼瞎子,他习惯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你喜欢淋雨?”他忽然微带低哑语气问。

“谁会真的喜欢淋雨。”她的眉头一皱。

“那你今天淋了多久的雨?”

雷冬贝被问傻了。

“你没有注意?”

她只知道走出了咖啡店之后。就开始淋雨,一直走、一直走,如果她的记忆是正确的,那她应该走了两个小时,也淋了两个小时的雨。

但是她不能老实告诉屈纪钢,他一定会气疯的。认为她老了以后没有失智的困扰,因为她没有脑!她没有脑才会任由自己淋着倾盆大雨走了两个小时。

“冬贝,有什么事说出来。”他放段,柔声哄道:“我会帮你!”

“我……只是和表姐喝下午茶,没有事啊!”她不会说出来,也不想说出来。

“你要我亲自打电话向她吗?”他威胁着。

“屈纪钢,不要去打扰我表姐!”雷冬贝马上阻止。“真的没事!我累了……我能不能去休息?我真的好累。”

“你真的没事?冬贝,我——”

“我们以后再聊。”她起身,身体有些摇晃。“我真的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好,我们明天再聊。”他看得出她是真的累了。

雷冬贝现在只想沉睡,好好睡上一觉。一切等她睡醒再说吧。

***

如果不是那细微又断断续续的申吟声,屈纪钢绝不会在三更半夜,连房门也没敲的就闯进雷冬贝住的客房。

“冬贝……”他已来到她的床前,轻声呼唤她,“醒醒,冬贝……"

不知道自已是清醒或是在睡梦中,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好像被塞了铁块,而她的头好重、好昏。全身像是有人偷打她了般的酸痛,全身没有一处是正常的。

她好不舒服!

屈纪钢伸手模了模她的额头,他有想过她可能发烧了,没想到传至他手中的热度会那么烫。“冬贝,你发高烧了!”

“我觉得好热。”雷冬贝不安分的全身蠕动,好像她的皮肤里有小虫在钻。

“我带你去看医生。”他立即下决定。

“不要!”她用沙哑的声音大声回他。

“你连声音都不对劲!”他急了。“起来!”

“我想睡觉……你为什么要吵我?”雷冬贝的眼睛是半睁半闭的,她的意识时而清楚、时而昏沉。“现在不是晚上吗?是大家睡觉的时间,你为什么要一直在我的身边吵我?很烦耶!”

“你生病了……”屈纪钢扶起她坐着。“我们得去看急诊。”

“不要看病!我讨厌医生!讨厌打针……”

“至少你得去给医生瞧瞧你怎么了。”

雷冬贝忽然举起自己柔弱的小手,然后放在自个儿热烫的额头上,然后发出沙哑的笑声。“我好烫喔!好像在热油锅里炸过,热呼呼的,真的!不像平常是凉凉的,屈纪钢,好烫!”

如果不是太担心她,他真的会笑出来,但现在可不是对她的撒娇动心的时候。

他暂时把她放回床上,然后快步奔向衣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深蓝色的防水风农,不想浪费时间帮她换衣服,他直接把风衣往她的身上套去。

“我已经很热了,你还给我穿衣服!”此时的雷冬贝像个五、六岁小孩一般的抱怨着。

“我们去医院。”

“我刚刚说了……”她娇声抗议。

屈纪钢的回答是拦腰抱起她。之前就觉得她是个没什么重量的女人,这一抱,才发现她真的很娇小。

“冬贝,我不知道你这么瘦!”

“你在说什么?”她的双手本能的抓着他的脖子。“我是烫,不是瘦!”

他摇头失笑,抱着她往外冲。此刻,得先解决她的身体状况比较要紧……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

因为感冒并发肺炎,雷冬贝必须留在医院打点滴和抗生素,而且,还得连打三天,虽然这样的结果出乎人意料之外,但是事情发生了,也只能接受。

她一知道自己得住院,就要屈纪钢回去休息。如果他放心不下她,可以花钱帮她请个看护,真的不必亲自照顾她。

“我有长假可以请!”但他坚持要自己来。

“屈纪钢,我已经没事了!”抗生素一打,药物服用下去之后,她已经好了一些。“我又不是老人或是小孩,只有三天而已,我可以照料自己。”

“就是因为只有三天,我自己来就可以。”屈纪钢要了头等病房,所以他在病房里可以上网、可以视讯,也可以处理银行的事,更何况手机就在身上,要联络事情很方便。

“你回去上班好不好?”

“冬贝,你是受不了我在你身边吗?”

“不是。”

“还是我在这里会加重你的病情?”他认真的问。

“不会。”

“那你一直赶我走是为什么?”

“因为我怕会误了你的正事!”她完全站在他的立场,为他着想、考量。“你不是闲人,也不是一般行员,每天一定有很多的事要处理,我不要你因为待在这里而让银行出状况。”

“冬贝,一家银行的运作系统没有那么脆弱,如果只因为一个在上位者休假就出状况,那这家银行早就关门大吉,你不要烦恼这个问题,好好的养病吧州电安抚她的情绪。

“我只是小小的肺炎……”

“肺炎还算“小”?”语调上扬。

“医生都说没有什么事了。”是他瞎操心。

“那最好,我算是捡到三天的假。”屈纪钢露出性感的笑容。

“就当我们补度蜜月。”

“屈纪钢,这话不好笑!”

“冬贝,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这句话道出了她的真实情绪,因为她并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不想麻烦他太多,更不想再欠他人情,她已经欠他太多的债。

屈纪钢眼神一黯。原来她只是在应付这半年期限的婚姻,他投入了感情,她却当自己是在还他无息借她家两千万的人情!

她没有感情吗?

她对他真的没有一点夫妻的情分吗?

他从没有当她是假老婆,且在他无私的付出、在他掏心掏肺的对她之后,她还是当两人只是假婚姻而已?

她到底知不知道真实的婚姻情况是什么?在真正的婚姻里有太多的老公,比他还不关心自己的老婆。

但现在不是和她据理力争的时候,所以他忍,他一定要忍住。

“休息吧!反正我会留在这里。”屈纪钢用坚定的语气堵住了她的嘴。

雷冬贝可以隐约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甚至在他眼中闪着压抑的怒火与沉郁,他只是没有爆发出来他对她的不满。

“屈纪钢你……”她开始担心他。

“先把身体养好,我要你健健康康的走出这里。等那时……”

他露出一个带点冷冽的笑意。“我们再好好的谈谈吧!”

***

一个星期过去,在屈纪钢细心的呵护之下,雷冬贝完全的康复了。

在这段期间,家事都是屈纪钢在做。他会把衣服丢进洗衣机,也会拿出来晾,他会用吸尘器吸地、用拖把拖地,他还会上超市去买日用品,去市场买一些对她身体比较补的东西给她吃,在这星朝里,他只是一个爱妻的男人,而不是银行家。

雷冬贝当然有很深切的感受,屈纪钢像是她的私人看护,也像是她健康的守门员,除了上银行交代些事或是处理紧急的状况外,他都留在她身边,细心照顾她。

这让她觉得过意不去,觉得欠他好多。

在她的身后塞了几个椅垫,即使她坐在沙发上,他仍把她当是大病初愈的人般小心伺候,若再拿个小凳子给她搁脚,并帮她槌背,她就宛如老佛爷了。

“我已经全好了。”雷冬贝阻止他过多的贴心。

“那最好!”他在她身边坐下。“你什么时候要喝鸡汤?”

“我肚子还好饱。”

“只是一些鸡汤。”

“你也可以喝。”

“我又没有罹患肺炎。”

“健康的人也可以喝鸡汤!”她不要他对她这么好,一旦半年的时间一到。教她怎么潇洒走人?万一她爱上了他。情况会更加复杂,他们两人……一定要有个人踩下煞车。“屈纪钢,我是个健康的人了,你不用再照顾我。

她说她健康了,那么一些放在他心上已久的话,是该说出来的时候了。

“冬贝,我想我们该好好的谈谈。”

“谈什么?”

他决定开诚布公,“冬贝,我们不是假结婚!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要离婚的意思,那半年的期限,是我随口胡诌出来的。”

雷冬贝一脸呆若木鸡,一时反应不过来。面对他这么赤果果的告白,她真的无力招架。

“冬贝。我爱上你了!”

“屈纪钢,你……”她被吓到白了脸,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

“向你提出假结婚时,我喜欢你,希望我未来的妻子就是你,但是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屈纪钢以平静的口吻道。“我爱你!”

她听了却觉得全身虚月兑无力。

“我希望继续和你生活下去。我希望你爱上我!”

“怎么……会这样?”雷冬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感觉得到他对她的好,但她以为那只是因为责任与善良使然,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觉得有义务对她好,她真的以为只是这样而已,没想到……

“你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我以为……”她欲言又止。

“你以为我为了股东赌这么大?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

“但是……”她有难言之隐啊!

屈纪钢郑重表态,“冬贝,我希望牵着你的手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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