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还没接近赫曼企业大楼,就看到门口挤了一堆记者和采访车,紫苑只得被迫提前下车,在警卫的保护下,好不容易突破重围冲入大楼。
强纳生的秘书——约翰已一脸焦急地站在楼下等候她。
「夫人!」一看到她,约翰像是松了一口气地奔过来,「请跟我来,走这边。」
门外的记者和债权人几乎要破门而入了,两人迅速地闪人直达电梯后,紫苑难以置信地问着:「怎么会这样?情形真的有这么糟吗?」
十分钟前,正在家里陪凯文的她,赫然见到电视上插播的新闻快报——
全美排名百名内的知名企业赫曼财团,因连续跳票而宣布破产,合作伙伴威氏集团卷走巨款潜逃……
「情形……恐怕会更糟。」约翰一脸黯然,低声地道:「你也知道总裁十分重视这次和威氏的合作案,他想在不景气中闯出一片天空来,所以,他几乎将所有的资金全赌下去了。但他做梦也没想到威氏居然是个空壳子!它一卷款潜逃,所有的烂摊子全栽到赫曼集团头上,债权人马上会登门要债,公司会宣布破产,接着被查封……天啊!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紫苑闻言,身躯一片冰冷,为何经营版图素来强大的赫曼财团,竟会在短时间之内像推骨牌一样,哗啦啦地宣布倒闭?
她知道这几天强纳生似乎为了一些公事在心烦,但每当紫苑关心地询问时,强纳生总是笑说没什么大碍,为什么?为什么竟会落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总裁他……」紫苑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其实不用问紫苑也知道,强纳生一定快崩溃了!对于这次的合作案,他投下多少心血,又是寄予如何地厚望啊!
「麻烦夫人来,就是希望你能安抚总裁。」约翰一脸的凝重,「事情发生后,总裁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他疯了般地摔烂了所有的东西,也不准任何人进去。」
紫苑脸色一紧,待电梯门一开,便直直迈入强纳生的办公室。
里面的情形比紫苑想象的还要可怕!一地的狼藉凌乱简直令人触目惊心。但最令她心痛的是——坐在一地混乱中的强纳生,他的头发凌乱,神情狼狈,浑身都是酒臭,身边全是空掉的酒瓶,而他正举着一大瓶威士忌仰头就灌……
「强纳生!」紫苑扑上前想夺下他的酒瓶。
「滚!统统给我滚!滚开!滚出去!」强纳生发狂地推开她,凄厉地咆哮,「通通给我滚!我赫曼企业是不会倒闭的!绝不会……」
「强纳生!」紫苑心如刀割地再度抢下他的酒瓶,「不要再喝了,我求求你!」
「紫……紫苑……」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满眼血丝的强纳生突然痛哭失声,「一切全完了、全完了,赫曼财团完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都不见了!我对不起父亲……」
「强纳生!」紫苑哀痛地抱住他,「不要这么绝望,一定有办法可以想的,目前最重要的是,你要先冷静下来,镇静点!」
「没有法子了,没有了……」强纳生空洞的双眼迸出泪水,「一切都没了,公司已经宣布破产,我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查封。赫曼财团会成为历史名词……我该死!我该死!我不该愚蠢地上威氏的当,我对不起我所有的员工,我对不起父亲!我该死——」
悲痛的他跪在地上发狂地捶打着自己,「我该死!该死……」
「强纳生!」紫苑泪如雨下,只能紧紧地抱住他,「不要这样,不要再伤害自己……」☆☆☆
当天晚上,筋疲力尽的紫苑好不容易把失控的强纳生劝回家,才躺上床不到三个小时,惊惶的仆人便在卧房外面大喊:「夫人!不好了!先生,先生他……」
强纳生!紫苑脸色发白地跳起来,披上睡袍便往楼下冲。
一路冲到大门口,只见车库的门已洞开,地上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车痕,而大门上则有一个明显的破洞。
仆人惊惧地开口,「十分钟之前,我正想起来做早餐时,突然听到楼下传出一声巨响,我冲到窗边一看,只看到先生的车像疯了似的撞破大门往外冲!」
强纳生!紫苑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不行,他在这种情况下冲出去会出事的!马上叫管家多带几个男丁出去找他,快!」
「是……」
放心不下的紫苑也马上往楼上跑,她要赶快换上外出服出去找强纳生,她简直不敢想象这时的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换好衣服,紫苑正想冲下楼梯,突然听到凯文的房里传出仆人的尖叫声。
「啊!快来人啊,小少爷不好了——」☆☆☆
医院中。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紫苑不安地在走廊上走来走去,脸色一片灰败。
「夫人,」管家频频劝她,「你先休息一会吧!你一直不曾休息身体会累垮的,或者,你至少吃点东西吧!」
「我吃不下。」紫苑摇摇头,一抬头正好看见手术灯已灭,紧接着医生也走了出来。
紫苑立刻冲上前,「医生,我儿子的情形怎么样?」
「不用担心。」医生解下口罩回答她,「病人已月兑离危险期,目前的状况已经稳定,先帮他转入加护病房观察一阵子吧!」
紫苑全身一松,紧绷的情绪终于稍稍舒缓下来,「谢谢您,谢谢您。」
「夫人,」管家扶着虚弱的紫苑,欣慰地道:「真是太好了,小少爷总算逃过这一劫了,您还是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不行!我得去病房陪伴凯文……」
「请问你是凯文-赫曼的家属吗?」一个护士突然走过来问:「请你马上帮他办理住院手续。」
「喔,好的。」紫苑跟着护士来到护理站填写住院资料。
护士递过来一张纸,「这是开刀费用明细表,还有,赫曼太太,你应该了解令郎的病情吧?先天性心脏病的治疗过程很费时,再加上病人目前的体质及抵抗力都偏弱,所以,他最好长期住院以便观察。这是每一期住院的医疗费用,请你过目。」
望着单据上一长排的数字,紫苑随之头皮发麻……现在的她,到哪里去找这么多钱来?
可怜的小凯文,一出生就患有心脏病,才三岁的他已进出医院多次。在赫曼财团尚未倒闭前,这笔钱并不是负担,但现在……
下落不明的强纳生积欠大笔负债;公司已被政府查封;她的身边根本没有任何资产,紫苑真不知道该任何继续支付这一大笔的医疗费用……☆☆☆
紫苑用尽自己所有的积蓄,好不容易暂时应付了开刀费用以及第一期住院费用,但紧接着,第二笔的支出也迫在眉睫了……
加护病房内,她将小凯文哄睡后,趁空打了个电话回家——其实那已经不能算是家了,华丽的赫曼大宅已经被政府查封,所有的仆人都走了,只剩下应该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守在里面。
「先生还是没有回来吗?」
放下电话,紫苑难掩内心的失望。强纳生,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小凯文又病发了……
无力地倒在椅子上,她觉得好无助!眼前的难关一个又一个,独自奋斗的她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
门开了,护士推着医护推车走进来。
「护士小姐,」紫苑连忙站起来,期期艾艾地道:「真是抱歉,关于住院费用的缴款期限……可不可以再让我延缓几天……」
「住院费用?」护士疑惑地道:「已经缴清了啊!你不知道吗?」
「缴清了?」紫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
「不会吧!我……我还没去缴钱啊!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不会错的。」护士一边量凯文的体温一边道:「方才我送医疗清单进院长室,看到有位男士缴清了凯文的费用,我还以为他是你先生呢!难道不是吗?」
男士?紫苑浑身一颤,难道……难道是强纳生?!
心下一喜,她立刻往外冲。☆☆☆
紫苑一路直冲到院长室,门一打开,却只看到年迈的院长专心地低头看报告。
「啊!对不起……」她立刻道歉,「对不起打扰您,我是赫曼太太,听说刚才有一位先生替我缴了住院费用,不知他人现在在哪里?」
「哦,你说那位先生啊,」院长指指前面,「他刚走,你赶快去电梯处,应该还遇得到他吧!」
「好的,谢谢您。」
紫苑又一路狂奔向走廊尽头的电梯,强纳生!不要走!她在心底狂喊着,凯文需要你,别走!
直奔向电梯处时,果然看到一抹高大的男性背影正打算进入电梯,眼看快来不及了,紫苑情急之下大喊:「强纳生!」
移动的身躯瞬间定住了,走廊的灯光薄薄地洒落在他身上,在他伟岸的背影上打出一道神秘奇特的阴影……
紫苑一颗心「咚」地猛跳,不……某种奇异而遥远的感觉迅速袭上来,她直觉地想躲掉它……
但,在她双腿僵住的同时,那男人也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一切似乎全静止了,紫苑忘了喘息,忘了呼吸,仅能浑身僵硬地望着那张脸……一张她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到的容颜……☆☆☆
医院的花园。
「咖啡?」
当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递到她面前时,紫苑涣散的神智才勉强地集中起来。
「不用了,我不喝……」
被拒绝的男人一言不发,沉默地饮下苦涩的液体。
气氛诡异,绝对的静默中仿佛蕴藏着阴霾风暴,紫苑不安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三年不见了,他似乎变了很多,并不是外表的改变,容貌上,他依旧英挺卓绝得令人不敢逼视!但,凝聚在那高大身躯里的却是一股令人不安的森冷尖锐……这不是她所熟悉的雷恩……
紫苑望向他的眼眸,曾经是她最依恋的蓝眸此刻却像是被严雪冰封般,深奥难测。由那眼瞳中幽幽散发出强烈的疏离感,眉宇之间则辐射出冻人的冰寒。
她无言地垂下眼睫,早在三年前决定「背叛」他时,她便已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辈子,他决不会原谅她!
她是了解他的,正因为他爱得深,遭受背叛后他的愤怒亦越深!
她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命令自己必须对他断念。但,乍见冷漠深沉的他,她的心还是无法自已地抽痛……
尤其令她不安的是,现在的雷恩,除了一贯的冷静沉默以外,似乎多添了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幽寒阴蛰……
「在想什么?」突然出现的声音令紫苑吓了一跳,一抬起眼,正对上他那冷飕飕的利眸。
「我……」
她还来不及回答,他便已优雅地开口,「你很失望?因为出现的不是强纳生而是我?」
他的嗓音温和平静,听在紫苑耳里却觉得无比心惊。
「不……不是。」紫苑用力摇头,想一并驱走越来越浓烈的不安。为什么?为什么望入他泓眸底处时,自己竟会直打颤……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她只觉得,眼前的雷恩,好陌生、好遥远……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紫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现在人应该在丹麦,不是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帮我缴付住院费用?」
他并不急着回答,只是儒雅地微笑着。沉沉的夜色在那完美的男性脸庞上调入了一丝魔魅,如海般的蓝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说呢?」将过长的黑发掠到脑后,他燃起一根烟,隔着袅袅白雾,气定神闲地瞅着她。突然他问道:「你的儿子——凯文-赫曼对你很重要?」
为什么突然提到凯文?他竟调查过她了!紫苑霎时全身警戒,不安地望着医院大楼,她不该离开凯文的,她应该马上回去陪伴他。
他突然按熄烟蒂站起来,噙着难解的笑意直直走向紫苑,鹰隼气息包围住她。
「美,很美的一张脸。」不容她拒绝,他突然托起她的下巴,将她巴掌般大的脸蛋固定在他的手掌间。狂涛蓝眸闪动着,吐纳之间夹带着蚀骨冰寒,「只可惜给错了人!」
血液一寸寸由紫苑脸上消褪,她只觉得千重寒雪直直向她兜来。尽管努力地控制自己,但身躯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她双拳紧握。
「你太过分了,别忘了我早已是赫曼太太,就算你是一国储君,也无权出言不逊。」
冷冽地反击后,紫苑转身想走。
背后传来那硬如玄铁的嗓音,「不想救你儿子了?据我所知,事情发生后,你那没用的老公立刻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了,你现在连儿子的医药费都付不出来,不是吗?」
凯文!紫苑惊悚地回头,愤恨地瞪着那对犀利的眼瞳。咬着牙,她惶惑地问:「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他魔魅难测地冷笑,「想救儿子的话,到我住的地方找我。」
狂肆地撂下字句后,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茫然望着车窗外不断飞掠而逝的美景,紫苑一颗心却悲凉而枯竭。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尽管千百个不愿意,她还是必须来求他……
想见他并不难,他的贴身护卫——劳伦斯经常出现在医院附近。
她还能怎么样呢?庞大的医药费根本不是她所能负担的,但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凯文啊!
无力地将头抵着车窗,许多往日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涌现。她记得,当她还在念书,雷恩来旧金山找她时,两人常常相偕出游,也曾走过这条美丽的山路,但那时的丁紫苑是天底下最幸福、最满足的小女人……
分离的这三年,她不是没有偷偷幻象过他俩再度重逢的景象。
在梦中,她尽情地投入她朝思暮想的怀抱中。若没有发生那场意外的话,她还是完整的丁紫苑,可以永远地跟随他,承受他甜蜜的爱;她会为他生一屋子黑发蓝眼的小家伙;两个人会一起慢慢变老,互相数着彼此的白头发……
但现在……多讽刺啊!紫苑凄惨地苦笑着,梦境尚如此甜美,但现实生活中,她却必须以这么不堪的身份去见他、去求他。
「紫苑小姐,到了。」劳伦斯回过头,她才发现车子早已驶入一座宏伟而典雅的大宅内,现在正停在主屋门口。
「紫苑小姐,请下车。」劳伦斯彬彬有礼地打开车门,关怀地注视着脸色不佳的她。坦白说,他是十分喜欢她的,就算发生三年前的事,还是无损于她在他心目中女主人的地位。而且他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她才能唤醒殿下最真实的灵魂。
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回报友善的劳伦斯,紫苑下了车,挺直腰杆踏入屋内。☆☆☆
「请进,殿下正在等你。」女仆恭敬地为她打开房门后便退下。
再度深吸一口气,她往内踏入一步。
他伫立在阳台,双手抵着栏杆远眺,黑发因凛冽的风势而不羁地飞扬着。他直视着花园,似乎没有发现她的进入。无言地凝视他,紫苑有几分钟的失神……她最喜欢看他的侧脸,俊逸的线条糅合着儒雅和霸气,浑然天成地形成一股王者之风。他有一双最魅惑的蓝眸,蓝得像碧海一般,可以温柔、可以狂野……
当四周的气流突然变得森冷时,她发现他已由阳台走入屋里。
「过来。」雷恩简短地命令着,高不可攀地审视她。
紫苑走到他面前,站住,移开视线不注视他。咬咬牙后开口,「我依约前来,是的,我是来求你救救我儿子,并请你想办法救我丈夫的事业,我知道你一定有这个能力。只不过……我不明白,现在的我还有什么东西和你交换……」
她的脸色煞白,语气僵硬,简直像要踏上断头台的死囚。
她的僵硬,她的不情愿引爆了雷恩心中的怒火。
「你很有自知之明,现在的你,的确没有任何资格跟我谈条件。」
危险的语音甫落,他便淬不及防地攫住她,狠狠地堵住她的唇。
这个吻来得如此猛烈而突兀,没有半丝的怜惜爱意,如鹰隼般掠夺。
他根本是在折磨她!他那毫不留情的猛吻,啃噬着她娇女敕的唇瓣,也啃噬着她的心……
紫苑越是反抗,他的动作越激烈,牢牢地将她固定在墙上,像是要挤光她肺中所有的空气,如魔焰般放肆地蹂躏她……
不……紫苑痛苦地挣扎着,但无论她如何反抗都挣月兑不了他的唇,他还是不肯放开她!
不该是这样……她无言地悲呜,为什么……
当眼前逐渐发黑的她几乎晕眩时,他终于饶过她。
松开手,他狠狠地将她摔在地上,神情凛冽地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冷漠地走到酒柜前。
跌落在地的紫苑颤抖地轻触自己的下唇,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味……
「为什么?」她挤出的嗓音是破碎的,「既然你如此狠我,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还要我来……」
如果说,她在来别馆的途中还有任何幻象的话,也全被这残暴的一吻狠狠地打碎了!在他的夺取中,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狂怒、他的狠、他对她的鄙夷!
但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她来这里?
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后,雷恩慢慢地转过身来,优雅地拭去唇边的血迹,徐徐绽开冷笑。
「你慢慢地会发现我要的是什么——三年前,你和强纳生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和耻辱,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将佳酿一饮而尽,雷恩扔下酒杯,头也不回地步出书房。
「砰!」随着巨大的关门声,紫苑只觉得自己被无情地推入冰河底层,寒雪严封……不见天日、不见自由、不见光芒,再没有任何地希望……☆☆☆
凌晨三点。
雷恩将跑车泊入车库,冷硬的眸光复杂地注视主宅一会后,面无表情地下车。
一踏入玄关,劳伦斯便匆匆地跑出来。
「殿下,您上哪去了?卑职很担心呀!紫苑小姐也很担心您,她一整个晚上什么都没吃,只是默默地一直站在阳台上等您回来。」
雷恩严厉地瞪视劳伦斯,「多事!别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是……」
回到了书房,昏黄月色下,只见紫苑倚着阳台上的摇椅睡着了。她身上只穿了件棉质的睡袍,乌黑的秀发乖顺地垂在肩畔。银色的月光如一匹轻纱般,薄薄地笼罩在她身上,芙脸莹白,眉目如画。
睇视着她,雷恩严峻的脸部线条起了细微的变化,冰冷的蓝眸逐渐泛深……他不明白,为什么经过三年后,她还是这么清丽可人,如一朵最恬静的解语花?但他更不明白,内心如此现实残酷的她,为什么还能保有如此纯净晶亮的眼神?
视线胶着在她无暇的容颜上,寒酷冷瞳掠过一丝冷凝。是怎么样的男人,可以让她在三年前,不顾一切地抛下与他的白头之约,闪电般结婚;又是怎么样的爱情,可以让她为了丈夫、为了儿子,放下自尊地跑来求他伸出援手……
他的大手缓缓滑过她乌亮的青丝,胸臆间的怒焰却越来越炽热!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那该死的强纳生-赫曼!是不是为了丈夫,要她做多大的牺牲,她都甘之如饴?
当他狂吻她时,她是否也把自己当成他的丈夫来忍耐?
或者,整个交往的过程中,她一直当他是强纳生的替身?!
熊熊怒焰窜起……
「唔……」紫苑突然醒过来,乍见矗立在眼前的身影时有些惊吓。
「你……」
雷恩铁青着脸转入屋内,直直走入与书房相连的主卧室里,他硬声命令:「过来。」
拉紧身上的睡袍,紫苑一脸茫然地跟了进去,她不知道他为何又发怒。
雷恩立在大床前,脸色阴晴不定,「过来,为我更衣。」
「啊?」紫苑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要我再说一次吗?为我更衣!」他冷峻地扯着嘴角,语气中满是鄙夷。「狐媚如你,应该很懂得这些伺候男人的技巧吧!」
紫苑小脸变得惨白,但她却咬紧牙根不发一言地动手为他月兑下外衣。
罢了、罢了!她知道是自己欠他的,她不该在三年前狠狠地给了他那么狼狈的一击。如果折磨她可以减轻他的痛苦,她心甘情愿。
沉默地为他月兑下外衣,月兑下衬衫后,雷恩坚硬结实的上半身已无任何衣物,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长裤,接受过严格武术训练的钢铁胸膛,傲然地散发着雄健气魄。
把颤抖的手轻放在他的裤头上,紫苑一颗心简直要狂跳而出了!低垂的粉脸呈现惊人的烫红……虽然在和雷恩交往时,两人也有过亲密的行为,但此刻的她,真的没有勇气继续下去……
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很燥热也很奇异,紫苑看不到雷恩的表情,只感觉到由他身躯上辐射而出的男性气息强烈地侵略她、吞噬她……
不知过了多久后,她听见他粗嘎地命令着。
「继续月兑,我有叫你停下来吗?」
绝望地低叹着,紫苑明白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咬紧牙根,纤纤素手移动在他的皮带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冒出来……不知是她太紧张了还是怎么样,她竟将皮带打了个反结,越是紧张越解不开……
雷恩狐疑地低头一看,拧起浓眉,「你在做什么?笨手笨脚的!」
不悦地将她轻推开,他索性自己动手,三两下便将皮带解开了。
紫苑被他这么一轻推,有些重心不稳地往后一仰,娇呼一声,直直栽倒在身后的水床上……
老天!她的脸一路红到脖子底……她巴不得水床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她都要怀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
奋力地由那软塌塌的水床上爬起来后,紫苑赫然发现雷恩雄伟的身躯也移到床边,深不可测的魔瞳直直地盯住她……
她不安地顺着他浓烈的视线往下看,望见自己因翻动而大幅敞开的睡袍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