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百花亭的路上,耿回雪要忍住自己的偷笑实在是有够困难的。
夏无尘看到他的诡异笑容,故意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啊?阿雪。”
本来夏无尘只要叫他阿雪,耿回雪就会抓狂,但是因为等会儿他就要把夏无尘整得很难看了,所以他也就不太介意他怎么叫自己了,甚至还紧抓住他的衣袖笑道:“我看到这里的花都好漂亮,所以心里高兴埃”
其实耿回雪根本就不识什么花花草草,看到花哪有什么好高兴。
夏无尘却应和著点头道:“我们夏家的花施肥、剪枝做得好,别人家的花是夏冬不开花,但是独有我家的花是四季皆开。”
他还比了一株花给耿回雪看,“这叫鸳鸯红,你看它的花蕊是一大一小,大小相伴,意思是夫妻相拥而眠。”接著,他的声音低到只让耿回雪听到:“就像我们前些夜里一样。”
“谁跟你相拥而眠,是你硬夹住我的腿,让我爬不起来……”
他讲得好像他们多么情深意浓似的,耿回雪哪受得了他这么暧昧的言词,就要高声叫骂起来的时候,忽然看到高正元跟林秋莲正由不远处走来,便立刻把自己的嘴巴捂祝
夏无尘看到两人走过来,神情变得较为正经,“你等会儿别在他们面前乱说话,懂吗?否则我就拧你的嘴巴。”
拧我的嘴巴?哼,我等会儿就是要乱说话;我知道你爱死了你的小师妹,所以我就偏要作乱,让你来向我求饶。耿回雪撇了撇嘴。
他在花园听了两个婢女说的话之后,就想到一个很妙的法子,他知道夏无尘跟林秋莲爱得死去活来,虽然已经各自成亲,但是彼此心中仍是有情的;他等会儿就要在林秋莲的面前表现出夏无尘多爱自己,然后又说出他有断袖之癖,每天白日、夜里都把他压在床上死命的亲吻欢爱。
林秋莲听了一定会大受打击,然后瞧不起夏无尘;而夏无尘怕他的情人不理他,一定会要求他把真正的事实给说出来。到时候他就可以拿乔,他要夏无尘做什么,他一定会乖乖的去做。
那么他就狮子大开口的要夏无尘拿出几千两来,让他带回苗疆去享福,一路上还可以大吃大喝;回到苗疆后,还可以取笑说中原人有多笨,只是他被夏无尘压住欢爱的事,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大师哥,大嫂。”林秋莲看了夏无尘一眼,低头问好。
高正元则冷冷的不说一句话,连看也不看夏无尘一眼。
夏无尘轻笑道:“掌门人,弟子夏无尘向你问安。”
高正元被称作掌门人,似乎感到满心不悦,他的眸光突地变得锐利。
“不必了,照理说,不该是我做掌门人的,大师哥。”
他的话意有所指,夏无尘却轻淡的回道:“闲言闲语哪听得完呢?二师弟,人贵清心志大,既然掌门令是在你身上,你自然就是掌门人了,又何必要管别人说什么?”
林秋莲也急著安抚自己的相公,她应和道:“是啊!正元,掌门令是爹爹亲手交给你的,又不是你巧取豪夺的,自然不必管别人说什么。”
“哼!你倒是都顺著大师哥的话,看起来你跟他才像是一对夫妻。”
林秋莲被说得泪眼汪汪,好像又要哭了;高正元立刻背过身去,也不理会她,就坐在椅上,情况变得有些难堪。
而耿回雪一心只想计划成功,他们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听了心烦,就决定照著自己的计划走,因此他开始月兑衣服了。
首先,他把外衣给月兑下。几个人还以为他是因天热要月兑衣,但是就算天再热,姑娘家也不敢这么做的。高正元似乎没看过这么豪放的女子,他的脸色微变,就要站起来避嫌。
可他一站起来,耿回雪就粗声唤道:“喂,没叫你走,你不准走。”
高正元因他的命令立刻横眉一竖,没见过这种敢命令男人的女人,而林秋莲更是被他惊得脸都红了。
她结巴道:“大嫂,你很热吗?我……那里有较凉……的衣服,若你不介意的话……”
她还没说完,耿回雪早就把外衣给月兑掉,他顺手丢给了夏无尘,命令道:“帮我拿著。”
夏无尘因为很想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所以也不阻止他,还真的帮他拿著衣服。
高正元夫妇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怎么自己的娘子月兑衣服,夏无尘还一脸兴味的注视著,甚至还帮她拿衣服。
耿回雪月兑下外衣,就开始月兑贴身衣物。
高正元很快的就别过头去,而林秋莲更是吓得低下头看著地,脸上烫红得很。
耿回雪的目的正是要他们发现他是男儿身,怎么可能让他们别过头去,便大喝道:“喂,你们干什么?我就是要你们看,你们还不看?”
他这么一说,高正元跟林秋莲只好抬起了头,刚好他上半身也月兑光了;林秋莲首先发出惊叫声,因为耿回雪胸前平坦。
而且他身上有著点点红痕,从脖子到衣带处都有,不难想象他下半身穿著裤子的地方恐怕也都是红痕。
***
高正元很难相信的说:“你是男的?”
“我当然是男的,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女的。”耿回雪窃笑道。
“但是大师哥与你每日关在房里……”
他这么一提刚好称了耿回雪的意,他马上就比著夏无尘,决心陷害夏无尘。
“你看我身上的红痕都是这个不要脸的死跛脚鬼留下的,他是个变态,把我压住,死也不让我起身,弄得我全身痛得要死,这个人根本就有断袖之癖。”
林秋莲与夏无尘的情事早就传得甚嚣尘上,夏无尘若有断袖之癖,那不就表示那些话是谣传的。
高正元惊骇万分的看著夏无尘,而耿回雪则是一脸得意,想看他怎么向林秋莲解释这件事。
夏无尘脸上带著微笑,顺势搂住耿回雪。他终于知道耿回雪想引起什么误会了,但他的胡搞反而让他得以完成自己的计划。
他柔声的解释道:“二师弟,我原本就有断袖之癖,但是那时师父、我爹、师娘都尚在人世,我怕他们年老,禁不起这打击,所以就找小师妹来为我护航;小师妹心地好,马上就答应了。所以外面的人都传言我与小师妹旧情未了,其实我真的只爱男人,与小师妹毫无男女之情。”
听他这么说,耿回雪楞住了。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脸色瞬间惨白的道:“不对啊!你怎么这么说,你应该向你小师妹解释,你……”
他还没说完,夏无尘就握住他的手,而且握得很用力,让耿回雪痛得没办法把话说完。
“阿雪刚好也帮人代嫁,我觉得他娇俏可爱,头一天就与他洞房了。我们两个好甜蜜,每日关在房里,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一旁的林秋莲惊讶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高正元问道:“大师哥,你的意思是小师妹与你从未有过感情?”
“没有,我只对男人有兴趣。”
闻言,高正元脸上出现许多的表情,又惊又奇又喜。
他原本就爱莫林秋莲,而林秋莲也对他不错;但是因为林秋莲与夏无尘两家本是世交,他知道自己只是痴心妄想,后来师父办了比武大会,他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苦练武功,期望能娶到林秋莲。
如果他能靠自己的实力娶到林秋莲,他才可以肯定自己;但是想不到大师哥竟在会前跛了腿,没有参加比武大会。所以他就算在大会中称雄,但是其它人却都说他是好运气才得了掌门令与林秋莲;而林秋莲与夏无尘是怎样相爱的传言就更不用说了,就连师父要将林秋莲嫁给他时,还不断的叹气。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掌门令与林秋莲?
就因为这样,他爱林秋莲越深,就越是冷落她;只是他完全料想不到事实竟是如此,他误解了林秋莲与夏无尘。
在一旁弄巧成拙的耿回雪听到他们竟然完全跳月兑了自己的预料,便失声道:“不对啊,怎么这样?我的意思是这个死变态……”
但他却没有时间把话说完,就又被夏无尘给搂祝
夏无尘轻抚著他的臂膀,低下头朝他的耳朵轻呼出一口热气,故意用充满感情的声音道:“阿雪,你要说什么?”
那如电般传来的麻痒,感觉让耿回雪马上腿软,站不住的就倒向夏无尘的怀里,眼角都要流出眼泪来,全身更是酥软得充满媚态。
“放开……放……开,唔唔……”
他激烈叫骂的话越来越小声,因为夏无尘的唇吻住了他的,令耿回雪不自禁的发出申吟。
夏无尘对著在一旁看著这激情一幕的高正元夫妇道:“不好意思,我们有些事要办。”
看他们这么浓情蜜意,那意思已经够清楚了;只见高正元不作声,而林秋莲则已经红透了脸,只有耿回雪还在挣扎。
“放开……”
“别不好意思了,阿雪,这代表我一步都离不开你,你一步也离不开我。人家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们两个这么亲爱,只怕神仙都羡慕死我们了。”
“我怎么可能会跟你这个跛脚鬼……”不断扭动身体试图要逃月兑的耿回雪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子一歪,全身颤抖的按住心脏;他本来被夏无尘搂抱著,现在他竟然完全站不住脚的往地上倒去。
夏无尘以为他又在玩什么花招,笑道:“别玩了,阿雪,你吓到我二师弟与小师妹了。”
耿回雪连话也说不出来,他倒在地上全身颤抖,脸色发白的叫疼。
夏无尘知道他再怎么假装,也不会这个样子,立即看出他是真的不舒服,马上抱起了他,急问道:“你怎么了?”
“好痛,我的心好痛,我……我……喘不过气了。”
耿回雪颤抖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脸色刷白,全身的肌肉痉挛,手按住心窝,好像随时要断气似的。
这痛来得又快又急,不知是什么诡异的玻
夏无尘握住他的手,揣他的脉象;他的脉象忽快忽慢,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不禁怔住了。
林秋莲则小声的道:“大师哥,先叫大夫来看吧!”
夏无尘一边走,一边说道:“去找大夫来,我先把他抱进房里。”
***
一进到房里,耿回雪的冷汗流得更多,似乎是痛到极点了;不一会儿,他就晕了过去。虽然他晕了过去,但那疼痛似乎还不曾停止,只见他浑身仍不断的颤动著,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紧急请来大夫,却诊查不出是什么玻最后大夫只道:“不晓得,可是她的身子有些虚倒是真的,夏少爷,她刚嫁进来,别欢爱过头,她身子弱,会撑不住的。不然我开些补药给她吃吧!”
夏无尘知道前些天他那样的索欢,一般身子弱的人是受不了的,但他看耿回雪的精神都很好,所以也就没太在意;再说耿回雪是他买进来的,他一开心才会拚命与他亲热,也许等失去了兴致,就不会再抱他了。那些天他又特别对他有感觉,便爱捉弄抱他;现在大夫既然都这么说,他又不是非耿回雪不可,自然以后不抱他就是了。
送大夫出去后,夏无尘就坐在床边看著耿回雪。
***
睡了一个上午,耿回雪才缓缓醒过来,似乎连骂人也没力气,只道:“我好累。”
夏无尘帮他盖好被子,低声道:“你再睡一会吧,等会儿我要人送药给你吃。”
耿回雪张开眼睛,傻了似的自言自语:“药师、神子对我们说发作时会很痛,我还以为是假的,原来真的这么痛,总共会发作三次,现在才第一次发作;而且药师说第三次就会死了,原来我真的会死啊,以前我都不信的。”
不知道耿回雪在说些什么,夏无尘听得莫名所以,也就不是太在乎。
但耿回雪还是在自言自语:“他要我去找那个命定之人来爱我,可是我也要爱他才能活下来;但是我的命定之人是男人啊,我怎么可能爱他?一定可以换的,神子帮我算出了这个人,说不定神子也可以帮我换,我还是回苗疆去求神子好了。”
他自言自语完,就挣扎著要起来。
夏无尘见他脸色还不太好,便喝道:“你要干什么,躺著休息。”
“我要回苗疆去,我的时间不多了。”
夏无尘才跟二师弟说他不爱小师妹,而是爱耿回雪的。他这一走,那不就表示他在说谎了吗?毕竟有哪个男人会让自己最心爱的人离去,所以他当然不肯让耿回雪走。
他安抚道:“阿雪,你把身子养好再走吧!我已叫人炖了补药给你喝。”
“我是死人身子,怎么养也不会好的,补药给我吃,就像把银两往水里丢一样,没用的。”他仍坚持要离开。
夏无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离开,但如果大骂这家伙,许多下人在这里走动,人多嘴杂,流言也传得快,一定会传到二师弟那里去;二师弟又会怀疑他刚才是骗他的,如此岂不是害了小师妹?
于是,他忽然抱起耿回雪,不让耿回雪挣月兑他,然后非常低柔的道:“别走,留在我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你想要的,我都买给你,你要去哪里玩,我就陪著你去。阿雪,我们有夫妻之实,我真的很喜欢你,难道你与我同床欢爱这么久,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他说话从未如此轻声软语,也是第一次说得这么正经,又带著浓浓的情感,耿回雪一楞。这死跛脚鬼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用这种语气哄他,让他一时很难接受。
“喂,你少用这么恶心的口气对我说话,听得我全身不舒服,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话讽刺我好了。”
“阿雪,我承认我以前不好,老爱逗你玩,所以让你觉得我似乎不是真心的对待你;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比之前更疼你、更爱你,你别说你要走好不好?”
耿回雪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越是泛著奇怪的感觉,他摇手道:“夏无尘,我是说真的,你的口气真的很奇怪,好像你多舍不得我、多爱我似的。别装了!我知道我们根本就是相看两讨厌。”
“不对、不对!阿雪,我从来就不讨厌你,甚至觉得你很可爱,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走的,你留下来吧!我从来没说过我讨厌你,况且你会和一个你讨厌的人欢爱这么多回吗?”
耿回雪一时说不出话来。苗疆的人通常都是两心相悦才会以身相许,而且相爱的人也才会睡在同一张床上。他跟夏无尘的情况虽然特殊,但那是因为他不能抵抗那种酥麻的感觉;夏无尘若是不喜欢他,跟他上床欢爱似乎也挺奇怪的。难不成,夏无尘是真的喜欢他吗?
“你不是还爱著你小师妹吗?”耿回雪问道。
“小师妹已经是二师弟的人了,难道我会跟他抢吗?往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多说了。阿雪,你好好躺著,我去看看药熬好了吗?”夏无尘扶著耿回雪躺下。
耿回雪满心的混乱,他乖乖的躺下著。
夏无尘出去没多久,又进来了。手里还端了一碗药汁,他小心的扶起耿回雪,喂他喝药。
那药很苦,耿回雪不禁蹙眉,“好苦。”
夏无尘对匙里的药汁呼气,再喂到他的嘴里。
“别叫苦,良药苦口,你要快点吃才能快点好。”
他这么小心的照顾他,耿回雪真的是呆了,这个死跛脚鬼是不是有什么邪恶的阴谋?
夏无尘看他呆楞住,失笑道:“怎么了,阿雪?”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真的很奇怪耶,我先告诉你,你若是要银子,我身上是没有;你若是要身体,我现在手酸脚软,你真的要硬来,只怕也没有什么乐趣。此外,我身上除了一件破衣服,就什么也没有了,你对我好是没用的。”
听到他说这些话,夏无尘低斥道:“说这什么话,要银子我家里多的是,要你的身子,你现在身子这么差,我更不会这么对你的。”
下一刻,他的声音更温柔了:“别乱说了,阿雪,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心甘情愿的这么对你,只希望你的病快点好。”
耿回雪真的被他吓呆了,连忙惊声道:“喂!你脑子有病吗?还是我在作梦,而且这个梦怎么这么奇怪?”夏无尘不理会他说的话,喂他吃完药后,就扶他又躺下睡觉。
“阿雪,我去街上亲自挑选一些上好的补品给你吃,你可不准让我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你,否则……”
“否则怎样,想打我吗?”耿回雪大声的道。
他越大声,夏无尘就越温柔地道:“我怎么舍得打你?阿雪,我若看不到你,只怕会焦急的派大堆的人出去找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夏无尘说完后,又帮他调整一下被子,好像真的很关心他,然后才离开。
他出去后,只留下耿回雪模著脑子,如坠五里迷雾之中,他很难相信的自语:“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他不是发疯了,就是我在作梦;绝对是这样,否则这跛脚死鬼怎么会忽然对我这么好?以前也不管我想不想就硬是压住我,把我整得死去活来的;现在对我好,一定有阴谋,我不能上当受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