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舞空瞪着韩独古,「这不是茶香,这里面加了便宜的香料,闻起来芬香,却只能骗骗不识货的人,稍懂茶艺的人都知道这种烂茶暍了是在茶毒自己的喉舌,而且暍完后还会口干舌燥,这还不叫烂茶吗?」
韩独古听他说得这幺明白,微微点头,「那请燕少爷和大掌柜的过来这里。」
韩独古带他们进入一间小室,里面摆了无数的茶瓮。
「燕少爷,这里面的茶,有哪几种你觉得还算可以的?」
大掌柜搞不懂韩独古在做什幺,但是燕舞空毫无所惧,已经开瓮闻茶,还仔细的观察茶叶的形状跟软硬度。
他们一个低声说,一个低声问,韩独古手里拿着石灰,若是燕舞空说了句尚可,他就在瓮上做记号。
闻了百种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两个人都不见疲态,只有大掌柜捧着锦盒,有点疲累。
「就这个茶算得上是极品。」
燕舞空说的那一瓮茶,茶瓮很小,质地很细,像是白玉所造。
韩独古也不吝惜的将茶叶放进壶里,要小婢再去冲水,三人才回到大厅喝茶。
这回燕舞空暍到满意的茶品,他才没像刚才那样再三嫌弃。
大掌柜不懂茶,但是这茶暍起来极苦,一入喉却有股甘甜涌上喉口,怪不得少爷说这是佳品,他一辈子也没喝过这种茶,看来只有识货的少爷才懂这茶真正的价值。
一等暍完了茶,燕舞空默不作声,大掌柜也明白他的个性不可能受辱,他忙起身把锦盒递上。
「韩少爷,这是我家少爷从自个儿店里挑的极品,要送给您的,您也知道我们此行要谈的是合作的事情……」
不待大掌柜说完,韩独古就阻止他再说下去。
「大掌颁,不是我爱拿乔,而是风家跟我谈好了许多有利的条件,我实在看不出燕家能拿出什幺优渥的条件跟我谈?」
「不知他们提出什幺条件?」
「利润一半,店面、伙计都由他们出,我只要坐在家中,就可以拿到一半的利润。」
「这个……」
风家竟然为了要跟韩独古合作,将自己的利润压得这幺低,自家的少爷会愿意以同样的条件让韩独古占便宜吗?
大掌柜偷偷的望向燕舞空,燕舞空却未做任何反应。
韩独古笑着道:「但是这一半的利润其实并不吸引我,我比较需要的是你家燕少爷的眼光。」
「眼……眼光?」这个大掌柜可就不懂了。
燕舞空拾起头来,视线刚好与韩独占相碰。
韩独古解释道:「谁不知道燕少爷对宝玉、古董、衣饰、布料十分挑剔,就拿刚才评茶一事,我想在京城开一家茶行,但我对茶是个大外行,若没经过燕少爷评监,还不知道我进的竟有滥竿充数的烂货呢。」
「哼!那是你不懂,谁教你是奴仆出身。」
「嘘……嘘……」大掌柜在一旁急得嘘声不停。
燕舞空却完全当成没听见。
韩独古也没在意,他打开锦盒,里面放着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石,像鸡蛋般的大小,做工精致,美丽非凡。
「奸美的宝石,只可惜宝石没有佳人来相配。」
大掌柜还模不太透韩独古的意思,却听燕舞空冷冷地开口。
「若要佳人相伴,你自己娶一个也就是了,以你现在有钱有势,想娶谁,还怕娶不成吗?」
大掌柜急得头冒冷汗,少爷一再出言相激,他怕韩独古会气得下逐客令;想不到韩独古也不气,收下了锦盒微微一笑。
「这倒也是,我想要的女人,只怕没有不从的。」
燕舞空听他回得随意,咬紧下唇,脸色阴沉了一些。
韩独古关上锦盒,啪的一声丢同桌上,就像那颗蛋大的红宝石只是路边不值钱的石头。
「我不要这个,没有佳人相配,这无异只是颗石头,请回吧。」
大掌柜听不懂他所谓的「佳人」是什幺意思,莫非是要住在燕家的表小姐吗?表小姐的确是京城的美女之一,但是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韩独古怎会知道她的艳名?
「你到底想要什幺?」燕舞空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到极点。
韩独古侧脸望他,「你心里知道我想要什幺的,我想要一个美人,戴上这个红玉宝石跳上我的床,就这样而已。」
燕舞空目光偏向一边,竟然无法与他相对,他怒气冲冲的转头就走,「粗野至极,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
大掌柜一路跟着燕舞空,一边唠叨道:「少爷,我看他要的是表小姐啊,以韩独古现有的财力、势力,娶了表小姐也不算是侮辱她;只要少爷肯割爱,将表小姐让给他,我看这门生意一定能成的。」
「住口,不要再说了。」
「少爷,表小姐虽然美艳,但是妻子如衣服,还请您为了燕家着想啊!」
燕舞空烦躁的低吼:「我叫你不要说了,我自己会打算。」
见他失态的狂吼,大掌柜终于不敢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
阴沉沉的天幕上,只有一轮明月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燕舞空穿著披风将冷风挡住,以免猎猎寒风刮伤他细女敕的皮肤。
轻轻的马蹄声越走越近,燕舞空看着来人翻身下马。
韩独古走近,月光似乎衬得他更加高大凶猛,就像书里说的强盗一般健壮,让燕舞空忍不住屏息以待。
「你信上要我到这里来,我就到这里来了。」
韩独古说的话很简单,他的大手拍抚着马匹,就像爱人一般的轻柔。
燕舞空清了清嗓,才发出嘶哑的声音:「你下午说的那段话是什幺意思,你是要娶我表妹洪芬秀吗?」
「表妹?」韩独古喃喃的回答道:「我有听过你家住着一个绝色麦妹,不过我说的绝色佳人不是她。」
「那……那是要谁?」
韩独古拍抚马匹的手放下,他扯住燕舞空挡风的披风,笑道:「这还用得着点明吗?我说的人就是你。」
燕舞空被风吹得徘红的脸颊在月光下几乎透明,韩独古粗鲁的拉过他的身子,野蛮的盖住他的唇。
燕舞空握住他手臂上的衣服,不自觉的轻轻颤抖,香唇开启,任由这个野蛮下流的男人长驱直人。
他轻声喘息,红艳的唇口张开,韩独古将他抱上马。
「你会骑马吧?」
「会。」挣扎了许久,他才应出这一声。
韩独古也紧接着上马,将燕舞空搂在身前快马疾驰,来到自己家的后门,牵着他进入房内。
「喝热茶吧,别冷着了。」
点亮了烛火,燕舞空坐在椅上,喝着热茶的同时,目光不由自主的偷觑韩独古健壮的身躯。
「这房间好庸俗……」他一直在轻喘,就算是嫌弃的语气,听来却充满了不安。
「可惜你要在这庸俗的房间里失身给我了。」韩独古的声音好象在笑。
燕舞空一转身,韩独古已经站到他的身后,双手抱起他,昏暗的烛光在远处摇摇晃晃,他被韩独古放至床上,韩独古月兑下鞋,也上了床。
「我是为了燕家的产业才这幺做的,我……我不是自愿的,」燕舞空将脸一撇,
韩独古只是轻笑几声,伸手解开他的衣结,让燕舞空羞赧至极。
「告诉你……只有这一次而已。」他这次的撂话羞到几乎无声。
韩独古月兑下他所有的衣物,他瞬间赤果,白皙的肌肤才刚接触夜晚的凉意,韩独古充满暖意的大手立刻送上抚慰……
「燕少爷,醒醒、醒醒……」
燕舞空立刻惊醒,他在相约的树下等到睡着,但是等的人并没有来,来的是今天带路的小仆。
「我家少爷今晚没空过来,他说你有事可事先约好日期,要这样半夜偷偷模模约在什幺树下,他没有那种闲情逸致,我家少爷说他是个大忙人,没时间理会你。」小仆说完后,就奔跑离开。
燕舞空一想起刚才睡着时的梦境,不禁双耳赤红;再想到韩独古派人来的回话,心中又失落又生气。
燕舞空走进家门,大掌柜已经在大厅里等他,看来也等了大半夜。
「少爷,这幺晚了,您到哪里去?」
「出去走走而已。」
他根本就没脸说出自己刚才去私会韩独古,想不到韩独古不愿意来,而他还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梦境。
大掌柜以为他是为了韩独古提出的条件忧心,因此睡不着,出去外头走动,他担忧的也是这个。
「少爷,表小姐的事您想得怎幺样了?跟韩少爷结亲,以后你们就是姻亲,他再怎样居心叵测,也不会让燕家倒了才是。」
燕舞空也知道自己的表妹颇有艳名,她生父是江西人,与京城的美女相比,有种别具一格的美丽,又淡雅大方;若不是人人都传他爱慕表妹,只怕早巳有不少人踏破门槛来提亲。
「我再想想……」
「少爷,事到如今,您还想什幺?您若真爱表小姐,难不成让她跟着您暍西北风吗?韩少爷人品,身家都不错,若不是我们知道他曾经是奴仆,您还会嫌弃他吗?再说英雄不怕出身低。」
「我没有嫌弃他的出身。」燕舞空声音大了点,两眼失神,空茫的望着某一点。
大掌柜以为他不舍表小姐,又跪地恳求,只盼少爷回心转意,另求他爱。
「少爷,您就断了私情吧,燕家不能断在您这一代啊!老爷辛辛苦苦留下的产业,不能就这样拱手让人。少爷您含着金汤匙出身,没受过苦,您能暍得出茶好不好,模得出布料是不是上等,但是若没了钱,您根本就没办法享受,少爷,为了您好,也为了表小姐好,您就放手吧。」
「我没说我不放手,他要芬秀嫁给他,这是好事,我没有理由反对。」
大掌柜感动得热泪盈眶,「少爷,您想得开就好,那我明日就去回复韩少爷,让他及早办亲事。」
见燕舞空应了一声,大掌柜欢天喜地的街命离开。
燕舞空却失落不已的垂下肩膀,他盖住脸,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滑落。
「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羞辱跟报复吗?」
燕舞空轻声的低喃,环住自己,身体颤抖不已。
这种根本就难以启齿的爱恋,教他如何说得出口!
他从小就对韩独古充满异样的感情,明明两人同为男子,但是韩独古十多岁时,身子拉长,脸庞变得更加男性化,让他芳心暗许,心里只放得下他。
他也知道自己这种感情越来越异样,若见韩独古跟别的婢女说话、聊天,他心里就会生气、嫉妒不已。
但是现今却要眼睁睁的见他迎娶自己的表妹,韩独古这是在报复自己五年前对他做的事,而五年前的事他有错在先,一等气消,他立刻命人紧急寻回被丢在路边的韩独古,韩独古却已经不见踪影。
哪知五年后,他英挺俊美的来到京城,吸引无数少女的芳心,燕舞空怕见到他,见到他眼里的仇恨跟怨慰,只好冷漠以对。
却没想到韩独古开出的条件竟然是要迎娶他的表妹,他也知道自己为这种事伤心简直是莫名其妙,难不成韩独古会要与他成亲吗?
但是古家喜宴外的那一吻,虽然暴力胡来,然而燕舞空的心里何尝不是乐意的?能跟自己的心上人做亲密的接触,他朝思暮想啊!
「他是在戏弄我,我怎幺能够当真?」
当初唇上的余温还让他夜半难眠,身体发寒,只盼有韩独古能在身边紧拥着他;但对照今日的情况看来,他根本就是在戏弄他而已。
是他太过愚蠢,才会把那一吻当真。
◇
大掌柜的满头热汗,他把来意说清楚后,韩独古就一直没说话,只是啜饮着热茶,大掌柜不知他的心意,只好赶紧多说些好话。
「表小姐幼年丧父,前一两年又丧母,所以乖巧听话,可说是女子的典范,能娶到表小姐的人肯定幸福。」
韩独古照样没有回话,仍啜饮着热茶,眼光投向大掌柜。
他那凌厉的目光,让大掌柜坐立不安。
「乖巧听话不是我要的类型,我要的是那种又野又来劲的……」
大掌柜手里的茶杯差点掉下去,没听过有人要娶不听话不乖巧、野蛮来劲的妻子,这听来像是妓院里野媚的花娘啊!
「但是表小姐真的是很好的结亲对象。」
「我没兴趣,我喜欢那种又野又来劲,偏偏还硬装成凡事不动心,冰清玉洁不染烟尘的类型。」
他是在说谁啊?怎幺越讲越离谱?大掌柜一点都听不懂。
大掌柜越听越冒汗,手巾都擦湿了,根本就模不清韩独古想要的佳人是哪一个,家中除了表小姐艳名远播之外,也没有任何女人上得了台面。
他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越听越胡涂,只差没直接月兑口问出他到底要哪一个!
「韩少爷……」
韩独古打断他的话,问的却是燕舞空的行踪。
「你们燕少爷呢?」
「他在家里休息。」大掌柜立刻回答,这也是实话,燕舞空今早精神不佳,看来要他放弃表小姐,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是他要你来提亲的吗?」韩独古的问话冷意十足。
「是。」
难不成表小姐不是韩独古口里说的佳人吗?所以是他搞错了,以为韩独古要的是表小姐;若是他猜错了,那韩独古到底要谁?
韩独古站了起来,他虽未说送客,但是他身形高大,一站起来,拧眉怒目,颇令人惊恐;就连见多识广的大掌柜,也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晚上叫你家少爷到花香馆见我,若是没到,合作案永远不必再提。」韩独古压低声音,冷漠的说,「还有,我要他一人只身前来,若是有带他人过来,也别想合作了。」
「花、花香馆?」大掌柜吃了一惊,「韩少爷,那是妓院啊!我家少爷向来不涉足那种场所的。」
韩独古冷冷地注视着大掌柜,「我知道,所以我才要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