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观音诞辰,花乐歌去拜观音时,街上依然的人山人海,只是情景依旧,人事全非。他挤在殿中参拜,也不知是菩萨感知了他的心情或是可怜他,他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石延仙。
石延仙依然俊朗逼人,花乐歌硬挤过人群来到他面前,尚未出声,泪已要流出。
石延仙见是他,伫足一会儿,伸出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脸,只见他眼里泪花打转,像要哭啼出声,石延仙只能无可奈何的望他眼底的泪。
“还是那么爱哭吗?我听说你过得很好,两家店都十分赚钱,你渐渐成为一个大老板了。”
“托你的福。”
“嗯,看来我明年可以调涨租金了。”石延仙开玩笑道。老总管在一边招手,他点头道:“我有事,先走了。”
他掉头就走,花乐歌再也承受不了离别的痛苦,突然伸手撕破了自己的衣服,巴着石延仙的手臂不放,眼眶含泪。
这一年多来,他首次尝受到他可以做自己的主人,不必再为三餐温饱而发愁痛苦,但是跟以前一样的,一人孤单寂寞,没人与他相伴相随。
他已经受够这样的日子,爹娘不在、亲人不认,但是至少他可以选择他所爱的人,可以选择他想要的幸福,这就是石延仙想要让他学会的,不是吗?
既然让他学会这些,那就得负责他的幸福。
“我的衣服被撕破了,都是你害的,你要赔我。”
石延仙差点笑了出来,亲眼见他把衣服撕破后,赖在他身上,看来花乐歌不再是以前的花乐歌,倒会使起心机来。
“你现在真的变成会耍心机的贼狐狸了。”
“那也是你教我的,好坏都教了,你要负责,要负责啊。”眼眶的泪水再也无法忍耐的流了下来。
石延仙拿出手巾,为泪流满面的他拭泪,在众目跌跌之下,两人站在寺庙偏殿间,一个貌美如花的哭哭啼啼,一个丰姿俊朗的为他拭泪,让围观群众都看得傻眼。
两人衣着华贵,一个哭得梨花带泪,容貌像被雨洗过的花朵,楚楚动人更胜西施;擦泪的人高大威猛、英俊无比,一边说话还一边露出怜惜的表情,更像护花爱花的好男子。
拜观音的信众干脆就在旁边看起戏来,戏台上的小生小旦,那有眼前两人来的好看,只差没瞌起花生泡起茶来,看着这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戏。只见在场人人瞪大双眼,还想看后面怎么演下去。
“别哭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做坏事欺侮了你。”
他更加不从的娇嗔道:“你这坏人,放我一人在外面一年多,还不叫欺侮我吗?随便给个几百两就叫我滚出去,我身价这么低吗?我付六百两给你,你要卖我吗?”
石延仙笑得险些岔了气,但是他笑声沙哑,纵然有些痛苦,也不会言宣于外。
“我以为你会跟曾修名在一起。”
“我从来就没跟他在一起过,你把我赶出去后,他就一直来纠缠我,没有你保护,怕我总有一天要失身的。”
他将头靠在石延仙的胸口上,轻槌了几下,槌一下就哭一声,槌两下就哭两声,槌到第三下,就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再也止不了泪。
一年多来隐忍的泪水,现在全都在这个男子怀里痛快的流了出来,他的委屈跟痛苦,石延仙是懂得的。
“我这一生都被你骗了,身子被你骗,心也被你骗了,再怎么被你欺侮也只能认了,但你要对我负责,要保护我不被别的男人纠缠,能纠缠我的只有你。就像曾修名说的,人人都知道我是被你石延仙睡过的,我的清白都赔在你身上,再也没正经的好人会喜欢我了,你还不负责!”
“你说这些话,我会认真的。”
花乐歌哭喊道:“那就认真点!不是说你有权有势,只要有能力,忒是多难的事你都能办到吗?我就在这里'快些把我掳回家去。”
石延仙搂住他的手劲变强猛了些,眼神也深沉了些。花乐歌抱住他的颈项,贴上了石延仙的唇,这出美人强吻俊男的画面,让旁人看得张大了嘴巴。
“这个猛,没看过这种戏。”有人嘴巴里的花生掉下来了。
“超猛的,后台缺不缺小生,我要去演这个小生,被这个美人强吻,死也甘愿。”有人看着那一吻,羡慕得捶胸顿足。
“凭你这王八绿豆的长相,戏台下的人会砸场的。”另一个说得直接。
“我是王八绿豆,您老的长相还不是弹头鼠目?”答得人更不示弱。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旁边有人嘘声,“别吵,他们还在演。”
石延仙化被动为主动,吻了泪痕满布的他,有人鼓起掌来,他们顿时醒悟,才知身边竟挤了那么多人在看戏。
他竟在寺殿里哭哭啼啼的要石延仙爱他,花乐歌不禁满脸通红,石延仙在他耳边讪笑,不改他不正经的本色。
“太多人了,其余的回家再做吧。”
花乐歌羞怒的瞪他一眼,这人就爱惹他,他差些气哭时,石延仙已经牵着他的手往下山的路走,他的手温热有力,将他团团包围住,不曾放开。
老总管在后面跟着,严肃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颜。
而花乐歌则是不断流泪,在石延仙面前,又变成一个爱哭的人,怎么样也止不住,但是跟以前不一样的,这不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幸福的泪。
他终于找到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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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喘息,石延仙将脸凑近,唇舌占据了他,撩勾着他的丁香,花乐歌的腰身不听使唤的瘫软,两人搂抱在一起,在大床上持续的翻滚,才回到石家,就已经受不住一年多来的相思之苦,进了房间,石延仙就猛烈的吻他……
不知欢爱过几回,直到手脚酸软,再也没办法趴到石延仙身上,他才任由着石延仙搂着,枕在他的臂上。
石延仙在他脸上印上无数的亲吻,他也爱怜的回几个亲吻,心脏还怦怦作响,他不知自己竟如此渴求着石延仙,也欢喜石延仙对他身子的强烈反应。
“之前你都不碰我,我以为你对我的身子没兴趣。”
他用小巧的鼻尖,触着石延仙汗湿的胸口,轻轻的摩擦,那动作十分可爱,让石延仙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你说教你事情的时候啊?”
花乐歌还深刻记得,那时候他还忍耐不住,抱着石延仙的衣服,就在他床上动情起来,后来被石延仙发觉,两人才亲热了,只不过亲热过后,石延仙仍要看他字写得如何,可说对他十分严厉。
脸红的道:“若不是我在你床上胡乱的做了些事,被你发现,说不定你根本就不会碰我。”
石延仙沉吟了一下道:“这倒是真的。”
他的否认简洁有力,让花乐歌脸色微日。“你对我没兴趣吗?”
石延仙看着他默不作声,花乐歌心中焦急,眼泪又不由自主的积聚在眼眶里……
这回完事,倦累至极,躺在石延仙的怀里,花乐歌坦白将自己的身世交代了一遍,也说明为什么他会迷恋曾修名的前因后果,他相信石延仙不会看不起他。
“你之前可能查过我的事,所以那天在酒楼上才能为我澄清。我自幼就父母双亡,因为娘亲的遗言,伯父母把我养在家里'只是他们对我很坏,平日打打骂骂,连件干净的衣服都没得穿,我连花家的狗都比不上啊。”
他说得颇为感伤,石延仙温暖的手臂将他环住,给他勇气,让他不至于被内心那股凄凉击倒。
“花家还算富有吧,但是伯父母好赌,不会打算,家里就坐吃山空,债主常上门要债,伯父母受不了贫困的生活,所以要媒婆去找个有钱、有祖产的公子哥儿们相亲,找到的人就是曾修名。”
“也怪不得你堂妹会嫁给曾修名,不过我在自家布庄里见过花娇儿,她适巧来买布,我看她不像是曾修名会喜欢上的人。”
倒是那一日,花娇儿见了他英俊的俊容,多看了几眼,摆明这女人不是什么三从四德的好姑娘。
恃才傲物、自视甚高的的目修名会想要娶容貌不怎么样的花娇儿,这件事始终透着怪异,他只能猜测其中有鬼。
花乐歌轻轻搔刮他胸前,抬起眼来看着石延仙,轻声道:“那时的媒婆,是特地找上曾修名的,因为他的条件很好,伯父母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好机会,所以……”
他没说下去,言语中颇有迟疑,怕的就是石延仙看不起他竟参与这项诈欺的事情。
石延仙在他额上亲吻,见过的世面多,任何事情已经不会叫他惊讶了,有时旁人一个眼神,他就已经猜出些端倪,纵然是花乐歌男扮女装,去跟曲目修名相亲这一件事。
“这相亲的事又很私密,也不能乱找别人顶替,逼不得已,是不是就叫你顶替?而曾修名见了女装的你竟如此美艳,才会同意这件亲事。”石延仙一次就猜出了。
“嗯,你能猜出,真是厉害。”
他垂头不语,石延仙知他心事道。:“以你的心性,你伯父母要你去冒名顶替,诈骗曾修名,你一定也是无可奈何的答应,更何况以你当时在家中的情况,只怕也无法拒绝吧。”
事情的确是如他所说,一想起在家中无助的生活,花乐歌心中悲伤不已,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能继续往下说。
“你不能了解我一个人孤独十多年的心情,这一生总被人轻贱,突然出现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英俊男子,对我那么温柔多惰,看着我的目光那么火热关心,对我讲话轻声细语,好像真的关心我,把我放在心里,你知道我有多么感动吗?”
“他是相亲时对花娇儿说的,幽日修名自视甚高,岂容别人说他有断袖之癖,他容不下别人说一句他的闲话。”
石延仙判断得很准确,花乐歌更心折了,这个男人家财万贯,是因为他有独特的眼光跟行事作风,与别人就是不一样。
如同石延仙所讲,世目修名的确是这样一个人,只是当时的他,并没有这样的眼光。他刚从家中出来,看一切的事物都还十分单纯。
“是,你说得没错,可是我那时单纯幼稚,没想到那一点。世日修名一同意亲事,伯父他们怕亲事有变,立刻把我赶出家门,说我克父克母,家中钱财散尽,养了我这么多年,也算尽了母亲的遗愿'现在是死是活自己决定。我平日在花家待着,从无认识他人,唯一认识的,就是曾修名,于是就来寻他。”
“嗯,这一路上的心情铁定很煎熬。”
花乐歌露出苦笑,这一段心路历程岂只是煎熬而已,一想起往日对曾修名的傻气与痴惰,让他喘嘘不已。
不过若没遇过曾修名,他又怎么能得知石延仙这男子有多么不同,又有多么的好,才能让自己魂牵梦萦。
“曾修名却听信伯父母的谎言,不仅不理会我,还恶骂了我一顿,纵然我说我才是他喜欢的花娇儿,他也不信,但是我对他就是一心一意,纵然他对我说话难听,不爱看到我,我也无怨无悔,只盼能多看他一眼。”
石延仙脸上露出有些吃味的表情,花乐歌心窝泛一暖,他从来没有见过石延仙如此嫉妒的表情,他差些欢喜的笑了出来。
石延仙沉了脸,故意说反话的道:“后来你生活困顿、无依无靠,就进了一个又坏又色的男人家里'心不甘情不愿被这个男人给糟蹋了。”
花乐歌啊了一声,俏皮道:“是啊,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还知道这个男人又坏又色,有时说话粗鄙下流,也常一脸横眉竖目,要不就装成莫测高深的样儿,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石延仙很不高兴的虎吼一声,花乐歌笑倒在他怀里。
“你不爱哭,倒变爱笑了。”石延仙有些恼怒,又有些好笑。
花乐歌触着他的鼻头,嗔道:“谁叫你的表情那么好笑,原来你也会吃味,我
还以为只有我自己会吃味。”
这句话泄露了他的心事,石延仙感兴趣起来。“你有吃味过?”
花乐歌收了笑颜,一脸悲苦道……“哪没有,别人只有三妻四妾,你倒是梅菊兰三房,每房都有不同的人,特别喜欢的还放进梅房里'像我还只是在最差的兰房里'这些人个个千娇百媚,又会说话,又会逗你开心,哪像我只会哭而已。”
石延仙听了后,抬起他下巴,见他又泪眼朦胧,像摔了他的心,石延仙叹了口气,说出心里话。
“你一哭,我心里就郁闷,你掉颗眼泪,我心就绞了一下,你这哭可比山崩地裂还厉害,那些人哪比得过你的一颗泪珠。”
石延仙媲辉说出为何当初把他放在兰房的原因。“当初会把你派在兰房里,还不是因为你每次伺候我就哭得厉害,我心情也不好过啊!人人都乐于伺候我,就只有你,不论让你在床上多欢喜,也只会三迳掉泪,感觉我好像真的是万恶不赦的坏人。我对你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让我头疼,只好放在最远的兰房里'以免心烦。”
原来当初脸色老装得死板板的石延仙,心情也不好过,花乐歌心里释怀不少。
“我是真心爱你,想要留在你身边,这些时日在外头,人事看多了些,我就越来越明暸,你若是对我没有一点点怜惰,又怎么会教我那么多东西,我对你感激万分,但是若是要跟那么多人分享你,我怕我做不到。”
石延仙富可敌国,也就表示他要处理的事情繁多,教他识字、看帐,带着他出门谈生意,这都是他特地花了些时间在他身上。
若是对他无情,只是想玩弄他的身子,也不必做到这样的地步,所以他是深知石延仙对他是不一样的。
石延仙吻去他的泪水,每一颗晶莹都是他的真情流露,也是他对自己的爱,他喃声道:“要放走那么多人,现银可要不少呢。”
花乐歌嫉妒如火的哭道:“你不舍得吗?是舍不得银两,还是舍不得人?若是银两就先欠在我身上,我以后赚了银子,就慢慢还给你,也不要”他现在见过世面,勇于将自己的心事说出,只是一边说还是一边哭。“也不要你跟别人做我们刚才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