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怕出名、猪怕肥。
乔薰可是彻底明了了这句话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雷以秋把她和雷雅镶装扮得太成功,还是她跟雷雅镶的脸孔真的如此惹人注目,当他们俩一踏人公园,立刻在来往的人潮间引起一阵骚动。
议论纷纷的低语声不断地传来,许多好奇的眼光更是直盯住乔薰与雷雅镶交握的手。
再怎么样,前些日子的绯闻风波仍是余威犹存,大家不可能那么快忘掉,只是不再提起罢了,但如今若是再次让大家见到传闻中的两人约会的“实况转播”,消息一传出去,媒体记者不加紧炒热它才怪。
“雅镶,你觉不觉得有很多人在盯着我们?”乔薰不是第一次如此受人注目,但是今天,她却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让她无法坦然接受众人的目光。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雷雅镶的手一直紧握住她的关系吧!
那份交握的温暖,让她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让她连打从体内传来的些微不适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不是正好吗?”
雷雅镶倒不怎么在意,毕竟他受人注目的资历比乔薰来得长,“我们出来的目的是制造绯闻,当然越多人看见我们越好了。”
“说的也是。”
乔薰僵硬地点着头。
“怎么了?你好像很疲累的样子。”雷雅镶察觉到乔薰的不对劲,索性停下脚步。
“也许是我太紧张了吧。”乔薰苦笑,“这算不算是作贼心虚?”
打从黄昏起她就觉得身体不怎么舒服,头脑有点昏昏沉沉的,还夹杂着些许头痛,让她老振作不起来。但这些日子来因为和雷家兄弟们吵闹惯了,所以没去多注意身体状况,现在回想起来——
这样的身体状况,似乎代表着她仍然生为女人最无法抛弃,也无法改变的先天体质。
很明显的,这应该是她的生理期快到了。
只是最近日子过得紧张,所以她无暇顾及,而现在她又不可能马上掉头回雷家休息,看来只有祈祷上天保佑了。
雷雅镶伸手撩起了乔薰的前额浏海,确定她并没有在发烧,才出声问道:
“或许真是你紧张过度了吧。对了,想不想放松一下去划船?刚才我见到牌子上写着小船出租,大概是公园设施里有水池吧。”
“划船?好哇!我要去!”
乔薰果然被勾起了兴趣,方才的忧郁气息也跟着一扫而空。
“那我们走吧。”
雷雅镶带着乔薰绕过小路往水池而去。
“雅镶,你会划船吗?”
乔薰望着越来越近的水池,发现上头果然有几艘小船在飘浮着,想来是情侣们故意要避人耳目才选在水池里约会吧!
“会一点,不过至少我会游泳,所以即使落水也不用担心,而且这个池为了安全起见设计得很浅,顶多只有二百公尺深吧!”
雷雅镶一走近小船的出租处,立刻有个老先生前来招呼两人上船。
“别把船弄坏了。”
老先生操着一口乡音,细心地叮咛着。
雷雅镶划着船往池中央而去,由于园方为了安全起见,在池边打着数盏灯光,所以水池反倒成了最明亮的地方。
“看来刚才确实有不少人在注意我们。”
雷雅镶悄声笑道:“乔薰,你看岸边,有几个背着相机的男人在跟着我们。”
“真的。”乔薰不得不佩服起雷雅镶的观察力来,“你看得真清楚,刚才我只记得有两对情侣在旁边,其余的什么人都没看见。”
“那是因为相机的镜头在灯光反射下透出闪光,所以我才会注意到。”
雷雅镶往岸边看去,“他们好像也跟着下水池了,大概是想拍些我们的近照吧!”
“出租小船的老伯一定很高兴。”因为今晚多了些外快。
“可不是吗?”
雷雅镶已经将船划到水池中央地带。由于大部分情侣都会刻意避开显眼的地方,所以雷雅镶与乔薰的船在月光与灯光的聚焦下看起来格外凸出。
“老实说我挺佩服他们的,为了照片连安全都可以不顾。”乔薰吐出一声长叹,“有些记者还因为抢拍照片而受伤。”
“既然如此,你不觉得我们俩坐得太远了吗?他们会失望的。”
雷雅镶搁下船桨,朝对座的乔薰伸出手,“来,坐这边吧,难得有机会让他们好好拍照,不表现得亲昵一点岂不有违我们的本意?”
“说的也是。”
乔薰不置可否地站起身来,在摇摇晃晃的船上缓步朝雷雅镶走去。
“小心点。”
见乔薰似乎站得不是很稳,雷雅镶有丝担心。
“放心吧,才这小段路而已,哇!”乔薰话才刚说完,一阵晕眩感传来,让她的身子失去了平衡——
“乔薰!”
雷雅镶很快地伸手想拉住乔薰,但已经来不及了。
乔薰摇晃了一下,随后便跌入水池。
“有人落水了!”
“快点救人呀!”
“这么冷的天气会冻死人的!快点救那个人上来!”
“谁快去叫救生员来!”
路人七嘴八舌地喊叫,却没有人肯下水救乔薰。
雷雅镶没有多加思考,一把拉下容易吸水的围巾、迅速月兑去外套,毫不考虑地跟着往池里跳!
第二道落水声让等待在岸边及坐上了小船的记者们反射性地准备起相机,为的是抢拍雷雅镶救起乔薰的瞬间。
夜晚的亲昵约会,加上雷雅镶奋不顾身的救人举止,长发王子与钢琴贵公子肯定又要成为明日报纸演艺版的大标题了。
哗啦哗啦的水声划破寂静的夜晚,小船失去了主人,只有孤单的月影相伴,直到泛白的手臂再度攀附船沿。
“咳、咳……”
雷雅镶狼狈地吐出了几口池水,手里还抱着已然被水呛昏的乔薰。
在旁人的协助下登上了岸边,雷雅镶甩了甩湿禄禄的手臂,顾不得自己一身湿,接过救生员递上的毛毯便往乔薰身上盖。
闪光灯亮个不停,看来记者们对于这回的落水事件相当有兴趣。
“先生,你还好吧?”
救生员想扶起雷雅镶,却被他摇头拒绝。
“乔薰?乔薰,醒醒!”
雷雅镶轻拍着乔薰,但她却毫无反应。
“喂。找个会人工呼吸的人来!”
救生员在旁喊道;
“不用找了,我来就可以。”
雷雅镶拂开乔薰湿淋淋的长发,弯、凑上唇,行动之间没有半分犹豫。
记者们像是挖到了宝,有人提起相机猛拍,有人则已经打电话回报社通知这头条新闻。
“咳咳咳……”
在雷雅镶的帮忙下,乔薰吐出了不少水,呼吸也渐渐恢复顺畅。
“对不起,麻烦让条路出来!”
救生员排开记者群,找来了担架把乔薰放上去,回头对雷雅镶问道:“对不起,先生,你可以自己走吗?我们必须先送你的朋友到医务室去。”
“我没关系的。”
尽管身体因为急速降温而打了个寒颤,雷雅镶仍是扯出一抹万年不变的柔笑。
拿起了刚才留在小船上的外套与围巾,雷雅镶跟着救生员正要离开,冷不防地记者们却争先恐后地拥了上来。
“对不起!请问一下!雷雅镶先生,你和乔薰是什么关系?”
“你们已经在交往了吗?”
“你们是不是情侣?你做出这种事,不怕被雷迅集团从继承人当中除名吗?”
“如果这件事被乔薰的经纪公司知道了,月底你和乔薰的合演,还会继续下去吗?”
“雷先生,请问你是不是喜欢乔薰?”
“雷先生……”
仿如永无止境的追问像波浪一样打在雷雅镶的身上,他轻咳了几声,脸上的笑容难得尽数消散。
“关于各位刚才的问题,各位都亲眼看见了,我想我没有必要再多加说明了吧?”不答反问,这是他一贯的应对方式,尤其常用在不喜欢的对象身上。
“雷先生,那你是承认了是吗?”
“雷先生!雷先生!”
“请你回答!”
记者如牛皮糖一样地缠上了雷雅镶,如果他不说出个肯定的答复,大伙儿大概是不打算放他走了。
止住了沉重的脚步,雷雅镶感到冰凉的头脑正被轻微的刺痛感进驻。
不行了,他快失去耐性了。
可是他不想发脾气。
单纯的发怒对他而言,是种没有修养的表现,所以他顶多拿话刺人,却鲜少破口大骂。
可这回他真的火了。
若非心里惦着乔薰,也许他真的会当众开骂吧!
“对不起,我刚从冬天的水地里出来,所以全身冰冷,为了防止生病,我必须先回家休息,若是各位觉得我的话不可信的话——”雷雅镶伸手比向他刚游上岸的水池,唇边漾开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请各位自行下水确定温度,毕竟亲身体验最能说服别人,是吧?”
语毕,没有再多理会一句,重雅镶转身便走。
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得看住乔薰。
婉拒了园方将他们送到医院的好意,雷雅镶带着虚弱的乔薰叫车直奔向离海滨公园最近的旅馆。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泡个热水澡,而不是体温计与针筒。
“乔薰,你能走吗?”扶着乔薰踏人房里,雷雅镶随手将外套往地上扔去,反正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衣服等会儿再找人送洗便成,现在先洗个澡最重要。
“我可以的,对不起,都是我害你的。”乔薰忍着月复部传来的熟悉痛楚,咬着泛白的下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讨厌!为什么她是女人呢!为什么她得活该受这种痛楚呀!每个月、每个月!一到了生理期,她就痛得爬不下床,连工作都不行。
“能走就好,快点进去洗个澡吧,衣服月兑下来以后就丢给我,你先换穿旅馆的浴袍,不然很容易感冒的。”雷雅镶塞了件浴袍给乔薰,二话不说地将她送进浴室里。“快点洗吧,别感冒了,大家会担心的。”
“我知道了。”点点头,望着门板被合上,乔薰无力地滑坐在浴缸边。
好不容易伸手扭开了热水,她已冻得没力气了。
再加上月复部不时传来的痛楚……
“好痛!”乔薰忍不住低叫。
这是她生理期到临的前兆。
幸亏水声掩饰了她的声音,否则只怕雷雅镶已经冲了进来。
乔薰扶着墙壁和洗手台,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看见镜里的自己一脸惨白的样子,她伸手抹去了雾气——
虽是苍白的脸孔,但嘴唇却依然泛着些许血色。
在益发浓厚的雾气当中,那血色看来格外清晰。虽然不是记得很清楚,但她仍有那么点模糊的印象……
在公园,当她落水时,是雷雅镶救起了她。
被救上岸后的记忆她完全没有,但隐隐约约地,她听见了旁人的交谈——
是雷雅镶及时对她施行人工呼吸、救了她一命。
雷雅镶只是为了救她而已。乔薰努力说服自己别去在意,但是她的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嘴唇。
“雅镶。”他对她太好、太体贴、太过于温柔。
他到底对她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是假戏真作、还是待他如手足?而她自己,又对雷雅镶抱着什么样的看法?
明明只是一个不经心的接触,却让她乱了步调。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雷雅镶的。
她欣赏他总是优雅斯文的举止,喜欢他柔和的唇线与惑人的微笑,以及他与雷家兄弟们的相处气氛。
雷雅镶像个活在自然界的音符,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够轻易地融入其中。
所以待在雷家、待在他身边时,她感到自由与轻松,不再有面对工作时的压力与沉重的负荷。
她眷恋雷家。
那份自由自主的空气,是她一直渴求的珍宝。
有幸参与其中已经是一种运气,或许,她不该再多加奢求的。
好聚好散,一直是她在演艺圈与人相处的准则,不是吗?
刚才的落水事件,现在应该已经成为明天演艺版的头条新闻了吧!这下子立笙哥应该再也无法包容她的任性了,而且就算立笙哥想为她说话,只怕公司也承受不起媒体的攻击。
旗下有个同志艺人——
任凭社会再开放、公司再开明,都无法默许吧!
雷雅镶可以功成身退了,而她,也将回归自己——直避免面对的其实身份,从当红的偶像歇手,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孩。
以后她该怎么办呢?是去找份工作,还是隐居乡下算了?
甩了甩脑袋,乔薰发现人似乎在越不清醒的时候越爱想事情。
也许是因为这种时刻,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所以也只能动脑了吧!
“水满了。”
弯下腰,乔薰想伸手关上水龙头,但月复部却又传来一阵抽痛。
“好痛!”身子一软,乔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湿滑而黏稠的感受在双腿之间蔓延开来,让她反射性地低头看去。
果然,她的生理期到了。
她该怎么办呢?
看看四周,这间浴室里似乎忘了为客人准备些女性生理用品,而她身旁只有一件浴袍。
这下子,就算她洗好澡,也无法踏出浴室一步了。
可是不出去的话,雷雅镶该怎么办呢?他也得洗个热水澡呀!否则他会感冒的。而且自己已经拖了很长的时间,若是待会儿雷雅镶问起,她该怎么回答?
喷,头又痛了。
乔薰伸手掬起一盆水,月兑去湿衣往旁边扔去,然后将热水兜头淋下,想让自己清醒点,不过似乎效果不彰。
“好痛!”乔薰把双臂埋入水里,月复部不断传来的热与疼让她乱了心神、没了理智。
“乔薰?”
是雷雅镶,果然如她所料,他开始担心了。
“什么事?”乔薰担心雷雅镶进来,七手八脚地抹了抹肥皂,胡乱地用水冲了冲,然后很快地套上浴袍,至少这样一来,她不用马上面对雷雅镶打量的眼光。
“没什么,我担心你是不是昏倒了。”重雅镶靠在浴室旁,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没事……好痛!”话刚说完,刺痛感毫不留情地袭向乔薰,将她好不容易洗净的身子再度染上经血,这回可是连浴袍都染红了。
“乔薰!”
雷雅镶可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伸手用力一推便闯入了浴室。
“你没事吧?乔薰?”好不容易,雷雅镶在迷蒙的雾气当中找着了抱着肚子蹲在浴池边的乔薰,刚想要伸手扶起,冷不防地,他瞥见了染在乔薰浴袍下摆的鲜红,以及攀附在乔薰小腿上的红黑色调——
女孩子!
雷雅镶的脑海里直觉地闪过了这个想法,但这份错愕也仅仅维持了三秒钟。
接下来,他将几乎昏倒的乔薰抱出了浴室、放到床上,然后打电话找来了饭店的女性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