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瑗要我来接你。”冠爵简单的说,目光却牢牢地盯住凝语身後那个半果的外国男人。
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像是从哪部电影跑出来,手上提着薄铁制成的铠甲,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奔跑而掉落,为了追逐凝语,他没有时间再度穿上,只能提在手上。由绳索与宽皮带固定的皮裤像是第二层皮肤,紧紧的泫在他大腿上。
冠爵静静地看了小威几秒,视线回到怀的凝语身上,她还牢牢的抱着他,享受劫後馀生的喜悦。
她有救了,现在就算那队维京兵团都跑来,她也不会害怕。惹怒了冠爵,可是比惹上整个维京兵团更加危险。
“这个人是谁?”冠爵缓慢的开口,声音在暗巷回荡。
凝语抬起头,咬着下唇想了想,有些犹豫的说:“北海小英雄。”
冠爵挑起一道浓眉。黑夜在他身上起了化学作用,触动了一些平日压抑在文明礼教下的野蛮。今天发现凝语与蔡芳仪在办公室贼头贼脑的模样,他就觉得有问题,下班後特地问了柳瑷,才知道这小女人跑来这间恶名昭彰的俱乐部,他使主动要求来接凝语回家。
当她一脸惊慌失措的奔跑进他怀,後面还有一个半果的男人追逐时,冠爵简直想亲手扼断那个男人的脖子。
“他坚持要对我以身相许。”凝语转过身,馀悸犹存的看着小威。
“或许我该把你交给他,让你去面对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冠爵梭巡过她的身躯,像是在观看自己的所有物。虽然衣衫有些凌乱,但是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受到伤害,顶多是经过激烈的赛跑,气息难以调匀。“下班後怎麽不直接回去?”
凝语张开嘴,没有勇气说出实话。她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害怕再见到他的脸,她好迷惑,不能厘清自己的想法,在懒得厘清事实的情况下,她很窝囊的选择逃避。
谁知短暂的阌避又让她回到他的怀抱,彷佛一切早在许久之前就已悄悄注定。就算远走到天涯海角,还是会回到对方的怀抱中,相依直到白首。
不满意自己的猎物被旁人夺走,还完全不把他放在眼的含情脉脉对望,小威大叹台湾人的待客礼仪需要检讨。“先生,很抱歉,我必须插话,这位姑娘是我先发现的。”
“你先发现的?”冠爵勾起嘴角,做出一个不像是笑容的表情,连凝语也对此刻身旁的男人感到陌生。“我可是在她包尿布的时候就已经预定了。”
小威皱了皱眉头,俊美的脸庞带着挫败。“你们是青梅铁马?”来台湾没有多久,他的中文造诣还停留在国小阶段。
“青梅竹马。”凝语忍不住纠正他。
两个男人没有理会她。
小威蓝色的眸子在两个人之间游走,没有想到自己看上的女人已经有所归属,她看起来如此年轻,不像是有固定保护者的样子。他不死心的继续问:“你们之间有婚约吗?还是她从小就嫁给你,进你家做小养媳?”
“是童养媳。”她忙着挑小威话的错误用词。
“她尚未成为我的妻子,不过等待的时间不会太久,她很快就会冠上我的姓氏。”
冠爵的声音没有一丝迟疑,倒像是已经计画了许久。
“你很快就要嫁给她了?”他指着冠爵问道。中式的婚嫁关系,外国人搞不太清楚。
凝语叹了一口气,很好心的帮忙纠正,像个热心的国文小老师。“不是他要嫁给我,是我要嫁给他,要冠上他的姓氏┅┅”警觉到自己在说些什麽,她的眼睛陡然瞪得像小碟子那麽大,震惊得忘记要呼吸。“谁说我要嫁给你的?”她脸色发白的看着冠爵。
“我说的。”冠爵霸道的丢下这句话,看着她的眼神只有坚决,完全不像是信口开河。
凝语一口气梗在胸口,半晌无法顺畅呼吸。她慌乱的扯着冠爵的衣袖,不知所措的晃着头,像是惊慌过度的小兔子,在他身边不安的泺来跳去。“但是我没有答应你啊!”她没有看到鲜花或是钻戒,也还没跟大姊求证过,他是不是真如那一夜所说的,已经爱自己爱了许久,再说,他根本没有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要嫁给这个看过自己包尿布模样的男人吗?
小威像是看到曙光,理直气壮的对冠爵喊道:“听见没有?她说她没有答应你,那麽这个女人还是自由之身,对於她的行动你管不着。”他伸手想从冠爵的怀抱拉出凝语。“今晚她是要跟我一起过的。”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僵硬了几秒。
犀利的视线像是火焰,甚至比刀剑更可怕,冠爵的视线可以轻易就让敌人退却,小威要勉强自己才能迎视那道目光。
“她不会跟你走的。但是,如果你想要硬抢的话,那麽我也乐意奉陪。”冠爵的嘴角甚至还有笑容,那模样教凝语看了头皮发麻。
“那麽,就要拳脚下见乐章罗!”小威装出一脸的酷模样,摆出英雄的架式,顺手把铠甲抛得老远。
“见真章。”这次凝语跟冠爵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容易说错国语的小威有些恼羞成怒,不高兴的瞪着两人。“少废话,要动手就快点,等一下表演时间结束,楼上那群女人下来时我就要开溜了,我可不希望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跟同事一样,硬生生给剥下来当纪念品。”
冠爵抽空看了凝语一眼。“你们今晚就是来剥男人的衣服的?”
“我┅┅”她羞窘得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心中在考虑是自己的性命重要,还是朋友重要。在他的目光下,凝语冲动得想把一切过错都推到蔡芳仪身上。
冠爵挥手制止她的欲言又止,口气严厉的说:“等一下再解释,我必须先解决你的赛跑同伴,回去之後再解决你。”若无其事的话有着太多令凝语想拨腿开溜的威胁。
曾经听大姊柳瑗提过,冠爵是一个鲜少生气的人,但是一旦惹出他的怒火,那麽所有人都只能祈求上苍有好生之德,保佑大家能见到明天的惬阳。如今,凝语总算见识到了。
冠爵缓慢的月兑下外套,目光回到对手身上,沉稳的模样带给小威莫大的压力。
那双深幽的眼睛把一切都看在眼,小威有一种错觉,像是眼前这个高大的中国男人已经看穿他有几两重,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
“我也希望快点结束,免得等会儿引来太多闲杂人等。”冠爵淡漠的说道,平常的语气像是在谈论天气。
凝语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下一秒钟两个男人已经动手了。
小威的拳脚功夫凌厉,带着几分野蛮,明显的打算在短时间内把冠爵解决掉。没有任何的武器,身体要同时防御与攻击,肌肉撞击的声音在暗巷裹回荡,还混合着急促的喘息声,小威毫不留情的用尽全力攻击。
刚开始冠爵只是任凭对方攻击,小威的拳头与飞踢让他只剩招架之力,没有易守为攻的机会。
男人们的低吼声,以及眼前这幅野蛮的战斗景象,四周的时光彷佛变得错乱。金发的维京战士妄想染指,而中国男人执意保护自己的女人。
两个男人正为着一个女人而争斗着。
起初凝语的心脏紧张得快要停止跳动,直到她看到冠爵嘴角的那抹微笑。他居然在笑,很满意能放纵自己体内野蛮的一面。几分钟之後,情势丕变,当冠爵开始攻击的时候,小威几乎只有退守的份。
“该死的,你们自称是礼仪之邦,你这样冒出来跟我抢女人足不对的。”小威喊道,挥出一记左勾拳,却被冠爵轻易的闪躲过,拳头打在墙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差点没有呼天喊地。
“我没有跟你抢,她原本就是我的女人。”宣布拥有权的同时,冠爵将对手拉回面前,那抹笑容简直可以称之为阴狠。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瞬间就抓住小威的拳头,轻松的化解对方的攻势。
小威喃喃的骂着。
异国语言的咒骂声,凝语听得一头露水,但是看小威一脸愤慨的模样,她能打赌他说的绝对不是什麽好听的话。
小威再次扑向冠爵,但被冠爵一拳击中下巴,肌肉与骨头撞击的声音令凝语畏缩。
落败的小威终於闷哼一声,沉重的撞上墙壁,气喘吁吁的倚着墙,狼狈的看着冠爵,知道自己今晚是碰上强手了。
“我是空手道黑带四段的。”小威宣称,不明白为何一向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自己居然会输给这个中国男人。
冠爵的头发有些凌乱,凝语着迷的看着那绺落在他额前的黑发,好想把那绺顽皮的发拨回原位。穿着文明的服饰,优雅的冠爵此刻是如此的致命,像极了她想像中的海盗。
一直以来,凝语以为冠爵是冷家四兄弟唯一的绣花枕头,习惯动口不动手,看来她错得离谱。
他不动手的原因,是因为动口就能轻易的解决任何人,也或许是他不想让凝语看到他野蛮的一面。
“我没有学过空手道。”冠爵耸耸肩,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隐隐作痛,刚才挨了拳头的地方开始发麻,他却完全不当一回事。比起家的几个兄弟,这个外国人的拳头根本不够看。“但是我从小苞兄弟打到大,实战经验比你丰富太多了。”
稍作休息之後,小威重整旗鼓的大吼一声,不死心的再度展开攻势,两个男人又扭打在一起。
男人们的战斗带着某种程度的吸引力,凝语站在安全范围之外呆看着,视线随着冠爵移动,看着他轻易的动作着,惊吓的情绪被突然来袭的迷恋所取代。她痴迷的看着冠爵,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正期待骑士能打败坏人,之後带着自己远走高飞的中古世纪美丽公主。
一直处於挨打地位的小威偷到机会,趁冠爵分神看了一眼凝语时,奋力的挥出拳头,这一拳结实的打在冠爵的肋骨上。冠爵只是哼了一声,连申吟都没有,小威在心油然生起一份敬意。
冠爵的那声闷哼惊醒了凝语,倏地一股怒气掌握了她。看见冠爵挨打,她再地无法沉默,顺手拿起暗巷中摆在一旁的破木椅,像匹发狂的小野马,奋力的举起木椅朝小威背上砸下去。
原本就有些腐烂的木头没有什麽杀伤力,撞击到结实的背肌之後散了开来。小威一个转身,木屑像雨一样洒落在凝语身上。
“姑娘,二对一不太公平吧?”不用问也知道,她的心是向着谁的,小威不高兴的伸出手,把一脸怒气的凝语拎在手上。“我可是在为你战斗啊!怎麽不但不给点鼓励,反倒还攻击我?”他的男性自尊受到严重的伤害。
凝语的双脚在半空中踢蹬着,嘴不停的咒骂着,把自己大学四年从男同学那学来的粗话全部用上,其中几句还让冠爵听得挑起浓眉。
“姑娘,你毁坏了我对台湾的印象,我一直以为这的人们都很和善。”当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又被这个野猫似的小美人攻击时,小威原先对台湾的憧憬已经幻灭了。
“我管你那麽多!你打了冠爵,我就跟你誓不两立。”像是待价而沽的猪肉被人挂在半空中,凝语还有胆子说狠话。
“怎麽刚才我被揍得惨兮兮时,你还在一旁看得人迷,我好不容易打了他一拳,你就心阚得要死,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小威的俊脸皱成一团。
“我又不喜欢你,你挨打当然不关我的事。”她喊着,伸出手要去抓小威的脸。此刻的她专心的忙着与小威对骂,根本忘记被冷落在一旁的冠爵。
小威的反应是把她提得更高,他有些自嘲的微笑。“看来今晚我是挑错伴侣了,你早已是别人的女人。”他耸耸肩,欣赏着凝语张牙舞爪的模样。“姑娘,哪一天你决定离开他时,可千万记得通知我,我可以折价奉陪喔!”
“谁要你陪啊!”
“喂!要我陪伴的人可多得很,有时候连预约都不一定能约到我。”小威骄傲的说道,突然感觉到背後一阵寒冷,那种感觉简直可以称之为杀气。
凝语也感觉到了,和小威同时变得僵硬。
冠爵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冰寒的看着小威。“要玩拳脚我可以奉陪,不要去碰凝语。如果你还珍惜自己的性命,就立刻放开她。”
僵硬的两个人同时转头,都怀疑自己是否见到了恶魔。冠爵优雅却致命的压力弥漫了整个空间,那双眼睛的怒气令人胆寒。就连凝语都开始感觉到害怕,更何况是直接迎视那目光的小威。
小威吞了吞口水,缓慢而小心翼翼的把凝语放下。
凝语有些害怕的眨眨眼睛,忽然之间很想逃走。说真的,她已经逐渐习惯这个危险却又性感的冠爵,一如她想像中的贵族海盗,褪下文明的外衣之後,他显得如此令人畏惧。
就像是一把火炬,诱惑着她,也令她难以呼吸。
难以厘清自己的思绪,凝语直觉的又想逃走。
“小威,我们一起逃走好不好?”她小声的问,语气很认真。她已经忘记自己刚刚还拚命的想逃开小威,此时在她的眼中,冠爵才是那个她必须害怕的人。
小威看看她,接着转头看看不怒而威的冠爵,视线再度转回凝语,终於决定了跟眼前的美色比起来,自身的性命安全还是比较重要的。
“抱歉,我很喜欢我的头,希望它能继续留在我的脖子上面。”小成把凝语往冠爵的方向推。“公主,你的骑士要来带你走了。”
说完这句话,凝语刚好被推进了冠爵的怀抱中,小威拎起掉落在一旁的铠甲,不浪费任何时间,马上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几秒钟之後,那头飞扬的金发已经消失在暗巷的尽头。
“他逃走了。”凝语咋舌的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威,仰起头看着身旁沉默的冠爵。她又紧张得想拿颗糖果来吃,伸手模模口袋,触手处一片空荡荡的,她这才想起自己把糖果遗忘在俱乐部的桌上。
冠爵的目光带着怒气,深幽得有如夜空的眸子牢牢盯住她。“你今晚是来剥男人衣服的?”想到她将自己投入险境,冠爵就气得想把她抓起来,用力的摇晃她,直到她脑子那些惹麻烦的怪念头全被摇散;直到她再也不能逃避,乖乖的接受他的情意、他的吻┅┅“我是来看北海小英雄的。”她还在嘴硬,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
“那是男性月兑衣舞团。”冠爵毫不留情的说,双手交叠在胸前。他听过那间俱乐部的名声,它专门请国外的男性来表演月兑衣秀。“我不知道你到这种表演有兴趣┅┅”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凝语的脸因为羞窘涨得通红。
她甩甩头,负气的想离开他紧迫钉人的视线,走没几步却又被他拉回来。
“我是来看艺术表演的,你管不着。”凝语朝他龇牙咧嘴,不服气他的管训。他有什麽权利管她?他可知道自己今晚夜不归营是为了谁?冠爵的转变已经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只是想逃开,就算是一时半刻也好。她想逃开他那紧密的视线,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些。她好害怕,是因为仍旧无法适应眼前的冠爵,他不再只是静静的等候,而是主动的伸出手想捕获觊觎已久的猎物。身为猎物的凝语怕他,更怕自己心中那亟欲投入他怀抱的渴望。
隐藏了好久的情愫被点燃,一旦真的认清自己的情感,她却因为那份深情而踌躇不前。
今晚的出游是为了想暂时离开他,却在阴错阳差下,又闯入他的怀抱。莫非一切早就注定,她今生无法离开他?
一条红线早就系住彼此,谁也无力挣月兑。
“我再不管你,你又不知道要为自己惹出什麽麻烦。今晚要不是我来接你,刚才你早就被那个外国人生吞活剥了。”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她硬着头皮说谎。
“那刚刚又是谁一边跑一边喊我的名字求救的?”冠爵清楚凝语爱逞强的个性,明明都已经怕得快哭出来了,她还强作镇定。“我真该痛打你一顿,让你再也不敢来看这种表演。”他摇摇头,对她的胆大妄为长叹一口气。
“那只是一种艺术表演,就像是你们男人喜欢看女人的一样,女人也喜欢欣赏男人啊!再说,他们也没有全都月兑光光。你们男人可以去看月兑衣舞表演,为什麽我就不行?”她据理力争,声音却因为心虚而愈来愈小。
“我没有看过月兑衣舞表演。”冠爵沉稳的说道,出手快如闪电,方才的一场恶斗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她已经倒进他的怀抱了。“再者,你若是想看男性的,对於男性月兑衣舞有兴趣的话,随时可以告诉我,我乐意做毫无保留的演出。”
凝语粉女敕的脸霎时变得嫣红,看着他嘴角的那抹笑容,她难以分辨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想回家。”她可怜兮兮的说道。靠得太近,她觉得难以呼吸,害怕他会像那一晚一样,猛然之间压住她。
凝语瞄一眼肮脏的巷道,决定躺在上面一定不太舒服。
“回家看我表演月兑衣舞?”他挑起浓眉,有些诧异的问。
她猛烈的摇头,短而俏丽的头发变得凌乱,拂在冠爵的脸上有些刺痒。
“大姊一定在家担心我们,所以┅┅所以┅┅我看我们早点回家去吧!”眼看已经走投无路,他眼眸的火焰愈来愈炽热,教她浑身也开始发热。
“柳瑗不会担心,她知道我有办法将你安全的送回去。”他的手悄悄的环抱住凝语不盈一握的腰肢,用眼神蛊惑迟钝的她。
“但是太晚回去也不好,陈市长说未满十八岁的青少年要在十二点之前回家。”她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紧张得想退开,徒劳无功的企图挣月兑他所洒下的迷咒。
看出她的慌乱,冠爵在心中轻笑,不再为难她,环抱的双手慢慢松开。“答应我以後不会再跑来这种地方。”他开出条件。
凝语点点头。要是她知道今晚会遇上这种事情,先是看了一场月兑衣舞,按着被维京战士追着跑,还被冠爵发现她的窘境,她绝对不会答应蔡芳仪,跟她来看什麽北海小英雄。
“我答应啦!不过拜托你,我们快点回家好不好?”她放低姿态,期期艾艾的问。
经过那一晚的激情热吻,她已经不太能够放心的与冠爵独处了。是怕他的激狂,也害怕自己的反应,况且现在又是在外面,听说这附近的宾馆挺多的,要是他一个把持不住┅┅她的脸颊今晚第无数次的变成苹果般的红色。
看到冠爵点头时,凝语才松了一口气。“你把车子停在哪?会停得很远吗?我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走不了几步,他故技重施的将她拉回身边,连一刻都不许她离得太远。
“要回去可以,但是今晚我冒死救了美人,难道连一个心甘情愿的吻都得不到吗?”他的声调低沉,带着温柔的诱哄。
沉迷在他的目光中,凝语几乎要陷溺。
她看不透这个男人,即使从一张开眼睛就已认识他,她此刻还是对他的变化万千感到陌生。沉稳的冠爵有如一颗尚未琢磨的原石,随着各种光线而有不同的面目,能够温柔、能够危险,却同样的坚硬不屈。每一面都如此的吸引她。
“你不吻我吗?”他微笑的看她,大手挑起她小巧得惹人怜爱的下巴。“我只要求一个小小的吻,连这点微小的愿望你都不愿意满足我?”
“只是一个吻吗?”她狐疑的看着他,不相信他的胄口这麽小。她可是有切身的沐认,知道冠爵在某些时候可以多麽的癫狂。
一丁点的火花就足以点燃燎原大火,轻微的触碰就可以撩起狂热的激情。她不相信冠爵的自制力,也不相信她自己的。
冠爵褪下野蛮的气息,转眼间成了最温柔的情人,他的嘴角有着爱怜的笑意,手指悄然滑过她的红唇,诱惑她张开嘴,让他能够探进那天鹅绒般的沭蜜。
从那一晚在房浅尝过她之後,他就不时在渴望着,希望能再度感受那柔软香馥的唇,想像她在他的深吻下颤抖,申吟着呼唤他的名字┅┅就是这些遐想,让他几乎无法专心工作,不时在上班时偷偷瞧她。
“此时此刻,我能够要求的也只是一个吻。那些更进一步的要求,我们留到以後有适合的时间、地点时。”他温柔的承诺,脸上的笑容使得凝语的心头一紧。
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心儿彷佛悸动得有些疼痛,某种不知名的液体缓慢的流淌着,几乎要满溢出来。她不熟悉这种笑容,那是一个男人面对着自己所渴望的女人时才会展露的笑容。凝语的心因为情愫而揪紧,然而在那些深理的感情,她是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个笑容?
难以去考据她是在什麽时候爱上他的,或许是在她爬树去敲他的窗口,要他带自己去看星星的时候;或许是在她固执的称呼他姊夫,刻意忽略他的解释时;或许是在那许久之前,在她的额前覆着长长的刘海,在院子折着艳红的朱槿花戏玩,而他站在栏杆外呼唤着她的名字时┅┅她还记得国中时吟唱的那首诗句,那些字句带着预言,却也带着承诺。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她怎麽能够继续抗拒,当温柔已如此显而易见,当他已经表白了多年的情愫。凝语的眼眶有着晶莹的泪光,彷佛长久的在黑暗中模索,终於见到曙光,而那道曙光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骗不了自己,她早就爱上了这个被她叫了十多年姊夫的男人;冠爵早已掳获了她的心。
霓虹灯的灯光、他眼眸的光彩,还有夜空中皎洁的月亮,都让她迷惑了。她一如被催眠的人,双手攀上他宽厚的肩膀,完全忘记两人还在暗巷中,随时有人会发现他们。
凝语忘了一切,这一刻她的眼中、她的世界全被眼前这个男人霸占。
缓慢的,她吻了他,那是个有些羞怯而经验不足的吻,却是完全心甘情愿的沭蜜之吻。
明月温柔的看着他们,淡淡的月光更加柔和了,彷佛是一个轻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