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小亚就是想找机会和崔皓龙谈一谈,为什么他们都认识她父亲?尤其是那个石风,见到她仿佛像见到老朋友似的,令她不禁纳闷:难道他们以前就见过她?可是她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在她努力地回想下,她的脑海中隐隐约约有欢笑声、有稚气未月兑的儿童嬉闹声、还有一双真挚关心的眼眸……
想著想著,脑中那双眼眸竟和崔皓龙深沉的黑眸聚合重叠在一起!她不禁怀疑,莫非以前她曾和他们认识,而且住过飞龙堡?
因此她才想找崔皓龙单独谈谈,偏偏那个石云不识好歹打断她的话,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若事实真是如此,那她爹的遗言恐怕就不是要找飞龙堡的崔皓龙报仇了?但若不是冤仇,那又会是什么事呢?也许这件事会写在交代信函上!那么她爹委托她交给崔皓龙的信上一定写著关键!
想问崔皓龙信上写些什么又觉得怪怪的,哪有人向仇人请问我们是不是仇人?于是丁小亚决定去窃信来详观一番,但她才走出房门就听见隔壁竹院传来一声尖叫,她连忙施展轻功腾起翻越围墙,看见皓雪倚著房门脸色苍白,仿佛撞见鬼似的,她二话不说,轻落在皓雪身边,关切地问:
“发生了什么事?”
“有贼!”崔皓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平缓心中激动不安的情绪,才勉强开口道,“刚才有个黑衣蒙面客闯进我房里。”
“人呢?”丁小亚著急地问。
“跑了,可能窜进东厢……”她话未说完,丁小亚就急忙地施展轻功,捉贼去也,而这时大群飞龙堡侍卫已经纷纷赶来。
丁小亚往东厢房追过去,只见一道黑影迅速地由崔皓龙书房中窜出,她连忙追上,只可惜到了后花园,黑影竟消失在广阔的后花园。
她在假山、小径、步道、瀑布、花丛、莲池间来回绕了一圈,那个黑影真的在她眼前平空消失,她自信轻功绝对可以列入江湖前十名,没想到那个黑衣人竟略胜她一筹。无奈之余,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欲回前宅,只见崔皓龙率石云、石风两人朝她迎面而来。
“亚亚,你追到了吗?”石风抢先开口。
丁小亚没好气地翻了一个大白眼道:“追到的话,我还会一个人站在这吗?”说完,她转向崔皓龙问:“喂!你去你的书房看看是否有掉东西。”
崔皓龙踌躇了下,才无奈道:“我已经看过了,没掉什么重要的东西,只不过……只不过丁大叔要你转交给我的信函不见了。”
“什么!”丁小亚惊叫一声,“什么不重要!那可能攸关我跟你之间的……哎呀!你怎么那么糊涂,东西也不收好,这下可好了!”她心想:完了!那她心中的谜团不就无法解开了!早知道就该早一步,先那个黑衣人去窃信!这个“仇”结永难解得开了,死老爹要上天堂之前话也不讲清楚,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谁听得懂!
“信?什么信?”石云微笑地望著他们,其实他心中早已猜到了八分。
站在一旁的石风反而被弄得一头露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黑衣人跟信有什么关系?”
唉!人笨就是有差,大哥那么聪明,弟弟竟这么迟钝!上天的确很公平!丁小亚心里嘀咕著,心想:这下该如何是好?干脆找一天和崔皓龙谈谈,说不定他和丁家真有什么误会,还有……她差一点忘了与她婚姻大事有关的龙佩……
老堡主大寿即将届临,堡里却发生让窃贼来去自如这种事,实在有损飞龙堡威名,固若金汤的飞龙堡守卫上竟出现了漏洞。
“我认为此黑衣人既然能在堡内来去自如,相信一定是熟人所为!”石云轻摇羽扇笑道:“少堡主,花园中的秘道除了各位前辈大叔以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大哥,你是说有内贼?”石风惊讶地问,他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存在,飞龙堡内的人皆是上一代延续这一代,从建堡的胼手胝足到如今的辛苦经营,大伙对飞龙堡都有一股强烈的向心力,因为这是所有人的血汗,一砖一瓦盖起来,而飞龙堡内的奴仆下属也都非常忠心,只不过由于飞龙堡外围防御力量非常坚实,因此堡内的侍卫就比较放松,也许是这个缘故,大伙都有些安逸惯了,危机意识就薄弱些,难怪黑衣人可以来去自如!
“也许。”崔皓龙给了一个不甚明确的答案。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他们的谈话。
“我可以进来吗?”丁小亚的声音由门外传来,她一分钟没解开谜,心里就感觉怪怪的。
“进来。”崔皓龙沉声地道,“石云、石风,这件事我们明天早上再讨论。”
“唉!如果我是女人,也许就不会被赶出去了I”石风在临走前抛给崔皓龙一个暧昧的眼神。
石云好笑地用羽扇敲了石风一记响头,“可以呀!你去变性呀!不过你变成人妖后可别在路上说我们有血缘关系。”
“大哥,你太毒了吧!”
话声随著他们消失在门口。
丁小亚待他们离去后,连忙把门关上,转身望著崔皓龙,突兀地,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叫:“崔皓龙,你的脸好红!”她没想到男人脸泛红潮,仿佛擦了胭脂似,也满好看的。
“没什么。”脸皮薄的崔皓龙是被石风的言语刺激到,尤其当著他的未婚妻面前,他当然会觉得不太好意思,他背过身,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才转身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又想找我打架,还是想下毒?”
“我已经不动那种麻烦毒物了,要找毒药实在太费事了,而打架嘛!我是个大家闺秀,不屑于这种粗鲁的行为。”丁小亚噘著嘴解释。
闻言,崔皓龙差一点大笑出声,不过,为了他少堡主形象著想,他憋著笑问:“那么你怎么找我报仇?用什么方法?”
“方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一有机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哎呀!愈说愈离谱,她这回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制造纷争!丁小亚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连忙转口道:“呃……崔皓龙,飞龙堡少堡主,我有一点事想问你。”
“问吧。”崔皓龙大方地说,心想:不知道这小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
丁小亚迟疑一下,才讷讷地开口,将忍在心中很久的疑问提出:“有件事我想了很久,就是你和我们丁家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仇啊?”
“噢?为何这样说?”崔皓龙挑后问,他不太能相信她会去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丁小亚皱著眉,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沉思地道:“我认为问题出在我老爹的遗言上,偏偏他又去得快,害我来不及问,也没听清楚,我想……本来我是想借我老爹给你的那封信看看,可是它又被偷了,所以我只好来问你了。”说到这,她停顿一下,看崔皓龙那张平静、冷淡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便无奈地撒撇嘴继续问:“我问你,你们崔家和我们丁家有何关系?”
“是世交。”崔皓龙回答得简洁有力。
这次换丁小亚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喔!可是为什么我老爹没告诉我?那么你很早就认识我爹了?”
“不只是你爹,”崔皓龙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还包括你。”
“是吗?”丁小亚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答案,“那我老爹为什么称飞龙堡崔家为死对头?莫非是我老爹和你爹吵架后结了仇,所以我老爹才会带著我隐居到山上?”
崔皓龙一脸的似有难处,唉!这该怎么说!死对头是他爹那一辈人的习惯用语,他们是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好伙伴,因此才会说对方为死对头,尤其是以七飞龙中面恶心善的丁剑秋为最,因为他的武功最差,每次七人比试过招都是他最先落败,因此才会把其他六条龙当成死对头。
丁剑秋个性如顽童,有时打输还会赖皮,是七人之中的活宝,所以才会教出性格怪异的丁小亚,只可惜自他的妻子去世后,他自疚一代神医连自己妻子的命都救不了,因此在妻子去世后交代完一些事情就带著女儿离开飞龙堡,而那些事情中,最重要的就是他和丁小亚的婚事。
丁小亚见他不语,以为他是默认,便眯著眼冷笑道:“你爹是不是得罪过我老爹?”
“没有!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只是……”崔皓龙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提这件婚事,怕吓著她。
“只是什么?”
崔皓龙犹豫了会,才道:“只是他们之间有一个协议关系到我们,所以你爹才会要你上飞龙堡来找我。”
“什么协议?”丁小亚不明就里,便追根究底地问。
崔皓龙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暂且不告诉她,等她真正对他的感情有知觉,懂得去爱人,而那个人必须是他,他再向她说明这个“天定姻缘”。
于是他坏坏地一笑,有些捉弄地道:“你爹信函上有写,只可惜信已不在我身上,所以抱歉得很!不过,既然我们两家原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呢?”
丁小亚愣愣地接下他的话尾问:“什么是好的方面?”
这时崔皓龙笑得更邪恶;“比如交朋友,我们可以做很亲密的朋友。”
“为什么?”丁小亚依旧不太明了。
崔皓龙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她爹会对她莫可奈何了,他摇摇头,好笑又好气地道:“我问你,你喜欢不喜欢我?”
“还可以啦!你人不算太坏,就是有一点自以为是。”丁小亚仍然本性难改,说话不留口德。
崔皓龙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模式,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道:“那就是啦!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做朋友?”
对啊!丁小亚点点头,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正当她要再次开口时,突然“砰”地一声,一个人应声跌了进来,是一脸尴尬的石风,而神态自若的石云则站在门口。
“不好意思,我刚经过历经过。”石风腼腆地笑著解释。
石云则从容不迫地淡笑,用羽扇敲一记石风的头道:“我是跟他来的。”其言下之意便是:所以他做什么都是跟著石风的。
崔皓龙心里有数地淡笑,“既然你们那么闲,就去教场操兵,记住天黑以前,不准回来。”
一日闲来无事,丁小亚就在梅院前闲逛,无意间却听到隔壁的竹院传来两个女人吱吱喳喳的声音,为了听得更仔细一点,她蹑手蹑脚贴近围墙,拉长兔子耳朵。
“小姐,你想前几天那个黑衣人是来干嘛?”说这话的人是皓雪的贴身婢女阿香。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认得他。”
“是吗?”阿香的语气有著浓浓的狐疑意味。
皓雪依旧以她那柔柔轻吟的嗓音,不疾不缓地道:“你别瞎猜,我怎么可能知道黑衣人是谁?”
“我没瞎猜,那黑衣人溜进你房里时,我在门外角落便看见了,却没作声,我本想暗中去通知侍卫,但令我大感疑惑的是,小姐您当时怎么没叫人呢?而是在我离去后不久才听见您的叫声,所以……”
“原来那些侍卫是你叫来的!”皓雪噘著嘴打断她的话道,“难怪他们会没有我的允许,就一个个全闯进我的闺房。”
“这么说你跟那个黑衣人认识了?”阿香惊讶地大叫。
“嘘!”皓雪将食指搁在嘴中央,然后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道:“别说那么大声,当心隔墙有耳。”说完,她又蹙起蛾眉道:“我跟你说,你别和外人说,他是曹汝儿。”
阿香闻言,惊喜地叫:“就是神偷曹江之子!”
“是啊!原本我叫他往后花园逃,可是他偏偏说要达成我的心愿才肯走,我心想他不会那么大胆,谁知……”说到这,羞红窃喜的心情全浮上皓雪那细女敕、白晰如雪的脸蛋上。
“什么心愿?”阿香忍不住问。
“信,关于大哥的信。”崔皓雪娇笑地低语著,“我想大哥一定隐瞒某些事,所以……”
“所以你请曹汝儿帮你忙。”阿香心领神会地坏坏一笑。
“哎呀!人家不来了。”皓雪脸红似晚霞,美得令人心醉,她甜甜一笑,“我也只是说说,谁知他当真了,本以为他要往后花园逃走,没想到他直往东厢大哥书房溜走,害我还差一点歪打正著害了他。”
原来事情是这样!丁小亚心里头放下一块大石头,心想:这皓雪妹妹也未免太顽皮了!不过,曹汝儿,这个名字好耳熟,她仿佛在哪听过……
她还没来得及回忆起此人,就被她们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
“小姐,他现在在哪?”
“京城万宝轩,他说我有空可以去看他。”皓雪喜上眉梢地笑。
“可是少堡主肯吗?”阿香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小姐,你该不会想私奔吧?”
“讨厌,阿香……”然后两个银铃悦耳的笑语回荡在空中。
丁小亚已经听到她想要的资料了,于是匆匆回到房中振笔疾书:
崔皓龙,我上京城去了,匆念!
丁小亚。
书完短笺,丁小亚望著短笺,不禁疑惑地想:不知道自己是哪条神经错乱,留书的对象所能想到的第一人选竟是他,也许是因为他是这里的大头目吧!对,应该是!
崔皓龙、石云、石风及海无量坐在议事厅中。
“皓龙,你的意思是飞龙堡旗下的万宝轩有意图谋反的迹象?”海无量紧皱著眉头,凌厉的眼神明白地写著不满,“这件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好歹我也是飞龙堡的大总管!”
“海大叔,我是不想让您担心。”崔皓龙淡淡地安抚道,“更何况在没有掌握确切事实证据之前,我们不应该打草惊蛇,所以我才会派石风、石云他们先去察探,明著拜访万宝轩,暗中则是调查犯罪证据。”
海无量显然对此解释仍有不满,他咕哝著:“那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但虽然口里如此抱怨,他心中却对崔皓龙这次的行动表示激赏,因为万宝轩乃飞龙堡在京城里最重要的分舵,也是飞龙堡经济来源的主脉之一,若万宝轩叛变,虽不至于动飞龙堡根基,但也足以造成莫大的影响,说不定朝廷就会有借口扫平碍眼的江湖七堡中离他们最近的飞龙堡,因为谁也不愿身旁窝著一群危险分子。
石云摇著羽扇,动作优雅,从容地道:“在没有证据之前就胡乱扣帽子给万宝轩,那岂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个儿脚。”
“是啊!何况我们现在已经捉到万宝轩罗舵主罗云的小辫子了。”石风口无遮拦地抢道。
“喔!”海无量挑眉好奇地看了他们三人一眼,“那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
石云给了弟弟一个你真多嘴的大白眼,然后望著崔皓龙的眼神,透露出询问他该如何做?要不要说出秘密行动的讯息?
崔皓龙面无表情地朝石云点点头,然后严肃深沉地道:“我们已经采取行动了,罗飞就是我们在罗舵主身边安排的一只棋子。”
“罗飞?”海无量不可置信地叫道:“罗云的儿子!不可能吧!”
崔皓龙沉稳地淡笑,笑中带著落寞与哀愁,“若他知道他父亲跟当朝奸臣刘瑾勾结,你说,他能不大义灭亲吗?”
刘瑾,明武宗身旁的宦官,陷害忠良、操纵大权,甚至搜刮民膏民脂,假借各种名义广征捐献、贡纳,收为己有,不按期朝奉的,往往会被他烙上罪名,不但抄家产,甚至还惹来杀身之祸,因此江湖人对刘瑾都深仇痛恶,欲铲之而后快。
海无量对刘瑾这位为患朝纲的官贼,向来没什么好感,但亦无啥切身之痛,反正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过,若万宝轩真和刘瑾勾结,那么就和飞龙堡有关系了。
当他们议完事,崔皓龙与石风正要回书房讨论曹江的事时,突闻一声惊叫声。
“不好了!”阿菊惊惶失措地朝他们迎面而来,“少堡主、石风少爷,小姐……小姐留书出走了。”
丁小亚又恢复男装,以便行走江湖,携带简单的行李,一个人上京城。因为她总觉崔皓龙话中有话,可是每次想问清楚,不是他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他的话被人打断,因此她想干脆自己追信回来一探究竟不就得了。
京城里繁华的东西大街上,小贩叫卖声不断,令人眼花缭乱,丁小亚从不曾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很像个顽童般对每件事物都新奇,东模模西看看,几乎乐不思蜀忘了此行的目的。
听到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叫,她兴致勃勃地想找一间最豪华富丽的客栈,在她举头四望时,咦!她瞄见一面迎风摆动的青布,上面绘了一条龙写著店名——万宝轩。
歪打正著!她随便逛逛,只觉得这一幢雕龙画栋的屋脊特别突出,就随兴找这一间,结果竟是为飞龙堡所属,没想到飞龙堡那么有钱!丁小亚兴奋地想,于是她大摇大摆地正要走进去。
然而她一踏进客栈,一个削瘦、面貌清秀的青年立即迎面而来,朝她恭敬作一揖道:“丁姑娘,少堡主在二楼聚贤厅恭候大驾多时了,请随我来。”接著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领著她往二楼去。
丁小亚跟在青年的身后有些惊愕道:“对不起,请问……”
“我姓罗,单名飞,是这里的掌柜。”他带著她穿过九弯十八拐般的回廊。
丁小亚跟上他的脚步问:“罗掌柜,少堡主他们怎么会在这?”
罗飞停在一个转角处,推开一个漆红雕花接空的大门请她进去,淡笑道:“这我不清楚,也许你亲自问少堡主比较好。”
真是的!口风那么紧不愧为飞龙堡子弟兵。丁小亚无奈,只好暂按下好奇心,大方地走进去。
穿过前厅,拨开垂帘,就见一脸酷酷的崔皓龙神情深沉地坐在那儿,身旁还有一脸笑意的石风,而石云那个劳碌命则不见踪影,显然又被留在飞龙堡镇守。
丁小亚耸耸肩,丝毫没有不告而别的愧疚,她从容地坐上圆木桌旁的椅于,与他们大眼瞪小眼,撇撇嘴道:“真巧啊!我上京城,没想到你们动作比我快,倒先我一步到万宝轩坐著喝茶。”
“那是因为我们走秘……”
“石风!”崔皓龙对石风使了一个“闭嘴”的眼神,然后冷冷地盯著丁小亚道:“你还真大胆,京城蛇鼠混杂,你一个姑娘竟只身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口气中有些责备,心中其实是担心得半死,当他知道她上京城后,整个心忐忑不安,深怕她有什么不测,于是连夜赶路,在她之前到达京城,准备来个守株待兔抓她回去。
“你管我!”丁小亚有些不悦地噘起嘴,“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我是……”崔皓龙差一点要把“未婚夫”这三个字月兑口而出,但一想及此事仍是属于不得公开阶段,随即转换口气,“我是你爹委托我照顾你的监护人。”
“胡说!我爹才没那么交代,我只是寄宿在飞龙堡,而你也不是我的看管人。”丁小亚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心想:这个自大的人也太自以为是了!
崔皓龙冷哼了一声,“你住在我的地盘就必须听我的。”
“你!”了小亚一怒之下拍桌站起。
石风见他们闹僵了,连忙扮起和事老,拉著了小亚坐下,安抚道:“有话慢慢说嘛!你们前几天不是才达成共识要做好朋友?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忙,有事互相商量,你们这样简直像仇人!”
“对啊!”经石风一提醒,丁小亚才想起,她突地邪邪一笑,“我差一点忘了我跟崔皓龙之间的仇事还未了结。”
哎!怎么愈说愈糟!石风真气他那张大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难怪他老哥常对他莫可奈何!
幸好午膳即时送上,暂时化解僵局,因为大家都饿了,丁小亚是玩饿了,他们则是因为连夜奔波,已有两天是仅以干粮裹月复,肚子早饿坏了。
在饭饱酒足后,丁小亚连打了好几个嗝,动作不太文雅地抚著肚皮,心里满足地想:真饱!没想到城市中的菜肴竟是如此美味,口味多变化,远比她自制的山野珍馐更加口感十足。
崔皓龙原想对她这种小动作开始挑剔批评了,但碍于有外人在,而她又是一个女孩家,他只好轻咳了两声,用眼神示意她注意行为淑女一点。
丁小亚才不甩他,没好气地瞪回去。
就这样石风处在两人眉来眼去之下,仍如丈二金刚,一头雾水。
这时罗飞送上一盘珍果——由八种不同的水果和蜜饯组合而成,丁小亚才转移思绪停止瞪眼,边吃边啧啧有声,舌忝舌忝手指道:“好吃!这是什么果子,又甜又酸?”她向来住山上,不曾吃过腌制的梅果,大部分的食物都是现打、现抓、现宰、现吃。
罗飞微笑地坐下才道:“黑的是蜜枣、红的是酿樱桃、暗红的是炭熏乌梅、青的是梅、白白的是皮梅,都是本店特制的。”
丁小亚听著他的解释点点头突地冒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丁小亚?又怎么认出我来?”
罗飞因她这突地转口问话,顿感有些措手不及,微愣了一下,才淡笑道;“石云公子早已飞鸽传书给我丁姑娘的画像。”
“不可能,我女扮男装耶!”丁小亚边说边塞进一粒梅子。
“石云公子早料到丁姑娘会伪装,因此特绘上丁姑娘两种造型以资鉴定,所以我才能那么容易认出丁姑娘。”罗飞好笑地道。
“我就说嘛!”丁小亚理解地点点头,心想:原来是那个神算子石云,好大的胆子!
坐在一旁的石风也不甘寂寞来上一句:“早在你进城,就被盯上啦!
丁小亚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没好气地问:“喔!怎么说?”
罗飞颔首解释:“每天我们都会留意进城门的人,遇上奇装异服或举止怪异的人都会特别加以注意。”
“可是我怎么没感觉被盯梢呢?”
“笨!当然是偷偷地盯了!”石风笑嘻嘻地叫,没注意到丁小亚的脸色已成猪肝色了,而在一旁的崔皓龙已知道石风要糟了。
只见了小亚甜甜一笑,“是啊!石风大哥你真聪明,那可否请你告诉小女子,你们飞龙堡是用什么方式打暗号来盯人,我也想学几招。”
“好啊!我……”
“石风!”崔皓龙连忙出声阻止,他真败给石风这张快嘴,总有一天飞龙堡也会亡于他的那张大嘴巴,三两句就把机密全卖了,说不定哪天人家抛一个媚眼就把他自个儿给卖了!
石风看见崔皓龙严厉的眼神,才晓得他差一点把舵口暗桩的联络暗号泄露,连忙捂住嘴巴。
丁小亚依旧是那张甜得腻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怎么不说?你不是很聪明,什么都知道?”
石风双手捂著大嘴巴,摇摇头,眼神求救地望向崔皓龙。
崔皓龙对他莫可奈何,撇撇嘴道:“亚亚,你别逼他了,他已经知道错了!”
“哼,要你来多嘴。”丁小亚冷哼了一声,“算了!算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人计较,石风,记住,言多必失,以后看紧你那张大嘴巴。”
罗飞坐在一旁,这才明白石云信中所述:丁小亚是个刁钻蛮横的姑娘,罗兄请多加注意!看来石云所言非虚。
“谁在背后骂我?我的耳朵痒痒的。”丁小亚白了石风一眼,“是不是石风你心里不爽在偷偷地骂我?”
石风大气不敢喘一下,连忙摇摇头。
“没有最好。”丁小亚哼了一声,口气一转,道:“对了!你们来京城是专程来找我吗?”
崔皓龙并不加以否认地,直接道:“一半一半。”听到这回答,罗飞心里已有数,原本黯淡的眼神更加忧郁。
我就知道!一听到崔皓龙并非专程来找她,丁小亚心中竟有些微微失望和不悦,口气不是很好地嗔道:“那你们来干嘛?”
“找人和办事。”崔皓龙简洁扼要地回答,仿佛多说一句会要了他的命。
丁小亚知道这又是飞龙堡的秘密,于是嘟著嘴嚷道:“找谁?你们除了曹大叔之外还要找其他人?”“你知道?”石风又犯了老病,抢问道,“你知道曹大叔在京城的哪一处落脚?我找了好久都找不著!”
丁小亚横了石风一眼.示意他闭嘴,然后朝崔皓龙一笑,“我是不知道曹大叔住在哪,但有些人就是很口木子,别的地方拼命地搜,却忘了自个儿的地盘。”
此言一出,石风和崔皓龙不约而同地看著罗飞。
罗飞淡淡一笑,“曹江前辈的行踪我是不清楚,但是有个人也许会知道。”
“谁?”石风著急地问,心里不禁暗骂自己找了个把月,竟忘了在自家的地方找一找,真是有够迟钝!
“曹汝儿。”
此刻崔皓龙、罗飞、丁小亚、石风一行四人正往京城外郊的罗飞分舵前去。
丁小亚边骑边想:原来分舵是在郊外,不是城里的万宝轩客栈!她还以为飞龙堡那么明目张胆,敢在天子脚底下建分舵!简直是自找麻烦、自寻死路,天子是龙,飞龙堡也是龙,谁愿意有别条龙在侧以危及自己的地盘!
他们大约行了十来里,到达一家大宅院的外围,罗飞率先下马,其余三人也跟著下马,突然罗飞装作若无其事地靠近崔皓龙低语,令丁小亚有些奇怪,因为他们的脸色并不好看,都很凝重。
在丁小亚困惑之际,漆红的大门倏地被打开。
“欢迎,没想到少堡主亲驾,有失远迎。”说这话的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抚著山羊胡子的中年人。
“罗舵主,别客气。”崔皓龙从容不迫地淡笑道,举止中透著王者风范。
“是!是!这位小兄弟是……”罗云眼尖地瞄到不起眼的丁小亚。
“丁小亚!飞龙堡的贵宾。”石风这时也一反平日的嘻嘻哈哈,神色严肃得很。
丁小亚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好——罗舵主。”她故意把好字尾音拖长,转音成一个“老”字,但其他人都没察觉就是了。
崔皓经却好似发现了她的调皮,轻笑地瞟了她一眼道:“我们进去吧。”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住进位在城郊的万宝轩,展开另一段冒险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