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冬暖阳初破晓,燕鸟乘风迎春意。
「韩老哥,这还是第一次看你带姑娘回将军府,以前你就算有那方面需求,顶多包养个女人解决。」
古绍华暧昧兮兮的椰榆、只换来韩尊非冷淡的一横。
想趁那个吻,燥热感山口下月复蔓延开,轻如蝶羽轻掠唇,醉人馨香盈满心,远比美酒更醺醉,虽然只有那麽一刹那,若非超凡的定力,他差点把持不住的要了她。在吻了他後,她就眼一闭的睡死过去,浑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麽好事,而他却只能忍受欲火焚身之苦。
[她还没醒?]韩尊非面带桃色,如沐舂风,浑然忘了身旁的哥们,古绍华不由得贼笑,他醉在美人香里。
虽然不太清楚昨晚发生什麽事啦,依韩尊非那刚直冷硬的性格,也不太可能趁人之危,不过美女如何回房这段路程就令人玩味。
韩尊非连送他白眼都懒了,有眼睛不会看她睡的湘云轩门扉紧闭,丫环还在等候召唤伺候。随韩尊非瞬间变得柔和的视线,古绍华望向隔著宽敞丈馀见方的庭院唯一的湘云轩,脸色丕变了下。
他居然把她安置在他娘亲生前最爱的湘云轩、可见这位卫姑娘对他有非比寻常的意义,[说不定……]古绍华眼角勾起一抹狡黠。
[昨晚是谁抱她进房?不会是韩五吧!」难以隐藏的潮红扑上韩尊非黝黑的脸庞-他狼狈的闪躲古绍华探索的目光昨晚这家伙说不定是装醉,故意看好戏!
堂堂武林盟主之子怎麽可能那么容易被几坛酒摆不,他记得韩五来报,在送古绍华进房後回花厅清扫,发现在古绍华座位椅下地上有一滩未乾的不明水渍,隐约有着浓郁呛人的酒气……运气自指尖逼酒,这家伙真贼。
「韩老哥,你别忘了你打算娶尤家千金的事。」
「你太闲了是不是,既然闲去锄草挑水砍材蹲马步。」
「老哥,你也太狠了吧,我可是你师弟耶。」同门不操戈。
「长兄如父。」这些都是入师门的基本功课,习武修行时师父闲云野鹤到处跑,却交由他管训这不成材的师弟。
[老哥……]古绍华还想开口申冤。
「爷。」这时韩五从容的来打岔。「我已经派韩雨、韩雷去伺候卫姑娘。」他道[这两个丫环都比较机伶,众丫环中武艺出类拔萃。]「嗯。」韩尊非点点头。
「我也要去……」换来韩尊非没有温度的一扫,古绍华收回过度兴奋而举高的手,噤若寒蝉。
「等红姑清醒後再行打算。」他另有盘算。
「是。」韩五抱拳退下。
「你对她动心了?」古绍华窥了眼韩梦非,语出惊人。
韩梦非仅仅嘴角微勾,「时候不早了,今天之内没做完事,你包袱款款就可以滚回家。」说完转身离去。
古绍华登时垮下睑,回望这麽大片的花圃,光蹲著锄草就会腰折,别提还要足不点地的从十丈外的溪畔挑水,砍材时蹲马步这些非人道的待遇,不过与其滚回家被当猪公供奉,他宁可留下看好戏。
不知睡了多久?
红姑伸个懒腰,只觉这是她连日逃难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二毗。
「你醒了?」韩尊非坐在床畔,俯凝她刚睡醒嫣红的脸蛋。
「韩尊非,早。」她打了个哈欠,睁开惺忪睡眼,环顾这间典雅高贵的女子寝居,她怎么会在这?[这里是什麽地方?」
「湘云轩。」韩家主母生前最爱的香闺。
临湖而立的两层楼房,离主宅要九弯十八拐,湖畔杨柳低垂,湖面还有野雁栖息,在韩家主母过世後鲜有人敢靠近,而爷却让她一个来路了明的女子进驻,怎麽不叫府里上下震惊。
然而对她而言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现在什么时辰?」
「巳时刚过。」看得出她真的累坏。
「什麽?」红姑惊弹坐起。她只记得喝醉酒後就没有了知觉,只是断断续续的作了梦,接下来,她什麽都想不起来。视线一溜,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原来的,「我的衣服呢?」
「奴婢韩雨,小姐的衣服已经交由府里的款纱房去打理。」一旁端著热腾腾食物的绿衣女子一福,将食物放在花桌上。
「喔!]她不敢问是谁帮她替换,也没有勇气知道。
[你先梳洗一下後吃点东西。韩霜。]他示意一旁鹅黄罗裙的女子。
「是,爷。]韩霜转向仍半睡半醒状态的红姑一礼,「小姐,奴婢扶你坐起,由奴婢伺候小姐梳洗。」捧著洗脸水盆,扭乾布巾就要帮红姑洗脸。
温热的湿布巾抹上睑,红姑睡意清醒大半,她赶紧制止.与韩霜争执布巾,「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小姐,请别为难韩霜。」她卑谦恳求的道。
「你家的丫环都那麽克尽职责?我可不可以不要有人伺候?」红姑与韩霜僵持不下。
「你是她们的王子,你可以作决定,如果觉得她们做事令你不满意就辞了,韩府不养没用的奴才。」韩尊非轻描淡写的道。
韩霜闻言花容失色的跪在地上,「小姐,请不要赶韩霜离开。」因这主子向来言出必行。
「小姐,请原谅韩霜。」韩雨也下跪。
天哪!这摆明要她做坏人。
[你们快起来,我没有说要赶你们走。」红姑只得松手赶紧搀起两人,[好吧,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都不会反抗。]任凭丫环在她身上涂涂抹抹,求救的望著旁观的家伙,无声的用嘴型道:韩尊非。
从这些小事都要劳人动手,看得出韩府家大业大,如婢繁如星,规矩多如狗虱,再这样下去她变废人是迟早的事。
「你们都退下。]韩尊非淡然一句,两个丫环必恭必敬的退下。
红姑才松口气,她在家都没那麽麻烦,不禁想起她那两个姊妹淘春儿和秋儿,离开那麽久不知道她们怎样?还更有点想家。
「谢啦。」还好她不会久持,这里还是在长安附近,她一出府邸还是有被人认出的危机。
红姑走下床到花桌边,饥饿让她肚子发出抗议声,韩尊非跟著她坐到花桌边。
「真丰盛,你家每天三餐都像在办国宴。」她变成肥猪指日可待。嘴里虽这样说,手已经开始秋风扫落叶。
韩尊非含笑的凝娣她毫不做作的吃相,莫名的满足在胸腔漾开。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她脸红的清清喉咙,「韩举非,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
空气又闷下来。
红姑埋头吃着,绞尽脑法的找话题,[昨个晚我喝醉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你忘了吗?]用力点点头,他睁着黑白分明的晶亮圆眸望着他,[你愿意告诉我吗?]希望不是太糟。
[你说……你喜欢。]韩尊非若无其且事,轻描淡写的语调像谈论天所。
「扑!咳咳……]红姑被满嘴的饭噎到,脸涨红如关公,震惊中带着一抹窘迫。她真的把心底的话说出,她还以为那是梦,梦里还有……轰!炽热的火山在她脸上爆发喷红!
[还有你吻我,抱著我不放。]完了,她没睑见人了。红姑捂著发烫的脸颊,恨不得此刻有地洞让她钻。
「我想你可能是喝醉了吧。]韩尊非浅笑的望著面红耳赤的她。
「对对,我喝醉胡言乱语,你别当真。」她快速接下的话不讳言微微刺了下他的男人自尊。
「不过,我不介意替你温习一下……」在她困窘的来不及反应之下,只见他不苟言笑的放大酷脸近在咫尺,然後湿热的唇占领她铭愕的小嘴。
红姑圆睁著眼,大脑一片空白,奇异的热液流进她嘴里,冲击她脑袋里纤细的神经。他这是在做什麽,怎麽像小狗一样乱亲……等等!
他是在亲她?红姑震惊得脑袋一片空白!
他俯身攫住她鲜红似玫瑰花瓣的两片唇瓣,炽热、湿润、狂野的吻几乎要出口她的身体将她的灵魂抽出剥离。
她嘴唇上敏锐的触觉被湿热的摩掌著,他纯男人的悍然气息全面占据她的呼吸,猛骛又流露出无法言喻的温柔惰悻,丝丝如细雨,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渗入她的肌肤,每一个毛细孔,她感觉每块肌肤都像火种一样燃烧起来。
她该给他一巴掌吗?不过,这亲吻的感觉真是好极了,她感觉全身飘飘然,就像偷学到绝世武功那样兴奋刺激。
正当她理智跟被诱惑的心拔河时,敲门声响起。
「爷,马已备妥,准备启程。」门外传来韩五的禀告。
韩尊非放开她,轻摩掌她酣红的脸蛋,粗哑的低喃,「待会儿我要出赵远门,你要跟我一起吗?」
「出远门……」从吻中回神的红姑猛然大叫,「要要,你别丢下我。]不放过逃离长安的机会,暂时忘了该问他为何要吻她?!
他要带她出门耶!雀跃的她整颗心热呼呼的,分不清是庆季可以远离长安,还是刚刚的吻影响。
林叶青葱,碧草如茵。清泉漱漱,婉延穿过苍翠的绿林。红姑坐在马背上,与韩尊非并行,总觉得这路的方向好像有点熟悉,他的脑袋随着路边景致慢慢清明。
好熟的路,跟她来的路……
韩尊非言简意赅,「长安。」去纳采。
红姑煞住马儿,你说什么?可不要以再说一次。我们现在在要去哪?]随护的韩十一好心道:「我们要去长安。」
[什么?]震惊的叫声迸出喉咙,意识到自己的太过激动,她勉强挤出笑,抱歉,我太大惊小怪,你们怎么会想去长安?]她才像过街老鼠从长安逃出,逃离娘亲魔掌。
韩十一大概猜得出她为何如此惊恐,[嗯,我们爷要去卫义武馆找梅婆谈婚事……][十一]韩尊非冷冷一扫,看到红姑惊愕的表情,突然间他心底有股冲动取消与尤府千金的婚盟。
「属下逾矩。」韩十一噤声。
「你们要去找长安第一媒婆?」红姑嗓音再度拔尖!收敛下情绪,[呵呵,我的意思是依你条件那么好,我想应该不乏名门千金大家闺秀的青睐,怎么会想去拜托梅婆牵姻缘?」乍闻他要成亲,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闷闷的,酸酸涩涩的,沉甸甸像被某件重物压著。
[这不劳你费心。」韩尊非诡异的笑瞅著她。「我想身为卫义武馆的人应当知道怎么走?」
「呃……这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已经离开那里很久,都忘了。」红姑耀下马脚步迤逦,乾笑著编谎。她应该先问清楚的,他们这一行人原来要去长安卫义武馆找梅婆,她这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是吗,没关系,我还知道路。」
「我觉得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早起来就头昏昏的,背想还是不去了,你们去就好。]甫转身後衣领就被持住,她被提到韩质非的马背上。
「正好,城里有好大夫。」
「哎呀,我突然肚子痛,你们去就好。」她抱著肚子大叫。
「前面不远就有茶楼,我们可以借用茅房,]鼻端弥漫的淡雅女性芬芳撩乱了他的呼吸,他低哑的道。
「可是……」红姑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也好,等溜进茅房再乘机落跑。「好吧,我就忍一下。」
韩尊非忍噤,从她脸上表情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走近茶楼,甫下马,还没走到茶楼大门,小二就笑脸迎来。
「容倌,里面请。」
红姑躲在韩尊非背後,遮遮掩掩,心里直打鼓,提心吊胆。谁叫她在长安知名度太高,好事不上门,坏事传千里。
韩尊非示意身旁的韩十一问——
「店小二,请问一下茅房在哪?我们家小姐内急。」
「不要说那麽大声啦。」红姑羞恼的嘟嚷。
小二笑咪咪道:「就在後头,小姐,请随我来。」他探头看红姑,可是却看不到她的脸。
[需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吗?」韩尊非莞尔的看著她红窘的除蛋,慧黠的灵眸流转波光。
「不用啦,我去去就回。」红姑连忙摇手,要是给跟去,她还有路跑吗?[你们稍坐。小二哥,麻烦你了。」以抽遮掩,她低著头跟著小二日一後穿过高朋满座的厅堂。
韩尊非使个眼色,韩十一立刻知道意思,尾随上去。
「小二哥,你回去招呼客人,你告诉我茅房的位置就可以了,我自己会找路。]一到僻静的後院,红姑急忙道。
[噢,顺著这条路直走就可以看到。]小二指著前方不远川刈茅草屋。「既然姑娘执意,那小的先回大堂了。]「谢谢。」快走吧!
等小二消失在眼尾馀光下,红姑放下掩袖,环顾四周,站在後院里的十字路口上,回头是茶楼,左边是茶楼厨房,右手就是茅房,正前方坚闭的门扉就是後门。只要穿过那门,她就自由了!
她兴奋得正打算起步往正前方冲,谁知横来一个人影,"砰"巨大撞击,她被撞得一偏,眼看就要和地面做亲密接触,她单手支撑地面一个前空翻,敏捷的落地,这些亘觉动作都在电光石火的眨眼间。
红姑不假思索的破口大骂,「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甫抬起头,险些咬掉她的舌头。
「抱歉。」站在她面前一身捕快装扮的彪形大汉含歉的磬音瞬间被震惊的咆哮取代,「卫红姑!」
「大哥。」红姑脸色刷白,直觉一跃转身就想逃。
「你还想去哪?」卫尚云身手不慢,腾身电射,大手一捞,像老鹰抓小鸡的拎住她後衣襟。
红姑乾笑,「大哥,还真巧,居然会在这碰到。」心底昭叫苦,她武功大半是自大哥传授,怎么可能翻出他掌心。
[走!」卫尚云严峻的脸庞不由分说,揪著她就要往後门走。
「大哥,我自已会走啦,大庭广众下这样拉拉扯扯很难看。」只可惜後院看不到小猫两三只,就算看到也当没看到,谁有胆硬碰嫉恶如仇,而似阎王的天下第一捕,没把她当匪徒就该偷笑啦。
「谁不知道你这丫头跟泥鳅一样狡猾,我一放手,你就会跑得不见人影,现在乖跟我回家去,还是说要我送你一副脚镣手铐!」
「大哥,我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你饶了我吧,人家现在还不想回去。]被逼上花轿。被拖著的红姑心知难逃劫数,只得改哀兵政策。
「这点你不用担心,娘生病了,暂时管不到你的婚姻大事一卫问云冷刚的眉挑向暗处晃动的影子,厉害的家伙居然能欺近他五步内而未被察觉。是跟她来的?[娘病了?」红姑停止挣扎。
「嗯,自从你离开後,她躺在床上也有旬日。]他轻描淡写的说。
「病得严不严重?」她心知严谨的大哥从不打诳语。
「大夫说是操劳过度,积劳成疾,还交代暂时要她歇业在床上休养。」
「娘肯吗?」她很怀疑。天下第一媒婆的招牌多少人眼红抢著要,也造就娘亲不服输好逞强的性子。
「不放下也得放下,爹在旁边盯著。]难得父权伸张,他也得以从逼婚出清的压力中透气。「所以你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可是这样就回去,难保娘不会故态复萌。」
「那时候再逃也不迟。」
「大哥,这你说的,到时你得帮我一把。」
「你这鬼灵精,不吭一声的跷家那麽久,还有脸敢跟大哥讲条件。]卫尚云掐了下红姑粉女敕的脸蛋。
[人家也是被逼的!」逼婚!
「我马停在後门。」幽黯的利眼提高警备。感受到他紧绷的神屑,红姑黛眉颦起,「大哥,你怎么了?」
「嘘,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後门。]接著压低了嗓音,「我们被人跟踪了。如果对方不是针对你,就是我。]身为天下第一神捕,树敌自是不少,害得她也跟著紧张兮兮。
「大哥,我们有两个人,他只有一个人,还怕他不成。]红姑也瞄到隐身树丛後的高大黑影。
「你的性子还是那么冲动,难怪娘会巴不得赶快把你擦掉。」省得牵挂著烦恼到白发。
[长幼有序,小妹怎能抢了大哥的锋头,大哥!何时给小妹添个嫂嫂?」红姑笑咪咪,并肩跟著大哥走出後门。
「你这丫头管好自个儿的事就好啦。上去,」推箸她上马,卫尚云也跟箸跨上马儿,大唐民风开放,男女共乘一骑已是见怪不怪。「呀!」的一声,神驹风驰雷行。
「啊——」坐在马背上的红姑突然想到忘了跟韩尊非告别。
「又怎么了?」摆月兑那鬼祟的人影了。
「没事。」算了,萍水相逢,如果有缘应该还会相遇,何况他的目的地是卫义武馆。
[这一次你回去就安分一点,别再跟娘呕气,多顺著娘一点,知道吗?]「是!」红姑无奈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