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的午后微风徐徐,看似繁华热闹的长安城中,隐于闹市的僻静胡同里,经过九弯十八拐后,出现一排不起眼的砖屋瓦房,其中一间飘送出阵阵娇媚浪婬的撩人申吟。
「砰砰砰!李炫,快开门。」
床上交缠的干柴烈火登时被浇盆冷水。
「该死的!」任何男人在「性」致高昂中被突然的打断都不会有好脸色。
「王爷,你不是说这里隐密的无人知晓,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怎么……」枕边佳人发出酥软的嘤咛。
「这附近的房子都盖得很像人谷易被些老眼昏花的瞎狗误认。乖,-先睡一下,我出去看看是谁不长眼。」李炫安抚床边红粉,一脸阴郁的敛襟而起,大有将来人大卸八块扔到河里喂鱼之势。
他忿忿起身踱到门前,门闩甫拉开,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人影快如闪电的撞进屋,他身子一侧险险被撞倒。
一阵错愕,李炫回瞪着不请自入的不速之客,低吼,「卫尚风,你搞什么鬼,急着赶投胎呀?」横冲直撞的!
「李炫,你这有什么地方可以躲的?」只见仓皇的俊朗男子闯进屋后,头也不回的直冲内房,而床榻上不着寸缕的女子被突来闯入的黑影吓得发出尖叫,他紧急煞住脚。
「啊──」她羞得搂紧棉被遮住的肌肤。
卫尚风一楞,旋即露出暧昧的笑,「李兄,你还真是片刻都不松懈,大白天的就披坚执锐,精力充沛。」
「原来是卫二少,你真坏,吓坏奴家了。」楚怜怜抛了个媚眼给俊美绝伦,享有长安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卫尚风,
「关你什么事?」带上门,李炫眉头纠结成一团,「看你这副过冲老鼠的德行,你是做了什么泯灭天良、败坏风俗的缺德事给人追杀?」这么隐密的私人居所他也找得到?
「李兄,你忒谦了,我怎么比得上你的丰功伟业。」卫尚风嘻皮笑脸,瞅着床榻香肩的美人,再回看衣衫不整的李炫。「对不起,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他昨日才买下这金屋,连皇上、他的贴身奴仆都不知晓。「你怎么知道这……」话声才起头,敲门声再度响起。
卫尚风脸色丕变,急问:「对了,你这哪里可以借我躲一下?」慌忙的东张西望,却发现这两进的房子连后门都没有。
「-、-,我这不是避难所。」李炫被敲门声催烦得额头青筋暴凸。他这隐密居所何时成了菜市场人人皆可造访?
卫尚风视线一溜,那张用红色绫缎遮盖的床引起他注意,他灵机一动,迅速钻进床底下。
「卫……该死的,搞什么……」来不及喝止他的李炫只得去开门,话声在门打开那一瞬间停在舌尖。
门外站了个明眸皓齿的女子,一身雪白衣裳衬托出她雍容高雅的气质,而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奴仆。
「-是……」李炫半-起眼,这高贵优雅的女人好像在哪见过。对女人他虽然没有卫尚风博爱,倒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奴家苏吟月。」柔女敕甜腻的娇嗓犹胜黄莺。
「-就是皇后娘娘收养的新月公主?!」他愕然。
话说五年前,苏府发生大火,他跟卫尚风路经被拖去救火,苏府全家死光光,只救出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接下来是安置的问题,而卫尚风那老奸巨猾光想到急着催婚的娘就心毛毛,怕他娘来个栽培新娘计划,于是二话不说就把人硬塞给他,他只好带她进宫。
皇后见她长得讨喜就收为养女,成了他的义妹。他平日跟卫尚风流连花街柳巷,鲜少进宫觐见,也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没想到一眨眼的时间,这小丫头长大了。
「阁下是……」眼前高大威武的男子剑眉挑起,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威仪无形散发,鲜少外出的苏吟月自然不识七王爷。
「在下李炫。」
近来京城里沸沸扬扬地传着,有个叫苏吟月的姑娘找上了长安第一媒婆求亲,而对象正是他好哥们,其毫不介意卫尚风的风流本色、恶名昭彰,堪称奇女子,想不到真竟是她,流言不假。
「原来是七皇兄。」苏吟月不卑不亢的一福,「不好意思打扰七皇兄,敢问七皇兄是否有见到卫二公子?」据闻七皇兄和卫尚风是焦孟不离,哥俩好到可以分享嫖妓心得。
「很抱歉,我正和我的女人温存,根本没看见什么人。」李炫磊落大方的侧身让她看屋内,「要是不信,你们可以进来搜。」谁叫卫尚风是他的好哥们,为朋友两肋插刀天经地义。
她淡淡一扫屋内,「这样,那么是奴家叨扰了,若七皇兄有看到卫二公子请转告他我在找他。」
「当然。」李炫客气的颔首,「那就不送了。」把门带上。
「小姐,卫公子明明就……」在门外,一个奴仆低语。
苏吟月给他一个噤口的冷眼。
聆听门外声音渐行渐远,李炫走进内房,视线落在床下那个露出馅的大,不留情的踢下去!
「-,起来啦。人都走远了,还装死。」
「走掉了?」拨开床单,卫尚风钻出身,探头探脑。
「你怎么会招惹到她的?」被他一扰,李炫的「性」致全失。走到花桌坐下,执壶倒杯水解渴。
「这是因为……」卫尚风眼底黠光闪了下,话锋一转,「李兄,几年前在苏府大火中捡到的东西你有带在身边吗?」
「噢,那个。」李炫想了想,放下杯,起身走到柜箧,拉开抽屉,取出一件绣工情细的白色肚兜儿。「我这几日还正想拿去给你。」
「王爷,还说你不曾带别的姑娘来过这,那这姑娘的贴身衣物你怎么说?」床榻上的楚怜怜半嗔半羞,早知道她不会是他的唯一。
李炫赶紧上前安抚,「小美人-听我说,这是卫尚风……」乱捡塞给他的,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澄清──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一票人马浩浩荡荡的闯进屋。
「大小姐,-瞧,卫二公子果然在这。」
「等等,大小姐,-看七王爷手上拿的东西。」一道丫鬟的惊抽声引发众人对李炫行注目礼。
从容走进屋内的苏吟月目光冷淡的扫过吊儿郎当的卫尚风后,停在在李炫手里那件眼熟的兜儿,耳根子微泛热。
「你们这是干什么?」李炫沉下脸瞪着这群放肆的闯入者。
「我们还要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小红!」苏吟月以眼神制止丫鬟不可造次。
「李兄,想不到你居然有这种异于常人的嗜好。」眼底闪过狡光的卫尚风摇头叹息。
为了自由,小弟只有牺牲你了!
「喂喂,卫尚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炫眼皮陡地一跳,心头隐隐有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
「我就跟-说过-找错人了,现下-可以不必再缠着我了,正主儿在此。」卫尚风大方的把李炫推上前。
「卫……」面对眼眶泛红的苏吟月,李炫的脸颊肌肉抽搐着,如履薄冰的低问:「苏妹子,-该不会是为了这件肚兜而来?」
「苏府大火,你也在场?」苏吟月没答反问,一双清澈灵眸认真的注视着面有菜色的李炫。
原来当年救火的人除了卫尚风还有他!
相传那肚兜里绣有藏宝图才引来不法之徒的觊觎,在大火中她答应临终的娘亲无论如何都会保住它,可是她却昏了过去,醒来后发现手里的肚兜不翼而飞,经过多方探听,曾出现火场救人的卫尚风便成了她唯一的线索。
「当年就是他抱着昏迷不醒的-,送-进宫的,这一点皇后可以证明。」卫尚风落井下石的补话。
「卫尚风,你够了喔。」李炫咬牙切齿。
「你为什么不说?」她一点印象都没有。皇后也没提,大概是不希望她想起幼年灭门惨剧。
李炫不自在的爬爬头发,「这没什么好说,都是陈年往事了。」而且他是被拖去凑热闹,谁知无事惹了一身腥。
「好吧,我们言归正传,肚兜在你那没错吧?」苏吟月深呼吸的下了决定,眼波流转着坚决神采。
「对,可……」是卫尚风捡的,他是被害人。
「肚兜在你手上,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还是你打算吃干抹净不认人?」卫尚风凉凉的在一旁-风点火。
「闭上你的狗嘴!」李炫面色铁青。
「我给你半旬的时间,解散你身边的女人,一旬后我会奏请皇上主持婚礼。」苏吟月平静的道,淡淡一睨床榻上以被遮掩的风尘女子,不用大脑想也知道他们来之前李炫跟她在干什么。
早闻李炫花心风流、放浪形骸,成天在女人堆打滚,无所事事,不过,肚兜既然在他手里,她会嫁给他以告慰在天之灵的爹娘。
卫尚风这狡猾的狐狸,居然陷害他!「等等,-听我说……」李炫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苏吟月幽幽低喃,「我已经找了这肚兜多年,这肚兜是我娘手织的遗物,凡是捡到此物就是我夫君,想不到竟会在七王爷的手里。」
「什么?」李炫大叫,横眼看向一旁笑得像狐狸的卫尚风,他敢肯定的是──
他被设计了!
「李兄,男子汉敢做敢当。」卫尚风强忍着笑,怜悯的拍拍李炫的肩。哈!终于摆月兑了这烫手山芋。「你保重。」
「卫尚风!」我要杀了你。
「看来他真的很高兴,都说不出话来了。」想不到他还有当煤婆的天分,呵呵,这下娘亲没办法逼他娶公主了。想到这,卫尚风咧齿而笑,转身朝缠了他数日的苏吟月优雅的躬身作揖。
「现在没我的事,你们慢慢聊,不用送我。」无事一身轻,他终于可以快活的风流去──
嫖妓。
长安城的西市里坊,是大唐最富盛名的花街柳巷,歌坊酒楼林立,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和各国商贸使节皆慕名而来,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还不到落日见云霞,各大青楼酒坊就已经点上红灯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倚门卖笑招揽着寻芳客。
悠闲惬意、英俊潇洒的卫尚风甫踏进西市立刻受到众星拱月般的热情欢迎,所有的红粉佳丽一拥而上。
「哎呀,卫二少,你好久没来,想死奴家了。」
「卫二少,你这坏男人,这么久不上我们这,是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枉费我们这的姊妹都在惦记着你。」
「等等,卫二少是先来我这。」
「我们先看到的。」
争风吃醋的众女抓着他的手拉扯。
「——,-们先别急,急坏了身子我会心疼-们放心,我哪都不去,就陪-们这些小美人度春宵。」卫尚风色迷迷的笑,手指轻挑了下左边美人的下巴,还捏了把右边艳女的女敕颊,顺便偷袭的吻了下面前媚女的唇瓣。
「二少,你坏死了,人家不来了。」
「二少,你还真猴急。」
「-们不就想要我对-们使坏。」他左拥右搂着,大手已毫不客气的探向轻纱遮不住的半果酥胸。「我今天先上红坊,明个儿整个人都是艳楼的,后天就到珠月苑去探珠捞月。」
「二少,你又不正经了!」珠月苑的姑娘纷纷羞红了脸。
「快去跟嬷嬷说,卫二少来了。」红坊的姑娘当机立断的吩咐下去,左右开弓的推阑妒忌的姑娘,得意的带着卫尚风往红坊走,「二少,这边请。」
「卫二少来了。」通报的小厮赶紧跑回红坊,嘴里不住嚷着。
「各位姑娘们,卫二少来了。」里面正忙着招呼客人的老鸨闻声,喜上眉梢,拔高鸡嗓喊完,也赶紧到门口相迎。
卫二少出手大方,又是长安第一美男子,待女人亲切有礼,风流不下流,对姑娘一视同仁。许多姑娘们也跟着到门口希望能被气宇轩昂的二少钦点,就算是当倒酒的丫鬟也甘愿。
在红坊二楼的回廊上。
「小美人,站住,-想去哪,大爷说要买下。」
「谁要卖你,快放手。」她急着去看卫尚风。
「可恶,给-脸-不要脸。」啪!一掴吓得旁人纷纷走避。
「二少,快救红菱。」女子被打得跌撞到栏杆,扶着栏杆俯瞰楼下被众星簇拥而进的卫尚风,她赶紧呼喊。
「-这贱女人找死!」看她当他的面向别的男人求援,黄大虎面子挂不住的挥出拳头──
刚踏进红坊的卫尚风一抬头,就见一个恶霸对着红坊当家花旦之一的红菱施暴,二话不说就腾身一跃上楼,反手挡下他的拳头。
「你想干么?」黄大虎-起眼。
「-,这位公子长得威武英挺、四肢发达,真是人间少见的奇葩,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惹得公子大动肝火?」卫尚风潇洒的负手而立,好整以暇的准备接下他狠戾的攻击。
「就是说啊,大家有话好说。」跟在卫尚风身后的嬷嬷胆战的赔笑,忙拉起被打在地上的红菱。
「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妨碍我黄大虎的好事。」黄大虎扯回自己的拳头,不敢轻忽。
看似弱不禁风的卫尚风个头居然跟他同高,一袭飘逸的圆领袍衫把身材颀长的他衬托得更显潇洒。就他白净斯文的脸庞看起来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才是,说不定能截住他拳头只是运气好。
黄大虎悄悄的跟同伴使个眼色。
「这位公子,你该去检查眼睛了,只有畜生才分辨不出我是人。」卫尚风轻描淡写的说着,旁观的姑娘都忍不住掩口闷笑。
「你好大胆子,竟敢说我是畜生!」黄大虎脸色铁青。
「你想太多了,畜生怎么听得懂人话,这还是天下奇闻。」语含讥诮,他英俊的脸庞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微笑。
「你这狗娘养的报上名来,大爷或许可以饶你不死。」听出他指桑骂槐的黄大虎脸色乍红还白。
「找死的人是你吧,连卫二少之名都不知晓,也敢在长安城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红菱鄙夷的嘀咕。
「-这贱货。」黄大虎气冲斗牛的咆哮,「我们今天没什么好说的,大爷我今天就是要买下她,识相一点快闪开,别妨碍大爷我办事。」大手一伸抓住红菱的手腕。
「二少,我不要。」她挣扎着,泣不成声的抓着卫尚风。「红菱卖艺不卖身,二少,你要为我作主。」
「黄大爷,红坊还有许多漂亮的姑娘,不如让奴家为你安排。」嬷嬷颤巍巍的陪笑,怕得罪了煞星。
「哼,妓女还装什么清高,我呸。」黄大虎嗤笑。
卫尚风轻易的用两指扣住他的手腕,「妓女至少是堂堂正正在做人,而畜生就算穿了衣服还是畜生。」
「你……你想干么?」黄大虎感觉自己的手臂竟无法动弹半分,看卫尚风笑容可掬的模样,他的背脊不自主的窜过一阵寒颤。
「没干么,这位姑娘既然不想跟你走,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他唇上挂着自若的微笑,而黄大虎则感觉手腕快断了。
「啊……我的手。」他冷汗直冒,痛苦的扫了一眼旁边的兄弟,「你们还楞着干么,还不快上。」
「喔。」众恶汉回神亮出武器冲上围攻。
一时间刀光剑影,宾客纷纷走逻,姑娘花容失色。
卫尚风放开黄大虎,「七月未到,鬼门关未开,你们又何必急着去投胎。」
「是谁死还不一定,大话别说太早。」终于得救的黄大虎露出狰狞的笑,揉了揉险些断骨的手腕,「兄弟们,别放过他,要让他知道黄虎寨不是好欺负的。」仗着人多壮胆,他完全忘了刚刚的惨痛教训,不信这家伙真有什么三头六臂,虽然卫二少这名号好像在哪听过……
「原来是你们是飞禽走兽很多的黄虎寨。」飘然神幻的闪过三把刀的围剿,卫尚风一派潇洒自若。
「怕了吧?」黄大虎不可一世的说。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虽然你们长得不怎么样,也没什么大脑,我还是好心奉劝你们快回到山上避难,山下不适合飞禽走兽。」他那嫉恶如仇的大哥极力扫荡的一群败类。
「你……你……」听出他的讽刺心黄大虎气得浑身颤抖,竟出大刀直指着谈笑风生应敌的他。
一场混仗于是展开。
「内急不要愍,抖得那么厉害小心尿失禁。」卫尚风动作优雅如飘絮,闪躲自若,嘴边挂着吊儿郎当的微笑。
黄大虎一击未中,双目尽赤,「兄弟们杀了他!」
一伙人从妓院里打到大街上,一时之间摊贩、路人都惊慌的逃离。
「哎呀,我的宝贝瓷器。」
「我要卖的酒。」
「啊!我从胡地带回来的奇珍异卉……公子,你别乱来,那一盆花值上万两白银。」
「给我闪开一点。」黄大虎眼见一盆比人还高的花盆,随手拿起就往卫尚风身上砸过去。
卫尚风瞧见一个巨大物体朝他飞来,他踢掉一个持刀的恶汉,右手划个弧度一捞,半人高的花盆被他牢牢的接住,反手抛回给黄大虎,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才想乘机偷袭的黄大虎看着花盆扫向他,脸色丕变的紧急煞住脚,直觉的挥出拳头。
砰地一声巨大的花盆在他面前炸开,他当场被炸得灰头土脸,走避不及的旁人也受到波及。
随手用衣袖抹了抹泥泞的脸心黄大虎脸色黑青,排山倒海的怒火让他失去理智朝卫尚风射出大刀。
「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