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瓦式古老的三合院建筑,以天井为中心向外辐射连结成大杂院,后有茂密的忖林、果园,鸡鸭鹅成草优游;前有绿油油的农田和辽阔的晒谷场,中间被一条蜿蜒的羊肠小径分隔,轻风徐徐卷起万暝绿涛,像波浪般起伏,十分壮观。
相对于马路边的晒谷场是人海黑压压,吹起不舍的离愁。
“舒欣,这是三姨做的包子,还是热的,你带著车上吃,等你回来三姨再教你做菜。”“谢谢,三姨。”舒欣红著眼眶,收下三姨的心意。
“欣丫头,还有舅妈打的毛衣,辈然大了些,你带在身边,天气转凉多少上用场。”
“谢谢舅妈。”
“欣欣,这次是你长这么大头一次出远门,一个人住可不比在家里,现在社会治安不好,尤其台北那环境龙蛇混杂,三姑姑以前在社会局当差,就看到不少徒有其表的衣冠禽兽,别轻易相信陌生人,知道吗?”
舒欣点点头,环顾著大杂院内叔婶、伯舅、叔姨、姑嫂们,离情依依油然而生。
“你三姑说得没错,长得帅的男人自命风流;有钱的公子哥没吃过苦,花钱像流水、遇到挫折就变成废物,所以看人不可以看外表,要找对象就要挑那种忠厚老实、吃苦耐劳的男人。唉!舒家就剩你这女儿没嫁,自个儿到了台北罩子放亮点,遇到好对象就带回来给妈瞧。”
“妈,这种事你怎么在大家面前说?”舒欣圆圆的粉顿浮上一抹红扑扑的嫣红。
从小到大,她念的学校都是在离大杂院不远的城镇,没什么机会交异性朋友,因为大家一看到人高马大的舒家兄弟全吓胞了,国中则是女校,更没机会了。
至于专校也是离家很近,早晚都有舒家兄弟、叔怕们的接送,男孩子凡有意图或只是纯粹的朋友,在接近她之前都必须接受例行性的身家调查,谁受得了?何况她又不是特别出色的美人,因此异性朋友都避她如蛇蝎;相较于女性同胞的接近却都别有目的,谁教舒家兄弟太优秀、太风骚,害她没法出头天。
总算可以月兑离舒家堂表兄弟们的恶势力,她当然要好好把握。
“干脆你不要去台北,大怕公司里随便你要什么职位都可以。”大婶说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大婶,我知道你最疼小欣了,不过我还是想试试自己能力,若在大伯公司大家一定会让我,那我岂不是什么都学不到?”
“要不然干脆找个人嫁了,大伯公司里也有不少优秀的精英分子,我想弟媳也会同意的。”
“舒欣要嫁谁我是没意见啦!我怕她老爹舍不得。”夏玉顺两手一摊,“驰舟现在躲在屋里喝闷酒,死也不肯出来送他亲爱的宝贝。”
“妈!”舒欣羞嗔的跺了下脚。
“好了没?再不走我就赶不上火车了。”一辆停在小径上的白色轿车,车窗内的俊朗男子巳十分不耐烦,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抵著下颚,一手不停的打拍子,直觉得倒楣被三姑六婆拉来当司机。
“臭驭诚,催什么催?我都还没跟舒欣道别呢。”舒驭诚甫新婚三个月的娇妻是舒欣国小同学李若芷,而舒欣是他们的小媒人,“到了台北,别忘了打电话给我。”
舒欣微笑,抱了下李若芷,“你也是,我不在的时候,阿诚若敢欺侮你,没关系,随便抓一个人都可以给你靠。”舒欣是同辈兄弟中排行最小。
舒驭诚没好气的皱了眉,“你别想挑拨我和若芷的感情,我跟若芷可是历经二十年的爱情长跑。”
“嘿嘿!我和若芷可比你认识在先,若没有我牵线,你追得到她才有鬼。”他竟敢将她这伟大的媒人丢过墙。
这一番话惹笑了众人,舒驭诚则俊脸微红。
笑声冲淡了离愁,舒欣不舍的环视家人,“妈,我走了!叫老爸没事少抽点烟、少喝酒,还有大叔公不可以吃太多甜食,六姑婆身子不好不能吃油腻;大怕、四舅,和大叔工作归工作,身子也要顾。”
“知道啦!小管家婆。”夏玉顺捏了下她俏鼻,“倒是你自己要照顾自己,有困难时别憋在心里,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别忘了还有家人会支持你。”
舒欣抑下喉中哽咽,紧咬著下唇,边颔首边坐上车。
而一旁等得不耐烦的舒驭诚就将车缓缓驱动。
“有空就常回来,大舅等你回来下棋。”
“换而言之,没事就别回来。”突然冒出一句男子的咕哝声。
“死阿义,讲这什么话。”也很快遭来报应,三姑六婆的花拳绣腿可不是好意的。
众人在嘻笑声中淡化了离愁,随著车行渐远,舒欣泛红酌眼眶溢出两行清泪,回望著大杂院渐渐淹没在绿荫树丛后,她才坐直了身,目光望著前方镖缈未知的世界,她终于独自踏出了人生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