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什么东西?
杜君年遮掩着脸,狂烈的风沙把她眼睛都吹得眯起来,困难的望着那女人手指的方向。
沙漠中的废墟,那里有什么?
她大喊问她:“你要底要我看什么东西?”
那名里得紧紧、仅露出一双眼的神秘女人悲伤的指着那颓圯的宫殿。
风沙愈来愈大,她举步维艰,双脚几乎要给淹没在细沙里。
可恶i她到底要干什么?
“什么?我看不到啊!”她懊恼的吼。
拉德萨被她的叫声惊醒,以为她作噩梦,轻轻的拍着她;“嘘,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杜君年睁眼,触及帐内的摆设和身旁的男人,才知道自己又被梦中的女人给耍了。即使飞越十万八千里来到异乡,这梦仍旧苦苦纠缠着她。
没错!她又作那个怪梦了。
“你还好吧?”
她迎向那双担忧的眼,露出微笑,“没事,惯性的作怪梦。”
拉德萨仔细的端详她的脸,“你瘦了。”这次落难,让她的下巴更尖细,而这全是他的大意疏忽,才会让她受伤受苦。
杜君年脸红的埋怨,“谁教你昨晚根本不让我好好休息。”一而再的掠夺她无力的身体。
“对不起,我太恣意妄为。”拉德萨露出难得一见的羞愧之色。
昨晚他简直像只禽兽,肆无忌惮的侵略她的身体,释放自己幽禁在心底的,连皮带骨的把她啃个精光。
“啊!”她低呼。稍一移动,全身肌肉就酸疼得要命。
拉德萨紧张的扶她坐起身,赶紧下床取水给她喝。
看到他肌腱硕壮、毫无赘肉的,她害羞的垂下头,接着又发现自己的肌肤竟布满点点红印,胸口、月复部、小腿、腰、手臂,甚至于脚趾头。由此可以想见他昨晚是多么饥渴。
“再喝点水。”他小心的哄着她。
“嗯。”她点头,乖乖的啜饮,心里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解除这尴尬的场面?
说话啊!害什么羞?昨晚明明是自己主动示爱,现在装矜持也太晚了,况且她的个性又不是那么胆小的人。
她敢爱敢恨啊!没错。
“想不想洗澡?”拉德萨见她浑身不自在,跟昨晚跳着艳舞挑逗他的模样,判若两人。
“啊?”君年愣愣的抬起头来,随即点头,“要……
要,我要。”
他随性的裹条大袍就往外头走,要人把大木桶抬进来,注入干净的温水。杜君年躲在被单里,等人走光才敢冒出头。
总算可以洗一个清静的澡。她坐在床沿,才要站起来,却发现膝盖发抖,双脚疲软,使不出力,她勉为其难的撑住,要移往大木桶时——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沿着大腿缓缓流下。是他昨晚埋留在她体内的种子。
“嗯。”血液顿时往脸蛋冲,她僵硬地跌坐在地,无法动弹。
拉德萨翻开帐篷布帘适巧从外头走进,见到了她的窘态。他怜惜的弯下腰抱起她,两人缓缓的往木桶里坐下。
温热的水按摩着她酸痛的肌肤,她忘情的叫出来,“唔……好舒服。”
回过神,才发现拉德萨眼神灼烫的盯着她,热切的凝视几乎要把她吞噬:
她不自在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嘟嚷着:“干嘛那样盯着我?”
“因为你终于是我的了。”
她没有反驳,撒娇的戳他的胸脯,“可是也不能因为是你的,你就欺负我,你看。”她指着身上的红潮点点。”
“对不起,因为太高兴,被冲昏头。”望着自己遗留的痕迹,顿时眼神变黯,语气低沉,嗓音不稳。
了解他这种渴望的眼神,杜君年连忙遮住他的眼,霸道的说道:“不许你看了,色迷迷的,等——下又想累死我。”
拉德萨倏然的搂住地,激动的低喃:“你终于是我的了。”
不让他专美于前,她也宣告,“那有什么了不起?你也是我的,而且我还在你肩上烙下齿印。”
他深情款款的盯着她,“我本来就是你的。自从你在市集买下我之后,我就是为你而存在。”
她调皮的学着男人的声音,骄傲的说:“你放心,乖乖的服侍我,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不会在外面对别的男人乱来,三心两意。”
拉德萨啼笑皆非,“只要乖乖的就好了吗?”她的要求太低:
“当然不,你还不许惹我哭、不许欺骗我。”
闻言,他心情登时凝重,不自在的苦笑。
“用傻笑就想敷衍了事?”她捏着他挺直的鼻梁,直要他发誓。
受不住她的骄蛮,他举手投降,“我以后不会让你哭。”
“真的吗?”她眨动金色眼珠:
“当然。”他失神的凑过去想一亲芳泽,底下的大手愈发不规矩:
杜君年在他要靠过来时,迅雷不及掩耳的以双手舀水泼他,大声回道:“回答太晚,没诚意,要惩罚你。”
他没防范,水花溅得他满脸,他倏的呆愣住。
她还有恃无恐,趁他发呆时,拿水瓢装水,往他头上浇灌,嘴里还念念有辞,“你这大木头,快喝水,看你会不会有所长进。”然后得意的退到木桶的另一方,哈哈大笑。
拉德萨缓缓的爬梳黑发,眼睛闪烁的盯着她。
她不受威胁,挺起雪白的胸脯,“怎么样?你发誓过不欺负我的。”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挑衅模样。
拉德萨露出洁白的牙齿,语带暧昧,“我不欺负你,不过我可以疼爱你。”
“怎么疼?”他笑得好邪恶!她退缩的抱住自己的臂膀,防范的盯着他瞧,警戒心陡增。
“像昨晚那样啊!”他嗓音低沉。
“啊!不要啦!”君年双颊羞红,也不怕被他看光,倏地站起身,急忙想逃离他的范围。这万一被抓到,她可要好几天下不了床。
拉德萨岂容她点火就跑?长臂一伸,轻轻一扯,温香软玉已抱个满怀,大木桶被他们激烈动作溅出朵朵水花。
“饶了我吧!”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行。”他蛮横的把她固定在腰上,让她顶着他勃然的。
杜君年最后还是很认命的让他疼爱,谁教她误以为他是被驯服的猛狮,是没有攻击性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出现?”拉德萨对于雷齐兹的意外到来,十分不悦:
雷齐兹躺在宽大的椅子上,两名美女在身后拿着大扇子煽风,另外两位倚在两旁,巧笑倩兮的喂他吃葡萄。
十足享受的模样,还口气哀怨的揶揄好友,“嘿!你别过河拆桥。怎么说我对你跟君君的感情能突飞猛进,多少都有助益。”
“你救援迟缓,害她差点归天。”想起她受重伤时奄奄一息的模样,让他心有余悸,无法想像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情况。
“那几天天气诡谲,游击队陆续出没,我边消灭他们,边寻找你们,还得敷衍长老,安抚国王,把持内政。天知道我多辛苦,我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得了。还好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让我们找着。”
雷齐兹滑溜得像条泥鳅,三两下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哼!”拉德萨挑张椅子跟他平起于坐。
“我知道,我打扰你跟君君的假期。”他说得没半点说服力,眉眼尽是调侃之色。
“我们不是在度假。”
“是、是,当然、当然,我们大将军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谁敢反驳,岂不是找死?”
拉德萨冷眼瞄他,对他极尽挖苦的嘲弄并不在乎:他只是神色不安的望着外头:
这一切全落入雷齐兹眼中,他慢条斯理的开口,“别担心,你的公主正好端端的睡着,我派人在附近守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逃不过我眼底。”
“你很闲吗?”他瞪着他,“还不在宫里驻守,想让敌人趁虚而入?”
“这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暂时压下来了,否则哪敢来见你?”
“你硬来?你忘了国王的命令?”六大族的异议分子并不难收拾,只是国王不想诉诸武力,因为他热爱他的子民。
“再不教训他们,我怕那些小妖都爬到头上撒野了,国际某些投机分子巴不得我们垮台好乘机揩油,我总要吓吓他们;”要不是大哥,他早派兵攻打,还容许这些小辈作乱?
“别让国王知道:”
“自然。”两人都赞同以武力换取和平,偏偏国王不允许。“自从一年前慈惠嫂去世后,大哥就被悲伤掳掠,整个人沉浸在哀痛的回忆中,提不起劲,身体愈来愈差,脑筋胡里胡涂,都没以前的果决魄力。”
拉德萨缓缓点头,“这不能怪他。”假如君年也比他早一步离开世界,他可能也会有相同的下场。“陛下的病有起色吗?”
“唉!心病还需心药医,疼爱如命的女儿对他百般不谅解,教他如何好得起来?”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拉德萨迟疑的宣布,“她……她愿意暂时继承公主之位。”他的神情阴郁,对于她的决定反而有种悲痛的感觉。
“那很好啊!这倒是个好消息,你怎么还露出那种表情?”
“我一直不希望她趟入这浑水里,衷心盼望她能像个平凡人,在小海岛上生活,无忧无虑的结婚生子。”
而自己却反倒成了推她落井的帮凶,
雷齐兹重拍好友的肩头,安慰道:“说不定她喜欢当公主,高人一等,况且这本来就是她的命运,她的确是我们皇族的一分子。”
拉德萨呆滞地凝视远方.以深情款款的口吻说道:“不,我了解她,她不喜欢当公主。她像一阵风,热爱自由,皇室的生活只会捆绑她的灵魂,她会像她的母亲一样,被繁杂的宫廷生活给逼疯。”
如果可以,他多想卸下一切,默默的陪在她身边,在她累的时候腾出胸膛,让她安歇。
雷齐兹动容的盯着他,这位从小相处到大的同伴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刚毅认真,默默的为他的所爱付出所有。
“呵!我还是小看了你对君年的情意。”
“是,她是我的命。”拉德萨不容质疑,严肃的吐出。
他的话让雷齐兹挑眉,“我早知道君年对你的意义非凡!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让你这位硬汉洁身自爱不近,一等就是十几年,还说出这种话。啧啧,我们家的小君君真是魅力无法挡。”还把他的好兄弟迷得晕头转向、忠心不二。身为她的叔叔,简直是与有荣焉:
“风凉话说够了,没事我想回去,君年也该醒了,我不想她起床找不到我。”拉德萨起身道别。
听听,不想她起床找不到他,多暧昧的话,一语道足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不过他今天另有要务,不得不扮“恶人”。
“等等,这样就想打发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快踏出帐外的拉德萨蓦地回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雷齐兹莫可奈何的沉下眼,“唉!我也不想扫你的兴,但是距离期限的日子愈来愈近,虽然君年允诺要继位,但是传承的信物却依然没有下落。”如果能造假,自然简单不过,问题是那是皇家的象征物,有心反对者一定会视破伪装:
到时候又会引起另一场风波。
“君年对当年之事全无印象,我看得另想他法。”
雷齐兹见他有心包庇,言语闪躲,似乎不想再谈下去。
他试探的问:“你该不是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
“后悔让君年随着我们安排的棋步走。这是唯一之汁,如今反悔也来不及。”
没错,让君年随团逃走,的确是他们一手安排的。
国际权威的心理医生表示,这是最有效的方法,让她再走一回当年的路线,重温当时的情景,或许能唤醒她不想回忆的童年,找回信物。
雷齐兹正色,“我不想在这时候逼你,但是我的责任已经完成,你也要加紧脚步刺激一下君年,让她回想起来。”
拉德萨面容沉郁,表情深不可测,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浮动:
半晌后,他瘠痘的说道:“我会努力。”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望着他毅然绝然的背影,雷齐兹没辙的摊子,“唉!这年头坏人真不好当。”
“别来,不要……”
拉德萨回到帐篷,看到睡容不安稳的杜君年,他关切的帮她擦拭额头的冷汗。睡梦中的她呓浯连连:
“什么?我不知道。”她呢喃着梦话。
他觉得有异,轻唤:“君年、君年……”
被摇醒的杜君年猛然清醒,冲着他淡淡一笑,“还好你在。”
“怎么了?”他捧着她倦极的脸,担忧的问。怕之前沙漠遇难的梦魇缠绕着她,影响她平静的心,会留下不可抹灭的回忆。
见到他担心的脸,她轻松的说:“不过是从小就有的怪梦,没什么。”
“怪梦?什么怪梦困扰着你,这已不是第一次。”
他仔细的端详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寻蛛丝马迹。
她最喜欢他修长的大手,冰冰凉凉的,解热降温。
杜君年捧着他的手,闭起眼不住的摩娑。
对于他的问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就是常会作的梦,千篇一律。”
“千篇一律?”他锲而不舍。
“是啊,内容就是无止尽的沙漠,然后有一个女人指着一座老旧废弃的宫殿要我看。”
“要你看什么?那你看到什么?”
君年没好气的回道:“我从小梦到大,从不晓得她要我看什么,所以我根本没办法晓得这怪梦的意义。”
“几岁开始作这个梦?”
“忘了,只知道小时候就有印象。”她满不在乎的玩着他粗糙的手。
“你不好奇,没跟你母亲反应?”这么怪异诡谲的事,王妃会不理不睬?
“有啊,妈妈说我作噩梦,卡通看太多,幻想力十足,要我多看书。”
他正经的问:“这梦出现的机率很频繁吗?”
“也不,有时候一星期两三次,有时一两个月也没一次,不过每年都会梦到,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很真实,常常醒来还觉得嘴巴有沙土味,宛如身历其境。”
她吐吐舌,做出俏皮的鬼脸。
拉德萨抓住她的双肩,执意问清楚一切,“再把内容详细的说一遍。”
她狐疑的瞅着他,“怎么了?这么严重。”
他不自在的笑笑,掩饰的模模鼻子,“也不是,是看你老是在梦中申吟,觉得奇怪。”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习惯就好。不过你要听我就说。”她偏着头回想,“每次一开始会觉得热,放眼望去就是沙漠,然后会出现一个蒙面的黑衣女子,离我大概有二十步远,她会指着一座废墟要我看。”
“什么样的废墟?你能描绘出来吗?”他随手拿起纸笔要她画下。
君年不疑有他,信手接过,飞快的画出,一边还很得意的笑,“厉害吧?我七岁时就曾经画给我妈妈看,偶尔随手涂鸦,或是在构图时,总会不知不觉的画下这座废墟,它的前头有两座狮子头雕像,还有很多半倒不倒的圆柱,以及一双奇怪的眼睛。”
她边说边画,具体的把图画出来。
“噶,就是这个。我查过喔,这种古老的废墟到处都是,不足为奇:”
拉德萨神情严肃的盯着她的画,心头仿佛受到重击,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君年还滔滔不绝的演说,“那女人就指着那个方向要我看:可是风沙好大,灰尘漫天飞舞,狂沙遮蔽我的眼,除了废墟什么都看不见、每次我都扯着喉咙大喊:喂,到底要我看什么?什么东西啊?那女人就是不说话,拚命流泪。”
“流泪?”
“是啊,很奇怪吧?虽然我看不清楚她的睑,但我就是知道她在流泪:”她十分笃定,“然后我就醒来,十年如一日。”
“你真的不好奇?”
她娇憨的点头,“刚开始是很烦恼,因为起床后心头都会怪怪的,感觉有种淡淡的悲伤包围着我。”
拉德萨神情复杂的望着她,眼底笼罩着不安。
她口中的废墟正是他们的开国神殿,位于王妃当年逃亡的路线上。他们也曾搜寻过,但一无所获。如果这个困惑君年多年的梦,正是藏匿信物之所,他们的确有必要重游故地,孤注一掷。
他内心痛苦的挣扎着,那股不稳定的气氛牵引着她。
杜君年撒娇的搂住他的腰。“别皱眉头,你每次想事情时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我看得好心疼。我不要求你每件事都跟我说,不过至少不要让我担心嘛!”她不自觉的流露出小女人的姿态。
“对不起。”拉德萨露齿而笑,只为让她安心。
“这才是。”
他已回不了头,为了保护她的国家,他势必要欺骗她。
拉德萨惶惑的紧紧搂住她,力道之强,恨不得把她融人自己的体内,再也不分离。“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他不停的念着,宛如咒语般,驱走他体内莫名的恐惧,给他保护她的力量。
“我知道。”即使自己被他的铁臂给箍得喘不过气来,杜君年还是任由他搂在怀中倾诉爱语。要他削心告白,说些甜言蜜语是很困难的,难得他真情流露,她自然享受这难得的片刻。
这个看似强硬的铁汉外在无懈可击,宛如铜墙铁壁,内心却脆弱无比,眉宇间埋藏着不安定的灵魂。
“趁着时间有剩,我们去解开你的梦好不好?因为你的梦中之地,恰巧离这儿只有几天的路程,我们去逛逛也好。”他说着违心之论。
“可是我比较喜欢这里,你不觉得好像在度假,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别人的干预,不管我的身份和你的责任,我们只是相爱的两个人,这是我们的绿洲、我们的天堂。”她宁愿在这儿休憩,也不想再涉足沙漠。至于他说的什么选夫大典,等时间到再说。
现在她只想跟他窝在这儿,日看淡蓝色的穹苍,夜观晶莹星子闪烁。
拉德萨跟她有相同的念头,只是他必须设想得更远,他的责任是寻回遗失的信物,而关键在于她。
他每说出一句哄骗她的话,便仿佛吞下铅块,内心沉重无比:他不想他们的爱情建筑在这谎言中,只想带着她策马直奔天涯,不理会俗事;只是回到现实,无情的命运还是催促着他们往前走。
他听到由自己这么说:“难道你不想解开?反正我们也是在旅行。”
杜君年仰起头,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单纯的笑道:“好啊!反正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那眼眸中全然的信任隐隐的刺痛拉德萨的心。
对不起。他黯然的垂下头,眼中尽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