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访的婆婆,有那么几秒,罗敏若的心缩进回忆里。
“妈?”
“我来看看你。”
“谢谢妈,进来坐吧。”招呼婆婆进门,她飞快的端详着她的脸,叹气。公公又动手打她了?“待会儿我拔一些三叶-蕨让你带回去,记得将根还有叶子一并捣烂,然后敷在伤口上,容易消肿。”
“好。”“怎么今天有空呢?”
“好久没出门了,出来散散心。”才落坐,老态尽显的黄母神情有些落寞,也有些激动。“东升说那天从你这里回去后,就觉得不太舒服。”
望着她脸上的凄怆,罗敏若的神情放软了,不忍心三言两语就将前来探访的婆婆给打发走,但心里有数。
没想到黄东升竟小人到将自己的母亲扯出来卖老脸皮!
“他生病了?”
“看他那样子又不像生病,只是一直跑厕所,应该是吃坏了肚子,问他他又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莫名其妙?”
“嗯,他一直说什么谁又来了,什么这次绝对不放过机会,他说……小敏你对他下药。”
喝,那小人察觉了?罗敏若稳住情绪,恬笑未变。
“东升还真是多心,是不是被害妄想症又犯了?”她忍不住想偷笑。
在黄家的那段日子里,虽然被黄东升烦得想杀人,可是偶尔整整他也成了调剂身心的一项快意。
“我知道苦了你,那时候东升常黏得你很烦心,可是他那天说的很气愤,又很得意,好像有什么心事。”
是在算计什么吧?
她隐忍,不在老人家面前尖酸刻薄,毕竟婆婆以前对她还不错,虽然没救她出苦海,但至少没帮着黄家的男人荼毒她。
“小敏,你是不是认识了别的男人?”
“对。”她没有隐瞒。
这年头已经不流行贞节牌坊了,更何况与她有誓约的是东文,在他生前她为他做尽了一切,在他走后她已不欠黄家任何事情。“他说你用怪里怪气的杂草打他?”
“那不是杂草,那是咬人猫。”直接动手是她失策,但看在成效不错,它让她获得了几天安宁的份上,也就不太后悔。“我跟同事出去玩,见它漂亮,就剪了一些回来种看看。”
“这东西长刺?”“没有呀。”
咬人猫哪有刺呀,它只是长满了纤毛,被纤毛碰到的皮肤会又痛又热,这也是她那天为什么会顺手剪下它的原因。
拿来对付黄东升这种爱毛手毛脚的小人,再恰当不过了。
“可是他说你拿那个打了他之后,他回家就觉得不太舒服。”
“我没有打他。”她的笑容有些复杂了。“我拿着它们时,不知道黄东升的手正好伸过来,谁叫他招呼都不打就来揽我的腰。他真的很难过?”
“应该是吧,我看他脸色都变了,大半天才转好。”
太好了!“他大概刚好皮肤过敏吧。”“但是他说……本来是好好的……”听婆婆左一句右一句都不离“他说”这两个字,罗敏若心中沉忖片刻然后她懂了。
“妈,黄东升要你带什么话?”
“你也知道,他……”她吞吞吐吐的叹道。“小敏,你真的不喜欢东升?”“妈!”
“我知道以前你受了不少委屈,东文他……是他没福气,我知道东升真的很喜欢你,以前是因为你是他嫂子……”
这是第一次,婆婆摆明了挑开这个始终暧昧的话题,她微愕,却也断然驳斥。
“妈,你别提这事了。”
“你真的不考虑?”
“为何要?我不喜欢黄东升,这你也知道的呀。”这不是该软心肠的时候,她知道最好别给老人家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因为他是你小叔?”
不,因为黄东升是臭水沟的老鼠、是小人,她曾经因为黄东文而咬牙忍受他的骚扰,但是她才没蠢到平白将自己送到狼嘴中。
若让阿海知道黄东升来这一招,他就死定了!
磨了半天,送走了因为旧事重提及思子心切而老泪涟涟的婆婆,罗敏若的心情复杂得让她在家里待不住了。
冲出家门时,她其实没想去哪儿,任由双脚拖着身子游荡,直到脚酸了、停住了脚,才讶然发觉自己身在电梯里。
秉彝律师事务所就在五楼。
“叮当!”电梯门缓缓开启,她跨出去,却杵在门口犹豫了。
阿海这两天又开始忙昏了头,这个时候跑来找他……
“小敏?”
“呵?”猛抬头,她微松了口气。“阿盛,你还真闲,老窝在这里跑腿。“我在见习呀,你找大哥?进来呀,我先去替你通风报信再替你泡一杯咖啡。”
啊?阻止的话还来不及说,脚底像抹了油的阿盛已经一溜烟的冲进事务所,这下子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没几秒,神情焦躁的凌敬海出现了,一见她,那双虎目跃进毫无遮掩的惊喜。
“你怎么突然跑来了?难怪我从刚刚就开始坐不住。”凌敬海搂紧她就是一个深吻。“想我了吧?你来查勤的?”
“对,看你有没有乖乖的做事。”
“我乖得很。”他揽紧她的腰便往事务所走。“进来吧,你可以在旁边当监察委员。”
罗敏若有些为难,她想进去,却不能,因为他还在上班。
“走呀?”
“别理我,我只是顺道绕过来看看你,并没有打算坐很久。”
听她推拒,凌敬海稍敛笑意,正待再接再厉说服她,就有人找他了。
“阿海!”
“志深在找你,有事晚上再说,我买点面包就回去了。”
“好吧,我叫阿盛送你回去。”他旋身就要去找人。
她拉住他。
“不用了啦,他不是在见习?别麻烦他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况且她还想走一走。
下意识竟会走到这里来已经够教她惊讶了,虽然见到阿海,她的心情好了些,但还是紊乱不休,或许找家小店坐下来喝杯咖啡什么的,顺顺情绪。
“他?见习个鬼,嘴上无毛的火爆浪子,志愿改得比谁都还要快,他想做律师大概得等下辈子了啦。”换他拉回她,“反正快下班了,我去拿车钥匙,送你回去。”
“就说不用了嘛!”她按住电梯的钮。“我走了。”
她很坚决,凌敬海也不疑有他,亲亲她、抱抱她,再在她的粉颊上轻捏一把,转身就走。
电梯来了,叮当一声,门开了。
正走进事务所大门的凌敬海听在耳里,不知怎地心中飘过一抹隐约的不安,他停住脚回身张望,罗敏若站在电梯里,门缓缓合上,她看似茫然的盯着楼层按钮,两颊却有泪光闪烁。
他愣住了,不假思索地追上去,在电梯门完全关上之前将手插进门缝中,电梯门再度缓缓开敞。
没料到他去而复返,罗敏若整个人怔住了。
“你怎么了?”他炯亮的双眼盯着她沾湿睫毛的泪水。
“啊……我……没什么啦……”“说!”
无言以对的两人四目凝望,凌敬海不打算放松催促。
“阿海?”久等不到他,卢志深跑出来找人。“你又在搞什么鬼了?嗨,小敏……你们要谈情说爱以后有的是时间,麻烦你现在先……咦,怎么了?”
凌敬海没理会他。
“小敏?”他等着她坦白,也非要她坦白。
她噙泪的杏眸瞪得极大,
“阿海?”卢志深左瞧右望。“出了什么事?”
“没你们的事。”冷凛又严肃的神情摄住了所有的人,他一把推开卢志深,攫住罗敏若的手往办公室走。
“大哥?”阿盛也被这发展怔住了。
神情阴沉的凌敬海眼中没有旁人,他半拖半抱地将罗敏若带进办公室,门一关,他紧锁着她的眼。
“你答应过我,不再有秘密!”
的确,她给过他承诺。偎问他早已守候的胸膛,她的眼眶又红了。
***
罗敏若知道有事发生了。
两人窝在办公室不到半个小时,他连哄带套的逼出她的心事,她哭得心酸,搂抱着她的伟岸男子却逐渐成了黑暗撒旦。
“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凌敬海说出字句都带着劈哩啪啦的火光。
“你?”
“从这一秒起,黄东升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我保证。”
黄东升根本什么式都不是,他只是个屁,罗敏若想这么说,但是她现在更担心凌敬海太过平静的保证。
“你别乱来。”
“乱来?我真怀疑他知不知道这两字要怎么写。”他冷笑。“不过我改天会找他好好谈一谈的。像这种人不给他一些教训,他大概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改天?
迟迟等不到去洗手间的黑面撒旦回来,罗敏若捺不住性子的拉开门,阿盛端坐在门口附近,像个坐不住的门神。而卢志深虽然埋首公务,但眼光不时的锁住这扇门。哼,想也知道阿海上厕所上到哪儿去了。
他会尿遁,她就不会呀!
“小敏,你上哪儿去?”阿盛起身跟在她身后。
看吧,她再察觉不出怪异之处,就枉费身为金牌律师的情人了!
“上厕所,怎么?你也去?”“我……呵。对呀。”
她不语,走到女厕门口,见阿盛神情尴尬又停住脚,她不怀好意的睨瞪着他,“你不会也上女厕吧?”
“废话!”
一见他干笑着走进男厕,她脚跟一转,直接朝安全门冲去。
她大概知道阿海这家伙跑到哪儿去上厕所了!
当她赶到黄东升的办公室时,早过了下班时间,人都已经跑光了……不,还有两头扭打成一团的猛兽。
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竟在体能竞技上有着天壤之别,凌敬海冷着脸,挥拳如风,连气都没喘,反倒越扁越顺手,而节节败退的黄东升面色死灰的喘着气,就只差没夺窗逃命。
“阿海!”
“小敏?”像见到了救星,狼狈不堪的黄东升不假思索的奔向她。凌敬海根本不打算轻易罢手,长腿一旋,结实的踢中黄东升的脚胫,让他朝前扑跌。
“想上哪儿?你不先问问我的意见吗?”
黄东升再次哀嚎。
“阿海!”她有些慌,有些动怒了。“再打下去就死人了!”
“那最好,像这种败类死一个算一个!”揪起倒在地上的黄东升,他恨恨的又赏了他一拳。
鼻管淌着血,黄东升想拨开他的拳头,却徒劳无功,平时炫耀的帅劲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点都派不上用场,反而在声声哀嚎中曝露了他无能又无用的窘境。张口,罗敏若想再喝住打到眼红的凌敬海,却出不了声,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张狂施暴,蓦然间,一股莫名的深沉感触像狂涛般汹涌漫上她的四肢百骸。
她傻着眼、不敢动、不敢喘气,连眼泪也忘了流。
她吓到了!
不是因为他怒极开启,而是眼看着情人因为她的委屈而选择以暴制暴,她不悦,她担忧,她紧张,却更有着她无法否认的嗜血快感像蚂蚁般啃嚼着她的情绪。
曾因暴力所苦的她憎厌所有的肢体暴行,如今她却在凌敬海疯狂挥动的拳舞中浑身颤悸,茫了神魂,眼里心里只想着再来一拳、再来一拳、再来一拳……
像是一种极具变态性的报复心态,潜意识里,她甚至希望借由凌敬海的暴行替她平抚那两年里所深埋的伤痛;她以为早已消弭无踪的痛苦回忆!
眼望着他们,脑海中飘着空茫的无措与紊乱,她抚住双臂,身躯哆嗦轻颤。
“小敏,你还不叫他住手?!”
黄东升的求救像重雷,狠狠的霹醒恍惚的她。
她顿然清醒。
“小敏,你看到没?”在地上乱爬乱闪,黄东升喊得快断了气。
“你给自己挑的就是这种会动手打人的暴力禽兽?!”
“你闭嘴!”
见凌敬海冷凛怒喝住他的求救,而且拳头又握了起来,黄东升疾抽着气,仓皇的闪到她身后,想攫住失神的她当挡箭牌,却因为凌敬海早已防备在先的将她推到墙角,他无奈,只能咬牙切齿的跳到壁橱里缩着。
“小敏,你他妈的在想什么?还不快阻止他?蠢蛋,像这种男人你还要?”
他只来得再撩拨这几句话,戾气盈心的凌敬海已经又逮到他,利落的赏了他两记右勾拳。
罗敏若不语,复杂的目光紧紧锁住仿佛与魔鬼幻化成同体的凌敬海。
这个男人是她所陌生的,既暴力又凶残,总是对她粲笑温柔的虎目如今阴鸷深冷地教人不敢直视,浑身充满了令人畏惧的磅礴气势,可是她竟不觉得恐惧与厌恶,甚至就在这一刻她更爱他了!
阿海,她的情人,向来不屑以暴制暴且努力漂白的大哥,这了她的眼泪与委屈,他坏了自己的原则,出手打人。
当紊乱纠缠的思绪完全厘清,她茫然微笑,眼泪却扑簌簌滑落。
“小敏,你真要看着我被他打死?!”
死?猛然一震,罗敏若完全回过神来,不假思索的扑上前,抱住凌敬海高举的右臂。
“你别再打他了。”
重拳还举在半空中,被她不怕死的飞身环抱、听她泣不成声的低喊,凌敬海僵住,狐疑且不掩阴幽神采的虎目狠瞪着她,再瞪向总算可以缩在角落喘气的黄东升。
“你舍不得他?”
悟到了他话中的含意,她悄颜一白,咬牙。
“你去死啦!”凛着气,她再也不朝他望一眼的扬长而去。
“小敏!”
带着愧疚的呼唤召不回情人的斜眼睨视,凌敬海再也无心逗留,却心有不甘,狠狠的飞腿朝黄东升的肚子再端一脚,他帅气的抖抖微皱的衣角,心慌意乱的追在她身后。
惨了,他说错话,气跑她了啦!
***
自黄东文死后,罗敏若第一次踏进黄家。
只是原以为会百感交集的情绪并没有浮现胸口,有的只是不再追忆的过往回忆;有的只是云淡风轻的释然。
一股作气谈完交易,然后走人,再怎么云淡风轻,黄东升那张脸仍然无法让她赏心悦目,而且阿海不知道她来这里,若让他知道,铁定又会臭黑了那张笑脸。
想到那天,他在扁黄东升时多威风八面呀,又是撒旦又是魔鬼,将黄东升吓得屈滚尿流,结果一追上气呼吁的她,又是一副乖孙子似的万般讨好……呵,这种男人她若错过,那就真应了小莉的数落了。
暴殄天物呀!
“你还敢来?”一见到她,黄东升就咬牙切齿坐下斜躺的身体。“不来岂不是害你白忙一场?”她不再带笑的杏眸泛着冷意。“你想怎样?”
今天她特意事先支开黄家两老,免得这小人又不要脸的硬拖老人家下海搅和。
“我不会放过他。”
“这我也清楚,所以我问你,你想怎样?”
“我告死他。”
这恐怕很难很难,她知道阿海并不怕麻烦,尤其是这类在他眼中根本不构成麻烦的小事,可是她不要他平白惹尘埃,尤其为了这种小人,不值得呀!
“你大概无法忍气吞声?”她问得自己都觉得好笑。
果不其然。
“不行,姓凌的敢动手伤人,他等着挨告好了。”他忽露好笑。“没想到他也需要女人替他擦。”“他不是你!”
“你说什么?”
“这种小事没必要闹得两败俱伤,我来只是想问你,要怎样你才肯收手?”“我伤成这样还叫小事?”
“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听他夸张的申吟,她差点起身就走。“说出你的条件。”“爽快!”
“说呀。”“陪我一个晚上。”
果真是不要脸的恶狠小人!
罗敏若当场气结,死瞪了他几秒,却忽地笑开了睑。
“你只要一个晚上?”这么小胃口?真不像他的作为。
“只要一个晚上,我保证,你会头也不回的离开那猪罗,奔向我的怀里。”
恶心!“能换别的条件吗?”
“不能。”她的温言软语及甜笑令他恶向胆中生。“我一直对你很有兴趣,你应该知道。”
罗敏若但笑不语。
对这种挟怨勒索的小人,太顺从他,她就该死了,而且后患无穷;对于无辜被卷入这小人算计中的阿海,她内疚于心,却也清楚,如果她出卖自己以换取阿海的月兑身无事,不但她会憎恨自己,恐怕阿海也不会感激她这么做。
说不定他会气到干脆将黄东升杀了,再毁尸灭迹。
“考虑得怎么样?”
***
“嗯……”
“很简单,我就只有这个条件,你不点头,那就只有法院见了。”他几乎是吃定她的得意口气。
视而不见的望着他青紫末褪的狂脸,罗敏若还在考虑。
啧,可恼的是黄东升不是敏感体质,不能用白千层的花粉去毁了他引以为傲的脸孔,他对夜香木的花香也免疫,而且现在也没时间冲出去院子弄些蚌兰的汁液洒地……
“如何?”见她蛾眉深锁,他得意的步步逼近。
“你真的不再提另一个条件?”
“绝不。”“那……好吧。
“好?”他闻言大喜。“你说真的?”
罗敏若点点头。“什么时候?”
“你说呢?”
“明天?还是今天晚上?”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见他色婬婬的望向楼上,她优雅的摇摇头。“不能在这栋房子里。”
“你怕我老哥的阴魂不散?”
“随你怎么想。”即使他恶意的提到黄东文,再也不能撼摇她的决定与好心情。“去换套衣服吧。”
“你这么急?”
“你不也是?”
没错,他哈了她好几年,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天?!
迭声要她等一下,他顾不得浑身仍抽着剧痛,半哀半叹却雀跃不已的冲回楼上的房间去换下休闲服。罗敏若迅速自提袋中挑出一支封了口的小试管,里头装的是软枝黄蝉的汁液,她收集了有一段时间,原以为派不上用场,正打算扔掉了。她全了些汁液在桌上的那杯咖啡里,微忖数秒,拿出随身携带的棉花棒沾满汁液,小心翼翼的在杯沿涂上厚厚一层。喝下汁液,保他上吐下泻,而嘴唇沾上它,他就准备面对自己的香肠嘴吧!
“唉,是你自己造的孽,别怪我心狠手辣呀。”办妥了,她神情愉悦的退场。
她知道黄东升在气急败坏的时候,特别容易口渴,而桌上这杯咖啡是最顺手的饮料,嘿嘿嘿!
***
结果逞一时之快的下场是,黄东升准备连她也告进去。
接到存证信函时,罗敏若愁容满面,任凌敬海使劲全力也无法让她抛开愁绪。
“你还这么老神在在?”窝在他那张大床上,她翻身背向他,赌气不看他。
“有你替我烦了,不是吗?”
“阿海!”
“不行赌?”撑起上身,瞥见她烦得眼都红了,他微敛潇洒的笑容,体贴的将她揽进胸怀。“别担心啦,黄东升我还不将他看进眼里呢。”
“他要告你耶!”
“嘿,你也是被告唷,看他这个人多贪心,好像在拼业绩似的,啧啧,人心就是不满足,对付一个还不够,怎样,要不索性我们就顺水推舟,当一对甜蜜的被告夫妇?唉,别捶我啦,等一下你骨折了,别又将罪名赖到我身上。”
“你活该。”
“说得这么风凉,万一我真被他阴了一计,以后你找谁蹂躏你呀?”说着凌敬海忍不住又色欲袭心,磨磨蹭蹭的巴到她身上。
“别碰我。”她恶着脸的打掉他偷袭的大手。“我烦都烦死了,你不解决,就别想再尝甜头。”、
“你不是很行?”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原谅她蠢到将自己送上门去谈判的愚智!
“阿海!”心烦意乱,又被他挑起,她在他怀里扭动,不肯轻从。“怎么办啦?”
“你呀,以后别再这么轻举妄动了,知道吗?”一思及她差点落入那孬种的手中,他就觉得冷汗直冒。
“好啦好啦,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来,先亲我一下。”
“休想。”
见她恼得就要拔腿走人,他也不逗她了,长臂一展,将她兜回怀里,一脚跨在她光果的身上,牢牢扣住她的身子。
“你知道他的死穴是什么吗?”
她摇摇头。
对黄东升她向来避而远之,当他上门撩拨时,她就毒物招待,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但通常她避他都唯恐不及了,哪还会费心思去了解他呀?
“他那种人,有色无胆。”
“这我早就知道了。”
“而且他有很变态的自恋情结。”
“这我也早就知道了。”她忍不住叹气。“就因为他超级怕死,才会被我的那些小玩意儿给唬住。”而她也才能逃过一劫呀。
曾经,她敬佩黄东文出身在暴力家庭,却不像弟弟那般讨人嫌,也没有爸爸的暴力行径与霸气思维,只可惜当遭逢不幸时,连他也整个变了。
“真的?那你知道他曾经动过他们老板女儿的念头吗?”
“啊?”这倒是新闻了。“连这种事请你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他意有所指的吻住她,贴在她唇上低喃,“答应我,无论为了什么事情都别再瞒着我去找他,好吗?你不相信我能制住他?”
她微眯眼,盯着他张合缓慢的灼热唇瓣,心口灼热。
“我知道你有办法,可是我没法子不担心呀,你不知道黄东升可以多小人。”
“所以我们就得狠狠的杀得他连气都不敢喘。”
“你还想打他?不准,你听到没?万一出了人命,你别想我会等你出狱。”
“这么快你就想变心了?”
“对,你自己说的,要整一个人有的是方法!”
“你学得还真快,是不是想抢我饭碗?”
“快说。”她拍开他又偷偷攀上胸脯的手。“别牵拖一堆有的没的,也别想碰我。”
唉,执拗的女人!
“我打算明后天找个时间再去他公司一趟。”
“说到死,你就是想去找他拼命?”
“不好意思唤,他没这么红,能让我三番两次去拜访他。”凌敬海微温的重重抚上她敏感至极的双峰。“我去找王老板叙叙旧,让那家伙瞧瞧我的魅力跟影响力。”
“别告诉我,你真认识他的老板!”
“我是跟他很熟呀,几年前替他摆平过一桩很棘手的官司,到现在还有点交情。”感觉到怀中的身躯在他的抚弄下开始轻蠕扭动,他愉笑着,加把劲燃点她的欲火。“黄东升欺善怕恶,也没胆子真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如果他够聪明,就该知道别再惹我,或者是动你的念头。”
“你真这么笃定?”
“没错。”
“万一他就偏死咬着你不放呢?”
“哪我只好让王老板去治他喽。”他宽肩微耸。“王老板不像我这么心地善良,如果让他知道黄东升对他女儿干了什么好事,恐怕黄东升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位王小姐……吃亏了?”
“别担心,她没失身,只是受到惊吓。”他浮在唇角的笑容微带冷冽。“如果他真得手了,绝对活不到现在。幸好王小姐没她老爸歹毒,她只叫人将他架到一栋空屋去痛扁一顿,好笑的是他在事后才知道她是老板才刚从加拿大飞回来的宝贝女儿,很讽刺吧?”
罗敏若记起来了,那时爱美到定期做脸的黄东升有天突然鼻青脸肿的回来,好几天都没见他嚣张跋扈,甚至还紧张的老往身后瞄去,原来还有这段因素。
知道了他的要害,她笑了,也终于安了一颗心。
“你这坏蛋,你早就有月复案了?”
“废话,连这种小事都摆不平,怎么当人大哥呀?”
不再拨开他再三侵略的大手,她吃笑着,情不自禁的伸指轻轻顺着他臂肌的微卷寒毛。
“你……真的曾混过黑社会?!”
凌敬海剑眉一挑,将怀中的她兜转方向,他旋即覆上她的身,眼对眼,鼻观鼻,炽热悸动的两副身躯紧紧相贴。
“唷,看来你真的、真的、真的很看扁我的势力范围哩!”
感受到身下传递的力量与悸动,她轻喘,眼波荡漾着已被撩起的熊熊欲涛。
“阿海?”
他俯首吻住她,急切的想融入她的体内,突然,他想起了一件大事。
“老妈这一两天会上台北。”
“啊?”她微愕。“你妈妈要来?做什么?”
“提亲呀,你以为她要来看我?错,她对你的兴趣远远超过她儿子我!”
提亲?
“如课,我不点头呢?”她的脸又开始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了。
“那我只好当个孝顺儿子,依她的训示行事了。”
“真的?”听他说得暧昧,罗敏若有些戒慎,但忍不住好奇,“她教你什么?”
“你想知道?”“当然。”
“要不这样,我做给你看吧。”做?!
来不及提出质疑,凌敬海已经激情难耐的将身体猛地侵进她的体内,无声且直接的告诉了她答案。
这下子,她完全懂这未来的婆婆教给儿子的是哪一招了……嗯,还不赖嘛,往后当她跟阿海有了自己的儿子时,或许也可以传授下去。
她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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