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镜中的她,一张脸白得像鬼,一双眼肿得像核桃似的,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这是筠庭为自己想的第三十七个借口。
唉!她幽幽叹了口气。承认吧,那三十七个不成理由的理由,其实只是因为自己的怯懦,没有胆子面对赵毅翔。
她没有逃避的权利,再如何艰难,她都必须去见赵毅翔一面,无论他是冷酷无情地指责她也好,尖锐嘲讽地羞辱她也罢,这是她欠他的,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坚持躲在家中逃避一切?
她掏出粉盒,轻扫娥眉,淡淡的薄妆掩去了她的苍白,却仍掩不住惹人怜惜的柔弱。
确定档案夹中的资料已整理齐全后,她拿着它走出家门,直奔翔源企业。
到了公司,她将所有的文案资料全交给企划部经理,并告知他要注意企划部中一名叫陈建民的新进员工,那是她由柯绍朋口中套出,并结合他的反应所得出的结果。
然后,她来到了总经理室。
看了看手中的表,三点四十五分,是晚了点,不过,谁在乎呢?
她苦笑了一下,终究还是得面对这种情况。谁能明白此刻她心境的凄苦?曾有的深情缠绵,面对揭露出的残忍真相,所剩的只是冷眼相望与无情的对立。
甩甩头,抛掉自哀自怜的凄迷心境,抬手轻敲了几下门板。
“请进。”里头传来他疲累的声调,她鼓起勇气开门走了进去。他正撑着头,背着门口,看也不看来人便道,“如果没有比天塌下来或地崩裂了还严重的事,那就不用向我报告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资料放下,人可以走了。”
“包括我吗?”筠庭幽幽然开口。
赵毅翔倏地惊跳起来,转身震愕地瞪视着她。
筠庭无声一叹,取出她拟好的辞职信放在桌前,“这是我想呈递的资料,我走了。”
“等等!”赵毅翔唤住正欲转身的她,“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轻轻地,她笑了,笑得好悲楚、好心酸:“你肯听吗?”
他强迫自己忽略她的苍白荏弱所带给他的揪心感觉,故作强硬地拿起那封辞职信,冷讽道:“这算什么?做贼心虚?还是引咎辞职?”
筠庭咬着唇,无尽祈怜地望着他:“你明知道的,毅翔,不要曲解我。”
“曲解?”他冷冷一笑,“我有吗?”
“毅翔!”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解释些什么,至少,不该背负她没有犯的罪名,“你误会了……”
“误会?呵,好凑巧的误会!”他寒声讥讽。
“不是的,我昨天其实……我没有!”
他无动于衷:“事到如今,你还想解释什么?事实已经这么明白地摆在眼前,再美、再动听的说词,在这种时刻我只觉得好笑!曾经,我是那么义无反顾地对你推心置月复、全无保留,可是你回报我的又是什么?伤害和背叛,这对我而言是一辈子的屈辱,你明不明白?而你居然还要我相信你?莫筠庭!你够狠!你几乎毁了我了,难道还不能放过我?是不是一定要我死在你手里你才甘心?”
筠庭骇然退了一步,写满惊痛的眸子震撼地望着他,惨白的小脸没有半丝血色。
她从未想过会带给他这么深的伤害,他的话,让她心头揪得好紧、好痛!
望着她摇摇欲坠、弱不禁风的楚楚娇躯,竟又让他莫名地升起曾有的怜惜和心疼。“该死!”他懊恼地重重捶着桌子,忍着想将她搂进怀中的冲动,“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当过一次傻瓜,够了!我不会让同一个女人耍我二次。”
“不——”隐忍许久的泪疯狂地奔流下来,她猛摇着头,哀戚地望着他,“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耍你!我……我没有……”
“你敢说你从未背叛过我?你完全无辜?”他灼灼的眼望进她眼底的恐慌,仿佛想看穿她似的。
无形的压力笼罩着筠庭,她几近喘不过气来。“我……”她真的没有吗?她真的无辜吗?她哑然了。
“说不出来了?”他讽刺地撇撇唇,笑得极为阴冷。
是啊,她是无话可说,背叛是不分次数的,一次的背叛,她就已罪无可恕,又岂有脸面大喊自己的无辜?这是她该承受的,他有权选择自己的泄愤方式,她欠他的又何止这些?
她静静承受着他目光的控诉,她以为她够坚强,足以承担他任何的责难,然而当那双寒如冰霜的眸子紧紧锁在她身上时?她的身心却有如刀剐般的难受,那万箭穿心般的痛楚永难抹灭!
她必须双手撑着桌沿才能防止自己的身子不致软弱地倒下,她紧咬着唇,忍受那锥心的折磨,却不觉咬破了唇的疼痛,更不曾注意到血丝正沿着嘴角滑下。
“够了!”赵毅翔愤怒地大吼,猛地转过身子背对她。她那痛不欲生的神情冲击着他脆弱的武装,他发现——他竟还会傻得为她心痛!
他必须躲开她那双柔肠寸断的表情,理智才能保持些微清醒。
他恼怒愤恨,不是对筠庭,是对自己。咬着牙,他狠声说:“你是我这辈子的梦魇,我但愿我不曾认识过你,现在,滚出我的视线,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这可怕的女人!”
筠庭颠踬了两步,神情凄楚地深深望了他冷硬无情的背影一眼,然后犹如掉了魂般,疲乏无力地踩着步伐,茫然地缓缓离去。
关门声一响起,赵毅翔立刻虚月兑了般跌坐进椅中,支离破碎的灵魂,再也感受不到生命的喜乐和欢笑了——
***
她没有倒下去的权利,母亲和弟弟仍等着她照顾,再怎么困难,她都要撑下去!
这股力量使得筠庭在最哀痛欲绝的情况下,仍然咬牙撑了下去。幸好母亲的手术如预料般的顺利,而莫昭庭的伤势也渐渐好转,才使她渐渐安下心来。
最近她都在医院中陪着母亲,工作辞了,她的时间一下子也空出许多。
“筠筠,你有心事?”莫母一针见血地指出。
“呃?”筠庭错愕了一下,旋即掩饰,“哪有,我能有什么心事?”
“别瞒我,筠筠,我是你母亲,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在强颜欢笑。”
泪雾瞬时浮上眼眶,她想起了赵毅翔。“妈!”她扑进母亲怀中痛哭失声,一古脑儿倾泄出压抑在心头已久的伤痛。
莫母慈爱地抚着女儿的头,温柔地问:“是为了毅翔?”
筠庭震愕地抬起头,犹挂泪痕的眼中闪着惊疑:“你……你怎么知道?”
“傻孩子,”她轻轻为筠庭拭去泪痕,“这个男人很有心,他不会辜负你的,你又何必在这里钻牛角尖?”
筠庭垂下头:“他是没辜负我,可是我辜负了他,他无法原谅我。”
“毅翔告诉过我,你们之间有心结,难道——他指的就是这件事?”莫母暗自思忖。
“他告诉你?”筠庭瞪大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母淡淡笑了:“如果你最近不是这么神思恍惚,或许你早就发现了。毅翔来见过我,开刀之事也是他和医生商量的,至于开刀费用——你说呢?”
“天!”筠庭不敢置信地低呼,这怎么可能?
“筠庭,我看得出来,这男人对你很真,不论你做过什么,我想他都会谅解的,去找他吧,告诉他你的心意,告诉他,你爱他正如他爱你一般。”
“妈!”筠庭心慌意乱地轻喊,她深知赵毅翔对她的爱,早就毁在自己手中了,“我去看昭庭。”她逃避似的匆匆起身,逃避母亲那番令她难以招架的话题。
没想到,来到莫昭庭的病房,面对的仍是相同遭遇。
筠庭连敲门也懒,直接开门进去。“读书成果如何?”她对捧着书本的莫昭庭问道。
“还好,过得去。”莫昭庭自书本中抬起头,研究着筠庭隐隐含忧的面容,“你最近怎么有空常来医院?被赵大哥Fire了?”
“你也知道毅翔?”她无力地抬了抬眼皮,最大的诧异己在母亲那儿发挥过了,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表示惊讶。
“他是叫我不要说啦,可是他‘晃点’我,这几天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所以我也就没必要太遵守约定了。”其实他是将筠庭近来的愁苦看在眼里,更直觉认定和赵毅翔有关,所以有意让筠庭知道赵毅翔为她所做的一切,“我敢肯定他一定没有听我的话,把实情告诉你。”
“什么实情?”她突然间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他会知道你和妈妈的存在?”她喃喃问道,其实也不是真要莫昭庭回答,她不认为莫昭庭会比她清楚多少。
“他请征信社调查你。”莫昭庭回答。
筠庭一惊:“他告诉你的?”见莫昭庭点头,她的思绪突然间乱了起来。这表示,他早就知道一切了?包括——她的背叛?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莫昭庭道:“对,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但是他仍然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他经常瞒着你,忙里抽空过来教我读书,你知道吗?他关心我和妈的病情,并且帮我们付清了医药费用,你知道吗?他费心安抚被我撞伤的女孩家属,以两百万解决这个问题,你又知道吗?这一件件的事,贵重的不在钱,而在他的用心良苦,钱,我们可以还,但是那份心呢?我们该怎么还?而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呀!他真的很爱你,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我……”筠庭震撼不已,一时间竟无法思考、无法言语。
“筠筠,我知道你也很爱赵大哥,不要放弃他,否则,你会一辈子后悔。”
“可是……他是那么恨我,他会原谅我吗?”她茫然地问。
“那就带着你的疑问去问他呀!如果他拒绝了你,你也了无遗憾了,是不?”
望着莫昭庭眼中的支持,她毅然下定决心,勇敢地点头。
***
离开医院时刚好是下午三点整,想见他的念头涨满胸臆,不断催促着她前往。
她打了通电话到翔源企业,得到的结论是:他又不在公司。
“唉,你怎么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藏起来。”她摇了摇头,伸手拦了辆计程车,说出赵毅翔家中的地址。
来到赵家,赵夫人见着筠庭显然很激动,好似碰到救星般。“你是来找毅翔对不对?他在楼上,你快上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管他是微笑、傻笑、苦笑还是狂笑,只要能让他笑就行了。”
什么跟什么嘛!筠庭一头雾水,朝着赵毅翔的房间走去。他的房门没关,他正呆坐在沙发椅上。筠庭想了一下,轻缓地走了进去,顺道带上房门。
关门声引来赵毅翔的注意,他循声望去,在见到那令他爱恨交织的倩影时,怔然了。
筠庭轻轻走至他跟前,轻轻柔柔地道:“谢谢你。”
他回过神来,清楚她指的是什么。“一个傻瓜的愚蠢行为,不值一提。”
筠庭的心口一揪,“你仍然不肯原谅我?”她悲楚地问。
“原不原谅你又能如何?问了岂不多余?’’他冷然如冰地说。
她垂下头,“我知道,我欠你很多……”她困难地咽了口口水,“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我所犯的错……”
弥补?他苦涩地想,心口那屈辱的伤她弥补得了吗?那生不如死的痛苦她尝过吗?她又能如何弥补?
“你打算怎么弥补?”他欺近她,复杂的眸中闪着不知名的光芒。
她要知道就好了。“我……不知道。”她不安地说。
他要的是她的真心、她的爱,她给得了吗?思及此,他的心更冷、更寒了!
“如果,”他食指玩赏似的滑过她光滑的脸颊,然后轻捏住她完美的下巴,语似嘲弄,眼中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我想要你呢?”
筠庭倏地变了脸色,惊慌地退了一步:“不……你不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
“我……”她咬着唇,满心慌乱。
如果,这是惟一能补偿他的方法,她还犹豫什么?比起他为她付出的,她纯洁的身子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她早已认定他是她这一生惟一的爱,能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献给衷心所爱的男人,她再也没有遗憾。
她深吸了口气,道:“你想怎么做,随你……”声音戛然而止。
他粗鲁地拉她入怀,狠狠封住了她柔软的唇瓣,不带怜惜地蹂躏摧残着,仿佛想发泄的不是欲火,而是满腔的怒火!
此刻,筠庭终于明白,他要她,不是因为他渴望她,而是——羞辱她、报复她!
她的心口好痛,为什么一对曾经耳鬓厮磨、情意缱绻的爱侣,如今却得面对这种令人心痛的伤人局面?
于他而言,或许这只是报复,可是对她来说,却是最真心的付出,她爱他!不论他是抱着何种心理,她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双腿一软,他们双双跌入舒适的床铺。他意乱情迷,全身的血液狂热地奔腾着,指尖的柔软触感更是令他失去自制。
筠庭闭上眼,双臂温顺地环上他的颈间。这是她深爱的男人呵……酸楚的热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温热的水气,使得赵毅翔一震,理智倏地清醒,他狼狈地推开她,如被毒蛇咬到般惊跳开来,迅速将目光移开衣衫凌乱的她,重重地喘着气,眼底犹有未退的情潮。
“你……”筠庭羞愧地整理紊乱的衣着,难堪地望着他。
赵毅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回身失望而痛心地望着她,他是希望她拒绝的,至少让他觉得——她仍值得他尊重,可是她却……
该死的!她竟是这么地随便!难道只要是男人要求,她都照单全收?
这想法炙痛了他的心,狂烧的妒火焚掉了他的理智,只要想到那画面——他就发狂得想杀人!
“莫筠庭,”他鄙夷而轻蔑地瞅着她,“你简直像个妓女!你让我觉得你好——肮脏……”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刺耳地扬起,赵毅翔颊上浮起鲜红的五指印。
“我恨你、我好恨你!”她凄厉悲绝地尖声大喊,火速跳下床,狂奔而出。
赵毅翔呆伫原地,震撼地望见她一脸悲恸欲绝的哀戚神色……
那痛,清楚地看在他眼中,直刺进他的心扉,教他揪心刺骨、肝肠寸断……
如果,这是演戏,那么,非常逼真。
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筠庭的情,是真?是假?
他颓丧地跌坐床沿,痛苦地将脸埋进掌中,遍体鳞伤的疼逼得他无力喘息。
偏偏,恼人的电话铃声却选在此时响个不停,他火大地抓起话筒,粗鲁地大吼:“谁家死人了?通知得那么急!”
“呃?”对方显然呆怔住了,一时哑口无言。
“说话呀!哑巴是不是?”他恼怒道。
“总、总经理。”是企划经理的声音。
赵毅翔无力地撑着头:“说吧,什么事。”再痛的打击他都尝过了,再也没有什么打击更甚筠庭的背叛,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是他承受不了的了。
“是……这样的,今天是我们那件并购开发计划中锁定的那块土地公开竞标的日子。”企划经理战战兢兢地说。对于总经理近来从不开口询问企划进展,甚至冷漠到忘了还有这回事的态度,众人虽纳闷,却也不敢多言,不过这么大的进展,还是得报告一下,否则包准他吃不完兜着走!
“那又怎样?”赵毅翔冷淡地说。瞧他说话这么诚惶诚恐的,不就是失败了嘛,这是必然结果,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那又怎样?”企划经理愣愣地重复,“是没怎样啊,和我们预料的一样顺利,土地所有权我们拿到手了。”
“什么?!”赵毅翔惊呼。怎么会这样?筠庭不是……
足以震碎电话的狂吼吓得企划经理差点拿不稳手中的话筒。奇怪了,这结果总经理好像很失望?
“还有一点,莫筠庭——呃,就是你的前任秘书,她要我留意一个叫陈建民的人,结果我发现他是内奸,也就是宏威企业派来的内应。至于今天的竟标结果,本来以为会是我们最大强敌的宏威企业,居然以二百万之差落在我们之后……”
接下来他又说了什么,赵毅翔已无心倾听,话筒陡然白手中滑落,他茫然的眼漫无焦距地直视前方。
怎么可能?莫非……
天啊!他误会筠庭了!想起她几度试图向他解释,而他居然不曾好好听她说过。
想起她那晚柔肠寸断的泣诉,她说,她没有背叛他,要他相信她,可是他却……
该死的!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打击和羞辱?对她无怨无悔的付出,他居然还骂她妓女……噢,他想杀了自己!
倏地,他弹跳起来,飞快地冲了出去!
***
他以最疯狂的车速,飞车来到筠庭家门,没命地猛按她家的电铃。
门开了,眼前出现她那如游魂般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庞。一见是他,她反射性地想关上门,有先见之明的赵毅翔立即伸手阻挡:“筠庭,听我说,听——”
奈何筠庭心早已伤透,根本听不进他的一字半句,她用力想关上门,却不敌他的力气,最后不得不放弃,转而反身奔进屋中,迅速锁上房门。
“筠庭、筠庭!”赵毅翔快步跟了上去,“拜托你开门听我说好吗?筠庭!”他用力拍打着门板,里头的人儿却是铁了心不予理会。
“筠庭,开门!我知道我错怪你了,我道歉,求你别这样,我不允许你把我隔绝在你的房门或者心门之外。”既然她不开门,他只好在门外吼着,“我知道我可恶透顶,我伤你很深,可是你又何曾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过?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可知我心里一点也不踏实?你爱我,可是你却从未信任过我,就连面对一堆困难,你都未曾向我提起过,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我要求的不多,我只是希望,在你伤心无助的时候,你能在我怀抱里,让我安慰你、疼惜你,让我知道我对你而言就像你对我一样重要,而你不是!你就连悲伤落泪也不愿让我明白是为了什么,你根本不愿让我走进你的心灵世界,分享你的一切,在这种情况下,我能怎么办?我只好说服自己多给你一点信任,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解开你的心结,让我陪你一同欢笑、一同落泪。可是你却什么保证、什么承诺也不给我,仅仅凭着一分爱你的心,你要我承受多少恐惧、多少害怕?在看见你将资料交给柯绍朋的那一幕后,你以为我还能怎么想?我希望我有足够的勇气相信你,可是你却一个早上不见踪影,而我等到的却是柯绍朋的电话……我不想相信他的话,不想相信你像他说的那么下贱无耻,可是……你什么也没解释,你说我能怎么办、怎么办呀?试着想想我吧,我内心所承受的挣扎和痛苦并不比你轻啊!”
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至少我说了,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也不勉强你,但我要你记得,我爱你,爱得刻骨铭心,就连对琬凝,我都不曾爱得这么强烈、爱得这么心痛,尽管在误解你最深的那段日子,我还是无法停止爱你,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这么痛苦。我走了,等你能静下心来,能原谅我时,我会再来的。”
望着紧闭的门扉,他失望地叹了口气,神情落寞地转过身,正欲离去之时,房门倏地打开,筠庭激动地冲向他,紧紧抱住他的腰,哀泣出声:“毅翔!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带给你这么多痛苦烦恼,我也想和你一同欢笑、一同落泪,我也好渴望和你天长地久、永不分离,可是我不敢期望,
也没有资格期望,我心里也好恐惧、好害怕,怕你知道我曾有过的背叛后,所有的浓情爱意就会烟消云散……因为我也同样深爱着你、不想离开你……”
赵毅翔听得肝肠寸断,反身激动地将她拥入怀中,抱得好紧、好紧,不留一丝空隙!
“小傻瓜……”发热的喉间,只能哽咽而无尽爱怜地挤出这三个字。
想起什么似的,筠庭困惑地抬首:“毅翔,柯绍朋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当听见一只疯狗在乱叫。”
筠庭释然一笑,同时注意到他脸上吓人的红肿,不禁心疼地轻抚着:“痛不痛?”她可从来没这么用力打人呢!当时真是悲愤绝望极了,所以就……
赵毅翔苦笑:“我习惯了。”不知道是他天生欠扁还是被筠庭打上瘾了,从未挨女人巴掌的他,脸颊居然一再蒙她“眷顾”。
“毅翔……”她怯怯地,小小声地低唤。
“嗯?”他轻抚着筠庭柔软的发丝,低声应道。
“你真的不在乎我所做过的一切吗?”她略为不安地问。
“再怀疑我就打人-!”他故意恶狠狠地警告。
“喔。”她乖乖地应了声,“毅翔……”
“什么?”
“没事,我只是想说——谢谢你的包容。”她幸福而满足地说。
“你再说一次见外的话试看看!我保证把你吊起来毒打。”
“嘻!”她娇憨地笑了笑,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毅翔……”
他翻了个白眼:“又怎么了?”
“我只是想说——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她柔声道。
他的回答是——将她紧锁怀中,深深地、缠绵地吻住她的唇。
尾声
咖啡厅一隅。
陆宸轩、唐琬凝、赵毅翔、莫筠庭——噢,还有一个小东西——陆纪翔,共聚一桌。
“或许——我也该制造一个小孩来玩。”赵毅翔望着琬凝逗弄翔翔的满足样,不胜欣羡地沉思着,然后雀跃地拉着筠庭的手要求道,“筠庭,我们也来生一个好不好?”
筠庭脸儿一红,无言以对,反倒是琬凝有话说了:“啧!毅翔,你想得可真美,婚都还没结就要人家帮你生孩子,哪有这么好的事,便宜都让你占尽了。”
“怎么没有?”赵毅翔不服气地反驳,“你也是先怀了翔翔才嫁宸轩的!”
“我……”琬凝一窒,无话可答。
陆宸轩低笑,揽着娇妻的肩回道:“不好意思,我们当律师的人最讲究‘时间’和‘效率’了,你老兄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像我这么艳福齐天吗?”
赵毅翔不怎么平衡地咕哝:“筠庭你看,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筠庭尚未来得及说什么,陆宸轩又道:“好啦,你也别抱怨啦,如果你知道纪翔这小子曾经N次坏我好事,害我几乎成了清心寡欲的柳下惠的话,你就会庆幸自己的好运了。”
“哦?”赵毅翔和筠庭对望一眼,想着那副情景,不禁轻笑出声。
“可我还是羡慕你们。”赵毅翔感叹道,“不知道我何时才能拥有这么幸福的家庭。”
三双目光同时射向筠庭,盯得筠庭乱不好意思的。“我……又没怎样,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好心虚喔!
“看吧!”赵毅翔无奈地耸耸肩,“每次我一提到这件事,她就给我顾左右而言他。”
“唉!你又没开口求婚,怎么知道人家不会答应你?”琬凝看不过去了,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吗?好像是。没办法,他提不起勇气开口嘛!“那,筠庭,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筠庭双颊酡红,羞赧地问。
“呃——”赵毅翔难以启齿,及时拿起眼前的杯子,“喝茶……”
“咳……”琬凝被刚入口的咖啡呛了一下,满脸通红。
“老婆,小心点,别太为别人难过了,有些人呐,就是这么笨!”陆宸轩体贴地轻拍妻子的背。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和筠庭迟迟传不出好消息了。”真是令人感伤的蠢!
筠庭耸耸肩,淡淡一笑,好像已经习惯了。
赵毅翔一脸挫败,也急了:“那……要我怎么说嘛!难不成要我说:筠庭,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会一生一世地宠你、爱你,此心不移、此情不渝?”哈!好老套的电视对白,筠庭会答应才有鬼!
他一口气吼完,懊恼地拿起桌前的咖啡大大喝了一口,好似要泄愤似的。
出乎预料地——
“我愿意,我早就决定非你莫嫁了。”筠庭含羞带怯,却无比肯定、坚毅地说道。
“咳……”这会儿呛到的不是琬凝,而是赵毅翔,他震惊不已地望着她,“筠庭,你……咳……你说……咳……”
啧!真是可怜,居然有人会因为女朋友答应他的求婚而吓得脸色苍白,三魂丢了一魂,唉!陆宸轩和唐琬凝相继摇头叹息。
“保重点,人家还等着你娶她,别筠庭还没娶到手,你人就先挂了!”宸轩取笑道。
赵毅翔顺了顺气,再度问:“筠庭,你真的……愿意?”
“嗯。”筠庭轻轻点头。
盼望了许久的事一旦实现,赵毅翔竟只会傻傻地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唉,没救了。”琬凝低叹,并对筠庭寄予无限同情,“喔,对了,老公,你不是说那个叫柯什么的人怎样吗?”
陆宸轩清了清喉咙:“对,毅翔,除了你前一阵子抓到的内奸陈建民外,我也另外掌握了不少证据,他对你们公司不怀好意早已是众所皆知的事,要抓到他不法手段的把柄并不是太难的事,总之,柯绍朋是在劫难逃了。”
“谢谢你,宸轩。”他一向信任陆宸轩的能力,有他这个王牌律师在,想告到柯绍朋欲哭无泪绝不是问题。
“别谢了啦!”琬凝很阿莎力地挥挥手,“这种人渣连我都看不顺眼了,又何况是嫉恶如仇的宸轩,对不对呀,老公?”
“是,你说的都对!”陆宸轩怜爱地轻拧琬凝的鼻尖。
“好啦,这下什么事都没了,只安心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就成啦!”
赵毅翔和筠庭对望一眼,然后笑得有点不怀好意,由赵毅翔开口说:“还没完!我们亲爱的伴郎、伴娘。”
伴郎?伴娘?
陆宸轩笑了:“没问题!”他曾毁了赵毅翔的婚礼,总得有所补偿嘛!
当赵家的一干亲友发现婚礼中的伴娘,竟是三四年前差点嫁给赵毅翔的新娘时,会有多么惊天动地的效果?他们几乎可以预测即将而来的漫天谣言和报章大肆的渲染臆测了……
然而,管他的,谁在乎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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