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柔眨了眨眼,直到双眼足以凝聚亮光;她打量地环视四周,最后绕回床畔的他。
展拓凡?!他怎么会在这里?
脑袋瓜先是短暂地一阵空白,然后记忆逐渐涌回脑海。昨天她赶着处理几件刻不容缓的事务,在公司留得蛮晚的,然后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就在她仓皇失措时,他突然出现眼前……
想到这里,她再度望向他,难道他一直都留在她身边,整晚没离开?
是啊,他说过的,一切有他,不是吗?
回想起与他相识的点点滴滴,她更是心头发酸。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她担不起呀!何况,他不是早已有了情人,又为何还要再给她无法兑现的承诺?
展拓凡睡得迷迷糊糊,一手没撑稳差点跌了下去,半梦半醒地睁开眼,正想再继续睡时,他愣了下,拉回视线对上了她的眼。
“你醒啦!告诉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他急着问道。
“不用了,我很好。”
展拓凡这才松了口气,甩甩有些酸麻的手臂。见她坐起身来,他本能地帮她垫高枕头。“医生说你醒来后得监视你吃下这包药。”
“谢谢。”她很合作地接过他递来的白开水,和着药丸一道吞下。
他面对着她坐下,顺手将杯子搁在一旁,一手温柔地拂开几绺垂落她颊边的发丝,轻声问道:“我还听医生说你长年有胃病的问题,为什么不好好爱惜自己?你难道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你心疼吗?”
芷柔别开脸,下意识地规避着他的目光,只因他的眼神太温柔,满含浓情,她无力招架。
“回答我!”这回,他再也不容许她退缩了。
“这……似乎与你无关。”她力持镇定地回道,但愿她的语调没泄漏太多情绪才好。
“与我无关?”他似有若无地重复,“芷柔,你错了!就凭我电是深深为你心疼的人,这就与我有关!若真与我无关,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敢看我?因为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不!”尽管口中驳斥,她却掩不住心虚。
“那么就勇敢面对我!”他扳回她的身子,“告诉我,在你心中,我真的什么也不是吗?如果你的眼眸够坦然,我会放手,从此自你生命中退出,你说啊!”
“我……”不,她开不了口,只要想到他将永远离去,她便心痛如绞,苦不堪言,喉间如哽着硬块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为什么不说?你不是一直不遗余力地想摆月兑我吗?我成全你了,我只想要一句话,让我彻底死心,这有这么难吗?”
她凝咽无语。
“你说不出口;对不对?勇敢一点,芷柔,你不是一向最有魄力的吗?我只要你拿出你在商场上十分之一的果敢来看待感情,告诉我,你也是爱我的。”
芷柔神色一变,激动地尖声驳斥:“你少自以为是;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是,这完全是你一厢情——”
来不及出口的话语,如数消失于他口中。芷柔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他……他竟吻她?!
他受够了!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她逼疯,他听够她太多的言不由衷,他不懂,执意地伤害他,真的就能成功否决掉已然存在的一切吗?
他终于看清,不管再给她多少时间,她只会固执地让自己眼瞎心盲,当个拒绝面对现实的鸵鸟,他再也不想压抑自己)太过温文有礼;保持君子风范,换来的只是她的无动于衷,而今。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向她证明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一由呆怔中回神;芷柔本能地奋力挣扎,“放手……唔……”
展拓凡完全不理会她的抗拒;双唇坚定地覆上她的,缩紧的臂弯,将她牢牢锁入怀中,热切地邀她回应。
意识逐渐陷入昏蒙,所有的坚持流失于迷离的情醉中;疑真似幻的感受,好似已是很遥远的事,那感觉,既朦胧又真实;既模糊又强烈,冲击心扉的撼动,令她有股酸楚欲雨的感动。
他将温热的舌探入她口中,与她交缠,似要汲取至死无悔的激情缠绵,更似想烙下他赤果果的深情,时时刻刻提醒她,再也不容她忘怀。
她无法思考,下意识里本能地环住他,回应他相同的情潮撼动,只知道,他带给了她一辈子的刻骨铭心,她无能抗拒,也抗拒不了。
是否,她灵魂深处也潜藏着相同的渴望,只是;她始终不肯面对,更没有承认的勇气?
“芷柔——”他低抑地轻喃,缱绻绕肠的吻,轻轻滑向她雪白无瑕的颈子,揪心地轻吻着,“你让我心痛……”
芷柔浑身一震,用力推开他;“你——”
“你又打算逃开了,是吗?”展拓凡悲凉地说,“或者,你更想甩我一巴掌?”
她小手握得死紧,就是无法挥出去。她根本无法理直气壮地指责他,因为就算再不愿承认,那都是事实——她亦沉醉其中。
“滚。”她冷冷地别过头,实因乱成一团的心,已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
“够了,芷柔!你还想再折磨我多久?这个吻难道还不足以让你看清一些事吗?承认吧,芷柔,我们明明彼此有情,你何苦自伤伤人?若对我无心,你大可以狠狠甩我一耳光,还是你想告诉我,你是个可以随便任不爱的男人吻你、并且热切回应的女人——”
啪!
清晰刺耳的巴掌声响起;展拓凡震惊地望住她,芷柔故作冷漠地收回手,不带感情地说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成全你。这一巴掌足以否决你的谬论了吗?”
展拓凡闭了闭眼,悲绝地点了点头,“那么,亲口告诉我,你从不曾在意过我,让我彻底地死心,我会如你所愿,不再招惹你;就当我生命中从未出现莫芷柔这个女人,我会将所有的感情抹得一千二净。”
为什么要觉得心如刀割?她不爱他呀,不是吗?
“不要逼我,实话往往残忍。”
他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曾对我仁慈过吗?”不,没有,她一直都是这么残忍,不在乎伤他多深,“所有能做的,我全努力过了,走到这个地步,我已经不晓得自己还能怎么办。是我执迷不悔,始终苦苦坚持着不愿放弃,只是我所有的执着,看在你眼里似乎显得一文不值,也许,这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吧,不属于自己的一切,本就不该强求。”
深吸了口气,他毅然道:“不管多残忍,我都要听你亲口说出来,不这样——我无法逼自己对你死心。”
芷柔内心激烈交战,痛苦地挣扎着。
这席话,没有她感动的余地。在他已有另一名红粉佳人的同时,他有什么资格再来对她说这些话?另一个她呢,他又是怎么说的?她很难不去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真心有几分?也许,他的感情无法完全抹杀,但他另有两情相悦的情人也是事实呀,那份骄宠倍至的情意,不似作假,这他又如何解释?
她拒绝深思地硬生生逼回了眼泪,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咬着牙开口:“我不爱你,从来没有。如果你还想要更明确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我这二生只爱一个人,我的心也只为一个人动,从他咽气的那一刻,我的心便跟着死了,我的情也已随着他长埋黄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如今的我,只是个无心无情的人,我只想用我人生中的每一个日子来追悼他,你的存在,只会带给我困扰,我恨你破坏了我惟一仅有的梦,这样够不够清楚;够不够明白、够不够让你死心,不再扰乱我的生活?”
这就是事实?这就是她的真心话?
“好,我懂了。”他悲楚地点头,“你说完你该说的,现在,换我说!我想告诉你的,一直都只有一句话:我爱你!而你的回应;却是对我二次次的伤害,我早该看清事实的,你心中的那个影子,只是微不足道的十小部分,真正的原因在于,你的心不属于我。如果你真在乎我,又怎忍心不遗余力地一再伤我,是吧?’说你盲目,其实,我比你更盲目,执着的认定,换来的是什么?”
他苦涩的话语,揪痛了她隐隐发疼的心,她没来由地满怀酸楚,隐忍了许久,泪仍是禁不住夺眶而出。
“你还是会为我哭的!是不?”他凄怆二笑,食指划去她滑落颊边的泪意,狠下心,他咬牙放开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至少,你不再是无动于衷。放心,我不会为你制造困扰,既然答应了你,再困难我都会办到,如果我放手,能让你有更自在的呼吸空间,我会成全你!”
他退了开来,深深凝望她良久;似要将那张令他倾心狂恋的容颜深锋脑海,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是断肠、是刺骨、是锥心泣血的痛,那都无所谓了,因为,没有人会去在乎,也没有人会去心疼,他不会,芷柔更不会!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更多汹涌的泪成串跌落,泛滥成灾,只是,他却再也看不到。
芷柔抚上泪痕斑斑的面颊,茫然地声着手中的湿意,这是她的泪吗?为什么?
她究竟为佃而哭?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她为何要感到心碎绝望?
苦不堪言的心,已给不了她答案,她陷入了一片凄风苦雨中。
窗外已渐霹曙光,又是个无眠的夜。
一阵悠长的叹息轻轻逸出,展拓凡将脸埋人掌中,任浪潮般冲击灵魂的凄风寒雨将心淹没。
他已数不清这是第几回为芷柔凄苦伤怀,似乎从认识她开始,他便经常如此,她,成了他惟一的困扰。
不过,如今都结束了,他不该再时时将她挂记心头,如果能够,他期望自己能将她的倩影自心底连根拔除,不留痕迹,只是……谈何容易,世间最难取舍的,惟情而已。
他没想到,付出了所有的爱,也满心以为她的情终归于他,然而;他的苦苦执着、永不言悔,换来的竟是她无心的对待,这是她的冷酷还是他的无奈?他真的分不清了。
这样也好,是吧?至少,他可以不再苦苦死守一份悲哀的情,是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了,不论多难舍、多痛苦,他都必须办到,再依依眷恋,她也不会属于他。
叩、叩!
织羽意思性地敲了两下开启的门,便自认仁至义尽地晃了进来。
“怎么啦,二哥,出师未捷吗?”她关切地拉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她已经在外头站了许久,二哥却像个化石一样,好半天失神地坐在那儿,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观察好一会,她才决定出声唤他。
那一天早上他由外头回来后,整个人就变得沉郁寡言,这些日子更是阴阳怪气的,她便料定又是情海生波。
展拓凡无力地一抬眼,回她一阵揪肠悲叹。
“你不是一晚温存快活吗?怎么,大美人赏了你一记锅贴?”
比这更惨!
他落寞地低道:“都过去了,以后别再提起。”
哇!这么糟糕?!她终于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面色凝重地问。
“我不是她的有缘人,就这么简单。”他故作轻松地回道,然而深锁的眉宇却又泄漏了太多的凄苦。
织羽讶然,“她亲口对你说的?”
他悲怆地点头。
怎会这样?那她不就没得玩了?
不管,都跨出第一步了,试试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再糟也不会糟过这个了,摘不好还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织羽慧黠的灵眸转了转,闪动着几许精灵般的澄亮光芒,“那么二哥,现在跟你说这个,大概不会有太大的为难吧?”
展拓凡询问地望去,“什么事?”
“是这样的,昨天老爸打了通电话过来,说大哥到新加坡出差去了,而最近又刚好有几件大企划正在进行;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而且……其中有几个执行当中的CASE以往是你经手的,内容及运作细节你比较清楚,执行起来会比较得心应手,所以……”
听到这里,他总算了解了个大概,“爸要我回去处理吗?”
“呃……对啦!你不会为难吧?我想,在这种情况下,离开二阵子也许是好的,这样或许能让你好过些。”
是的,织羽说得没错,他是需要好好调适自己的心情,离开,也许真能帮他平复心头的创痛,沉淀深刻的爱与痴。
“我没意见。只是——这方面怎么办?”
“安啦,有我看着,你还怕它跑了不成?要是有重大的事,我再以电话请示你,这不就得了?”
“啊?”展拓凡瞪大眼,以为他听错了。
不是他不信任织羽的能力,只是,她不是一向讨厌严肃又无趣的商业内容吗?以往一提到这个,她溜得比谁都还快,这会儿居然甘心往深渊跳?
展氏三兄妹全承袭了展家的优良基因,皆有着超群的过人智慧,别看展织羽年甫双十,她的聪明才智可不输她两位哥哥,只不过她太过贪玩,天性不喜拘束,很难办到枯坐办公桌前与那些乏味兼无趣的商业事务为伍,而老爹又因为只有这么个掌上明珠;打小就将她疼进了心坎,十点也不舍得勉强她,要不然,她现在哪能这么逍遥自在。
所以,也难怪听到这样的话,展拓凡会诧异成这样。
唉,为了二哥,她真可谓牺牲重大啊!
“这是我和老爸交换的条件,他才答应让我留在这儿。”她只说了一半事实。聪明如老爸,深知只要她想留在这里,谁也奈何不了她,又怎会以此要挟。她之所以答应接下这儿的重任,其实是为了二哥,而这是老爸答应配合的条件。
什么跟什么嘛,冷血的老头,这人可是他儿子耶,要她帮忙为他儿子的终身幸福努力,居然还要她条件交换?
其实,电话是她打过去的,因为她需要老爸的帮忙,她想借老爸的名义,将展拓凡调回英国,反正事实上老爸的确也累惨了,极需二哥分担庞大的压力,而老爸只是顺水推舟将二哥多留在英国十段时日便成,这利人利己的事;老爸没理由不答应。而这段时间,她所要做的,只是想办法探探大美人的心意;看看她到底爱二哥不爱,直到时机成熟,再叫老爸将二哥踢回来会会他的心上人,一切便水到渠成,功德圆满啦!
只不过,她没算计到的是,老爸居然贼成这样,她为他儿子劳心劳力,他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以此要挟她,拿她美丽灿烂的青春去守他那间烂公司,否则免谈……他难道不晓得趁火打劫的行径很可耻吗?
横算竖算从中间算,就是倒着算也成,得到利益的都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老头!她大逆不道地在心底咒骂。
“织羽?”
微带困惑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啊?”
真是的,织羽什么时候也学会发呆啦?“我问你;爸有没有说要我什么时候回去?”
“哦,他说愈早愈好!”其实是她希望愈早愈好。
“也好。”他苦涩地道。最难割舍的他都能强迫自己放手了,这片再无意义的土地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织羽将他的悲戚看在眼里;不禁道:“拜托你,二哥,你是回家,不是上断头台。”
展拓凡很捧场地挤出一抹笑,在她看来却是凄楚难当。
算了。织羽放弃地摇头。
如果不是真心的笑容,怎么看采都是难以由衷其此时他满心悲风苦雨。
于是,她就更加好奇了,是怎么样的女子,值得:这般痴狂,爱得惨惨凄凄?
莫芷柔——她发誓必要会会她!
没有告别,也没有多余的送别,展拓凡静静地离开
了,没有任何的解释,也不需要表现出太多的感伤,因
为,没有人在意。
很凄凉吧!清醒后的爱情,不再痴迷,只带走他的无悔。
芷柔知晓他的离去,是在几天之后。
所有的筹备工作已大致底定,全公司上下正紧密张锣着这-系列香水及相关产品的推出,所以,织羽是忙得昏夫暗地,也没多余的力气再去咒骂她可恶的老爸。
至于这一个系列香水的名称,她是依着展拓凡原先预定的IDEA——今生无悔。
好个二哥!这能不能算“公私不分”?居然利用公事上的方便一诉情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如愿地见到莫芷柔。
当秘书小姐通报她芷柔到来时,她雀跃极了。“请她进来。”口吻有着掩不住的兴奋,等了好几天,终于有让她玩玩的机会了。
当见着里头的人是她,芷柔显然有短暂的惊愕,但旋即恢复。
他们还真是恩爱呵,都还没嫁过门,就贤慧得可以分担他的工作压力了吗?芷柔酸涩地想道。
这是什么表情?很不乐意见到她吗?织羽困惑着,她自认自己就算不赏心悦目,也不至于有碍观瞻吧?
但,她表面仍是不动声色,“莫芷柔小姐吗?请坐。”
“好的,谢谢。”芷柔平淡,但不失礼仪地回道。
织羽沉思着打量她。乖乖,果真是大美人一个,只不过,尽管她没多说什么,却已无形中给了人疏冷难近的感觉,标准的冰霜美人。正因为织羽有着过人的洞悉力和引以自豪的观察力,所以,虽说芷柔不曾多言,她仍是大致有了个底。,心想这种人要是固执起来,绝对足以气死活人,难怪二哥搞不定。
察觉到织羽超乎寻常的审视目光,芷柔回以不解的一眼,她连忙收回停留过久的视线,清了清喉咙,镇定地开口:“是这样的,很抱歉事前没先告诉你,目前这里的事务暂时由我负责,希望我们能配合无间,持续以往的愉快关系。”
芷柔震愕地听着,一阵尖涩的刺痛绞人肺腑。
他门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了吗?已然不分彼此?还是一她多少得负点责任,是她加速将他推向她。
“那么——展拓凡呢?”
“他回英国去了。”
他——离开了?
乍闻此言,她竟恍惚地失了魂,胸口沉沉地压着难解的惆帐,紧缩的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走了……甚至不曾跟她说一声……是认为没必要,还是他已不在乎?他从不曾这般决然地对待过她,难道,真是她一手逼得他将所有的情意抹杀得干干净净?
好极了,这就是她要的!织羽撑着下巴研究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愈看就愈得意,差点跳起来放一串鞭炮庆祝。这个傻二哥,说什么他不是她的有缘人,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难道看不出她其实爱惨他了吗?蠢得可以!
有趣,真好玩!看来,她的“牺牲”有价值了。
织羽轻咳了几下,小心地掩饰好泛滥的笑意,故作严肃地说道:“今天请你来,是想更确定地沟通我们的理念;例如这系列香水的名称一今生无悔。”别有深意地说出量后四个字,她刻意顿了顿,要笑不笑地挑眉望住神情复杂的芷柔,“你懂他的意思吗?”
今生无悔?她凄楚地回味着,他究竟为谁而无悔,仍旧是她?抑或是眼前这丽质娉婷的俏佳人?
太浓的苦涩,怎么也无法稀释。
咦?这算什么反应?就算不感动也用不着一脸悲惨吧!
“整个手法是以营造出的浪漫为主线,诠释着一生无悔的爱恋,因为它带给人一种爱情般的惟美幽然,兼具着独特而神秘的醉心感受,不仅令人神往,更令人深刻难忘。”
芷柔恍恍惚惚地听着,迟疑地低问:“这——是他说的吧?”太像了!他一直都有意带给她这样的感觉;所以,有一刹那她几乎产生错觉,以为是展拓凡……
大美人,你真聪明!
织羽露出亮丽的笑容,大方地承认,“是啊!”
心扉泛起酸楚,芷柔克制不住地问:“他怎会突然离开这里?”他的离去,是否与她有关……
“有留下的理由吗?”织羽亦从容反问。
她默然了。她做的,一直都是不遗余力地推离他,今日最没有资格伤怀的人便是她!
“我只是……只是感到有些意外;事前没听他提起……”她强装镇定,不自然地解释着。
“哦?”不是因为一时无法承受,痛苦难抑?
织羽耸耸肩,大方地接受了她蹩脚透顶的说词,拉开抽屉找到展拓凡留给她的短笺。“他还是办不到冷漠无情,也不是没留下只字片语给你,但他明白你们之间所剩的,只是相顾无言的悲哀,所以,他交代我,如果你没主动问起便罢,若你对他还有一丁点在乎,他想说的,全都在里面了,看或不看全都在你。”
芷柔讶然以视。她晓得她在做什么吗?听她说这些,不可能不知道她和展拓凡之间不寻常的情感纠葛,而她还……
干吗看怪物似的盯着她瞧?织羽偏着头回望她,“有什么不对吗?”一抹戏谑的光芒闪过眼底,“还是你不想看?那算了——”她作势欲收回。
“不!”芷柔一急,反射性地叫道。
织羽很小心地不让偷笑的表情太过明显,很体贴地帮她抽出信笺递到她面前,芷柔迟疑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
总是和真爱擦肩而过
得意释放自己不安定的灵魂
然而,为你,只为你的出现
我甘心被真爱梆缚
执迷不悔地永远守候
让我成为你胸前的
一朵馨香
即使萎去
在你的衣袖间
仍遗下一抹余香
芷柔:
不是只有你,才懂刻骨铭心;不是只有你,才明白何谓曾经沧海,能够为坚持而坚持,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
他日能否有再见的一日,我不敢说,但我不会忘记在天涯一方为你祝福,盼望有一天,你能有真心的欢笑,不再有泪水的点缀,寄上殷殷的祝福,保重自己,尽管——不是为我。
拓凡手
拓凡……不知不觉中,泪雾已悄悄占据眼眶,纵然只是寥寥数语,却这般强烈地撼动了她,紧紧揪痛了心房。
“既然这么感动,为什么要放走他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她一震,才发现织羽正直勾勾地瞅着她。“你……,我……”她一慌,顿时无言以对。她真的搞不懂这女人在想什么,她难道看不出,这封信即便只字未提个爱字,刻骨浓情却已深深漾满字里行间?身为人家的女朋友,她如何能淡然处之?
“你……你到底清不清楚他写了什么?”芷柔实在无法无动于衷。
“知道啊!虽然我没有看人家信的习惯,但他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好就在旁边,那首诗还是他三年前由我这里A去的,美其名是借啦,结果呢?都三年了,哼,人性的卑劣由此可见一斑!”这阵子在二哥的“暴政婬威”下苟延残喘了许久,她可不爽了,如今逮着机会,让她在他的心上人面前多少毁谤一下也不为过吧?
芷柔实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女人未免天真过了头,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最后地下了个结论:“告诉你喔,将来嫁老公千万别嫁这种人,连妹妹的东西都要A,太可耻了。”
她嫁什么样的老公关她什么……等等,妹妹?!最后一句让芷柔瞪大了眼,她以为她听错了。“你说什么?你是他——妹妹?”
“对呀!”干吗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们不像吗?
想起什么似的,织羽低叫了一声,“哎呀,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是不是?真迷糊。”她露出天使般足以收买人心的甜笑,“我叫展织羽,织梦的织,羽翼的羽,展拓凡是我二哥。”
他……他们是兄妹?!那……她误会他了!他一直都是那么真挚、那么痴情以对,想起那一天,她冷酷的言语……噢,天!她做了什么?她好残忍。
她怎么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织羽困惑地眨眨眼,“你身体不舒服是不是?听二哥说你前些天住院,现在好些了吗?”
不,不好,她一点也不好!她好想亲口向他说声对不起,不该曲解他真心的付出,不该用怀疑的心态污辱他无悔的深情,残忍地伤害了他,可是……可是却再也不可能了,她伤他太深,致使他心灰意冷、已然求去。
这样……也好,说了,又能如何?亲手划下的伤痕不会因此而消逝,她依然什么也给不起他,她说服着自己,就当——是这辈子最美的遗憾,在他乡,也许有一天他能寻得一段真正属于他的梦。难忘的,她会典藏心底,而他们,从此天涯陌路。
胸口狠狠一抽,这想法揉得芷柔满心支离破碎的疼。
不错、不错,一切都在算计当中,依这情形推测,她有好戏可看了。织羽暗忖着,眼眸再度闪动她巫婆式不怀好意地光芒,脑子里似乎正得意的计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