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失踪的湘柔,终于在离家月余后归来,这无疑令众人全松了口气。尤其令人跌破眼镜的,是莫家小美人的绝世之容果然没浪费,小小年纪,居然能够为人所不能为之事,光荣地掳获了黑白两道闻之色变、冷酷得近乎无情的传奇性人物──独天盟盟主石昊宇的心,而且还掳获得很彻底!
这事,让婉柔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差没趴在地上膜拜以示敬意,她就知道,湘柔是她们莫家的骄傲!
那一段刻骨深情,让她感动得数度泪眼朦胧,大叹问世间情是何物!真是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一不小心,竟真让庄姐的乌鸦嘴说中了。
然后呢?嘿嘿,她又有小说题材可写了。
瞧瞧别人,再看看自己,唉,想来还真是感伤啊!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同样姓莫,同样是姐妹,为什么人家的感情故事都可歌可泣,乱感动人一把的,她呢?那个丁白痴就只会气她、呕她,还拿她当妓女看待,她干吗要喜欢他呀?真是失算。
看,半个月又过去了,他呢?别说登门赔罪或打个电话什么的,就连个屁也没看到,所以她这气怎消得掉?别气到脑充血就不错了。
愈想愈呕、愈想愈冒火,她简直不爽到想找人海扁一顿。
"二姐,怎么杀气腾腾的?"湘柔轻轻细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婉柔抬首望她,挤出一抹笑。湘柔自从回来之后,胆量似乎大了不少,她知道这是石昊宇的关系,因此也让她们对湘柔放心了不少,能够安心将她交给石昊宇,她们都知道石昊宇会拿他的生命来爱她们家的小宝贝。
"二姐是不是恋爱了?"
"是啊!"婉柔也大大方方地承认,"可是那个死没良心的没有你的石昊宇那么好,他是个混蛋。"
湘柔了解地哦了一声,"二姐是说,你没眼光吗?"
"我没眼……光?"婉柔讶然指着自己,"是啦,我承认啦,是我白痴、是我智障!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我到底是喜欢上他哪一点。"
"不可以这么说。"湘柔神情专注地摇头,"喜欢就是喜欢嘛,那和智商有什么关系。像昊宇,他也不见得是多理想的对象,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幸运的是,他也喜欢我,能这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小湘柔,你太容易满足了,难怪三两下就让石昊宇骗上手。"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我没有蹉跎的本钱。"湘柔敛着眉低幽地说。
婉柔心头一揪,哑然无言了。
是啊,比起湘柔,她是不是幸福多了?
沉思之余,电话铃声震天价响,她本能地跳离一大步,在湘柔接起之前叮咛:"如果是庄姐,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嗯。"湘柔点头。
"喂,庄姐姐啊?对,我是湘柔……不行耶,二姐说她不在……"
蠢湘柔,连说谎都不会!婉柔闷闷地嘀咕一声,迅速抢过电话:"喂……喂,呵,庄姐啊,好久不见……"仍是心虚地僵笑。
"好一个二姐说她不在啊!"庄又华哼声假笑,"不用我多说,你心知肚明了。"
"喂,庄嬷嬷,你有没有人性啊!新书才刚出炉,你还当真现在就催我稿?"婉柔忍不住大叫。
"不然如何杀鸡儆猴?"另一头传出奸臣式的笑声。
"催稿阎罗,你当之无愧。"她闷声说。
"不敢当,拖稿大王。"庄又华回敬道。
"再给人家一些时间啦,我现在交不出来。"
"你写多少了?"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庄又华打算斟酌情形活外施恩。
"我…都还……还……没动笔……"婉柔自知心虚,结结巴巴地说完后,立刻闭着眼将话筒拉离一臂之遥。
果然,三秒钟之后,电话的另一端立即传来掀破屋顶的狂叫:"什么?!莫婉柔,你有胆就再说一次!"
"我……我……"她硬是挤出楚楚可怜、忏悔十足的语调,"我知道错了,我会改进……"
庄又华一向是刀子口,豆腐心,禁不住她的功力,很快又软化了。"好,再给你八天,以你的能耐,我相信你若有心,八天的时间就绰绰有余了。"
"好……好啦!"不答应还能如何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跟庄姐比起来,吸血鬼也不过尔尔。
三声无奈地挂了电话,没想到静默不到三十秒又再度响了起来。她摇摇头,一接起来就本能地说:"我都答应八天交稿了,你还想怎样?"
"婉柔?"另一头的人儿很无辜地叫着,"又被催稿了吗?"
原来是丁以宁。她叹息道:"诚如你所见。"
"好可怜喔!"丁以宁立刻很有同情心地温柔说着,"那你是不是就不可以出来陪我聊天了?"
"谁说的,反正半个月都拖了,也不差这一两天,就让庄姐去气得跳脚。"
瞧,够皮吧?所以也不能怪庄又华冷面无情,实在是这女人不逼的话,她会更嚣张给你看。
丁以宁温和地一笑。婉柔就这个优点最显著──讲义气!天大的事搁一边,朋友比较重要。
"那好,我中午在我们常去那家你说很有异国风情的意大利餐厅等你。"
"没问题。"
挂上电话,迎接到湘柔不以为然的神情,她笑了笑:"有意见?"
"二姐,做人不可以言而无信。"小湘柔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言而有信的人通常比较早死。"婉柔轻哼着,她可不想活活地操劳死自己。
湘柔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正好选在这个时候进门的芷柔拉去了她的注意力,大姐慌乱的神情更是引起她们的高度关切,尤其她的步履看来太过凌乱匆促。
"大──"
客厅中的两姐妹愕然以视。
"她上楼了,而且不理我。"湘柔灵性的星眸闪着纯真的困惑。
"看得出来。"婉柔叹息。
"她神色不大对劲。"湘柔又道。大姐向来冷静沉着,是什么事让她失去了一贯的镇定?
"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眼珠子转了转,她压低音量在湘柔耳边说,"你注意到没?大姐的嘴唇是不是红肿得很暧昧,掩都掩不住?"
湘柔眨眨眼,偏着头迷惘地看她。
婉柔白眼一吊,"拜托,你的男人没有好好'指导'你吗?怎么还是这么纯情。"
小美人的娇容更是茫然了,"那跟昊宇有什么关系?"
"当他亲肿了你的唇的时候,那就有关系了。"
湘柔怔了怔,会过意来后,小脸霎时浮上醉人的嫣红,美得撼人。
"也就是说,大姐的唇是另一个人的杰作。还有,你注意到没,她颈子上有几点不明显的红色痕迹,衣服也有些许凌乱皱褶,衬衫上头两颗扣子没扣。"这对穿着向来得体、平整得一丝不苟的大姐而言,是多么奇怪而诡异的一件事。
哇,二姐真是观察入微耶!
"那又怎样呢?"
"我就不信石昊宇不曾在你身上留下任何吻痕!"受不了湘柔的清纯,她乾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羞人的红晕更深了,湘柔下意识地抚向肩颈。"二姐是说,大姐她也──"
婉柔很慎重地点头,"而且绝对不是只有亲亲就算了,情况好像很'深入'。"
湘柔当下花容失色,"难道……"
"别担心啦,我上去看看情形。"婉柔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微笑着起身上楼。
幽静的餐厅一隅,婉柔悠闲惬意地吃着盘中的食物,一面和丁以宁东南西北地闲聊着。
"我说婉柔大嫂──"
"再叫我大嫂我就剁了你。"婉柔不疾不徐地丢来这句。
大嫂?哼,她可不敢当。
"可是你和大哥……"丁以宁犹想反驳。
"别提那个没心没肝的混球。"想到他半个多月对她不闻不问,她就满肚子火熊熊燃起,恨不得将他剁成烂泥。
"那你一定也不想见到他罗?"
"我巴不得他死到外太空去。"她恨恨地咬牙。
"那……很遗憾,你知道的,世事不能尽如人愿嘛!"
"什么意思?"
"你口中那个没心没肝的混球已经死到这里来了。"
婉柔浑身一震,本能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好瞧见丁以白和一名妇女进了餐厅,她认得出他身边高贵的妇人是丁妈妈,她们有过数面之缘。她看见他们一同走向与她有一段距离的餐桌,等待着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与看来年轻而温婉娴淑的女孩。
她不解地望向丁以宁。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丁以宁轻声问。
"不要。"婉柔冷哼着拒绝,她正呕着呢!
"可是……你不会后悔吗?"
婉柔直觉她话中有话,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我后悔什么?"
"我想你该知道,我大哥之所以躲到乡村去是为了什么。"
"逃避有损颜面的相亲,不是吗?"
"没错。所以,他若被我们家的'慈禧'活活给逮着,你想他可能有的下场是什么?"丁以宁微笑反问道。
"不就是相──"她顿了住,瞪大眼盯住巧笑嫣然的丁以宁,"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他在给我搞变相的来电五十?"
丁以宁耸耸肩,回她一个"我很抱歉"的表情。
天杀的丁以白,居然敢背着我相亲?!
一把火往脑门上冲,小雌虎正欲喷火发飙,突然间不经意地捕捉到丁以宁一抹闪过眼底的诡笑,她微一错愕,缓缓地眯起眼来──好一幕熟悉的小说情节!
"丁以宁,你给我从实招来,这是不是你的杰作?请问你期许我有什么样的反应?伤心欲绝?还是醋洒当场?"
啊?丁以宁短暂地一阵慌乱。居然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真是失算了。
尽管已濒临东窗事发的危险边缘,她还是极力地亡羊补牢。
"不是我,真的,我发誓。"不然的话……呃,大不了就把老哥赔给她嘛。
"真的?"瞧她说得真诚,婉柔半信半疑。
"相信我啦!"丁以宁柔柔媚媚地撒娇道。
婉柔不置可否地淡哼:"最好如此。"
呼!丁以宁吁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人家赵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个性又温柔娴雅,万一我哥一个不小心动心了怎么办?"
婉柔秀眉一挑,"我应该说什么?祝他们白头偕老,永浴爱河吗?"
丁以宁忍不住挫败地叹息:"你还忘了说早生贵子。"
"好的,早生贵子。"婉柔也很配合。
老天,这女人真冷酷,铁石的心肠和她相比也不过尔尔,老哥真命苦。
这下,丁以宁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婉柔,你气还没消啊?"
她还真能气。
见她沉默,丁以宁又问:"那你和我哥之间的事,到底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婉柔还是一成不变的淡然。
"即使我哥真的娶了那位赵小姐?"丁以宁乾脆发了狠地下一剂猛药。
婉柔持叉的手一僵,忿忿地戳向盘中的意大利面,赌气似的埋头吃着,一声也不吭。
就不信她还能安之若素、气定神闲!丁以宁见状,直在心底暗暗偷笑,心头想着,婉柔该不会是将那盘食物当成了老哥吧?瞧她一副想生吞活剥、千刀万剐的狠样。
老哥啊!愿上帝保佑你。好歹手足一场,她在心底祈祷着。
婉柔一肚子闷火地微微撇头望向对桌。瞧那柔情似水的美人儿笑得多甜蜜啊!死花疑,居然敢望着她
的男人流口水,她……
不行!她努力压抑着掀桌子的冲动,这里是高级餐厅,她还要做人,可不想为了那个死没良心的臭男人被餐厅的服务人员给当成垃圾扫出大门,从此列为拒绝往来户,那实在太丢人,也太耻辱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霍地起身,"兄债妹偿,这餐你付账。"
丁以宁小心翼翼不让计谋得逞的奸笑显现,故作无知地问:"你不吃啦?"
"气饱了!"说完,她沉着脸扭头就走。
丁以宁遥遥朝对桌的丁以白丢了个得意的笑,丁以白反射性地朝不欢而去的婉柔望去。
老天,她脸色不太好看耶!
他无暇多想,甚至没心思多做掩饰,匆忙地起身追了上去。
"喂,儿子──"丁夫人愕然望着。
居然公然落跑?!真是愈来愈不像话了。
丁以宁含笑起身代兄收拾残局,安慰着老母:"老妈,你放心啦,他是去追未来的媳妇儿好给你个交代。这样──你是不是比较能心理平衡了?"
"以宁?你怎么也在这里?还有,他什么时候冒出了个媳妇儿?"她真是愈听愈一头雾水。
这双小儿女到底在搞什么鬼呀?丁夫人看着女儿洋洋自得的笑,陷入了五里雾中。
"婉柔,婉柔!你站住,听我说好吗?"
丁以白心急地追在身后,婉柔连头都不回,更加加快步伐。
"婉柔!"
他苦恼地攫住她手臂,期望她停下脚步,偏偏婉柔手一挥,吼道:"要泄欲去找妓女,别来烦我!"
过大的音量惹来几名路人投注的目光,丁以白尴尬得俊容微组只顾着生气的小女人却少根筋地浑然不察。
真是没形象了。
丁以白把心一横,反正爱上她也已悲惨地成了他人生最大的败笔,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莫婉柔,你给我站住!"他大吼。
"你去死!"当她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妓女?婉柔更加火大。
"由不得你。"他也没耐性了,抓了她就走。
"喂、喂!你干什么?"婉柔甩不开他的箝制,急得大叫。
"回家谈清楚。"他回身丢下一句。
"不要,喂,我没答应……"婉柔气得跳脚。
可耻的男人!居然仗着自己先天的优势欺压她这弱女子,还比她更凶。有没有搞错啊?明明错在于他耶!
恶劣到极点了。
这个女人绝不会想,是自己把人家逼急了才会造成现在的情况,丁以白可也是呕得差点跳河──因为以宁说不能撞墙,不然墙壁若龟裂或月兑漆,要重新装潢很麻烦,并且浪费钱。
丁以白硬是一路将她拉进他房间,打算和她来个彻底的沟通。
"你到底还想气多久?"他乾脆开门见山地问清楚,省得费事。
"如果你被当成了牛郎,你会气多久?"她火大地丢回一句。
"有人将我比喻成暖床工具、还可以二十四小时随时'取用'、比7─11方便,我都没说什么了。"他拿她和以宁曾有过的对话反将她一军。
他果然听到了……婉柔很难不羞涩,气势也降了下来,指控道:"你都听到了还装傻!"
"那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重点。"
"我们之间没有重点了!"先是将她当成随便的女人,再来又背着她和别的女人搞相亲,他丁少爷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通常,当其中一方说"我们没有重点"的时候,那便表示已桥归桥、路归路、八竿子打不着,从此再无牵扯的意思。
丁以白气得昏头,真有股冲动想干脆把她拖上床算了,看她还能不能在他的床上说"我们没有重点"!
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恼怒地一把拉过她后,他并没有给她抗议或尖叫的机会,坚定的唇立刻覆上,火热炽烈地狂吻她,企图融化她固执得几乎令他吐血的心。
这,就是他们之间深深纠缠、谁也无法否定的重点!
"唔……"婉柔发誓,她本来是要反抗的,但是不晓得谁告诉过她,当一个你付出了深刻感情的男人吻过你之后,结果往往都会被吻上瘾,她不会没骨气的也是这样的花疑女人吧?
但是糟糕,好像是真的……她发现她舍不得拒绝,与他唇齿相依的感受是这么甜蜜美好,拒绝的话未免"浪费"了,也太"暴殄天物",她向来不做虐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事,于是……算了,等亲完再说好了。
所以,她就很大大方方地张嘴回应他,让这个吻美好到最高点。
可……可是,美好到最高点的代价她竟然忘了顺便思考进去,直到丁以白的手探进她衣内,引起她浑身一阵战栗时,她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到可能发生的事。
但是这个时刻,她已没有思考的能力了,只知道他挑起了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热情,她与他本该是一体。
滑下的衣物,她已无心留意,所有的心神全停驻于彼此最真实的肤触中,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亲吻,全让她难以抗拒,除了感受到他霸气的外,仍真真实实地隐含着不可错认的柔情与深深的怜爱,这才是最令她心旌震撼的原因。
研究过太多的A片,其中有的,只是一成不变的肉欲表达,可在自己有过了亲身的体验后,她才发觉,那些影片所传达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欲──只是情的表达方式罢了,今天她之所以为其震撼,因为他们的情已深深交融。
千万年来原始而撼动心魂的奥妙结合,同时也代表着两心的相契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