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忘忧决定为自己的未来添入一笔不安定的变数后,一切事情全回复到旁人驽钝标准里的正常。帝氏财团阴柔俊美的副总裁又漾起平日的笑容;轩辕弥这位总监又有他忙碌的工作;身为副总裁最宠爱的练霓小妹妹也重新得回疼她疼到骨子里的风哥哥;而她也重新得到往日平稳自持的上司。
唯一改变的,是在工作关系之余她和风辽的私人情谊——由朋友,跨进男女互属的交流。
在这乍变的关系中他们仍在相互学习如何适应及接受,要求的风辽是,被要求的莫忘忧更是。
清脆的两声门响是莫忘忧进风辽办公室前的固定动作,扭开门把踏入他势力范围,立时一阵浓郁的咖啡香引得风辽情不自禁地抬头。
“维也纳咖啡。”清丽的秀颜映入他黑眸,巧笑情兮的娉婷佳人令他心头一暖。“虹吸式咖啡和混糖拌匀的鲜女乃油再撒上七彩巧克力粉,适合当下午茶饮用。”
“谢谢。”即使两人关系改变,风辽依然客气。
“不客气。”莫忘忧颔首回应,一如未发生之前那件事一样,甚至两人之间还因此显得比过去生份。
“忘忧。”
“是!”莫忘忧倏地从自己的冥想中拉回神,定了定,声音回复之前的平稳。“什么事?”
“有关靳朔漠这个人的资料,沙穆有回应了吗?”
“有。”她差点忘了。“昨天沙先生就送来一袋资料,因为您下台中所以没有拿给您。”说完,她转身回自己办公室,不下三分钟就跑回来。“靳朔漠,朔阳科技总裁,二十八岁,拥有哈佛电脑与化工双料博士学位,二十二岁于美国自创小型软件设计公司,第二年其公司已拓展至软件研发中心,第四年开始邀入投资股东分发股权换取资金——”莫忘忧愈念愈是惊讶手上这份资料的详尽。“第五年,公司正式登录华尔街股市,同年十月,趁公司股价居于华尔街之冠时倾售股份聚集资金,半年前回台设立朔阳科技。另外一提,是资料上没有的消息,帝氏与朔阳由于上半年在电子界的互别苗头,事实上并不和睦,我想这一点有必要提醒您。”
风辽点头,手指甩玩着笔。“照这样看来,他刻意在公司鼎盛时期抛售股份其实是变相地结束在美国的事业。只是在结束之前仍不忘多带点美金回国。”股价奇高恐怕也是他蓄意操作的结果,他的目的在捞一大笔钱回台湾做他想做的事。
但是……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人甘心放弃美国大有可为的事业,而回台湾从头开始?
风辽不自觉地眯起眼,焦距落在不知名的远方,脑海中突然跳出个陌生女子。
会是为了一个女人吗?
如果是,他佩服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佩服,也许是惊讶靳朔漠行事的诡异决绝吧,亲手创建一个事业后又亲手毁了它,这样的男人能当朋友是件好事,若当敌人更是个挑战。
想起宴会当时他对自己的介意和撂下的狂言,看样子是只有当敌人的份。可惜了。
“没事的话我先告退。”莫忘忧微一颔首,正打算趁他兀自沉思时离去,却还是被他叫住。“忘忧。”
“还有什么事?”
风辽离开办公桌来到她面前。“你说会有什么事?”他反问,兴致盎然地欣赏她微微喘气的模样。
“呃……”莫忘忧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掩饰自己的慌张,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回荡在四周,加速她的心跳、喷张她的血脉,轰隆隆的只觉得全身发热。“咳,沙先生似乎是搜集情报的高手……”她转移话题,试着让自己忘记他的亲近。
“他的确是。”他从未让她知道黑街十三太保的身份,如果她知道他来自黑街,甚至她所见的每一个人都来自黑街,不知道她会作何反应。“搜集情报是他的专长。”
“嗯,看得出来。”
僵硬的话题终止于这一刻,她不知道还要跟他说什么,也猜不出他要和她说什么,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成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风辽见状,不免深深叹息:“不要怕我。”她过去的伶牙俐齿到哪去了?“我们的关系有所改变,但那应该是更加深入而非反其道而行的生涩。你总有意无意地躲我。还是……你后悔了?”
“不!”天,多大的误会啊!“我没有后悔!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黑眸勾勒出刺探的意味。
“我……我难为情。”莫忘忧不得不坦白:“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你才好。每当想到这一点我就开始烦恼,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风辽噗哧一笑,双手圈住她的身子。“原来我们的烦恼一样。”是他首先提出交往,但是不会与女人交往的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一个他决定与之深入相处的女人。“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你。”
莫忘忧抬起因羞怯而始终低垂的头颅看他。“你也是?”
“我是。而且——”他眯起眼,视线直落在几乎快贴上他下颚的薄唇,最后终于克制不住地将自己的唇贴上,蜻蜓点水的一吻。“也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突发的冲动。”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他有想……亲近的念头,忘忧是第一个。
“冲动?”莫忘忧抚上自己的唇。如果这就叫冲动——她不自觉地垂下眼睑,不知道自己失望的表情是如此明显地表现在风辽面前。
“你以为只有这样?”他托住她下颚,双眸凝视着他之前不敢深尝的甜美。“不敢躁进是怕你无法接受;但你的表情似乎对我的浅尝很失望。”
正如莫忘忧所担心的,一旦风辽开始真正在乎一个人,他会轻易地察觉到那个人的情绪波动,此时此刻正是最好的见证。
“啊?我?怎么会……”最后一个字消失在风辽低头贴近她的那一刻。
他从不认为在他的生命中会有渴望的时候,但当唇贴上温热的香甜时,才数秒,他脑中除却她唇上的味道外别无他物。伸舌强硬侵入她唇间,辗转反复几近野蛮地吸吮、缠卷她的丁香粉舌,将她细微的申吟卷入四片唇瓣的缠绵之间。
微凉的手掌滑下她尖细的下巴转而抚上纤细玉颈,小指、无名指、食指……依序渐渐不满足地自颈间下滑,滑进略开的领口,随即往下轻触她敏感的锁骨,引发她一阵轻喘,来不及呼出声,又再度融化在强而有力的索吻中;她不知道一个吻会让人迷失,更不知道风辽对她有如此的……冲动,甜腻的激情令她忘情得连自己双手松开了原先拿着的资料改而抱住他颈项都不自知,本能地只想回应将她搂在怀里的风辽。
他享受着她回应的吻,享受着将她搂在怀中的甜美滋味,更享受着她忘情的双手不安分又不自主地在他背上收紧又放松的感觉,任由她的指尖掐入他的背脊。
她的热情令他振奋,双臂更加收紧密实两人的身躯,半抱着她移动步伐将她压贴在墙壁与他之间,一条腿更大胆地介入她虚软无力的双腿间,完全不在乎对面大楼的人会透过透明的落地窗看见他们的亲热镜头。他顾不了那么多,最重要的是她在他怀中,不断传递着温热暖和他阴凉的身体,更有甚者,火热他内外。
离开她唇上的吻下移至颈间继而又再度盘旋回她唇瓣,她不待他指示便自动开启双唇,任他的舌探进她口中深入、收回、纠缠、嬉戏,她刻意轻啮他的舌头,轻柔的力道不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刺激他体内的激情窜升,当他意犹未尽舍不得却不得不收回自己的唇时,他的双手早已分工合作,一手由她颈间滑入衣衫下的雪白胸脯,一手则从她后背直上,指尖抵住一侧的胸线。
“你好暖和。”他在她耳边轻喃,嘴唇有意无意地吸吮她白玉似的耳垂,舌尖舌忝过她耳廓直下肩颈,勾引出她更热烈的回应。
她的暖和彻底火热了他,随着每一次更进一步的接触,充实的不只是胯间的,还有心灵空虚已久的孤寂。
“辽,我好热……”莫忘忧不禁呢喃申吟出自己的感觉,双手更像有自主意识似的扯出塞进风辽裤裆里的衬衫下摆,由下而上边解开一排钮扣边探进他胸膛,感受他微凉体温带来的消暑及掌下精练的肌理,舒服的申吟和风辽因她动作而起的粗喘同化入唇瓣交接的另一波激情。
当她的衣衫彻底敞开露出饱满的浑圆,他置于她双腿间的腿忽而顶着墙壁往上移,将她托高,逼得她不得不为空浮的双脚找个定点而环住他的大腿,他有力的双手捧住她的臀,将她向上抬起,让她离地的双脚得以交叉置于他腰背后。
她的胸部几乎与他视线平行,当他轻启薄唇轻抿她一边时,她惊呼了声,双手绕上他的颈背,伸入他黑亮的发丝中纠缠,随着他的轻吮挑逗揪乱他服贴的乌丝;他轮流挑逗她的双峰,满意地听见她发出因他而起的低细哀鸣。她本能地驱使自己弓身向他,只知道自己愈贴近他愈能感受那一连串的震撼与他给予的清凉,她觉得好热……
风辽抬起埋进她胸前的头,望着眼前迷眩神智的美丽,她的激情全因他而起,她的温暖只为他所专有,她低声的申吟告知对他举动所带来的情潮……隐约间,他似乎稍稍明白了所谓的“独占欲”,刚才他甚至想到“专有”二字!
抬眼凝视她绯红的脸,他不禁轻笑,原来她只有在这时才会坦然以对,也只有在这时,他才能看见她除去世故容颜底下深深埋藏的热情。
强迫自己深吸口气,他将她放下,当她闪动着不解又氤氲泛泪的迷惑眼神凝视他时,他的笑容明显饱含着矛盾的愉悦及痛楚——一双盈水的凤眼柔情凝视着他,敞开的柔女敕细肤又在他眼前引诱他;而他,却得在这时候咬牙忍住深入她体内释放的冲动——笑得痛苦委实不能怪他。
“风……风辽?”莫忘忧喘息唤道,浑浑噩噩不知先前做了什么,直到眼睛迷乱的焦距稍微恢复正常,扫到他敞开的衬衫和自己的果裎。“我……我们……”
风辽淡淡一笑,迷糊而情潮未褪的她有一股柔媚的诱惑力。这把火只能怪他自己点得太猛。
下一秒钟,莫忘忧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低头瞠大了眼直视他抓住她置于他裤裆处自己的手,感觉那坚硬鼓胀的硬实。
“别低估我的‘冲动’。”他喑哑说道。轻按交叠的手让她更感受他仍置身于激情的狂潮中,却也让自己失控地吐出嘶哑低沉的热气,盘旋在她耳际、火红她耳根。
“为,为什么停下来?”
“因为——”再次深吸口气,吐出浓浓的热气,他为她扣上胸衣的环扣及套装钮扣,试图借此分散心神。“时机未到。这样的进展已经太快,对你,我的作为无疑是种冒犯。”
他尊重她。莫忘忧错愕地发现这个事实。因为尊重她,所以他压下自己的冲动不愿任意在办公室草率要她。她知道一个男人在亟需发泄的时候强抑忍下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而他,为了尊重她竟情愿让自己压抑。
莫忘忧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风辽抬头,逐渐离散的眼看着她倩然巧笑。
“我不敢再低估你的‘冲动’了。”她说,像是存心逗他似的。素手帮他扣上衬衫钮扣,为他打上领带。“谢谢你的尊重。”
风辽回以一笑,将她轻揽进怀里。“我们共同的烦恼应该算解决了吗?”
“嗯。”莫忘忧在他怀中轻点螓首,令风辽嘴上的笑容更深。
他们的进展对一般人而言或许太快,但对他们来说也许正好也不一定。
未来的事谁料得准,只要随着时间的流逝感情等比加重,不管速度快慢与否——那都是爱,都是感情。
风辽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感受一份爱是如此幸福的事,此时此刻拥着她,他觉得自己像拥有了全世界。
老掉牙的形容,却极符合他现在的感受。
“忘忧姐——”风练霓一张小脸趴在厨房与饭厅间的开放式子台上看莫忘忧洗手作羹汤的忙碌样,有气无力地唤了声。
“怎么了?”莫忘忧头也不抬,仍低着头动刀处理砧板上的鱼。
今天李嫂请假,风辽有应酬不得不将练霓一个人留在家里,在没人可以代为照料张罗这位宝贝小姐晚餐的情况下,她这位秘书只好兼职当起临时煮菜欧巴桑来了。
“风哥哥今天晚上是去应酬耶。”说话时,风练霓刻意加强“应酬”两字。
“是啊,今天是王总邀请的饭局,过去公司曾和他合作过一宗投资计划,你风哥哥也不好拒绝,所以喽,只好将你留在家里叫我来陪你啊。”
“忘忧姐——”又是一声有气无力的叫唤。
“嗯?”莫忘忧随意应了声,仍未注意到风练霓难得没了生气的语调。
“听说你和风哥哥在谈情说爱。”哼,还不注意她!
莫忘忧停下翻动锅中鱼身的动作,缓缓回头。“你听谁说的?”
“还用得着听谁说吗?”呵呵呵,一想起自己的英明睿智、聪明绝顶,风练霓又开始生龙活虎。她指着自己的眼睛,笑容灿烂。“我用看的啊!”
“用看的?”莫忘忧失笑,转回身接续之前的动作。
什么态度嘛!
“人家真的是看出来的耶!”
“喔?”
像铁似的笃定居然只换得一声轻忽回应——她风小姐火了!
“真的嘛!前几天风哥哥还阴阳怪气谁也不理的,连我都被骂耶!想想,风哥哥平常对我多好啊,一天到晚笑口常开的也从没见他发过脾气,可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变得易怒暴躁,轩辕那白痴被当出气筒轰就算了,连我——他的宝贝妹妹都成了出气筒,这也太离谱了不是吗?”
莫忘忧端出红烧鱼,拉她入座。“风辽没有向你道歉?”
风练霓搬出四只手指头细数:“洋装一套、电影一场、大餐一顿外加零用钱一笔——慷慨得吓死人。”
“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啊。”风练霓接过盛满饭的碗,贼贼地瞥看莫忘忧。“风哥哥慷慨过头可是很难得的,你知道嘛,他一向要求我妥善运用金钱,可从那次道歉之后他根本就忘了有这回事,心情好得我要什么他就买什么,嘿嘿,忘忧姐,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这样是为什么。”莫忘忧夹菜进风练霓碗中,试图分散这小丫头的注意力。“吃饭,别忘了你还有作业要做。”
“作业哪比得上我风哥哥和未来嫂嫂重要。”她轻哼。“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把我蒙在鼓里不让我知道。那天风哥哥把你叫进办公室我可是在场啊,轩辕那笨蛋虽然平常没什么用,可是偷听的功夫一流,我和他早就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了。”哼,再瞒她嘛!就不信这样她还有办法否认。
“偷听是不好的行为。”躲不过了。莫忘忧得到结论,这丫头对想要的东西是超乎常人的执着,要不到绝不罢手。
“那你是不是和风哥哥在谈恋爱?”
莫忘忧顿了会,带丝不确定意味地点头。“应该是。”
“一定是!”风练霓就是有办法把答案转成她想听的。“太好了!风哥哥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嘻嘻,太好了。
“有你在风辽怎么会是一个人?”她不懂为什么练霓会这么说。
“我是妹妹啊,总有一天也会有男朋友也会有自己的家庭,虽然那离我还算是很久以后的事,但是说什么一个妹妹也比不上一个女朋友、一个妻子来得亲密吧。”哼哼,谁也想不到吧,二十岁的她已有超乎同年龄少女的成熟,她抬起高傲的下巴,对自己的话造成听者的错愕洋洋得意。
“你说的没错。”风辽有个好妹妹。“所以你得帮风辽物色个好女人让他幸福才行。”
“忘忧姐,”风练霓皱起小眉头。“你就是个好女人啊。”
“他还可以找到更好的。”莫忘忧拍拍她鼓起的脸颊。“你的风哥哥是个条件奇佳的优质男人。”
“你和风哥哥吵架了?”风练霓试探地问道。“要不怎么你说的话听起来好像你跟风哥哥没关系似的,你可是他的女朋友哩。”
“吃饭吧。”莫忘忧试图转移她的话题。练霓是早熟没错,但她不以为有必要将大人的心结透露让她知道。“菜都快凉了。”
“可是忘忧姐——”
“吃饭。”
坚定的眼神像下命令似的,风练霓只得皱皱鼻子听命就是。
时近午夜,当风辽拖着应酬后疲惫的身子踏进家门时,眼前所见的情景令他不由自主地温暖了心。一大一小,似乎是在等他回家一样,一个躺在长型沙发像小猫一样蜷成一团呼呼大睡,一个则是坐在单人沙发上侧着头打盹,偌大的客厅因为这样的画面变得温馨,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而这一切,都是在与莫忘忧交往后才逐渐发现。原本因疲惫而黯淡的目光在接触到合眼入睡的她时倏然有了些许精神,昏淡的光线朦朦胧胧照在姣好的身躯上,柔柔的晕开鹅黄色的暖意,他宠溺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去抱练霓。
感觉有人在碰自己,风练霓微睁迷糊的大眼咕哝:“唔……风——”
“嘘。”风辽食指点住她的嘴唇,轻轻将她打横抱起,往她的房间走去。“又拖着别人陪你熬夜了,嗯?”
“人家想等你回来嘛。”唔,好累,眼皮好重。“谁知道你会这么晚才到家。”
“就算要等也不该拖忘忧陪你呀,小丫头,她明天要上班的。”他将她放到床上为她拉好被子。
“风哥哥不喜欢忘忧姐为你等门吗?”迷迷糊糊间,也真亏得她还能说出这么有条理的话。风辽没有回答,在她额上留了个晚安吻就退出房门。
不喜欢——不,他感到震惊。
从未有过的暖意突然袭上心头,还来不及讨论喜不喜欢之前他已是莫名震撼,只是多一个人等门,感觉竟会如此截然不同,他至今还震慑于如此大的落差之中。
退至客厅,风辽没有叫醒莫忘忧,只是坐在她前面的茶几上,目光灼灼地再度凝视紧闭双眼入眠的她。
在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给予他莫大的抚慰前他是怎么过日子的?他自问。工作的时候工作,面对昊的时候面对,照顾练霓的时候照顾——他自己呢?还有待在他身边担任秘书工作的她呢?那时在做些什么?
忙碌的人事物让他鲜少有时间思考自己,说明白一点,他几乎是为别人而活,为工作而活,他以为这样算是丰富了,但偶尔涌上的空虚是如此浓重且真实,他曾怀疑过自己这样过日子到底对不对,可是没有时间去找出答案,一直到与昊分道扬镳的现在,在乎她这件事明确告知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需要爱,不管是爱人还是被爱。
莫名感觉有道视线盯住自己,莫忘忧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张俊美熟悉的脸孔立时成为眼界里的唯。
“你回来了?”唔,她睡了多久?尚未清醒地皱皱眉,她尚未完全睁开的眼睛模模糊糊扫过墙上挂钟。“快十二点了,我也该回——”
“太晚了,不妨在这住一晚。”他拉起她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这里还有一间客房。”
睡得全身僵硬酸疼的莫忘忧只能在他怀里无力地挣扎几下意思意思,最近她实在是太累,而风辽的胸膛躺起来是如此舒服……“可是我……”
不容她多说,风辽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现在太晚,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我要你睡在这就睡在这,我命令你听话。”
“唔……”神智未清明的她露出娇憨的傻笑。“这是你头一次命令我听你的话。”
“既然是第一次,就乖乖听话如何?”他的声音又成了柔软的诱哄。
“可是……我会踢被子……”好累,身下躺的床垫好舒服,凉凉的……
“放心,”风辽首次见到她娇憨的一面,他的唇忍不住怜惜地印上她额角。“我会帮你把被子拉好。”
“嗯……”疲惫的神智在得到他的保证后正式宣告步入甜美梦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