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感受到重力,杜书绝回头看清施加重力的人,面无表情的脸瞬间漾开笑容-
依依?你怎么会在这?——
你忘了这里是阳明山别墅区吗?-傻丫头-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忘记我这个闺中好友嫁到哪儿去了——
我没忘,可也没想过会见到你-难得一个人优闲漫步在春天午后的林荫小道,她还以为能得到片刻安静-看你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勾先生对你很好吧?——
好得不能再好-柳依依满足地道,-只是他一直不让我和你们接触,说是又怕我被大姐捉去当代打学坏——
啧,你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难道结婚后他还不知道你的真面目?-这个蠢男人!杜书绝暗笑在心里-他该不会还当你是风吹就倒的柳树吧?——
不,他只当我是从恶魔岛逃出来的无辜小可怜-说起宠她宠得没天理的老公,柳依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娇嗔著幸福过头的喜悦-
那你就快快回去,免得他找不到人-杜书绝提出建议,她需要单独静一静,想想接下来要为蔚家安排些什么。
柳依依睁著圆亮的大眼,仔仔细细地将好友上下打量一番,小嘴吐出骇人的询问:-书虫,你爱上某人了吗?——
嘎?"杜书绝膛大双眸,-你说什么?——
看你的表情和我以前爱上宿怀的时候好像-她暖昧地看著好友,-听说你在蔚家当保母?蔚星辰好像是个不错的男人哦,呵呵——
少来-杜书绝想也不想便驳斥柳依依的猜测和狡猾的笑容-我才没你那么容易上当,被人说爱上谁就真的爱上谁-爱上某人——不不,这太扯了-你没别的话好聊了吗?一定要找这么诡异的话题?——
人家只是说出观察心得嘛!-柳依依撒娇道,-没有就好,要不然大姐这回铁定发疯!听说她把契约书内容改了——
不是改,是增订-杜书绝更正,-效法修宪精神,只增不删——
感情的事哪是一纸契约就能决定的-柳依依以过来人的身分说道:-如果这么简单就不会有意外发生了-
怪女人,结了婚也没见她正常多少-你还是快回勾家,除了紧迫盯人的丈夫外,别忘了还有个爱撒娇的老头在家等你——
不准你这么说爷爷-
杜书绝无力地点了头,敷衍意味再明显也不过-知道了、知道了——
你——要说出口的抱怨被一辆陡地停在她们身边的车给打断,两人同时看向停下的车辆,驾驶人摇下副座的车窗,露出两人都熟悉的面孔-
宿怀!-惨了!柳依依暗叫不妙-
你答应过我会乖乖待在家,嗯?-接到爷爷打到公司的电话,他急得丢下开到一半的会议出来找她,要不是还记得她提过杜书绝在附近工作、想找杜书绝叙旧的事,他真不知道自己会急成什么样子-
呵呵呵——以傻笑应付不能应付的状况,是柳依依一贯的伎俩,只可惜在丈夫面前从没生效过。
笨哪!杜书绝叹息在心里-上车乖乖回家去吧,孕妇小姐。抱著一颗大球还不知道安分,你知不知道带球跑是犯规的动作-
勾宿怀下车绕过车头,替妻子开了车门-虽然我不满意你把我即将出世的儿子比喻成一颗球,但是我同意你说的'安分'两字-他宠溺的目光自始至终不曾从妻子身上移开-朋友的话要听,你曾经说过的,不是吗?——
什么嘛!我只是怀孕而已,你们把我说得跟什么一样!我——
上车-勾宿怀板出丈夫的严肃,同时也有技巧地勾起妻子的愧疚感,-不要让我担心-
柳依依最后还是臣服在丈夫担忧的神情下,乖乖上车。
杜书绝吹了吹口哨,-一物克一物啊,依依,这世上没有绝对无敌的人嘛-
还来不及对调倪她的杜书绝嗤之以鼻,车子便发动上路,这件事让柳依依之后懊恼了一整天,当然,最后的苦果还是由最亲近的老公收受了。
望著勾宿怀的车消失在转角,杜书绝收回目送的眼光,继续散步-
喂!-才走没几步路,一声粗鲁的呼唤似乎又是针对她而来。
天,怎么连片刻的安静都不给她啊!无奈地转过身子——你不是去上学了吗?这么早就放学?——
今天学校模拟考,提早放学……-蔚龙皇搔搔头,斜挂在肩头的书包干瘪得看不出里头有装东西-
模拟考?我怎么没看你复习过课本-更甚者,她根本没看见他的课本-你的课本跑哪儿去了?——
在武帝房间,他说想提早接触国三功课——
那你呢?不用念书吗?模拟考成绩一定只能用惨绝人圜四个字形容吧!——
你讲话真毒!-蔚龙皇抱怨道,随后不自觉地霹出困窘的表情-
找我有事?——
嗯……-他挣扎著,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用什么方式说-
自己的事情如果不说出口,没有人会知道-杜书绝知道他叫住她一定有事,难得呵,他老是看来一副没啥大事的样子-你觉得呢?——
我……——
陪我去荡秋千吧!-不由分说,她立刻拉著高她十来公分的蔚龙皇往旁边的小公园走去-
推用力一点,推高一点,你中午没吃饭啊?再用力一点!——
你这家伙,本少爷肯帮你推就很了不起了,你那是什么口气?还是不是女人啊!什么叫温柔婉约你懂不懂?——
温柔婉约能当饭吃吗?难不成你喜欢那一型的女孩?-咦?他怎么不推了?该不会被她说中了吧?杜书绝停下摆荡的秋千-你想跟我谈这件事?——
不是!-火烧一张脸的蔚龙皇,此刻所说的话还真的是没什么说服力-
要不然是什么?-这小子在学校一定有喜欢的女孩!
他沉默了会儿,坐在她旁边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荡-是关于当初约定的工作——
嗯?——
我们之前说好的工作内容只有让云情不怕生、敢去上学不是吗?——
说得也是-原来是这件事。
杜书绝垂下头,果然,无论她再怎么亲近这些孩子,最亲的还是有血缘关系的父亲,而她充其量只不过是个被雇用的保母,说什么也没办法和他们打成一片。
唉,心头有点酸酸的。原来她还是一个外人……杜书绝沮丧地想著-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搬出去——
我希望你能留在我们家,住多久都没关系-
牛头不对马嘴的两人同时出声,分别被对方的话吓到-
你在说什么啊?-见鬼了!他有叫她搬出去吗?蔚龙皇立刻跳起来吼道:-白痴女人,我有叫你搬出去吗?你就这么不喜欢住在我家是不是?一直想搬出去是不是?混帐!那我还留你做什么!-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啊,明知道云情需要她,武帝需要她,爸爸更需要她,而他也——她竟然还想搬出去!
杜书绝呆楞地猛眨眼,-你在留我?-
蔚龙皇转身背对她,不想让她看见他尴尬的表情。该死!她只不过是个保母,他干嘛没事找事,要走就让她走算了!
原来如此!得知他的真意,杜书绝的心情从沮丧转成开心,这小子……不枉她费尽心思替他设计飞机模型。呵呵,呵呵呵……-什么事那么好笑?-一个介于尖细和粗哑之间的声音插入,是处在第一阶段变声期的蔚武帝-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你没看见在荡秋千吗?——
有好玩到让她笑成花痴的地步?-蔚武帝望向杜书绝-
呵呵……呵呵呵……-
还笑!蔚龙皇回头怒瞪她-你笑屁——痛!干嘛打我?——
不是说好不能讲脏话-杜书绝吹吹发疼的拳头-放心,我还不想走,我还有很多鬼点子没有教你们,在没尽到误人子弟的重大责任前,我是不可能走的-
走?蔚武帝凝起一双剑眉,冷眼锁在杜书绝身上,-你要走?——
你希望我走吗?还有,你没有模拟考吧,为什么这么早回来?——
用……用不著你管-蔚武帝回避她找碴的眼神,却管不住嘴巴,乖乖地吐露实情:-我早点回来写程式不行吗?——
你……跷课?-杜书绝瞪大眼睛-
不可以吗?——
你认为可以吗?——
国中的课程我已经自修得差不多,为什么不能用这些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并没有荒废功课,每学期都能拿奖学金缴学费,为什么不能跷课?——
我有说不行吗?-杜书绝忍不住伸手模上他的头-乖宝宝、乖宝宝-
蔚武帝拍开她的手,绯红的脸颊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好意思-不要碰我!-什么乖宝宝,恶心!-
我偏偏只想碰你-
一说完,她立刻出手偷袭,蔚武帝只能左防右挡,步步为营-
驻书虫!你够了哦,不要闹我!——
小鬼就要有小鬼的样子,阿龙比你老都还像个孩子,你没必要装酷吧!——
该死的!你讲那是什么话?-干嘛没事又扯到他身上。不晓得是吃醋还是看不惯弟弟被欺负,蔚龙皇也上前加入战局。
三个人闹了好一阵,终于在杜书绝-年若体衰-的讨饶下休战,分别坐在秋千板上喘气-
你、你们这两个家伙,一点都不知道要敬老尊贤……-抱怨的眼神狼狈射向坐在两边的兄弟档-也不想想我是……是个弱女子——
见鬼的弱女子!-体能较好的蔚龙皇呼吸还算平稳,-手都被你踢淤血了还弱女子!——
跟这女人,呼、呼,讲道理是讲——呼,进不通的……-比起来,三个人里大概属蔚武帝的体能最弱,喘气急促-
喂,你真的要留下来不离开?-蔚龙皇虽然亲耳听她说不走,但还是不敢确定。童年的记忆里,有个女人曾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他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过快乐的生活,却又亲自背叛这个约定,从那时候起他就不太相信这些年长的大人。
他们总能举手说-我发誓-而后又出尔反尔-
就算要走,也别一声不响就离开——
武帝!-
蔚武帝隔著杜书绝看向大哥-如果她想离开,谁也留不住,我们当初只说要请她让小妹不怕生、敢上学吧!——
你这家伙!-蔚龙皇被他的故作龙成气坏了,起身跨大步,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想要说的话就要老老实实说出来!难道你希望她离开我们家?——
你又诚实了吗?-蔚武帝不动声色,任由他揪著自己-
好了啦!-天啊!杜书绝杀人第二局兄弟圃墙的战场-我要走了?还是要死了?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也值得你们吵?-不过,这两个小鬼会为了她吵架,她还以为自己终究无法进入这些孩子的心里,想不到还有那么一点的地位-
我不会离开的-她保证-小娃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像女孩,等她成长到少女的阶段,你们这几个大男人一定会一个头九个大、应付不过来,到时如果我不在,还有谁来帮她。放心好了——
之后呢?-蔚武帝多虑的眼神隐藏了些许心事,语句不明地低喃-
什么?-她没听清楚只好再问一遍。
他摇头,拉开兄长的手-我没说什么——
既然没什么就一起回家吧!——
你先走,我还有事和龙皇说-他拉住蔚龙皇,蔚龙皇则一脸莫名其妙-
好吧,别太晚,记得回来吃饭,要不然阿辰开骂,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他今天没加班会回家吃饭-说完,她拍拍沾了尘土的裤子后便离开-
啊!-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回头,双手圈成喇叭状围在嘴边高喊:-喂——如果对机械工程有兴趣就要开始用功念书准备考试,听到没——还有,想当电脑程式设计师不是会写程式就好了,知不知道——
蔚龙皇听了差点跌倒。这女人——这么丢脸的事还讲这么大声!-
真受不了她-他不是挺认真地抱怨了句,转头看著弟弟-想跟我说什么?-这小子难得露出一脸心事重重的死样-
她不可能永远留在我们家,你何必要求地答应留下来。你和我都知道她会离开,她到底还是个单身的女人,总有一天她会有男朋友、会结婚、会生小孩,到时还可能留在我们家吗?再说,她能当云情一辈子的保母吗?——
你别告诉我你希望她走-蔚龙皇扬起一个-你心里有数-的冷笑-你敢说你不喜欢她留在我们家?-他以为他不知道每晚他都会跑进杜书绝房里玩电脑这件事吗?-你和我一样不希望她走——
没错,但问题的重点是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我们家。接受事实,她有她自己的人生,我们只是她工作内容的一部分-蔚武帝仍然固执己见-
蔚武帝!-蔚龙皇怒吼一声,拳头毫不留情地朝弟弟脸上轰去。
从未打过架的两兄弟头一次真的动手不动口。
战后自然是一脸的鼻青脸肿,回到家不但吓哭小妹,还被一家之主的蔚星辰破口大骂,赶进各自房间面璧思过。
杜书绝轻叩蔚星辰的书房门板,低声问:-我可以进去吗?-
无声无寂了一会儿,回应她的是他亲自开门侧身让她进来-云情睡了?——
睡熟了-真服了她,才以为小娃胆子变大了点,谁知道一看见鼻青脸肿的两兄弟进门就哭喊鬼来了,真是好笑。
蔚星辰回书桌后头坐定,不再开口,任由气氛沉闷-
你还在气他们两个?-问了好久,两兄弟一直不肯说出打架的原因,也难怪他会生气,三头斗牛一闹起脾气哪管得了收敛,这一僵不知道要僵多久。
许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开口,正打算退回房间时,听见他大叹一口气-
我第一次发脾气骂他们-唉,他以为自已能做好一个父亲,却没想到还是会对孩子发脾气-这一骂绝对会让他们更无法接受我——该死,明明是担心他们,我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用责骂来表达-他懊恼极了。
原来他不是在生他们的气,而是在气自己的表达方式不对,杜书绝总算弄懂他气闷的理由-
这才是真正的父亲-她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头。越接近他、越认识他,她就越欣赏他,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像他这样勤奋学习做一个父亲的?-教养孩子本来就不是光靠理智就能处理的事,正因为你是他们的老爸,所以你才更有资格在他们做错事的时候责备他们不是吗?爱之深责之切——有时候古人的话也是有它的道理,也许他们等著被你责骂也等了好久-
等著被他骂?-我不懂-
杜书绝干脆把椅子拉到他身边坐定-你和孩子们隔了六年的空白时间,你的不闻不问对他们伤害至深,这道伤痕无论你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它袜煞-
虽然己经有心理准备,但听她亲口说出,他还是禁不住叹息,沮丧地垂下头轻摇,-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抹灭……-好毒的一句话-
喂,我还没说完哪-杜书绝用食指点住他额头,将他推正与自己对视,-无法抹煞并不代表你失去为人父亲的资格,我只是要你清楚这件事对他们造成的伤害,要你避免对他们不闻不问,你别断章取义乱想好不好?
从不闻不问到试著敞开心房与孩子们接触,这些你做得很好,他们也因为感受到你的改变,而跟著在不知不觉中学习、模索相处之通,但是你不觉得你们彼此还是和些格格不人的感觉吗?-
蔚星辰抓下她的手,无意识地握在掌中-我知道,但我以为那是一定的结果,毕竟我伤害他们至深不是吗?-他自责不已-云情还小,接受我对她而言只是突然出现一个疼她的爸爸,但是龙皇、武帝两兄弟亲眼看著我和他们的母亲离婚、对他们由热络转为冷淡。正因为如此,我不敢强求他们忘记一切接受我,在这种情况下我还失控发脾气——唉!-他这个笨蛋!-
对男孩子来说,与其被爸爸捧在手心上疼,还不如换骂来得好-她动了动在他掌心的右手要他抬起头-如果是你,你希望被骂还是像云情被捧在手心呵护?——
被骂-他无法想像已故的父亲对他像他呵护云情那样宠溺的情形-
这就对了-欠骂的家伙,呵呵-不是真的关心就不会破口大骂,你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冷漠自持的,今天晚上这顿脾气让他们有机会重新认识你这个老爸,知道这个老爸不是为了弥补他们才对他们好,而是真的在乎他们兄弟才会情绪失控,呵,我猜他们今天晚上一定会高兴得失眠睡不著——
怎么可能?-他摇头,被她得意的表情逗笑,-你——
嘘——杜书绝突然伸出左手捂住他的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蔚星辰认真听了会儿,一下子是锅盖交击声,一下子又是开门关门的细碎声响。
她拉起他,等外头没声音后才悄悄走出来,踞起脚尖朝有灯光从门缝外泄的房间前进,并示意被强迫前来的伙伴和她一起蹲在门边-
这是——
嘘-
她第二次捂住他的嘴,再指指门板,然后一只耳朵贴上去专心倾听,要不是怕惊动儿子,看她那副贼样他一定会笑出声。
至于门里——喂,我煮了泡面,要不要吃随你-蔚龙皇捧起其中一碗,大口咬进热呼呼的面条-
哼-盖起棉被,蔚武帝完全不领他的好意。
这家伙——好心被雷亲!-你真的不吃?——
哼-混蛋!自己爱打架就算了,还连累他在老爸面前出丑。
为什么这家伙是他弟弟!蔚龙皇用力咀嚼嘴巴里的面出气,最后终于不得不承认先出手的他有错,再加上擅长打架,又是人家兄长——唉!-
明天我会跟爸说一切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吧?-他拉扯被子-这样你满意了吗?可以起来吃面了吧——
哼。"他是这种人吗?这是什么哥哥,以为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他就会感激他,呸!-不希罕,跟你这野蛮人打架是我毕生最大的失误,被骂也是应该-
野蛮人,唔……忍耐!忍耐!一定要忍耐!-
真没想到会为了她的事跟你打架-蔚龙皇决定开口说话转移怒气-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但毕竟还没有发生不是吗?既然还没发生就一定可以改变,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因为她,我们过得越来越快乐,所以我不想去思考你所谓的现实-
闷在棉被里的蔚武帝仍未出声-
你就是有把人忧天的毛病,才会变成现在这副糟老头的模样-蔚龙皇走上前掀开棉被-吃面啦,我想了很久,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还是认为把握现在最重要。她答应过不离开就不会离开,我选择相信她——
不怕又被骗?-蔚武帝终于下床乖乖捧过面大啖-
被骗又怎样?又不是第一次,习惯就好-粗里粗气喝完汤后,他满意地打了个饱隔-而且,说实在的她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如果不是她,云情不会上学,爸也不会理我们,这个家更不会有笑声。有这些改变对我们来说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啧,是谁先开口求她不要离开的?-贪心,哼-
你——他就知道不该对这个弟弟太好!-哼,如果我晚一步,先开口的就不是我了——
你——哼,蔚武帝别开脸-我才不屑为了你再被爸骂一次——
谁不晓得你正在心里头暗爽哩,怎样?被骂的感觉不错吧?——
哼-蔚武帝还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得像炽烧的木炭,还是固执的猛哼。
被他说中了,呵呵。他开始明自为什么驻书虫老喜欢逗武帝了,原来把武帝面无表情的死样戳破是这么好玩-我是觉得很好,这表示爸并不是为了赎罪才对我们好,他是真的关心我们才会骂我们,要不然他可以像以前那样不理我们不是吗?这是他第一次发脾气骂我们耶,你不觉得痛快吗?——
被虐狂-蔚武帝咕哝一声终结泡面,模糊不清地嘲弄道-
敢说我是被虐狂!-蔚龙皇自认今晚自己这个哥哥做得已是尽善尽美,是他这个弟弟给脸不要脸-看我怎么修理你-他扑上床,张牙舞爪地作势扁人-
被骂还这么开心的,不是被虐狂是什么?-蔚武帝回嘴,再也藏不住笑,老哥就是这么容易捉弄。
蔚星辰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自己耳朵所听见的对话内容,尤其是最后那几句话,和杜书绝告诉他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你能了解他们到这种地步?-他以为对他们发脾气会让好不容易改善的关系再次僵化,却没想到结果会和她说的一样-
旁观者清-杜书绝拉他坐在台阶上,侧头笑睇他吃惊的表情-怎么样?你这父亲在孩子心目中的分数是越打越高分罗——
我……-喉咙有股被异物硬住的不舒服感,鼻头觉得有些酸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陌生的不适-
你真笨-杜书绝主动送上纤细的肩膀,将他压在自己肩颈处-没学过喜极而泣这句成语吗?我又不会笑你-
就是这一瞬间的温柔,让他正视自己的心,明白了一件事——他和孩子们一样习惯有她的生活。并非因为她能帮他拉近亲子的距离,而是一种依赖,生活上的依赖、精神上的依赖、感情上的依赖——他希望能爱她、希望能被她所爱,这样……可以吗?-
你……认为我还有追求心仪女人的资格吗?——
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有啊,怎么会没有——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单身男人还是有小孩的离婚男子?——
看情形而定。如果对像是你,我绝对选择你,能做个好父亲的你绝对也是个好丈夫,你前妻实在太笨,竟然舍得将你拱手让给别的女人-她说错了什么吗?他干嘛这样看她-
如果……这个'如果'是真的呢?你会选择我吗?-
怦怦!都快遗忘的受惊怦怦心跳在他的注视下再度震动,火辣的烧灼感从脖子窜上脸颊再烧上头顶,烧得她忘了怎么呼吸,憋住一口气傻傻瞪著他。
如果这情形就叫-动心-的话……那她真的就——她的发呆在他看来等同拒绝的表示,原来她刚说的话只是为了安慰他,是啊,她总是在安慰他。
垂下放在她肩上的双手,他试图以笑容化开因为自己的冲动而造成的尴尬-就当我没说,晚安-话完,他起身踏上二楼-
慢著-杜书绝伸出手,只来得及抓住他衣角-你还没听到我的回答——
我不会自讨没趣-蔚星辰轻轻拨开她的手,再踏上一阶-
站住-这回她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裤管-你该不会又犯断章取义的毛病,把我发呆说不出话的反应当作拒绝了吧?-这男人绝对有可能这么想!-你总是不把别人的话听完是吗?——
你的意思是——
我没动过心。但如果被你吓到两次而心跳加快就叫动心的话——她站起来踏至能与他平视的台阶-也许我们可以试试,晚安-说完,她转身欲回房。
被丢在后头的蔚星辰冷不防拉住她衣角-
还有什么事吗?——
谢谢-他有话想说,却不知道自己还想说什么,说他突然变笨也好,他只能清楚说出这两个字-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