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WT热闹滚滚中。
张若玲一手抓着小型行李箱,一手拉着心神不知道飞哪去的向主恩,在各摊位前冲锋陷阵。
“四本,小卡还要海报!”排队到摊前,她开口大吼,完全没了平日的冷静和温雅,简直跟菜市场的大婶有得拼。
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谁还跟她管什么形象?
CWT同人展,可是此国际书展规模稍小些的的图书拍卖会,会场里头各式各样的书籍都有,不管是奇幻、聊斋、BL等等作品,绝对能让人看得眼花撩乱。
身为资深腐女,面对朝圣会,岂会缺席的可能?
只见张若玲嘴里喊着正前方摊位的物品,眼睛已经盯到隔壁摊前,甚至还不忘分点神看向两摊之间的向主恩,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好好排队。
谁知向主恩队伍是乖乖排了,但是眼神异常呆滞,书也买了,但是很明显的,她的灵魂不在。
因为她买的是她最爱作家的书,却没有要求签名,更可恶的是,连她的书也没有签!
两人旋风似地刮过数十个摊位,就地在树荫下将所有书籍分成两份,分时,张若玲也不断低骂,“你在搞什么鬼?居然有好几本没签名!”
“嘎?”
“还嘎?你以为每本书的作者都会到场吗?你知不知道这些签名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旦遇上了,用求的也要求到手的耶!”扁起嘴,张若玲开始数落她一早上的魂不守舍。
垂眼看着好落的书,向主恩眉眼间全是难以置信。
如果是以往的话,她一定会欣喜若狂的抱着书又跳又叫,可是她现在居然平心静气得不像自己,她居然没有喜悦,甚至没有因为没签到名而抓狂……她到底是怎么了?
每年的CWT,是她永不缺席的朝圣大日,买心爱的BL、见自己喜欢的作者,这都是人生中最美的事,怎么她今天却平静得像心脏停止跳动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是见鬼了,还是恋爱了?”张若玲没好气地问。
“吓!”
向主恩闻言瞪着好友,简直跟见鬼没两样,像是从她嘴里听见了什么可怕的鬼话,可却又万分贴切她心口找不到原由的慌。
她的眼前不断出现宗廷秀佣邪的笑意和眉眼,就算闭上眼,还是会感觉到他温暖的臂弯:偎在他怀里,像是最安全的堡垒,可以撵除她所有的不安,他的存在竟是这么深刻地镂在她心间,让她再也无法对他以外的人事物而心动。
难道……这就是恋爱?
“你见鬼啦?”张若玲没好气地拍拍她的脸。
“哪有——”向主恩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就怕好友不信,可是声音却虚弱得要命。
张若玲扬高柳眉。“最好是这样啦。我今天可是忙里偷空陪你来的,你却给我出纰漏,该签名的书都没签到。”
“对不起啦。”都怪宗廷秀,害她越来越不正常,无法理清卡在她心间的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像是被迫贴上一块橡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走走走,找一家咖啡厅坐坐,累死了,我昨晚一整夜没睡,晚一点还要赶回去把昨晚的资料汇整成一篇文。”
“你昨晚到底在忙什么,怎么会搞得一夜没睡?”向主恩七手八脚地将书装进自己的小行李箱里。
“不就是采访一场密会?”
“密会?”
“唉,就是那种上流社会玩的游戏,一群人成立了一个俱乐部,在每个月俱乐部里都会举办各式拍卖会,有时候是古玩、名画、珠宝……”张若玲抓着行李袋和她并肩走着。“只是听说连美女都参加拍卖会了。”
“嘎?”
“我昨晚攀了很多关系才得以进入秘密采访,结果确实有拍卖,各式各样的物品都有。”说完之后,看见向主恩震愕的表情,不禁勾笑。“很意外吗?这个世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只是有钱一点的人,总会想要来点不一样的娱乐。”
“……是喔,那你有挖到什么秘辛吗?”她忍不住想,若玲的工作真的很辛苦,而且感觉有点危险。
“没有,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潜入,不过基本上我还是要把资料整理好。”
“不会危险吗?”
“小心一点就好。”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真的把这件事揭露,你不会危险吗?”顶着大太阳走到门口,她拖着小行李箱,跟着往左边的人行道走去。
“放心,后台要是不够硬,长官不会发派这项任务给我,只是我少了一个人可以帮我更深入里头,要不然就可以找到更确切的证据,这么一来,揭发后才比较有威力。”
“是喔。”
“长官要我找个人扮美女进去被拍卖,还打算给一笔还不错的赏金,可是这实在有难度,因为对方必须够沉稳,不然的话连我都会死定。”正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头痛。
“很困难耶。”
“可不是,”她笑着,拍拍向主恩写满担忧的脸。“别替我担心,我没事。”
“我觉得你应该换工作。”
“唉,工作难找。”
“可是——”喀啦一声,向主恩拖行李箱的动作一顿,回头一看。“啊……轮子坏了!”
“不会吧?”张若玲顿时脸色大变。
向主恩傻愣愣地瞪着自己没了轮子的行李箱,在大太阳底下热汗猛爆。
开玩笑,虽说她一路心不在焉,可是买的书仍是快挤爆她的小行李箱,如果轮子不能用,再加上今天的高温……她会哭死。
“还是干脆搭计程车,先回无国界好了?”张若玲当机立断地提议。
向主恩皱紧眉头,正要为荷包哭泣时,眼角余光突地瞥见有辆眼熟的银黑色房车滑到路旁几公尺外,她下意识地探去,就见后座车窗降下,露出宗廷秀似笑非笑的眉眼。
“你在干么?”
这是命运吗?不然怎么每次她有麻烦时都会遇见他?向主恩呆呆的想着。
“走!你还发什么呆?赶紧跟他说我们要搭便车!”张若玲马上推她往房车停靠的位置走去。
“不好啦……”回过神,向主恩有点抗拒,原因是她心头不安份的跳动。
“哪里不好?光看他的脸,就可以让我很消暑。”张若玲迎向宗廷秀的目光,笑得娇美诱人。“而且趁现在跟他打好关系,说不定哪天他会答应让我采访他。”
“……他真的有采访的价值吗?”
“拜托,他最近强硬地介入超群建设,已经谈判到初步并购,就连超群手中掌握的建案也几乎都一并转移到拓荒者手中,这样还没有采访的价值?”张若玲啐了声,更加快脚步。“我觉得你跟他满熟的,要不要帮我跟他牵线,说不定我接下他这条线,就不用去采访其他危险的案子了。”
向主恩听得一愣一愣,脑袋里好像有什么正要成形,却一时之间抓不住,只好随口说:“是喔……”
他并购了超群……怎么她老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车上。
宗廷秀的目光打一开始就缠绕着向主恩已经没了轮子的小行李箱,注视良久之后,忍不住问:“你们要去旅行?”
今天是星期六,他知道她今天休假,也知道她明天是整天的班,所以要利用一天的时间去玩,还要拖出行李箱……真不知道她到底要去什么好地方。
“不是,我们刚才去——”
“买东西。”向主恩急声打断前座张若玲的回答。
“买什么?”他更有兴趣了,弯腰拉开她行李箱上的拉链。“喂,你不要乱碰我的东西!”她想阻止,却已经慢了一步,他已经将整个行李箱拉开,露出摆列整齐的书本,而摆在最上头的一本封面,则是最萌的鬼蓄眼镜攻对上小兔受,封面画得栩栩如生,可以想见内容是煽情火辣。
宗廷秀浓眉微扬,挑起一本随手翻开,动作随即顿住,就连向来慵懒微掀的眸也在瞬间变得专注,甚至微微眯起。
坐在前座的张若玲见状,忍不住蒙脸低笑,而宗廷秀身旁的向主恩则是一脸哀莫大于心死,很想把他手中的书抢回,可是又怕抢夺中让页面受损。
“……这是什么?”良久,宗廷秀才把书递还给她,两指掐住眉间,想要甩掉刚才不小心映入眼帘的文字。
“书。”她赶紧把书摆回,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妥,看东看西就是不看他。
他瞎了吗?会看不出这是书?“内容很怪。”
“太遗憾了,你的心胸不够宽广,没有办法接纳各种不同的读物,注定天生就是要少一点娱乐。”向主恩强自镇定的回答。
宗廷秀不甚苟同地闭了闭眼。“你该不会为了买那些书,特地抓出你的行李箱吧?”
“那当然,这是必备的,要不然这一堆东西用手拿,会重死。”
他摇头,发现这是两个人之间极深的鸿沟,立即决定放弃沟通。“是啊,你的轮子坏了,要不是遇见我,真不知道你要怎么办才好。”
“我会搭计程车回家。”
“这就是你面对我宽宏大量的嘴脸?”宗廷秀不满的眯起眼,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他。
“我又没要你载我。”她的脸面对他,但是眼睛却严重往外飘。
“那你干么上车?”他逼近,存心占满她视野里的所有空间。
“那是若玲……”不要靠这么近!她的心脏很弱,跳这么快,她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怎样?”他再逼近一点,近到几乎快要亲吻上她的唇。
“你你……”向主恩呼吸急促,水眸瞪得快要裂开,面对他不断放大的俊脸,开始感到口干舌燥,脑袋空白,觉得自己快要昏倒,可偏偏意识又清醒得要命。
“嗯?”
“……若玲要采访你啦!”她眼睛一闭,尖声大叫。
随便都好,反正不要再贴着她不放,她快要死掉了!
“采访?”
来到无国界咖啡吧坐定后,宗廷秀一个眼神,克里斯随即接下张若玲递来的名片,看完之后再将名片递给他。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可以采访你来到台湾之后的一些计划,还有目前正着手开发的建案。”张若玲笑盈盈地说。
在车上看见他和主恩的互动,她只能说这两人之间流动着极不寻常的情愫,相信想要得到他的采访,应该不会太难。
宗廷秀看了眼克里斯的表情,立刻明白张若玲待的是一家专门扒粪的八卦商业杂志,采访的向来不是正面商业新闻,而是每一笔交易后头的肮脏手段。
所以——“很抱歉,近来事务繁忙,恐怕挤不出时间。”
“没关系,不急的,只要有机会就好。”像是早知道闭门羹是吃定了,张若玲一点也不气馁。
宗廷秀笑而不答,只是静静用餐。
“只是,我也很好奇,宗执行长怎么有办法让超群已经吃下去的商圈大饼又原封不动地吐出来?”她在旁站着,丝毫不觉被冷落,继续找话题。
只是,宗廷秀却保持一贯的缄默,有鉴于她是向主恩的朋友,所以他给足了面子。
“不知道你往后是不是也会同样推动商圈重划?”
他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余光瞥见后头的向主恩若有所思地垂着眼,不禁轻啧了声。
“向主恩,你要是有疑问,可以问我,不要再折磨你少得可怜的脑浆。”
天晓得她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问话,胡乱联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悲剧必须扼杀在摇篮里,他不想因为莫名的误会造成两人之间无聊的隔阂。
然而,向主恩哪里知道他的心眼藏在哪里?被他一激,随即恼火地眯起眼。
“我问你,你是不是买了我家的房子之后,拿我家去跟对方谈判?”
刚刚他就觉得好像哪里有点怪,如今想来,总算让她想出了端倪。
“你家才几坪大?以为拿你家做为据点去跟人谈判,就真的可以以小吃大?”
他哼了声,不屑得很彻底。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会有办法可以吃掉超群?而且你为什么突然那么好心要买我家的房子,价码还拉得比市价还要高?”哪有那么笨的生意人?肯定是因为背后的利益大过他付出的金额。
“……我知道你不聪明,但没想到你已经接近愚蠢。”他从来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主要目的,甚至就是在等她察觉,没想到她硬是可以把事情想到别的地方去。
叹口气,宗廷秀好无奈,不禁扪心自问,他要的真的是这个女人吗?
糟的是,他的心告诉他,是的。
啧,真是撞邪,亏大了。
“你在说什么?”现在是怎样?以为他是老板,就可以对她这么嚣张又口无遮拦吗?
“麻烦你继续用你少得可怜的脑浆想出前因后果,整理完之后,晚上七点一并跟我报告。”被她的粗神经折磨得没食欲,不吃了。
“我不干了!”
“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哪里忘恩负义了?根本就是你利用我!”他好像给她很多恩情,但是实际上,他早就把一切布局好,而她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这跟她先前猜的一模一样嘛,他给的根本就不是恩情,而是泯灭人性的卑劣手段,根本就是骗她,亏她真的对他有了好感,结果答案竟是这么不堪……
“你以为为了并购超群,你家就值得我拿出两千五百万来砸?你的脑袋可不可以清醒一点?要是缺脑浆的话,要不要加点咖啡进去搅一搅?”没火气都被她惹到有火气,实在是教他很想狠狠堵住那张不讨喜的嘴。
“你——”
“两千五百万?”张若玲的惊呼,大到制止了向主恩的暴走。
她一脸不平的看向好友,“你也觉得他一定有问题对不对?根本不会有人用这种价钱买我家的房子。”她家地坪不过三十坪,总建坪也才八十多坪,加上已经是三十年以上的老房子,依目前市场折算下来,能够卖到一千多万已算是赚很多了,而宗廷秀开的价码,根本是令人可以出卖灵魂的天价!
张若玲眨眨眼,迳自看着已经开始臭脸的男人,试探性地问:“难不成……你喜欢主恩?”
宗廷秀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窗外。
“天啊,你真的喜欢主恩!”她激动的大叫。
“若玲,你在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喜欢我?”被好友的话吓到呆滞的向主恩这才回神大吼。这个结论到底是怎么推出来的?
他怎么可能……偷偷瞥向正好回眸对上她的男人,她的心结实地漏跳一拍,整个人莫名轻颤,脸烧烫烫的,脚像是踩在云端,还很不争气的羞怯起来。
怎么可能……她居然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想法。
张若玲总算看向她。“你脑袋清醒一点,不管你家有多大,但是整个地方商圈的推动绝对不可能因为你家一栋房子就可以改变,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据点去并购超群。”她飞快地替这只呆头鹅整理思绪。
“就算拓荒者也想要那个商圈,但以小博大的可能性太小,能够并购超群,代表他砸了不少钱,又或者从后头挖出对方不少内幕,才能做到这一点,至于你家的那栋房子,也绝不可能在市面上以高过两千五百万的价格卖出,他这么做,如果不是喜欢你,要讨你欢心,何必呢?”
到底是个商业杂志编辑,就算一夜未眠,脑袋依旧清醒,也间接挖出了一条不能公开的内幕。
向主恩怔怔的说不出半句话,傻愣愣地瞪着那张还是帅得很欠揍的脸。
“向主恩。”宗廷秀习惯性地连名带姓叫。
“嗯?”
“你可以不爱我。”自己的爱情透过陌生第三者公布,实在是令他不爽极了。
“咦?”
“你可以试试看。”他盯上的猎物,从没有放过。
疑惑地看着他,向主恩不太了解字面上的意思,只觉……他好像在威胁她耶。
“七点,你敢不到就试试看。”撂完狠话,他随即走人。
“他在威胁你,如果不喜欢他,你就死定了。”这是张若玲听完之后的注解。
“还跟你相约七点见耶,好霸道好强势好帅!”
向主恩铁青了脸,先是有股火气在胸口烧,很是不满他的恫吓,可是闷烧一会之后,随即软化成暖流,和她的心情暗暗呼应着。
“好羡慕喔!我也要有个男人恶狠狠地瞪着我,告诉我要是我敢不爱他就试试看……啊,我也要!”
向主恩很想骂好友花痴,毕竟约七点只是因为她是钟点煮饭婆而已,可是却骂不出口,因为她也笑着,笑得眉眼弯弯,心口发甜。
七点,宗家饭桌上,出现了可怕的十人份餐点。
屋里,一片静默。
“你是哪根筋有问题?家里才两个人,你煮十人份是怎样?”良久,身为一家之主的宗廷秀总算出声了。
可恶,真不该因为一时太开心而做了这么多菜……
“吃不完可以冰起来,我明天就不用过来。”站在餐桌旁的向主恩垂着脸,开始怀疑他根本不喜欢她,自己只是被好友给误导而已。
“你敢这么做试试看。”威胁向来是他的强项,他非常懂得如何拿捏鞭子和诱饵的距离。
“……大不了我不干了。”
闻言,他倏地冷笑。“克里斯,麻烦你先回房。”
克里斯耸了耸肩,听话的远离战场。
确定他锁上了门,宗廷秀才缓步走到向主恩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再说一次。”
“大不了我——”未竟的话全被他封住,紧密而纠缠着,直到被他咽下。
她呆住,只是怔愕地看着他,看他向来冷凛的眸像猫似地微眯,没有怒气,似是噙着笑,然后感觉他的舌钻入她的口内,缠腻着她,缓慢又教她无措地滑过她的舌尖,刷过她的齿列,深入吮吻着,直到她无法呼吸。
她还是呆着,无法接受现在正在进行的事。
“你可以再说一次。”好半晌,他退离后才粗嘎低语。
“我……”话未出口,看他再次倾前,向主恩赶忙捂住自己的唇,才惊觉双颊烧烫得可怕。“你不可以亲我。”
“为什么?”
“你……你喜欢我?”她问得结结巴巴。
他哼了声,“谁会亲自己讨厌的人?”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要说的话,全都被你的朋友抢白了,你还奢望我说什么?”他不悦地啧了声,见她仍旧是那副呆怔的蠢样,他哼笑,“你很惊讶?”
向主恩轻轻点点头。
“你确实该惊讶,毕竟我比你还惊讶。”
她蹙眉。“什么嘛!干么喜欢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
“怪我?也不想想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既不给我好脸色,说起话来还牙尖嘴利的,可是希望你聪明一点时,偏又笨得跟什么一样!你以为那种亏本生意真的是可以站在商场上谈论的笨蛋蠢事吗?”想起自己的感情被曲解,宗廷秀仍是有气。
可向主恩也很委屈。“我怎么知道?你又没说。”
“说了又怎样?你会感谢我?感谢我又怎样?我又不需要你的感谢。”
“那你要什么?”
“你说呢?”他微恼地眯起乌瞳。
“我怎么知道?话说回来,是谁从一开始就没给我好脸色看的?又是谁一出口就毒得让人吐血?”这种微妙的相处状况,到底要怎么酿出爱情啊?她会怀疑,很合理嘛。
“我要是真讨厌你,何必帮你?”
“我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啊。”眼下看来,他很显然不是个善类,纯粹只是为了讨好她,才会做出那些事——
天啊,她好开心。
“是啊,喜欢上你,还不够善良吗?老天应该颁个大善之人的匾额给我。”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喜欢你才是替天行道咧!老天应该颁个除暴安良的匾额给我。”她不甘示弱的反击。
“啊哈,原来你也喜欢我。”就这句话他听得最顺耳。
“我……”这才发现自己泄了底,脸马上涨得通红。“我一时误入歧途!”
是啊,她好像是喜欢他,因为当她发现他喜欢她时,不仅一点也不排斥,甚至还因此感到开心……
“误入歧途的是我!”宗廷秀没好气地反驳她。“多少大家闺秀排队等着我挑选,结果我竟挑了一个最不起眼的。”甚至还喜欢跟他抬杠、会恶劣报复他、掀他被子……该死,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误入歧途的?
向主恩瞪他。“真抱歉啊,肯定是你的眼角不太好,要不要现在把话说清楚,把刚才的对话都当成彼此的梦话算了?”什么态度啊?恶劣!
“哪有这么悲惨的梦话?”他很无奈的摇头。
“你!”他真的喜欢她吗?她真的很怀疑。
气到不行的向主恩索性绕过他,想要直接回家,然而才走两步,便被他一把捞进怀里。
“去哪?我说你能走了吗?”
“干么,我只是你的煮饭婆而已,现在饭已经煮好,我当然可以回家!”她倔着性子跟他杠上。
“当煮饭老婆不好吗?”
向主恩立即瞪大眼,浑身僵硬。
“你这是什么反应?”他咂着嘴。
“……你会不会想太远了?”
“这就是我喜欢一个人预定要走的终点站,你跟不跟?”他的感情不容易给,一旦给了,就必定要回收。
“……我们的终点站好像不同站耶。”
他一挑眉,“你不是喜欢我?”
“可是,喜欢不一定要结婚吧?”恋爱可以很快乐,可是结婚很现实,有太多事需要考量,而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彼此之间的差距,还有……她有一个非常厚颜无耻的继母。“恋爱之后不结婚?”
“我们连恋爱都还没开始,说不定交往之后,就会发现彼此不适合——”
“我倒觉得我们之间,最恶劣的部分已经都经历过了。”
“可是我们还没交往。”
“好,那么我们就从这一刻开始交往。”
“你确定?”
宗廷秀像是个壮士一般点头。“我早已经有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里的觉悟。”
向主恩忍不住捶他一记。“干么?我才拥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概。”
“欢迎你踏进名为宗廷秀的地狱。”他紧搂着她,亲吻她的颊。“相信不久之后,你应该就会分得清哪里是天堂,哪里是地狱。”
“不要一直亲我。”他裹着暧昧的语调吹拂在她耳边,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电流窜过,浑身发麻。
“交往要做的不就是这些事?”
“那我不要交往了。”
“太迟喽。”他低低笑着,又吻上她羞红的圆润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