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没多久-今年的第一个台风挟带着丰沛的雨水-越过中央山脉-在深夜直扑台湾西部。
夜已深-雨势不断加大-聂少商在自己的房里-专注地研究魏北海交给他的书籍。
在一阵巨大的雷响过后-他听见隔壁房传来细小的尖叫声-忙不迭地扔下手中的书跑了出去。
“羽衣-”打开房门后-他在床上看不见早早上床就寝的天使人影-于是四下寻找着。
找了半天-聂少商在书桌底下发现她的踪迹-见她铁青着脸-害怕的缩成一团。
“怎么了-为什么躲在这里-”“那个声音……”羽衣紧捂着双耳不敢动弹-蜷缩着身子不停地颤抖。
“什么声音-”他蹲在她的面前问。
雷声突然破天落下-巨响回荡在天际-震得人心惊胆战。
“哇-”羽衣吓得立刻投入他的怀抱寻求庇护。
“你说的是雷声-气象报告说台风今晚会通过中部-我们在暴风圈外围-所以风势、雨势会大些-免不了打雷闪电的。”他拍抚着羽衣的背脊安抚道-望向窗外忽明忽暗的闪电-知道这一波波的雷声可能会响个一整夜。
“下雨就下雨-为什么会有这种声音-”羽衣紧搂着他宽大的臂膀-埋在他的胸前恐惧地问。
聂少商将她抱正-见她花容失色的模样-不禁失笑-“你没听过-”“没有-以前我住的地方有隔音设备-我没听过这么恐怖的声音。”她终于知道研究所将她隔离得有多彻底了-就连这种怪声她一次也不曾听过。
“别怕-下雨天会打雷这是很自然的事。”他突然有种前途多难的感觉-这个天使过去被保护得过度周密-对于外在世界的变化浑然不知外-基本的常识也贫乏得可怜。
“不自然-它好象在我的头上隆隆叫-我讨厌它。”羽衣将他抱得更紧了-眼泪被另一波雷声吓得夺眶而出。
“我没有办法叫它停止-等暴风圈远离后它就不会吵了。”聂少商吻着她的额际哄道-而强风透过窗棂的缝隙咻咻地吹入-震得窗子隆隆作响-好似另一阵雷声。
羽衣没作声-只是畏惧地栖息在他的怀里。
“这次台风威力不小-我得去把门窗关牢。”唯恐风雨肆虐-聂少商及时想起得将门户关紧-但欲起身时-才发觉身上挂了一个羽衣。“羽衣-你这样我没法子去锁门窗。”
她像株菟丝花般的紧紧缠住他-几乎使他透不过气来。
“我会怕……”窗外的闪电照亮了幽暗的天际-这幅恐怖景象几乎使她窒息。
“我的怀里没有避雷针-你躲在里面也没有用。”他轻轻拉开她的手-稍稍推开她。
被推离安全的避风港-羽衣连忙又躲回他的怀里低声哀求-“你别离开我。”“好、好。”他无奈地环抱着她-只好带着她一块去查看屋内的门窗。“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蜡烛和手电筒-如果断电就麻烦了-你等我。”他将她抱回自己的房内-让她坐在床上-塞了个枕头给她后就走出房外。
在确定锁好门窗后-聂少商拿着蜡烛和手电筒走回房间-却看到她坐在床尾-展开翅膀密密的包住自己-整个身体蜷缩在巨大的羽毛里-动也不动-活像团大雪球。
她已经很久没再把那对异于常人的双翅展现出-他不过是离开她一会儿-她怎么又变回天使的招牌模样-“羽衣-你又把翅膀拿出来-”聂少商拨开她的翅膀-抬起她小小的脸庞-却看见她的眸中有泪。
“你丢下我。”羽衣控诉似地望着他-泪水潸潸落下。
“对不起-你把翅膀这样张开不痛吗-”他不舍地搂她入怀-瞧她将翅膀完全朝两旁伸展-不禁感到忧心。
“痛。”她吸吸鼻子-语带哽咽地说。
“今天上药了吗-”她紧敛的眉透露着丝丝的痛楚-聂少商怜惜地伸手拭去她的泪。
“还没。”羽衣垂下双翅-习惯性地偎进他的怀里。
“怎么不告诉我-”聂少商将她移至床头坐好-取来药箱-熟练地替她上药。
“一直把它收在里面所以忘了。”“复原的情况不错-伤口好了大半-用不着再用纱布绑着它了。”仔细观察伤口的情形后-他快乐地说道。
“你弄好了-”边听着窗外的雷声边看他收拾疗伤用品-她等不及的问。
“好了……”聂少商收好药箱时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见她把翅膀快速地收回-他不禁讷闷-“你收翅膀的速度愈来愈快……”她刚才的动作快得让他眨眼看清楚的时间也没有。
“因为天气状况恶劣。”隆隆的雷声似在耳际-羽衣急躁地说完-又忙着躲回他的怀里避难。
“很晚了-你该睡觉了。”沁人的馨香扑鼻而来-他有些陶醉地在她耳边呢喃。
“好。”羽衣应着-却没有离开他怀抱的打算。
“你不回房睡-”聂少商带着隐隐的笑意问她-无意识地拢着她披散的发。
“不要-除非那雷声能停止-不然我会害怕。”羽衣努力地摇头-自动将床尾的枕头放回床头然后躺下-并且拍着身边的空位邀请他。
“在我的房间一样会听见。”聂少商笑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抬手关掉大灯-点亮床头灯-依照指示躺在她的身边。
“至少这里有你。”他一躺稳-羽衣立即靠入他的怀中-与他一同聆听屋瓦上的风声、雨声。
“好吧-你今晚就留在这里睡。”拥住她后-他便舍不得放开怀中的软玉温香了。
贴在胸前的她彷佛使他空虚的心灵再度得到了充实。
“谢谢。”她轻轻的在他怀中蠕动-而后将唇印上他的。
“我教过你更好的谢法。”聂少商空出手抬高她的下颚-缓缓覆住她的双唇-温柔地与她吮吻。
头顶上的雷声似是渐渐远去了-窗外风雨依旧壮大-但屋内相拥的男女为这风雨之夜添加了一份旖旎。
“还怕不怕-”聂少商结束吻势让她得到片刻的喘息-柔声的在她唇边问道。
“有你在我身边就不怕。”羽衣满足的偎着他-望着他深邃的眸子回答。
“你这么胆小-十几年来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她说过她被关在玻璃笼内-那小小的笼子怎能关住她的孤寂与害怕-他的问题使她的脸色瞬间刷白-“忍耐-还有朋友的支持。”若没有那寥寥可数而又珍贵的友情-任她再能忍耐-精神上的孤单早晚会将她逼至崩溃的边缘。
“你在研究所里头有朋友-”贴着她的额-聂少商为了她的话更是心疼。
“有-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被实验的对象-能够自由活动时-研究所会安排我和他们在一起。”羽衣低声述说-回想着研究所里一间又一间的牢房-以及那些命运相似的同伴们。
“你说过只有你一个人是天使-那么他们是为了什么会在研究所里被实验研究-”
聂少商有些讶异-这洛贝塔研究所想研究羽衣的心态他可以理解-但他却没想到这间研究所竟还关了其它人。
“因为他们和一般人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特异能力-他们会在那里并非出于自愿-大家……都是被捉来的。”疼痛的感觉在心头苏醒-想起其它人的身不由己-羽衣眼眶泛着泪-揪紧了他的衣衫。
“你想念他们吗-”聂少商感受到她的酸楚-环住她的腰肢提供她所需要的依靠。
“有一、两人-其它人我就不热悉了-因为我长期被隔离-只有那一、两人能接近我-现在我只希望他们能像我一样幸运-能够找机会逃出来-对我们来说-自由是一种奢侈。”羽衣喟叹道。她逃跑后-研究所势必会加强防守-不知要到何时-她的朋友仁钻钗o一样破茧而出。
“他们会的-别担心。告诉我-为什么要将你与其它人隔离-”如果研究所里私藏了许多像羽衣这类不凡之人-那为何不许羽衣与他人共处-偏要将她独囚一室-“我除了有对翅膀外-什么都不会-不像他们各有各的本领-研究所的人员怕他们会伤害我-所以一直将我关在特别的玻璃房里-很少准许我与他们接触。”隔着一层玻璃-她和人群的距离是那么的相近而又遥远-那精致的强化玻璃笼阻隔了她的自由-也阻隔了她与他人交心的机会。
“我与那些研究人员同样明白你的珍贵。”聂少商浅琢着她的唇-感慨地说。
“那些被囚禁的朋友总是说-如果有机会可以离开那里-他们要回家。每次听他们这么说-我就觉得自己很悲哀……因为我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家的印象深锁在不可知的记忆里-即使她再怎么努力这个锁始终还是解不开。
“你有家的-只是忘了回去的路-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我想家-如果我也有家可以回的话。”羽衣哀伤地看着他。
“你有-只是比较遥远。”聂少商抚着她的眼睑-低头吻去她伤心的泪-为她注入希望。
“他们和你都说我的家在天堂-你知道天堂在哪里吗-”“我不清楚-也许在天际的尽头、在云的那一端-没有人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有时他更会自私的期望-宁可保持现状-永远不要知道。
“我一直以为……这么多年来-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独处-其实我不习惯-我最怕的是孤独。”她黯然地说。她这迷路的孩子在寻家的路途上-陪伴着她的只有那漫长的孤独。
“你并不孤独。”聂少商收紧了双臂提醒她。
“我不孤独是因为你会在我身边-人的体温真好-暖烘烘的-听见你的心跳声-我便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羽衣点点头附和-声调里对他有着出奇的了解。
“你有我-不要忘记这一点-你不会再有一个人的孤单时候。”他胸腔剧烈的震动着-打钉似的想将他的话深刻钉入她的心底。
羽衣将耳朵附在他的胸膛上聆听他的心跳-“我知道-你瞧-我能触模到你-能感受到你给的拥抱、亲吻-你的怀抱像海洋。”“海洋-”对于她的形容-聂少商不禁逸出笑容-“我有个朋友倒是常说我像水-总会包容他所做的一切。”他所说的朋友不是别人-正是那喜欢找碴的魏北海。
“你的确是水-虽无色无味-但温柔清新-只要在你身边-就能找到宁静。”从第一眼见到他-她便有一种安心感-进而寻着了难有的平静和安稳-只要他在身边-她便觉得格外的安详。
“在这泓水池里-有一名迷途的美丽天使。”抬起她的脸-他抚着羽衣光滑的肌肤-着迷地看着她。
“不要变好吗-”羽衣将白皙的小手递进他的掌心-清澈的双眼写满希冀。
“什么-”“现在和以后-你和我。”她惶惶不安的口气里有着深深的恳求。
“我不会──”聂少商的话未竟-羽衣即用软软的唇瓣将他的嘴封住-不让他说出口。
“你的唇好温暖。”她以纤柔的手指碰触着他的唇-虔诚而又恋慕地说。“相信我。”
他神情急切。
“我相信你。”羽衣闭上眼更加偎紧他-缓缓地坠入一种甜蜜和幸福的氛围里-在他这池温柔的水泽里寻求好眠。
“睡吧-在你还没找到回家的路前-这里就是你的家-倘若你此生注定无法回去-那么这里将会是你永远驻留的地方。”他在她的眉心印下一个吻-并且对她承诺着。
“嗯。”羽衣睡意渐沉-含糊不清的应道。
他拉好薄被仔细地盖住两人-细细地看着她的容颜-并且感受着那与她相连的心跳。
他抚着她的长发-对着尚未完全睡去的她以铿锵有力的声音说着方才未竟的话──“对你-我不变-这将会是我永远紧守的誓约。”羽衣像是听见了-更加拥紧了他。
不久-聂少商的臂弯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看去-他的天使正沉沉的睡去-在他的怀里。
虽然聂少商再三警告羽衣不可在楼顶表演特技-但在心痒难耐下-羽衣还是常趁聂少商外出时往高处爬-而且愈爬愈高。
这天黄昏-羽衣又趁着聂少商外出购物时-爬上了屋顶的天线架-居高临下地欣赏城市夕阳西下的美景。
一阵风吹过-她忽然感觉到身旁多出一名同样在欣赏风景的人-于是疑惑地转身-继而气息一窒-无法呼吸。
她的身边站着一名少年-少年浓密的黑发中有绺特异又明显的白发-早熟且清俊的脸上一只细长的眼睛充满灵黠-点亮了一张脸。他身着简便的黑衫-两手插在牛仔裤后头的口袋里-嘴角刁着一株青草-而飞散的乱发更突显出他一身的不羁。
“小……小莫-”羽衣结巴地眨眨眼-他不是被关在研究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还真会挑地方呀-视野不错。”莫然远眺城市日落的景象-很有闲情逸致地笑道。
“你……逃出来了-”羽衣又惊又喜-恍如作梦一般。
“你这个笨女人都能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我哪有出不来的道理-”莫然转过身子低头看她-年轻稚气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轻蔑之意。
“大家都出来了吗-”在惊讶之后-羽衣泛着粲笑向他打探其它人的消息。
“一部分-你这一跑-整个研究所都闹翻天了-聪明的人也都把握这个时机出来了-跑不掉的人是他们不懂得利用机会-只能怪他们自己笨。”他不留情的批评道。有人放了火-他当然要乘机好好打劫-不趁研究所乱成一团时跑-想再有这种机会可难了。
“我走后-研究所一定会将他们看管得更严吧-”羽衣沉重地叹口气-都怪她-她现在可能害苦了其它在研究所里的同伴。
“别急着同情别人-依我看-你的处境比他们更危险。”莫然咬着草杆-无视于身处的高度-一在她身边坐下。
“我-”“你已经荣登洛贝塔研究所的头号通缉犯-洛贝塔出动前所未有的人力要生擒你-即使只是提供线报-洛贝培也重重有赏。”莫然淡漠地以手指顶着她的额-身为黑名单里的头号通缉犯-她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的死活-“他们要捉我回去-”羽衣张大了眼睛-忙捉住他的手指问。
“废话-你是洛贝塔的镇所之宝-他们会不捉你-”莫然拉开她的手-以多此一问的眼神看她。
羽衣觉得胸口的血液因他的话全冻结了-脸色苍白得像朵褪了色的花。
“洛贝塔还利用我们的同伴来找你。”他又雪上加霜地说。
“小莫-你该不会也是他们派来……”羽衣害怕地悄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笨蛋-我像是会出卖朋友的人吗-居然怀疑我-就算我想捉你回去领赏-只怕我也无福消受。”他朝天翻了个白眼-一手将她拉回原位-不客气地对她开骂。
“为什么-”早被他骂惯的羽衣锁着眉问他。
“我正被通缉着-捉你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莫然取下嘴里的青草掷向天际-懒洋洋地回道。
“你也被通缉-”“对-洛贝塔还下令一定要逮到我-死活不论。”他诡异又期待地笑着-对于研究所所下的惩处-他感到相当兴奋。
“死活不论-那你不就很危险了吗-”羽衣紧张地拉着他的衣袖。
“如果他们有那个本事-无所谓。只可惜我的人缘没你好-只能排在你后面屈居通缉榜上的第二名-研究所里的人都是笨蛋-你这什么都不会的笨女人哪有我来得有研究价值-不过在洛贝塔对我下了死活不论的格杀令后-这下子那堆笨瓜可要对我另眼相看了。”莫然没有她那般紧张-年轻有活力的脸上反而充满另一份得意。
“小莫-他们想捉我回去我可以了解-但是你被处以死活不论的理由是什么呢-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从她对小莫素有的了解-羽衣不难猜出他惹了什么祸。
“坏事-我哪有。”莫然咧着白牙坏坏地笑。
“所长不会无故对你下格杀令-你老实说-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愈是说没有的事情就一定有-羽衣按着他的双肩固执地逼问。
“那个啊-因为我把他户头里的财产全搬光了。”莫然撇过头-吊儿郎当地咕哝。
“搬光光-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把视财如命的所长的钱搬光-难怪会引来杀机了。
莫然扳着手指关节冷笑-“谁教他在我要走之前带了一辈人挡住我的去路-我也不过是在临走之前看了他一眼而已。”算那个老头活该-敢拦他少爷的路就要留下拦路财。
“看了他一眼你再顺便读他的心-”“反正他爱研究我们嘛-临走前我也来研究研究他心底户头的帐号密码-出来后就顺便替他领光啦。被他关了这么多年-只拿走了他的棺材本-我算是很便宜的卖给他了。”他撇着嘴角瞄了羽衣一眼-被捉去研究所卖身这么久-他总该拿些酬劳-想白白的利用他-哼-那要看对方有没有那种智商。
“你还笑-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朝钱的流向找到你-”羽衣激动地摇着他的肩-刀子都快架在他的脖子上了-他还笑得出来-“哎哟-士别三日-你的脑子长进了不少。”莫然笑讽道。在研究所里智商属超低的她能够想到这个问题-难得。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就要大祸临头了。”还有时间取笑她-他不急-她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莫然自信满满地挑高双眉-“我这个天才哪有那么容易被他们找到-那些钱我早就洗过好几手了-现在干净得就像张白纸-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领-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查出来。”他这颗智商两百的脑袋拿来做坏事-可说是轻而易举-而且是再适合不过了。
“洗钱-钱可以洗-”听不懂的羽衣傻傻地问。
“我还以为外面的世界能对你的智商有些帮助-想不到牛牵到北京还是一头笨牛。
呆子-要洗钱的方法多得是-举最简单的例子-我不会叫提款机帮我洗啊-那老头的脏钱多得让我必须从北到南利用全省的提款机才洗得完-”莫然不屑地盯着她-决定把之前对她的称赞全部收回。
“你好聪明。”羽衣崇拜得不停豉掌。
“终于知道自己笨了吧-”“我真的不笨……是你们太过聪明了。”被损得颜面无光-羽衣垂下头挫败不已地咕哝。“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我以为你会往上头飞找路回家。”莫然不关心她脸上的挫败表情-反而问她停留在此的原因。
“我……我撞到飞机……掉在这里的水池……”她细声细气地说明-并等待他另一波的嘲笑。
“撞、飞、机-”莫然不可思议地一字一字吐出。
羽衣将脸埋在膝盖里-羞愧得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小笨鸟-你还是不会飞-”他拎起她的衣领-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天色暗嘛-一时没有看清楚那只铁鸟……”“所以就撞上了-笨女人-你‘丢人’丢到外头来了-亏你还长了对翅膀-可不可耻啊-我们这些没长翅膀的都比你飞得好-”
他将她的行为视为奇耻大辱-冒火地大吼。
她身上的翅膀果然是用来装饰的-不会飞-长来要干嘛-“等伤好了以后我会勤加练习-尽可能学好飞行。”羽衣无地自容的忏悔着。
“你受伤了-”只听她说撞飞机-她没把翅膀拿出来-他倒没想到这一点。
“不碍事-就快好了。”羽衣笑道-很高兴他对她的关心。
“谁问你那个-我是想知道是哪个同情心过剩的人救了你、替你疗伤的-”莫然徐徐地扫她一眼-让她又把笑容收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有人帮我疗伤-”莫然轻视地□细了眼瞪她-“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啊-”“小莫……嘴巴不要那么坏……”年纪小小却老会损人-聪明过度才使他鄙视正常人-等他长大后铁定会成个超级大恶人。
“以我的头脑和你的愚行来推断-你这个关在玻璃笼里的笨女人如果没有人收留-哪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和我说话-说-是谁-”莫然以改不了的恶毒口气推论道-她是笨-但他可不笨。
“他是我的……朋友……”提及聂少商-她颊上泛着两朵红晕。
“朋友-”莫然挑高了眉盯着她乍变的神情。
“嗯。”“那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男人是你的朋友-”越过她-莫然的视线投在屋内的男人身上。
“他是-他心肠很好的。”羽衣强调道-不安地想聂少商是否又察觉她偷偷往高处爬了-“他对你没有别的企图-”莫然故意以冷淡的口气问。
“小莫-不许胡说。”难得生气的羽衣忍不住板着脸孔斥喝。
“你不一-?-@彼□砩-靼姿□幕-□雍味□-□“我哪不一样了-”“要我‘看’出来吗-”莫然指着她的心问。
“小莫-不要随便偷看别人的心。”她连忙遮住胸口。
“原来如此。”遮也没用-莫然盯了她一会儿-贼兮兮地笑了。
“你又偷看-你……坏透了……”羽衣真的想痛骂他一顿-可惜本性过于纯良-懂得的骂人字汇也只有那几句而已。
“等你学会说脏话再来骂我-纯情圣女-你爱上凡人了-”莫然忽略她成不了气候的骂人台词-好奇的问。那个乎凡的普通男人有什么魅力能使她爱上他-“我哪有爱上他……”羽衣羞红了脸低声反驳。
“没有-”他拉高声调-敢怀疑他识人心的能力-“我……”生性就不知道该怎么撒谎-她只好点头默认。
“好啦-我帮你看看他的心-朋友嘛-不跟你收钱。”莫然拍拍她的肩-爬到屋顶边缘往屋里看-开始认真地辨识聂少商的心。
“你别偷看。”羽衣急急地拉住他-想阻止他偷窥。
“乖乖-你这只笨乌运气还真不错-先是掉对了地方又爱对了男人-你有福了。”
不消片刻-他已把聂少商的心看透了-莫然啧啧有声地赞道-她这只笨鸟还真会捡地方掉。
“你看到了什么-”羽衣马上停止了拉扯他的动作。
“他对你是真心的-比起迟钝的你-他比你还早。”莫然回过头坐在她面前-不禁为屋里的男人感到悲哀-这个低智商的女人也可以让他爱得深深切切-没救了。
“什么比我还早-”羽衣喜悦又焦急地问。
“不、告、诉、你。”他食指朝嘴巴一画-封口似的卖起关子。
“说嘛。”迫切想知道更多的羽衣直缠着他不放。
“以后你就会知道-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对了-你最好和他离开这里-或者你一个人走。”他举手推开她的纠缠-脸色一变-正经八百地说。
“为什么要我离开这里-”“我能找到你-研究所的人自然也找得到。你该知道洛贝塔的手段-他不会放过私藏你、而且知道你秘密的人-不想连累他就早点走-如果你和他都舍不下对方的话-那就一块走。”如果研究所里的高手倾巢而出的话-即使她藏得再好-终有一天也会被他们发现行踪。
“我没想过会为他带来麻烦。”喜悦乍然换成了浓愁-羽衣哑声低叫。
“你不是他的麻烦-他很乐在其中的……”莫然揉了揉她的发-语焉不详地留下这句话-然后站起身又走到屋顶的边缘。“走了-有空再来看你。”“你要走了-你有落脚的地方吗-如果没有-我可以请他帮忙。”羽衣回神后问道。
“不用了-我还是一个人自在-何况我又没你那么笨。”以他的能力-要躲过研究所的大批人马还不容易-“羽衣-你又爬那么高-快下来。”找不到人的聂少商终于在屋外发现了她-气急败坏地在下头嚷着。
“你的保母情人在叫你了-你下去后……好好享受。”莫然在离去之前别有用心的看了聂少商一眼-刻意搂住羽衣-暧昧地在她耳边说了这句话-然后转身轻轻松松的跃下高楼。
“享受什么-小莫-你说清楚呀……”羽衣趴在屋顶上朝下对着在相邻大楼间跳跃的莫然喊着-但莫然没有答腔-脚下一步也不停地消失在暮色间。
“羽衣-过来。”搭梯子爬上屋顶的聂少商朝她勾勾手指-脸色不善地喊。
“我……我可以解释……”见他表情严厉-羽衣知道他一定会因为她爬这么高又生气了-于是讷讷地想说明。
聂少商没有一开口就找她算帐-只是以像喝过醋的口气问她──“那个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