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欢拎著行李走在漆黑的街头,一手在裤子口袋中模索著。“惨了,皮夹怎么不见了?!”
不会刚才付完车费后,皮夹没收好,不小心掉落在计程车上吧?唉,这下惨了,身无分文,真的走投无路了。
莫欢本想走到附近的公园窝一夜,忽然注意到右前方聚集了一群凶悍的大汉,其中一名大汉正高声指挥著大伙。“小黑,你们五个人就在这条街上搜寻,其余的人跟我来。记得,没找到莫大小姐,就别回‘雷火堂’!”
“是!”那五名大汉缓缓往莫欢的方向走来。
莫欢悚然一惊,赶紧转身背对他们。
完蛋了!没想到她老爸那么快就发现她逃走了,甚至还出动分舵的兄弟们出来四处找寻她。
“我们先进去这家旅馆搜!”有位男人吼,领著兄弟们走进一家小旅馆。
莫欢不假思索,拔腿快速冲回童千娣住的那栋大厦。
几分钟后,回到席家门前,伸手欲按铃时,铁门适时从里头开启,童千娣和席小璃两人步出。
“莫欢?”
“欢欢姊?”
莫欢一脸尴尬地搔搔头,语气充满懊恼。“我皮夹不见,现在身无分文……而且,那老头已经派人出来找我了。”以现在的情况,如果她还出去四处游荡,恐怕很快就会被抓回去了。
“啊?那该怎么办?”席小璃说。
莫欢润润唇,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呃,确定住在十一楼A座的那个男人,半个月后就会搬走?”
“是啊,区大哥说了只租到月底。”席小璃点头。
莫欢犹豫半晌,闷声道:“那……房租可不可以等到我交稿、领到支票后再付?”
唉唉唉,答应搬进十一楼A座总比在外头游荡,结果被抓回去结婚、痛苦一辈子好多了。
“可以啊。”席小璃笑了。
莫欢哭丧著脸。
好吧,她会努力忍、忍、忍,忍到半个月后那男人搬走,如果在这段期间,他敢再对她乱来,那就休怪她不客气!
“那现在我带你过去好了。”席小璃关上门,和她们两人走入电梯。
童千娣瞥见莫欢苦愁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一直以为莫欢这个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没想到一场逼婚,让她苦恼成这样。
“没良心!”莫欢白了童千娣一眼。
童千娣模模鼻子,收敛笑意。
到了十一楼后,童千娣滚回家睡觉,席小璃陪著莫欢到了A座门前,按下门铃,等待区绍飞前来开门之际,莫欢忽然一阵胆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本能地准备逃走。
区绍飞开门,席小璃即时拉住莫欢。“欢欢姊,你要去哪?”
莫欢摇摇头,瞥向区绍飞,他头发湿润,果著结实的上半身,脖子上挂著一条白色浴巾,下半身则套著一条黑色休闲短裤,与他灿热视线交触,她下意识移开目光。
他那双黑眸太过精锐、深沉,对视太久,仿佛会被他看透一切,莫名地令她心慌。
见到莫欢,区绍飞眸中窜过一抹诧异。
“耶?区大哥,你身上……”席小璃瞥见他胸前布满吻痕和齿痕,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暧昧的贼笑。“嘿嘿,区大哥的女友很热情唷!”
区绍飞低头瞄瞄胸膛,再有意无意地睨向莫欢,扯扯嘴角。“不是女友,只是不小心惹上一只母老虎。”
“唔,母老虎?”席小璃一脸疑惑。
莫欢皱眉,轻咳了声,利眸射向区绍飞,警告他别乱说话。
“找我有事?”区绍飞淡笑了下,问道。
“区大哥,莫欢姊是新来的房客。”席小璃说道,替两人简短介绍。“欢欢姊,他是区绍飞,刑事局侦三队的队长。”
“唔。”莫欢随意应了声,神色冷淡。
“新房客?”区绍飞挑眉。他还以为她对他是避之唯恐不急,没想到还愿意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对啊,欢欢姊被父亲逼婚,她只好离家出走──”
“小璃,我有点累,想休息了。”莫欢打断席小璃的话,不想让区绍飞知道自己太多事。
“好啊!区大哥,麻烦你带欢欢姊到她房间,我先回去啦。”席小璃将屋子的钥匙交给莫欢后,转身离去。
“请进。”区绍飞退至一旁。
莫欢防备地瞪他一眼,走进屋里,环室打量──
宽敞的客厅以米色为基调,地上铺著米白抛光砖,所有家具摆饰出自名家设计,匠心独运,富有现代欧式高雅之风格。
屋内收拾得十分整齐,地砖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看来这屋子的主人并没有染上像其他独居男人懒散、肮脏的习性。
“这屋子里共有三间房间,其中一间作为书房,另外两间则分租给人。”区绍飞领著她越过客厅,走到书房旁的那间房间,打开房门。“这是你的房间。”
房内陈设简单,放置了一张没有铺床单的大床、一个黑檀木大衣柜、一张舒适厚重的深咖啡色沙发和一张小型的玻璃圆桌。
莫欢走入房里,将行李袋搁在地上。
“你这么凶还会因为被逼婚而离家出走?我想,该逃走的应该是那个男人吧?”区绍飞双手环胸,倚著门框,取笑道。
可恶,这欠扁的家伙!
莫欢忍住气,一声不吭,冷冷地瞪著他,走到门边准备关门,示意他可以滚了。
区绍飞对她的威胁眼神视而不见,继续问道:“为什么愿意搬进来?”
“关你屁事!”莫欢傲然哼了声。
“还是……因为经过昨夜的事,你爱上我了,想藉机亲近我?”区绍飞搓搓下颚,完美薄唇弯出浅浅笑弧。
一提到两人之间发生过的激情,莫欢就开始浑身不对劲,脸庞胀红,凶猛的气势全数消失。“你……闭嘴!我说了多少次,过去的事就……就不要再提了,如果你再说一次,我就马上把你牙齿全部打掉。”
她慌乱、结巴的模样真逗趣,区绍飞抹抹唇,低头闷笑。嘿,抓到这个恶女的弱点了。
“笑什么?不要笑!”
低沉、悦耳的笑声仍继续从他喉头滚出。
莫欢恼羞成怒,猝然挥拳揍上他的俊颜。
他笑得专心,一时不察,硬生生挨了一拳,笑容僵止。
“嘿嘿。”莫欢朝自己的拳头轻轻吹了吹,得意自己终于打到他了。
“你是不是女人啊?这么凶恶、粗鲁!”区绍飞向她逼近,脸色阒沈难看,下颚因愤怒而隐约抽动。
莫欢往后弹跳一步,摆出应战的姿势。“想打架?哼,来吧,我可不怕你!”
她老爸为了将她培育成下一任帮主,自幼让她学习武术,经过多年训练,她现在以一敌十都没问题。至于他?哼,她还不放在眼里呢!
“你打得过我吗?刚才在电梯内,你的攻击可都让我挡下来了。”他冷嗤。
“别小看我,我刚刚是怕打架打得太激烈,让电梯故障就不好了──”
趁她顾著说话之际,他突然蹲低身子,伸出修长的右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的双脚一扫。
“啊……砰!”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被绊倒,躺在地上,后脑勺撞上地板,疼得她惨叫连连。“呜……你、你……”
厚,过分!标准的小人一个。
她话都还没说完,他怎么可以先出手?
“这是教训你没啥本事,就别胡乱耍狠。”区绍飞瞅见她战败的狼狈模样,火气全消,逸出轻笑,起身往房外走去。
莫欢撑坐起来,伸手按揉泛疼的后脑勺,咬牙低喃。“有种!姓区的,你真有种!”
下次就不要让她逮到机会,不然,她一定把他打到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半晌后,区绍飞又突然回来,将手中抱的米黄色系床单、被单和枕头,放置在弹簧床垫上。
“你干什么?”莫欢瞪著那些寝具。
“喏,别说我没良心,这些崭新的寝具先借你用,免得你睡著时不小心著凉。”
“著凉?”莫欢一愣,看著他走出房间、顺手替她关上房门-
,这男人欺负完她,干么又突然那么好心怕她著凉、拿被子给她盖呀?有啥阴谋吗?
她爬起来,甩开床单和被单,仔细检查。
耶,真的都是全新的,上头也没有偷藏细针。呃……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了。
她疑惑地搔搔头,实在不了解区绍飞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莫欢睡醒已经是中午时刻。
她迷迷糊糊晃到客厅,闻到诱人的饭菜香,肚里的馋虫被唤醒,双脚下意识地走向厨房,站在门边,看到区绍飞正在炒菜,立即揉揉迷糊的双眼,确定自己没眼花,惊得下巴险些掉落。
唔,实在看不出来他会下厨啊!
“醒啦?”区绍飞偏头望向她,阳刚俊颜挂著灿灿笑容。“新的牙刷和毛巾我已经放在浴室了,你先去刷牙、洗脸,出来就能吃饭了。”
吃饭?他煮饭给她吃?
莫欢没动作,继续愣在原地,用难以理解的眼神注视著他。他干么对她那么好?
“快去啊。”他催促,转过头继续忙著。
肚子饿得咕噜叫,莫欢转身往浴室走去,快速梳洗完,再回到餐厅,餐桌上已放著两碗热腾腾的白饭,和几道香味四溢的家常菜。
区绍飞从厨房端著热汤出来,放在餐桌上,拉开椅子坐下,举筷扒了几口饭,发现莫欢依旧站在餐桌旁,他不解地扬眉。“干么这样看著我?你不饿吗?”
“为啥对我那么好,突然煮饭给我吃?”
“你那么紧张,是怕我下毒吗?”见她仍是一脸防备,区绍飞摇头叹笑。“反正我也得吃饭,就顺便一起煮你的分喽,我保证绝对不会害你,OK?”
现在他们两人已经成了室友,关系总不能太恶劣,天天吵吵闹闹的吧,若能和平相处,当然是最好的。
莫欢神色犹豫,瞪著菜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变那么胆小了?快坐下吃饭吧。”
莫欢想起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有免费的午餐吃,就不该浪费,免得下一顿没著落啊!
“我胆小?哼,笑话!我就吃给你看。”她不再迟疑,坐在他对面,拿起筷子,挟了一块凤梨咕-肉塞入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她瞄瞄手表,发觉都快一点了。“你真闲,这种时候还会待在家?”
“今天休假。”区绍飞笑了笑,一边进食,一边翻阅报纸。
休假?
莫欢皱眉,希望他今天一整天可别赖在家里碍她的眼。
“你不用工作?”他问,眸光依旧落在报纸上。
莫欢却不想回答他,埋头继续吃饭。
区绍飞抬头瞄向她,再问一次:“你不用工作?”依旧没得到回应,好,换个问题。“你几岁了?”
她忙著咀嚼嘴里的食物,对他的问题充耳未闻。
“小姐,你懂不懂礼貌?别人问话,竟然理都不理?”他左手伸到她桌前敲了敲。
“法律又没规定你问话,我就一定得回答。”她懒洋洋地睨他一眼,咽下嘴里的食物。
“这么厌恶我,难道是因为你还对那晚的事耿耿于怀?”区绍飞搁下筷子,手撑著下巴,猜测道。
莫欢顿了几秒,抿抿唇,打死不承认。“哪有?!”
“如果那晚我早点察觉你是被人下药,才会如此热情,我说什么也不会乘人之危。”区绍飞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希望她能明白。
莫欢瞅著他那双溢满真诚的双眸,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好尴尬。
区绍飞思索须臾,下了重大决定。“如果你希望我对你负责,好,那我愿意和你结婚。”
“结婚?!”莫欢惊喃,瞪大双眼,筷子自手中滑落地上。“我……我才不要嫁给你!”
她就是为了逃婚,才愿意委屈窝在这的,现在他又说愿意负责、和她结婚,他是想吓跑她呀?
再者,现在的男人不是风流快活后,都很怕对女人负责的吗?怎么他和其他男人不太一样?
“我是说真的,如果你要我负责,我不介意娶个恶女回家,天天和你打架过招。”炯亮黑眸认真地紧锁著她。
他一向坚持不碰处子,这次却在无意间夺走一个误服媚药的女人的初夜,老实说,他真的有点愧疚……
“神经病!快把那件该死的事忘了。”他灼热的视线,诡异地撩热她的脸庞,被他盯得坐立难安,她匆匆起身逃开。
就在她冲向客厅的途中,整个人不慎撞向酒柜,酒柜晃动,几瓶上等好酒掉落地面,酒瓶碎裂,酒液流了一地,空气中漫著一股浓浓的酒味。
莫欢惊呼一声,急忙转过身,双手稳住晃动的酒柜,防止其他酒瓶跟著掉落,挺翘的臀部却意外撞上后方的摆饰柜,价值不菲的清朝古董花瓶摔落地面,应声碎裂。
她张大眼,手足无措地瞪著满地残骸。
坐在餐桌旁的区绍飞,气定神闲地望著她,嘴角隐约流泄笑意,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她的莽撞,害他损失一笔为数不小的金额。
呵,真想不到脾气火爆的她,也会害羞得慌成一团?
真是奇怪,这瞬间,他竟然会觉得这个恶女越来越……可爱?
莫欢继续僵在原地,偷偷瞄了区绍飞一眼。惨了!那几瓶酒加上那个花瓶看起来挺贵的,现在的她根本赔不起……
酒液缓缓流到莫欢脚边,她移动步伐避开,赤果的右足却不小心踩到玻璃碎片,她痛叫了声。
区绍飞笑容敛去,迅即走到她身边,一把横抱起她,看到地砖染上鲜红血液,眉心紧蹙。
“喂,我只是踩到玻璃,又不是断脚不能走,你快放我下来。”他热心的举动,让莫欢脸儿悄悄胀得更红,说话有点气虚。
哎唷~~她真没用耶,怎么突然觉得好害羞?
区绍飞抱著她走到客厅,将她放在沙发上。“别动!”他走到电视柜旁,拉出抽屉拿起药箱。
莫欢检查受伤的右脚底,发现有些细碎玻璃已嵌入肉里,嘟嘴咒骂。“妈的,真够衰勒!”她试图用食指和大拇指去挑出玻璃碎片。
“别用手。”区绍飞踅回,坐在她对座,拉过她的脚。
“别碰我的脚。”莫欢企图抽回脚,他却施加力道紧拙住她的脚踝,让她无法如愿。
她穿著短裤,白皙、修长的美腿直接暴露在他面前,他突然看到她大腿和小腿上有几枚大小不一的红色吻痕,他想起两人激情时,他曾在她身上烙下些许印记。
“我咬的?怎么会变得那么严重?”他疑惑,单手轻触她膝盖上方的红痕,仔细探研──那晚他太粗暴了吗?
“想死啊?”莫欢羞恼地拍开他的手。
区绍飞打开药箱,拿出纱布擦干她脚底的血液,再拿出镊子,准备替她挑出玻璃碎片。
“我自己来!”她伸手要镊子。
“还是让我帮你,才能挑得干净,不然玻璃碎片一直残留在里头就麻烦了。”他专注地看著她的伤处,仔细挟出几块细小的玻璃碎片,丢入一旁的垃圾桶。
“你真多事,我不会感激你的。”真是的,这男人不断对她好,只会让她越来越不好意思,也无法继续讨厌他。
“无所谓。”他沉默一会儿,清清喉咙,续道:“呃,有时候呢,男人在激情时会很难控制,不小心在女方身上留下一些痕迹,那并不是存心的……你能明白吗?”
“不要说了!”莫欢浑身僵硬,尴尬极了,脸蛋不断发烫。
区绍飞瞅著她红扑扑的脸儿,薄唇轻挑。
莫欢视线左飘右移,就是没胆再和他对视。
他闭上嘴,一再确定碎片全挑干净后,开始替她伤口搽药、包扎。
半晌后,她脚底的伤口处理好,他拿起药膏,打算替她腿上那些点点红痕搽药。
“不用了。”莫欢推开他的手。
“确定不搽?很容易留疤喔。”
她又羞又恼,忍不住月兑口而出。“知道会留下痕迹,该死的你当初就不应该咬下去,害我拿刷子刷了老半天,才洗去你的味道!”
“拿刷子刷?”区绍飞一阵错愕,有点想笑,也想哭。
第一次有个女人如此嫌弃他留下的吻痕,竟然还拿刷子企图刷去他残留下的气息……
“滚开!”莫欢站起来,伸手用力推他,受伤的右脚掌猛然踩地,传来一阵刺痛,她身子一抖,往前倾倒。
被推了一下,区绍飞步伐不稳,及时揽住突然扑来的她的腰,两人一起往后倒在沙发上。
莫欢趴在他身上,双唇正巧贴上他的唇,她整个人呆住了,傻傻地与他对视,深陷在他那双漂亮的黝黑瞳眸里,无法抽离,有股诡异、陌生的感觉悄悄自心底蔓生……
闻到一股女性馨香,区绍飞笑了,下意识搂紧她的腰,探出舌尖,轻舌忝她的唇瓣,接著企图撬开她的贝齿,重温与她热吻的美好回忆。
红唇持续发烫,莫欢浑身窜过一股电流,酥酥麻麻的,连心脏也跟著扑通扑通地狂跳,她轻震了下,旋即回神──厚,又占她便宜,可恶!
“去死啦!”她使劲捶他肩头一记,手忙脚乱地离开他身上。
区绍飞闷哼了声,撑坐起来,舌忝舌忝自己的唇瓣,暧昧地朝她眨眨眼。“有你的味道……是甜的!”
心跳依旧失序,莫欢紧紧捂著唇,飙出疯狂咒骂,一跛一跛地快速躲回房里。
区绍飞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俊脸挂满飒爽笑意,指月复不停地摩挲薄唇,细细感觉她残留下的温度。
呵,他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