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一趟路,不仅让周芷袅觉得后悔,更让她伤透了心。
只因她看到一场最大的闹剧。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纪岍希,就在自己的眼前与一名妖娆妩媚的女子耳鬓厮磨,任是再大的力量也分不开他们。
她该哭,该发出愤怒的悲号,更该上前狠狠地掴那个胆敢欺骗她感情的混蛋。
奈何……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仿佛被人刨空,她的魂魄好似被鬼给拖着,她只觉得自己被眼前那天大的笑话给击溃。
最后,她连半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声音哽在喉间,她想打人却不知为何而打,因此周芷袅什么也没做。
“怎样?这下你总该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幼稚、愚蠢了吧?感情,哈!那种看不着、模不到的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看她脸色苍白,整个人好像失了魂般,简淑芳更是心狠的来个落井下石,非把她给逼走不可。
瞧周芷袅现在心灰意冷的模样,再看那脸心痛的表情,简淑若兴奋得想向全世界的人宣告自己的胜利。
“你答应给我的一千万拿来吧!其余的都不用再说。”多说无益,现在的周芷袅一心所想的就是自己的外公,为了他老人家,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尊严,伸手向人乞讨。
“要支票可以,不过你得在票根上签上你的名字,这样我才好对公司交代。”事实上,这是为了给纪岍希看的,让他了解这蠢女人接近他,为的不过是钱,甚至还贪婪地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可以,我签。”话落,周芷袅当真在一千万的票根上头,签下自己的芳名,接着连一刻也不想多留,直接转身离去,毫不眷恋,更下定决心这辈子永远也不再让任何男人盘踞她的心。
只是她万万也没想到,那一千万竟毫无用武之地。
从小与她相依为命的外公就这么走了,她甚至来不及赶上见他老人家的最后一面。
等办好外公的丧事之后,周芷袅整个人就像失了魂般,到处游荡。
下雨了,她感觉不到;天晴了,她也全不知晓;肚子饿了,她不懂得买东西来吃;甚至连班也不去上了。
直到某一天她昏倒于大街之上,幸运的碰上曹家父子,然后……
***
因为过于沉溺于往事的回忆之中,以致让周芷袅对曹霁云担忧焦急的呼唤完全听而不见,直到她整个身躯落入一个壮硕温暖的怀抱中时,她才仿如大梦初醒。“我没事,你可以放开我了。”
放开她,他不舍啊!但就是狠不下心来勉强她。“倘若你真不喜欢与纪先生打交道的话,就不要勉强,由我独自去应付他即可。”
“你应付不了的。”她了解纪岍希比了解自己更甚,他的霸道独裁,曾经是她最讨厌也是最欣赏的一点。
“真的吗?”
听芷袅说得那么肯定,曹霁云不由得张着一双怀疑的眼,犀利的逼视着她,就像要探索她心底的灵魂一般。
“不用怀疑我的话,方才你那位朋友不也说得清清楚楚。”他的怀疑让周芷袅察觉自己的失态,赶紧用话补救。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去面对这场战役吧!”不用人说,曹霁云也能隐约看出中汉集团的总裁绝非是个好打发的好人,“芷袅,你怕是不怕?”
“不怕。”为何要怕?事情都已到了这节骨眼才来喊怕,恐怕已经太晚了。
横竖他们是逃不了了,不是吗?
芦芦芦
在张锦田的引领之下,周芷袅与曹霁云被带到一间宽敞舒适典雅的办公室里头。
环顾里头的装潢,周芷袅怎么也想不到这办公室竟是属于他的!
当初她在设计这间办公室时,脑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布置出属于他专有的特质。
这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呢?
她不知道,也懒得去深入探讨,更无暇去多想这无聊至极的问题。
“张经理,你可以带着你的朋友下去了,我想跟眼前这位小姐好好谈谈。”
“我不-.….”曹霁云的反驳都还来不及出口,就被张锦田硬拖着走。
一路就听张锦田不断的嘀咕:“放心,我们总裁做事自有分寸,绝对不会对周小姐乱来的。”
“乱来?这话可有趣了,周小姐你可有同感?”慵懒的坐靠于自己的位置上头,纪岍希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双脚往桌上一放,双眼直逼视眼前那一脸平静的女人直瞧。
“很抱歉,我实在听不出张经理的话,到底哪里有趣。”
同样的平静,周芷袅说起话来语气不高不低,完全让人听不出她心里真正的感觉与想法。
她的平静在他看来更加刺眼,她不该!不该如此平静。
就算真不怕他,她也该有点心虚的表现才是。
“倘若张经理的话无法让你感觉有趣,那……如果我把你的真面目披露给今天陪着你一起来的曹先生听的话,你想他会做何反应?这件事,你总该有点兴趣了吧?”
“你想说就说,这种事真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与纪岍希的那一段故事,勉强也只能算是“过去式”而已,在这世间哪个人没有过往?
更何况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当年先负心的是他而不是她,于情于理,她是绝对站得住脚。
“这么有自信?”纪岍希问得咬牙切齿,青筋暴浮,就恨这女人的自信。“倘若我告诉他,你的价值仅值一千万,为了一千万,你甚至可以抛下所有一切,离开自己的情人,你想他会怎么看你?”
“我还是那句老话,你想说便去说,我是绝对不可能求你任何事情的。”
该死!这个女人真是该死!做错事情不知悔悟也就罢了,竟还敢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坦然,如此的不在乎。
因此,纪岍希被激怒了,他毫不犹豫的顺手一抓,再把抓在手中的不明物体往她身上一丢。
他的攻击太过突然,周芷袅一时反应不及,就这么被他所丢的镇尺击中她的脸颊。
她皮肤本就细女敕白皙,无端遭受镇尺的攻击之后,她脸颊处马上浮现一道紫红的乌青。
说不痛是假的,毕竟人是肉做的,哪有不痛的道理?
但就算真的痛死了,周芷袅也绝不开口喊痛,更不可能在他面前示弱。她用更加平静的声音开口:“敢问纪总裁,我可以走了吗?”不管过去是谁欠谁的多,现在这一击,应该也可一笔勾销了才是。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这爱慕虚荣的女人不懂得利用这机会来狠狠地敲他一笔呢?
她不是视钱如命吗?她不是宁愿为了一千万而舍弃他们曾拥有的一切美好吗?怎现在反倒变了样?
为什么?脑筋一转,纪岍希突然领悟。
“是他改变你的,对不对?”
“没错!”如果没有曹家父子,就没有今天的周芷袅,她欠他们一家人的,就是一辈子也偿还不清。
“你很在乎他?”纪岍希声音冷,脸色更是阴鸷恐怖,心中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我当然在乎他。”曹霁云就像是她的大哥一样,曹爸就像她幼年时期猝死的老爸,她与他们就像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她不在乎他们,又该在乎谁呢?
“哈哈哈!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听她亲口承认在乎那个男人,纪岍希不怒反笑,笑得更加邪恶猖狂。“既然你如此的在乎他,那我也该跟他好好谈谈过来人的经验,让他了解你的真面目,让他知道你是个多么爱慕虚荣、贪婪、丑陋的女人。”
“如果你绕来绕去就只有这几句话要说,我想也不用再浪费我俩彼此的时间,你想怎么做、怎么说,一切随你。”
没有道再见,周芷袅直接转身,打开他办公室的门后突地一愣,意外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竟是曹霁云。
“你全都听到了。”周芷袅讶异的问,心中有点忐忑,就怕他会误解某些事。
“你完全听到了?”紧迫在后要跟着周芷袅一起出门的纪岍希,一看到门口的那个男人,笑得更是邪恶,问得也更加别有用心。
“是的,你们所谈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不是窃听,只是不放心芷袅独自应付这商场上号称枭雄的可怕人物。
但意外的,竟让他得知芷袅的过往,原来她与他算是旧识,从他们谈话的内容中,曹霁云更是清楚她与他之间曾是对恋人的关系。
不过,这些全都无妨。“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相信芷袅,这五年来,她跟我同住于一个屋檐之下,对她,我曹霁云自信绝对比你还要了解。”这是护卫也是挑衅,他相信自己绝对握有胜利的筹码,根本不必在乎芷袅的过往。
一番话,让周芷袅以及纪岍希完全怔愣住。
周芷袅感动的淌下泪来,就因他这完全的信任,不问理由,没有追根究底的好奇心,就只单纯的信任她。
纪岍希则是更加忿忿不平,“你凭什么说你比我还要了解这个女人?你可知,当年她要离我而去之时,还非常不知羞的拿走一千万的支票作为与我分手的代价,这女人曾贪婪的妄想成为我纪岍希的妻子,若非有人拆穿她的假面具、逼她离开,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芷袅,他说的可是真的?”
一千万数目不小,当年她若真拿走他纪家一千万,就不可能落魄潦倒的躺在路边被他老爸救回家了。
“是的,他所说的全都是真的。”这点,周芷袅不想否认。
“现在你可看清楚这女人的真面目了吧?”双手交抱于胸,纪岍希张着一双等着看戏的眼,静看这蠢男人会有何种举动。
“一千万,我会代芷袅还你纪家。”不管当年芷袅拿那张支票的理由是什么,曹霁云就是相信她,相信她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走吧!这里我们也不必再待了,还是赶紧回家休息。”
目送那对狗男女手牵着手离开,完全无视于他的存在,纪岍希心里更是恨,恨不得能将他俩碎尸万段。
不过他不急,不急着报复那可恶的女人,他相信机会是永远属于他的,只要是他所想要的,从无得不到的。
对她亦然,这辈子周芷袅是永远也别想逃开他的纠缠。
现在就暂时先放他们离开好了,等下一次见面时,他会让那个名叫周芷袅的女人知道,他的手段有多么的残酷,凡是敢得罪他的人,绝不可能有好下场的。
***
这是什么?三堂会审吗?
在曹父以及曹霁云两双眼睛的逼视之下,周芷袅就算真有心想回避前尘往事,恐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唉!算了,你们父子两人想知道什么,就直接开口问吧!只要你们别再用那种眼光盯着我瞧,我保证定不再对你们有任何的隐瞒。”
“你是否跟那个纪岍希有过一段感情?”一得到周芷袅的应允,曹霁云当即很不客气的直接问出自己心中最在意的问题……
受不了自己所生的儿子竟然会这么的笨,笨到连问话的技巧也不懂,曹父干脆狠狠地敲他的头,随即转头对着周芷袅问:“告诉曹爸,那个人是否曾负了你?”
这话一出,曹霁云非常受不了的猛翻白眼,“爸,你怎么可以问这么直接又伤人的问题呢?”
“会吗?”曹父一脸莫名的猛搔自己的头,茫然的开口:“我怎么一点也没这种感觉?”
“你没感觉是因为你太过粗线条,一点也不懂女儿家的心理。”
“哈!嫌弃我这个父亲的线条太粗,你是我所生的,线条难道就不粗了吗?”
看他们父子你一言我一句的争论不休,周芷袅干脆自己开口,把所有的过往娓娓道来:“没错!正如霁云所说的,我确实与那个纪先生曾有过男女朋友间的交往,当时的我只有十八岁,所谓少女情怀总是诗,我幸福快乐的以为,他将会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倚靠。
谁知有一天他的后母找上了我,拿着一千万元的支票要求我与他分手。刚开始我是死也不愿意放弃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可一场残酷的事实却让我完全的死了心,为了自己的外公,我不得不忍辱收下那张一千万元的支票,更发下毒誓,绝不在纪岍希的面前出现。
可恨的是,我所做的决定根本来不及挽回自己外公的一条命;更可悲的是,我甚至连外公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那张一千万元的支票对当时的我来说是讽刺的、是可笑的、更是残忍的宣告。接下来,我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潦倒生活,直到遇见曹爸您。是您给了我家庭的温暖,同时也是您赐予我重生的力量。”
话一说完,曹家父子再也无话可说,他们心里充满的是对周芷袅的呵护与疼惜。
周芷袅难掩脸上的惆怅,想起方才与纪岍希的那番争执,她心里更痛更苦,怎么也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他这般厚颜的男人。
明明负心的人是他,他却还有那个脸以一副报复者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凭什么用这么残酷的手段对她?
手抚着脸颊上的伤口,周芷袅神情虽漠然平静,可心中却充满浓浓的苦涩。
“会痛吗?”看她受伤,曹霁云的心比她还痛。“来,让我好好帮你治疗,我保证不到三天时间,定再还你一张毫无半点瑕疵的脸庞。”
“不,不要。”她不是拒绝他的好意,更非枉顾他的关心,“我想用这伤口来提醒他曾如何的伤害我,时时叮咛自己千万不可再重蹈覆辙,要不然我将会万劫不复。”
“那一千万……”心思较为细腻的曹父,忍不住担心那笔庞大的金额。
“曹爸,您不用担心,那一千万的支票我到现在都还没兑现,只是……”说到此,周芷袅脸上出现些许的,恨意,“我也不可能把那张支票还给他,就让他以为我是个爱慕虚荣、只认钱不认人的坏女人好了。”这样纪岍希与她之间,才能断得干净利落。
要不,以他那狂悍的个性来说,她还真怕他会紧紧的缠住她,甚至使尽一切手段来对付她。
为了断绝自己与纪岍希之间的所有一切,周芷袅暗自决定要来个釜底抽薪之计。
既然他讨厌那种攀龙附凤的女人,那她就让自己成为他最讨厌的女人,这是唯一能将他完全赶离自己生活的唯一方法。
只是……事情当真有周芷袅所想的那般简单吗?
这件事,曹家父子是谁也没那个把握,就因没有把握,他们不禁为周芷袅多担一份心。
***
今天芷云花坊难得出现一位高档的贵客。
正好轮到站在门口送客迎客的小泥鳅,一看到俊朗的纪岍希,一双眼睛马上散发出十万伏特的强烈光芒‘那垂涎欲滴的模样儿,就像恨不得一口把那个超酷、超勺1尢、超炫的男人纳为已有,更贪婪的想一口将他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头,任谁也抢不走他。
“先生,您要买花吗?”真是罪过喔!这么帅的男人竟然也敢出来随便……走,这样可会让多少女人为他痴迷。
若再讲得夸张一点,也许待会儿还会有人为了看他,而造成一场连环车祸也说不定呢!
早巳习惯女人投注在他身上的热情视线,纪岍希对小泥鳅的注目礼根本毫不在意,他张大一双眼睛四处梭巡,直到确定那个女人不在这里,这才开口问:“周芷袅在吗?”
找老板娘,这可不行喔!他可是小泥鳅先发现到的珍贵人种,说什么也不能让其他人把他抢走,就算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也不行。
搓搓手,伍妮秋根本没打算替纪岍希去找他要找的人出来,仍是涎着一张讨好的笑脸。“先生,您若想买花的话,我伍妮秋也能帮您服务,根本用不着我们老板娘亲自出马。”
纪岍希有点不悦了。“我不管你是泥鳅还是土鳅,总之我就是要找周芷袅,其他的人全部不要。”
哇!他凶起来更酷耶,看得伍妮秋眼冒金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真是要命!“好、好,既然您执意要找周姐,我现在就去找她来。”话说到此,她还不忘热心的拿张凳子,谄媚的开口:“您请坐,我去去马上就来,记住,千万别乱跑喔!”
为了不想让帅哥久候,伍妮秋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店面的后边直奔而去,找到周芷袅时才气喘吁吁的开口:“老板娘,快!赶紧跟我过来,外头可发生大事了,赶快!”话才说完,伍妮秋也不管周芷袅心里怎么想,直接拖着她就往店里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