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餐桌上总是贴心地准备好香喷喷的早餐。
中午,食材丰富又香味四溢的午餐,总令人十指大动。
傍晚,他最爱的牛腩咖哩、香酥脆鱼、清炖羊肉等等……数不尽的中式料理轮流来满足他的口月复之欲。
以上,都是冷战之前的美好光景。
现在,好景不再,在他面前的每一道菜皆是「素菜」。
沈驭石盯着三菜一汤,菜呢,果然都是菜,白菜、A菜、空心菜;汤呢,青菜豆腐蛋花汤。
连续三天三餐都吃素菜,教人不一脸菜色才怪。
「为什么又是青菜?连块肉都没有?」沈驭石面有菜色地盯着坐在对桌的老婆。
「吃青菜有益健康,平常肉吃太多了,偶尔换换味口也不错呀。」优优一脸笑笑地说道。
「但也不能每一餐每一盘都是菜吧,至少要有一盘肉来平衡。」
「我是为你好啊,平常肉吃太多了,现在改吃菜,可以酸碱中和。」她关心的表情就像一位贤慧的妻子。
咕噜噜噜噜~~他的肚子也来抗议没肉可吃。
「只有青菜,我吃不饱。」
「那就少吃点,减肥。」
沈驭石眉头皱得跟千年树皮一般,小妻子虽然脸上笑笑的,但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火气,他实在很不习惯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冰冰,还是最爱看她笑容满面甜美的模样。
「已经三天了,妳气还没消?」
「啊,我有什么气好生的呢?请问有谁惹到我啊?」她天真无邪地反问他。
「只不过是多喂妳几块肉有什么关系?」
「那么现在少吃几块肉有什么关系?」
他一时词穷,料不到小妻子也有如此伶牙俐齿的时候,但他是大男人,一家之主,怎么能就此被问倒。
「至少我没让妳饿着。」
「是啊,养猪嘛!」
「……」他既汗颜又心虚,没错,他故意养肥她,但继而想想,自己也是因为爱她才会这么做,起码他视她如手心肉、掌中玉,对她呵护备至,这也错了吗?
「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爱妳。」他放下筷子,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意图动之以情。
「谢谢,为了报答你的爱,我愿意陪你一起吃素,因为肉吃多容易痛风啊。」她也覆上他的手背,一副感恩的口吻。
他的额角抽动了下,小妻子摆明是跟他耗上了。
受训一个月后,他有一个礼拜的假,本以为可以好好与妻子甜甜蜜蜜地相处,谁知三餐没肉可吃,晚上睡觉也没「人」可尝,日也吃素,夜也吃素,这样下去还得了。
没关系,大丈夫忍一时之气,既然小妻子敢挑战他的权威,他自有办法。
她不让他进房,他不会用强的吗?
夫妻床头吵,床尾和,所以要和好,床上是最好的地点,今晚,他要用他的男性雄风来让小妻子消消火,气自然就没啦!
思及此,他也不急了,反正今晚,他是非吃到「肉」不可。
午夜时分,饥肠辘辘。
云破月现,是个适合狼嗥的夜晚。
用备用钥匙将卧房的门锁悄悄地打开,一个人影来到床边,窗外的月光迤逦满床,将娇人儿的睡姿给照得晶莹剔透。
沈驭石望着小妻子安睡的脸儿,目光从头至脚浏览一遍。
人毕竟是感官的动物,美丽的事物总是百看不厌,小妻子变瘦后,连睡相都美上几分。
同样一件薄纱睡衣,覆盖在凹凸有致的身段上,胸前的春光隐约可见,衬裙被撩高至大腿上,裙底的粉裤半露,这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不引人遐想都不行。
他灼灼的目光盯着这具属于他的身子,回想每一次云雨欢爱,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在他抚模下,总是微微发烫,她胸前山峰处的花蕊在他吮吻下,总是挺立红肿,而她的红唇,总在他耳畔吟诵着最美的呢喃,诉说他的抚触逗弄多么令她无法自拔。
今晚,他要再次征服她。
庞大的身躯轻轻挤入两人的大床,一下子空间变小了,体温变高了,卧房的床还是比书房的沙发床好得多,最重要的是有软玉温香作伴。
他的动作很轻,躺在这副娇美的胴体身旁,属于她的香味扑鼻而来,她身上发上残留着沐浴后的清香,是他喜欢的香橙味。
大手轻轻拨开散落在她脸上的发丝,以手背轻画过她巴掌大的脸颊,只是这么个触感,便使他喉间发出舒服的叹息,沿着脸颊往下,他以指月复和掌心缓慢地、小心地、仔细地巡礼。
手臂变细了,滑女敕女敕的,他的眼神深了……
腰少了几吋,纤细曼妙,他的唇笑了……
俏臀size刚好,弧度优美,他的呼吸变沈浊了……
这是一场动人的巡礼,彷佛在偷香,像做坏事,有种猫儿偷腥的快感。
大手模到香滑的长腿后,探入裙底,慢慢往上撩起。
小月复赘肉没了,平坦顺手,他的气血在窜升……
胸部饱满圆润,刚好符合一手掌握,他下半身某个部位拱起了……
这肌肤、这触感,久违了,游移的双手来造访叙旧了。
他的手在,嘴也没闲着,一开始是蜻蜒点水般落在她的脸颊、耳垂、颈项和背部,当耳边传来娇妻睡梦中不自觉发出的轻吟时,他忍不住加重了吮吻和手劲,体内蓄积已久的情热需要被释放。
谁啊……
简优优向来沾了床就睡得很熟,可是今晚体内有股骚动一直被撩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爬,从脖子爬到了大腿,又从大腿爬到了胸部,在她两峰之间游走,最后往下月复最私密的花丛游去,触及她最脆弱敏感的部分,进进出出的,时而舒服,时而难受,似真似幻,这感觉在真实与梦境之间拉扯,令她睡不安稳,一把火烧得体热难耐,最后悠悠转醒。
迷迷糊糊的睡眸半开,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在月光下映入她眼里。
「老公……」
「嗯……」他应着,很忙碌地在履行夫妻的义务。
简优优半梦半醒之间,一时习惯性地搂上丈夫宽阔的肩膀,身子也迎向他,几秒钟后,她才由睡梦中猛然惊醒。
「啊呀──你干什么!」如来神掌不客气地将压在身上的丈夫给推下床。
她羞急地坐起身,打开床头灯,抓着凉被遮住自己的衣衫不整,指着那个犯规越界的色老公。「你怎么可以跑进来!」
欲火正炽盛的时候被推下床,对沈驭石而言,既伤身又有损他大男人的面子。
「这是我的卧房,我的床,为什么不能进来?」他理直气壮地反驳。
「我又没答应要跟你睡!」
他更有理了。「妳没答应,但妳的身体答应了。」
「胡说八道!」
沈驭石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举起中指,秀出上面的证据。
「我哪有胡说,看,妳下面都──」一个枕头及时丢向他的脸,阻止他的口没遮拦,而她的脸,早已经红得不象话了。
「滚出去啦!在我同意前,不准碰我!」
「要如何妳才会同意?」这时候叫他煞车,岂不要他一柱擎天到天亮,别闹了。
「跟我道歉。」她扬高下巴。
「什么?」
「承认你好妒的个性,并改掉这个坏毛病,我就原谅你。」
「开什么玩笑,妳头壳坏了吗?」沈驭石冷傲地双臂横胸,一副男儿有妒不轻言的高姿态。
要他承认自己好妒,那以后他一家之主的颜面何在?他当然不肯。
耍大男人脾气的结果是,沈驭石被赶出卧房,第一次起义宣告失败。
他站在门前干瞪眼,最后没办法,只好愤愤然地走回自己的书房,注定今夜独守空闺。
没关系,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他相信再等个几天,妻子就会气消了。
三天后,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卧床上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因为某人再度潜入,魔手再度伸入,意图闯关成功。
不过这一次他连嘴都没亲着,就被床上惊醒的妻子给制止。
「妳想谋杀亲夫吗?」
「这跟谋杀亲夫有什么关系?」
「不让我碰妳等于存心饿死我,不是谋杀亲夫是什么?」
结果不变,妻子还是照样把他轰出去,什么甜头都没尝到,他只能一脸屎面地走回书房,又是一个饥渴无眠的夜晚。
幸好他还有两位得力的助手,就是左手跟右手……
一个礼拜后,被佛山无影脚踹出门。
两个礼拜后,被铁沙掌纹身。
到了第三个礼拜──沈驭石双手双脚,连同小弟弟,五只一起投降。
「好,妳赢了。」站在床前,他终于松口了。「妳要道歉,我道歉行了吧!我承认我……是容易吃醋了点,冷战到此为止行不行。」
他再也撑不下去了,由于担任机长,三天两头常不在家,思念妻子已经够难受的了,连生理需求都得不到满足,偏偏小妻子又故意在他面前穿得很清凉,晃着她曼妙的身段,滑女敕雪肤尽现,扰得他心痒难熬,忍受只能看不能吃的酷刑。
明知小妻子是故意的,他却无计可施。男儿本「色」,天理难违,再这样下去,他会疯掉,只好向她投降了。
听到老公的道歉,简优优依然无法释怀,因为她真正要的并非口头上的道歉。
「我要的不只是道歉。」她幽怨地望着老公。
他咬牙,又动怒了。「妳故意气我?!」
「我顶多不理你而已,哪像你,只因为不要任何男人赞美我、欣赏我,甚至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行,就想尽办法让我变胖变丑,你说这是爱我的表现,但可知我有多伤心难过?」
她直直地看入他愕然的眼底,翦水明眸透着无限的委屈,望得他有些狼狈,一时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全是事实。
她继续诉说委屈。「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冷战啊,我也不好受啊!你常常不在家,今天飞法国,改天飞西班牙,当周休二日时,别的夫妻在家里享受家庭生活,我却得一个人守着这个家,你又不喜欢我出门,不喜欢我跟其他人接触,这些我都还能忍受,但我万万想不到,你会天才地想出养胖我这一招,令我难过死了,最伤心的是你不信任我。」
说着,积蓄已久的委屈终于溃堤,颗颗晶莹的泪珠可怜兮兮地滴落,那梨花带泪的模样惹人怜惜,揪痛了他的心,过去的阴影再度笼罩住他的恐惧,忙把妻子搂在怀里。
「妳……别离开我,我会改,给我机会,我答应妳……别离开我……优优……」
他搂得好紧好紧,紧到彷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合而为一,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驭石,别抱那么紧……我……我不能呼吸了……」她贪婪地大口吸着气,讶异着他的反应,他现在的样子恍若受惊的小男孩似的,令她颇为意外。
好不容易把老公推开一点,但她还是在他双臂的箝制之内。
「驭石,你怎么了?我没说要离开你啊!」她捧住他的脸,盯着老公自结婚以来从没出现过的苍白无助脸色,连她也被吓到了。
「真的……妳……不会气得离我而去?」
「怎么可能嘛,我气归气,吵架归吵架,但不至于严重到要分开啊?」
「真的?」
「当然啊。」
「那就好。」他大大地松了口气,脸部绷紧的线条也在听到她的回答后,逐渐软化,那余悸犹存的神色,彷佛他适才真的受惊了。
老公担忧的反应令她不解,也不舍,直觉到此事不单纯,心疼地拍抚他的脸。「傻瓜,我怎么可能离开你,每次离开我的反而是你哪!」
「对不起,是我不对,委屈妳了……」
难得丈夫如此低声下气,察觉到搂着她的这双臂膀又僵硬了,为了安抚他,她也把他抱得更紧。
「我不是怪你,只是要让你明白,你不信任我,这点让我很受伤,我是你妻子呀,有什么担心的事大家可以说出来商量。」
他们毕竟是相亲认识的,交往的时间不长,很快就步入礼堂了,有许多事尚待彼此去互相了解、体会。
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有话直说,不像老公惜言如金,跟他冷战这么久,自己的确是任性了点,但也是因为太在乎他,才会使性子啊。
「我们是夫妻,应该彼此信任才对。」她轻道。
沈驭石轻叹了口气,心感愧疚地在她耳旁低语:「抱歉,我并非不信任妳,只是过去的阴影一直困扰着我,所以……」
「什么阴影?」她很好奇,突然想到老公一向沈着稳重,做事踏实,给人感觉是个天塌下来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男子汉,如今却在她面前展现了脆弱的一面。
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没安全感?这一定是关键,她想了解,心爱人的过去她来不及参与,但未来一定有她的分,所以她想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他醋劲如此之大。
沈驭石挣扎了许久,最后终于尴尬地点头,将过去曾遇到的感情伤害告诉妻子。由于机长不像一般上班族朝九晚五,他常常不在台湾,一般人可以享受的周休或国定假日,他们却仍要执行飞行任务。
与机长交往,女友就要有男友常不在身边的心理准备。
沈驭石前前后后总共交了五任女友,每一任他都爱得很用心,无奈聚少离多,只靠电话维系感情的热度是不够的,而这五任女友分手的原因都一样,就是移情别恋。
不论他如何小心呵护对方,关怀备至,但都比不上近水楼台,女友最后都弃他投向别的男人,令他一再受挫,也因此对女人产生了不信任及缺少安全感。
简优优在听完老公过去悲惨的失恋打击后,哪里还会怨他,心疼都来不及了,五次耶!五次都被女友背叛,难怪他如此没安全感,换成她,恐怕也会如此,说不定从此不再恋爱。
「那……」她偏着头想了一下,得出一个心得。「你没安全感,所以醋劲就大,才会对我做出养肥我那么离谱的事。」她大概理出一个头绪了,了解老公异常的行为,其背后的原因竟是这么回事。
她不经意地抬眼,赫然发现他竟脸红了,她顽皮地笑了。「哎呀~~让人知道你是醋劲大王有什么关系嘛~~」
「妳取笑我。」他又板起面孔。
「让我取笑一下会死喔,我们是夫妻耶,那么见外做什么?不过你的醋劲也太大了点,不只是陈年乌醋耶,应该算百年老醋了。」
「我也不想,但……我很担心我常常不在,久而久之,妳会……」
「不会!」她肯定地回答他。「我才不是那种禁不起考验,身边没男人就容易寂寞的女人呢。」不是她要自夸,现代的新女性都很独立的,她自认为思想独立的新女性,虽然不敢说见过很多世面,但她可不讳言地说自己很有主见,也晓得自己要什么。
「但妳还年轻,机会也很多,出社会没多久就嫁给我,万一哪天妳遇到了比我更适合的──」
「就算遇到,那又如何?」她打断老公的话,不置可否地更正他的想法。「这世界上这么多男人,不可否认比你帅、比你幽默、比你优秀的大有人在,但是我先遇到你,也爱上你了呀!如果每出现另一个比你好的男人,就以为我会喜新厌旧,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这又不是买电脑手机,每出现新机种,就汰旧换新,是选老公耶,又不是选五花肉。」
沈驭石听了眉心微扬,望着小妻子发表声明时那坚决发亮的眼神,教她整个人看起来又更美丽了。
「何况别人帅与我何干?他优秀是他家的事,我嫁给你,我的眼睛就看着你,因为你才是未来与我绑在一起的人啊,反过来,你一天到晚在外头,漂亮的空姐那么多,艳遇一定也不少,那是不是说万一你也遇到比我美、比我迷人、比我更适合你的女人时,你就要换老婆?」
「我不会!」他立即语气坚定地否定。
「所以说啦,道理是相同的嘛,男女在一起,重要的是『心』嘛,心如果紧紧靠在一起,两人距离多远都无所谓呀,对我来说,天涯海角不算远,同床异梦才可怜呢!」
沈驭石十分讶异,看不出小妻子年纪轻轻,说出的话却很有见地,当她发表高见时,眼神慧黠聪敏,表情生动活泼,先前他只觉得小妻子可爱迷人,现在则是魅力四射。有魅力的不仅止于她的外表而已,而是她由内而外表现出的个性。
简优优纤细的食指,爱娇含嗔地戳着他左心房的位置。
「懂不懂什么叫心心相印啊、心有灵兮一点通啊?人最重要的是一颗心,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有什么用,所以骂人时才会指着心来骂,例如没良心啦、狼心狗肺啦、铁石心肠啦、花心、坏心、没安好心──」
「可是我对妳是真心的。」他突然插入一句,中断她一堆有的没的心。
她抿着嘴,眼儿使媚地瞟了他一眼,语气娇蛮地说:「真心不够,要掏心掏肺才行哪!」
「掏心掏肺。」他点头,弯唇浅笑。
「知道错,就要真心诚意地改。」
「好。」
「以后别疑神疑鬼。」
「好。」
「别嘴上说好,实际是不甘心哪。」
「心甘情愿。」他一字一字地,咬字清楚地说予她听,终于惹得小妻子心花怒放,人也笑得比花朵还娇灿,有若雨过天晴后一朵绽放妍丽绝色的玫瑰,飘着迷醉人心的芬芳,又把他体内熄灭的火苗给重新燃起。
「那……可以吗?」他问得客气,溜到她身上的毛手毛脚却一点都不含蓄。
「干么啦~~」她拍打他,来个欲迎还拒,存心吊他胃口。
「心痒痒……」
「是你痒,又不是我痒。」
他眼神燃着欲火,一抹顽皮闪过,趁她不注意,竟往她胳肢窝攻击,害她尖叫出声。
「好痒啊──」
「是吗,我帮妳全身抓抓就不痒了。」
饿虎扑羊,冷战不再,只有两具被欲火焚身的躯体交缠着彼此,房内春意盎然,持续着一整夜的地动天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