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见到他震惊的表情真好。
唐洛琪等着,睽违一年不见的人,是否还认得自己的女儿?
她特意打扮得性感撩人,来测试老爸的记忆,果然没料错,这个色男人,眼中除了美女,容不下任何人。
中年男子顿住,望着她,一时之间转不过来。
"老爸?"
"是呀。"她用字正腔圆的发音,再叫他一遍。"老、爸。"
"你"对方惊疑不定的瞪着她,从疑惑、茫然,一直到恍然大悟,认出了她,却还不敢相信。
"琪琪?"
"对。"
终于回光返照了,很好。
中年男子猛然暴跳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她。"你你你——怎么打扮成这副德行?"
"哎呀,董事长,瞧你激动的样子,小心高血压喔。"
"你这个臭丫头!你你你——"
中年男子又气又尴尬,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哪看过对方,搞了天半,不是艳遇的对象,而是他第三个小老婆生的女儿。
"你这不孝女,竟然来消遣我!"
"你自己不认得人家,还怪我。"
"看看你,穿这么露,成何体统!打扮成这样,我当然认不出来!"
她好心的提醒这贵人多忘事的老爸。"你少说一个原因,就是我们一年没见了,你当然认不出我。"
中年男子板起父亲的面孔,斥声道:"去把这身衣服换掉!还有你的妆,化这么浓,像个酒家女!"
"我才不要。"她冷哼。
"你存心把我气死!"
"为了不要让人知道我是你女儿,只好打扮成这样喽!"她一点也不讳言的说道。
别人都知道他女人多,兴趣是拈花惹草,专长是一夜春宵。
他泡过的女人无数,每个小孩都是不同女人生的,她自己就是老爸纵情下的产物。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像这种差劲的男人,为何可以大享齐人之福,拥有一个大老婆、三个小老婆,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年纪一大把了,还改不了爱好美色的习性。
不管他多有钱有势,她可是一点都不想沾他的名。
"好了,我要走了,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麻烦下了班,到您第三个小老婆的家里来,不可毁约,否则后果不负责喔!别忘记你刚才发过的毒誓,老天有记录的。"
目的达成,走人。
拎起皮包,没有多余的话家常,她站起身,只想快快离开。
"等等!"男子气急败坏的叫住她。
听他的才怪!
想也知道这人想说什么,她可一点都不想跟他叙什么父女情,要不是为了妈咪,她才懒得找他呢。
不理会父亲的叫唤,加快脚步,匆匆走出办公室,直往电梯走去。
当电梯的门打开时,她正要跨出一步,却没预料刚好与另一张熟悉的面孔打了照面,让她不由得僵成了木头人,
站在她面前的,是席宇拓。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就算两人有缘,也没必要到这种地步吧?
她整个人呆住,望着席宇拓,一时哑口无言。
席宇拓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她也是一脸惊愕,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不过让她更吃惊的,还在后头。
"啊,席先生,你来了,快请快请。"
身后追来的中年男子,本来要把女儿拎回办公室,见着席宇拓,立刻热情的伸出大掌。
"哪里,您客气了。"席宇拓也热情的与对方握手寒暄,仿佛两人已是老相识了。
席宇拓和老爸认识?
唐洛琪无法不讶异,难不成席宇拓和她的老爸有生意上的往来?
席宇拓与对方握手寒暄的同时,一双眼望向一旁的她。
"这位是"
"喔,她呀,她是——"
"推销员。"抢在老爸泄了她的底之前,她赶忙回答。
老爸一脸愕然,而席宇拓则打趣地问:"推销员?"
她点头。"是呀,我是推销员,特来拜访董事长,呵呵。"她努力保持镇定,心下则是叫苦连天。
惨了惨了!好死不死被他撞见自己从老爸的办公室走出来,他一定会奇怪,她和老爸是什么关系?
要是被他晓得她是老爸的女儿,那么他就会知道她是假扮成妓女骗他。
若是被他知道了一切,她的"情妇工作"还保得住吗?为了她的出国留学计划,绝不能露馅!
席宇拓更加好奇了。"推销什么?"
"这个嘛,当然是推销"她脑子里快速的转着,灵光一闪,立刻回答:"健康器材。"
"喔?"他一脸新鲜。"你是健康器材的推销员?"
"是呀,董事长太胖了,长期交际应酬不运动,这样下去容易生病,所以决定跟我买一台固定式脚踏车放在办公室里,是不是啊董事长?"
在席宇拓面前,她维持着笑脸,但一转头面向老爸,则立刻变为警告的神情。
收到女儿不准泄漏他们是父女的警告眼神,董事长无奈之下,只好配合着,清了清嗓子道:
"是的。"
席宇拓恍悟的点头。"原来如此,我都不晓得,原来你有兼差做健康器材推销员。"
"哈哈,偶尔赚赚外快,不无小补呀。"
见席宇拓没有怀疑,似是相信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暗呼好险。
董事长那颗肥大的脸探过来,疑惑的轮流看着两人。"你们认识?"
"我们"她正不知如何解释她和席宇拓的关系时,席宇拓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收入自己的怀抱中。
"她是我的女人。"俊朗的唇,微笑说道。
这下可好了!
唐洛琪这会儿不知要装哭,还是装笑,事实上,她已经哭笑不得。
"你的女人?!"中年男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席宇拓点点头,疼爱的抱紧怀中的女人,一字一字的宣布。
"她是我新收的情妇。"
哎呀——
唐洛琪努力假装甜蜜的笑着,盯着老爸活见鬼的表情,她心下苦笑。
连情妇两个字都说出来了,老爸不抓狂才怪。
这下可有得瞧了。
原以为,当老爸知道自己的女儿去当了人家的情妇后,肯定会大发雷霆。
他可以收情妇,却绝不肯自己的女儿去当人家的情妇,因为那有失他的颜面。
她实在不想回家吃晚饭,偏偏自己又答应了妈咪,今日是妈咪期待已久的晚餐,她的丈夫要回来看她,全家三人团聚。
如果她不回去,妈咪肯定会怪她不孝,又开始哭自己的命苦,说丈夫不理她,连女儿都弃她不顾。
最后,她只有一个选择,还是面对现实吧!
当晚,唐洛琪在回家之前,已有心理准备,她还事先想好了说词,预想爱面子的老爸,肯定会气红了脸。
可当她踏进家门后,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她预料之外。
"琪琪,来来来。"妈咪一见她,忙拉着她的手,一块走向客厅,并吩咐仆人。"倒杯热茶来。"然后对老公道:"老公,女儿回来了。"
意外的,她老爸竟也展现难得的慈父表情。
"琪琪,回来了啊,太好了,就等你开饭呢。"
她瞪大眼。老爸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妈咪开心,那是可想而知的事,因为她是个为爱而活的女人,一心倚赖丈夫的疼爱,丈夫回来吃饭,她当然高兴,并且打扮得漂漂亮亮,叫仆人弄了一桌子丰盛的好菜。[熱{書#吧%獨@家*制&作]
丈夫回家,她什么病都好了。
不过老爸也这么开心,那就有鬼了!
她被妈咪拉着一块坐到餐桌旁,仆人热心的为她盛饭,一家和乐得彷佛他们是幸福的家庭,做妈的贤慧,当爸的慈爱,好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都怀疑自己在作梦了。
"来,多吃点菜。"老爸挟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
""有鬼。
"琪琪,快吃呀,怎么不吃?"
唐洛琪看着碗里的那块鸡肉,再斜眼看看老爸,沉声问:"你有什么目的?"
妈咪立即轻斥:"胡说什么?爸爸挟菜给你,是疼你呀。"
老爸也笑呵呵道:"是呀,琪琪,老爸太久没看到你,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漂亮了,跟你妈当年一样漂亮。"
"亲爱的"被丈夫如此称赞,妈咪开心得心花怒放。
有鬼,一定有鬼!
唐洛琪始终用着警戒的眼神,斜眼盯着老爸那张满脸横肉的笑脸,越看越可疑。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琪琪!"妈咪尖叫。"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爸?!太不应该了,快向你爸道歉!"
"没关戏没关系。"董事长依然笑呵呵,完全不以为意,他的心情会这么好,当然是有原因的。"咱们的女儿有个性,才能吸引不凡的对象,嫁个好老公。"
她一怔。"谁说我要嫁人了?"
妈咪笑道:"你爸跟我说了,你和东方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席宇拓在交往呢。"
她终于明白为何老爸转性当慈父了。
"我想,你们搞错了,我是去做他的情妇,而不是他的老婆。"
老爸依然笑呵呵。"没关系,情妇当久了,迟早也会变老婆。"
这一席话没让唐洛琪高兴,反倒是一旁的妈咪听了心中窃喜不已,这表示她这个四房,说不定总有一天会扶正,忙替丈夫斟酒,更加把握机会讨丈夫欢心。
唐洛琪斩钉截铁的泼一桶冷水过去。"我不会嫁给他。"
唐父收起笑容。"为什么?"
"我又不爱他。"
唐父原本拉下的脸,又咧开笑容。
"没关系,爱不爱不重要,只要对方的家世好就行了。"
真是忍无可忍,这个臭老头,眼中只有权势名利,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女儿的幸福,只在乎女儿可以攀上权势,就算是去当人家的情妇,他也觉得有利可图,有面子。
如果他数落她去当人情妇这件事,她或许还会好过点,真是够了!
"我吃饱了。"她站起身,拎起包包,准备走人,让他们一愣。
"哎,你才刚坐下,怎么就要走了?"
"我没胃口。"
唐父绷着神情,他知道,女儿是冲着他的。
妈咪忙站起身,拉住女儿。"别这样,难得咱们全家团聚,你爸心情又这么好。"
她早知道,妈咪是个没主见的女人,只要她的丈夫高兴,就算让女儿去做人情妇,她也没有意见,举观手赞成。
一个只会附和男人,没有自己主见的小老婆,跟一个把女儿幸福当筹码,自私自利的男人,她实在找不出继续假装当孝女的理由。
"我已经实现承诺,答应你把他请回来了,他是你老公,请自己搞定,至于我,很抱歉,上班的时间到了,我这个情妇还得回去伺候情夫呢,再见。"
不理会妈咪和老爸,她决定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家庭聚会。
不管妈咪如何唤她,也不管那男人怎么想,气死他好了!她负气走出大门,离开他们。
她发誓,大学毕业后,一定要离开台湾,离开那个家,她绝对不要像妈咪一样,永远只为男人而活。
她,要为自己而活。
当晚,唐洛琪直到凌晨一点,才回到公寓。
她打开皮包寻找钥匙,好不容易模到了钥匙,却又找不到钥匙孔,正当她嘀咕的念着是谁偷了她的钥匙孔时,门却自动打开了。
好奇怪喔,她客厅的门,何时变成了自动门?
抬起的小脸,与另一张脸对看,她认得这张英俊的脸,是她的老板,席宇拓。
"嗨。"
她笑笑的打声招呼,见到席宇拓,她并不意外,因为这间公寓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席宇拓偶尔会来这里过夜,好让人以为他是来找情妇度春宵的。
唐洛琪跨进门内没几步,就因为脚步不稳而往前摔倒,所幸一只手臂及时勾住她的腰,才没让她整张脸去贴地板。
"小心。"
她娇小轻灵的身子,挂在他的手臂上,抬起脸,再度对他笑笑。
"谢啦。"漂亮的脸蛋上,双颊比平日还要红润,向来灵活的大眼眯成一条线,依然傻笑着。
浓眉拧紧。"你喝醉了?"
她伸出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摆动,更正。"有喝酒,但没醉。"
站稳身子后,她继续往前走,席宇拓把门带上,跟在她身后,也幸亏他跟着,因为这次她不是往前摔,而是往后倒,刚好伸出的两手将她接个满怀,也顺势将她抱进怀里。
"你真的喝醉了。"他道。
她想了想,然后点头。"好吧,我喝醉了。"承认就承认,又少不了一块肉。
席宇拓抱着她,来到客厅沙发坐下,望着她,轻声问:"为什么喝醉?"
"喝醉需要理由吗?"
"你心情不好?"
"才没有。"
这双眼线糊掉的美眸,清楚挂着两条泪痕,全被他看进眼里。
这张傻笑的容颜,却没笑进眼里,眼中充满了压抑的忧愁,因为酒精,才让那眼中的忧愁泄了底。
"我要洗澡"她推开他的怀抱,摇摇晃晃的往浴室走去,没月兑掉的高跟鞋,就这么在羊毛地毯上踏出一个个黑色的鞋印,而她还毫无所觉。
席宇拓只好跟在后头,帮她捡拾丢在地上的皮包,及时扶住被她撞倒的花瓶,接住她月兑下的外套,并随时准备当她的救生垫,万一她又摔倒的话。
幸好,她安全的走进浴室,没再发生惊险的事。
他站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等了一会儿,确定里头有水声后,他才放心的走开,将她的皮包和外套放好,把高跟鞋放回鞋柜,然后他坐在客厅沙发,看着晚上的夜间新闻。
虽然眼睛看着电视新闻,但他的心思和听力,始终没离开过浴室那头,水龙头的水声依然在流着。
不该这么久的,他立刻站起身来到浴室门口。
叩叩——
他敲着门,等了一会儿,确定里头毫无响应和动静后,他把门撬开,浴室里的水气氤氲,扑面而来。
在浓浓的雾气中,他找到了她,绷紧的情绪终于松了口气。
如他所料,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