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凌不再让她做粗活,改而随侍在他身边,不管他去哪里,她都得跟着。
他要喝茶,她就得为他斟茶,他要吃莲子银耳汤,她就得为他张罗莲子银耳汤,他在书斋里看帐本,她就得在一旁帮他磨墨扇凉兼捶背。
每日大概除了上茅房,她都无法离开他的视线,让她一直无法探查云绣到底被他关在什么地方。
她试过从其他下人方面下手,但大家口风紧得很,只会回她三个字——下知道。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得想个法子。
今日用过早膳后,总管来报。
“少主。”
“什么事?”
“马车已备好,等在外头。”总管恭敬的回答。
“我等会儿就来。”
“是。”
一旁的上官宓听了,心中大喜,因为南宫凌要出门,这就表示她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当她正以为可以藉着去收拾膳盘而乘机退出屋外时,南宫凌却拦住了她。“去哪里?”
“收拾膳盘呀。”
“不用,交给下人。”
“可是……你不是要我像个下人一样服侍少主吗?更何况少主还有正事要办,小的可不能耽误您呀。”她提醒他,别忘了他和别人有约。
“谁说我要你当下人?下人只能做一般的杂事,你的任务是专门服侍我,不管在内在外,你都得跟着。”
她几乎要申吟出声了,原以为可以离开他喘口气,但是南宫凌根本不给她落单的机会,她不只要打理南宫凌的起居,还得跟在他身边为他送茶递水兼洗衣搓背,把她当成了他专属的侍女,现在连出门都要带着她,这样她要怎么想办法月兑身呀?
马车备好,等在门口的南宫凌在搜寻她的身影。
“宓儿。”
他在叫她了,她叹了口气,走上前,认命的跟着他,而当南宫凌一双眼对上她时,眉头却皱了起来。
怎么了?
他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她,令她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他的眼神像是她穿错了衣裳,有错吗?她的打扮,可都是他所赐的呀,有什么不满的?
南宫凌看着她,站在阳光下的她,有一种亮彩的魅力,当她静静站在那儿时,特别引人注意,他注意到有些男仆受到她的美丽影响,把这样的她带到大街上,引起其他男人觊觎的视线,这可不是他所乐见的。
“采儿。”
“是,少主。”
“带小姐去换男装。”
对于南宫凌的另一个身分贾青玉,她是很好奇的。
当他顶着贾爷的身分,到各个行号去做生意时,她也得跟在他身边当他的跟班,不过这时候他会要求她以男装示人,只有在宅子里时,他才会要她恢复女装。
她跟在南宫凌身边,穿着男装的打扮,一旦出了宅第外,南宫凌就变成另一个人——谦和有礼、八面玲珑的贾爷。
白天,南宫凌到各个商铺去巡视挑货,她除了在旁边递茶倒水磨墨,也瞧见他是如何在经营他的生意。
坐在马车上,南宫凌依然霸气的搂着她,她没好气道:“我现在扮的是男人,你不怕被人知道堂堂一个贾爷,在轿上搂着男人,误以为你有断袖之癖吗?”
“帘子放下了,我有何好怕的?”
南宫凌侧躺在轿上的软榻,欣赏她扮成男装英气俊朗的样子。
轿子就这么大,她想躲也躲不到哪里去,又不想面对他的脸,只好任他搂着,只不过那太过炯亮的视线,有时候竟会使她脸儿不明所以的发烫。
南宫凌的大掌,抚着她柔滑乌黑的长发,以着略带慵懒的语气开口:“毒蜂王有五个女儿,据说每个女儿都是大美人,各有千秋,而且柔顺乖巧。”
上官宓听了,立即点头道:“是呀,我上头四个姊姊,个个是万中选一的大美人。我大姊秀外慧中,温柔贤淑,并且弹得一手好琴;我二姊手巧,不但写得一手好书法,针线织绣更是一流;我三姊厨艺天下无敌,凡是吃过她亲手做的菜肴,便会爱上她;我四柹蕙质兰心,勤读诗书,个性乖巧又可爱,人见人爱呢。”
“喔?”他挑眉。“毒蜂王的女儿的确是出了名的貌美,但是经过我调查,似乎与事实不符,世人以为毒蜂王的女儿都是贤慧乖顺,事实上完全相反。你四个姊姊都是不同的娘生的,为了争宠,所以每天都在勾心斗角,为了争名争面子,在外头都要比,比美貌、比气质、比谁最能艳名远播,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真本性,所以没人知道毒蜂王的女儿们其实是很泼辣的。”
上官宓一僵,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面孔,红了脸。
“什么嘛,原来你早就调查清楚了,还来问我。”
他突然一把将她搂紧,带笑的声息在她耳边吹拂。
“如果你以为大肆夸赞你那四个姊姊的美貌,我就会心动娶她们任何一人的话,那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本少主没兴趣换人,我现在唯一有兴趣的,是你。”
这一席话,别的姑娘听了或许会开心,却让她精致的小脸垮了下来。
“你是有兴趣耍我吧?想把我娶来,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使唤来使唤去,存心累死我,好报你的大仇是吧。”
大笑声忽地自她上头传来,她不明白为何这人笑得这么开怀,但是奇妙的,如此爽朗不羁的笑声却感染了她。
其实这男人不要阴阳怪气时,是很迷人的,而且当他豪迈的大笑时,反而减少了阴柔感,有着男儿大丈夫的豪气。
突然,南宫凌停止了大笑,一双眼火热的锁住她,这才让她惊觉自己正像花痴似的盯着他,而她的目不转睛似乎挑起了这男人的渴望,当她要开口制止时,已然来不及,结实有力的双臂将她的人收紧,薄唇也罩了下来。
这男人毫不浪费任何可以一亲芳泽的机会,总是将她吻得脸红气喘,直到她呼机困难,申吟的抗议,他才肯放开,将空气还给她。
她表面上愤怒,但心底很清楚,自己并不如表面那般毫不在乎,事实上,她为他心跳加速的次数变多了。
听紫衣和采儿说,玉面君是少主方便行走江湖的身分,在江湖上办事,自有江湖上的解决方法,例如阴阳双煞和天山五怪,他们无恶不作,杀人劫财,连官府都拿这些江湖人没辙,只有以江湖规矩来办事,才能达到最快的效果。
马车出了城后,行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小村落。
“少主,到了。”马夫恭敬的掀起门帘。
南宫凌点点头,率先下了马车,她则跟在身后跃下马车,好奇的看着四周。
两排整齐的长屋出现在眼前,当他们下车时,四周的百姓一见到他们,都聚上前来,咧闻热情的笑容,还有人说要去通知其他人。
那个在轿子里对她动手动脚的南宫凌,一出了轿外,就变成了逢人说笑、和蔼可亲的大商人贾青玉,而见到他的人,都恭敬的称呼他一声贾爷。
南宫凌将一本帐簿和一枝羊毛笔交给她,令她感到迷惑。
“这是干么?”
“记帐。”
“啊?”
“待会儿我说什么,你就记什么,明白吗?走。”不待她回答,他已迳自往前,她则赶忙跟上去。
在这村落的胡同巷底有一间质朴的客栈,名为潇湘楼,整栋楼全被包下来,就等贾爷来,掌柜的见到贾爷,大喜过望的迎上前。
“贾爷,安好。”
“庄大掌柜。”南宫凌拱手笑着招呼。
“人都来了,在楼上,正恭候您的大驾。”
“烦劳掌柜招呼了。”
“下敢、不敢,咱们终于盼到贾爷了,大夥儿都在等您来呢。”
上官宓在一旁好奇看着,这位掌柜对南宫凌不但非常尊敬,还面带感徼之色,态度就像见到大恩人一样。
“贾叔叔!”
一个童稚的声音兴奋的喊着,不知从那儿钻出来的小男孩,兴奋的朝南宫凌打招呼,纯真的直接抱上南宫凌的大腿。
南宫凌一把抱起小男孩,开怀笑。“擎儿,半年不见,你长高了。”
“贾爷,对不起,小儿无礼。”
“男孩就是要这样,活泼点。”南宫凌丝毫不以为意,抱起擎儿说笑,一旁的上官宓看了十分意外。
哪里跑出的小男孩?而且南宫凌似乎跟他很熟。
她从没见过南宫凌这一面,当他是玉面君时,真的带有一股邪气,让人诡谲莫测的神秘,与天山五怪过招时,出手狠绝,神情冷凛高不可攀。
可是当他是贾爷时,却又笑脸迎人,亲切诚恳,完全无一丝邪气,简直判若两人。
一时之间,她看得痴了,没想到他逗孩子时,竟也会展现出大孩子似的调皮可爱,令她看了心儿莫名的怦动,突然觉得这样的他好迷人。
不一会儿,又一堆孩子们冒出来,这些小萝卜头见到南宫凌,全都兴奋地跑过来。
“贾叔叔!”
孩子们争先恐后围着他,有的抱着他的大腿,有的抓住他的手,脸上全是兴奋的神情。
南宫凌笑得更加开怀,一左一右各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大步朝里头走去,被一群孩子簇拥的他,一点都不介意被孩子们这样缠绕,相反的,他非常喜爱孩子们。
跟在后头的上官宓,一路张着嘴、瞪大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幕。
随着孩子们而来的还有大人们,也都出来迎接南宫凌,有妇女、有老人、有年轻人,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富裕,但是很纯朴和善,见到南宫凌,就像见到自己亲人那股开心。
“陈大娘,好久不见了。林伯,身子恢复了吗?季老,您还是一样的健朗。刘婆,听说您添孙了。辛二,你变壮了。”
不管是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年轻的、壮年的,大伙儿都很兴奋见到南宫凌,都叫他一声贾爷,年轻的女子看到他更是脸红心跳。
不是来做买卖的吗?怎么看起来像是状元衣锦还乡,街坊邻里全出迎了。
“贾爷,您一定要嚐嚐我家娘子酿的独门酱汁,经过您上次的开导后,我和娘子研究出全新的口味了,包准没人比。”
“很好,我很期待,肯定要嚐嚐的。”
“贾爷,我带来收成的茶叶,是新培育的茶种,我立刻泡给您喝。”
“牛老弟,我这几天都未沾茶,正是为了喝你的茶而来。”
“贾爷,我织了新的布匹花色,绣工绝对让您满意。”
“好,让我大开眼界。”
“贾爷,还有我家老爷酿的酒——”
“贾爷,请务必看看我采集的药材——”
“别急,一个一个慢慢来。”
在那儿的人,都等着和贾爷做生意,一见到贾爷来,全部都站了起来向贾爷致意。
上官宓很好奇,因为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像是生意人,倒像是街坊邻里或亲人。
南宫凌对待这些人,仿佛像对待老朋友一般熟络,没有客套,聊的是家常事,这些人不但欢喜地迎接老朋友,连对跟随他来的上官宓也是如此热情客气,而且不少人对她很好奇。
“贾爷,这位是……”
“这位上官兄弟是我的义弟。”
“上官大爷。”众人热情的尊称她一声大爷,让她忙不迭的拱手回礼。
“不敢、不敢。”
面对这些人热情的招呼和敦朴纯真的笑容,上官宓感受到他们的善良和直爽,与其说是来做买卖的,倒不如像是来喝茶的。
不只男人对南宫凌的来到感到开心,连在场的姑娘家也是。
“你挺受姑娘家欢迎的嘛,要不要挑一个娶回家。”
她带笑的眼神,毫不在意的迎上他带着危险的目光。
“彼此彼此,上官公子也不遑多让。”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上官宓才发现也有不少姑娘在偷瞧她,因为她现在身着男装,在那些姑娘家眼里,她可是俊俏的公子,一点也不输给南宫凌。
“上官大爷,看看我织的这块料子。”
“请嚐嚐五娘酿的酱汁。”
“嚐嚐这茶叶香。”
“还有我的——”
不管是姑娘们、大婶们,还是小女孩,都围着她,几乎让她招架不住她们的热情。
“你也挺受姑娘家欢迎的嘛。”南宫凌在她耳边低声道。
她横了他一眼。“是呀,托贾爷的福。”可恶,竟然反过来嘲笑她。
“上官大爷第一次来咱们这儿呢。”一个姑娘笑道。
上官宓原本就很好奇,见南宫凌此刻正在和其他商家说话看货,趁此好奇的问向其他人。
“贾爷常来给你们买货?”
“是呀,贾爷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这个村,是因为贾爷才建起来的。”
有这回事?她更加好奇了。“怎么说?”
“以前咱们很穷,我们本来不是住这儿的。是贾爷把大家聚在一块儿。告诉大家,会织布的织布、会种茶的种茶、酿酱的酿酱,只要有一技之长的,他就能把咱们种的茶、酿的酒、织的布,转卖到其他地方去。”
另一个人接着道:“我什么都不会,但是会祖传的酿酱汁,以前卖给商家都很便宜,赚不了几两银子,后来遇到贾爷。说我的酱汁值更好的价格,将我的族人带到这个村子里。负责教那些同样无家可归的人一起酿酱汁,贾爷会用高于市面上的价钱跟咱们收购。因为贾爷,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好了,也能靠自己谋生。”
上官宓好讶异,想不到南宫凌心地竟然这么好,帮助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有了自己的村子,也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
她不由得深思的回头望向南宫凌,真实的他,似乎跟她所想的不一样呢。
“上官大爷,您还没嚐嚐我酿的酱呢。”
“还有我的——”
“嚐嚐我的——”
禁不起姑娘们和村民的热情,她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叫她看什么,她就看,叫她吃什么,她就吃,叫她喝什么。她就喝。
在过目完所有的货之后,南宫凌对她命令:“把我念的,一字不漏的记下来。”
“是,贾爷。”
“酱汁一百瓮、茶叶一百斤、绸布三百匹,”
“喔,酱汁三百匹、茶叶一百瓮、绸布……你说几斤啊?”
南宫凌愣住,转头看着她,却意外瞧见一张红通通的脸蛋,以及一双恍惚的眼。
“你喝酒了?”
上官宓皱起眉头。“当然没有。”
她的脸色红润,眼神迷离,完全就是一副外行人喝酒的模样,肯定是刚才大夥儿在争相叫她品嚐时,不小心喝了,他竟忘了告诉她别乱喝。
“他们的东西真不错,茶香、酱好、布料美,你真有眼光。”说着还大力拍他的肩膀。
光看她这个大力拍肩的动作,他更确定她喝酒了,而且还喝了不少。
“你喝醉了。”他低声道。
她皱起眉头。“早跟你说了,我不喜欢喝酒,那酒又烈又苦,我一点都不——”才说着,她的人就晃了一下,他立刻扶住她,并把她手上的帐本和笔拿过来搁在桌上。
这下子连她自己都感到讶异。“我、我怎么了?”怎么会站不稳?
南宫凌举头看向其他人。“你们给她喝了什么?”
其中一个女子失笑道:“我给上官大爷嚐了醉千红。”
南宫凌恍悟,笑得一副促狭样。“原来如此。”
上官宓大惊问:“那是酒?”原来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喝的是酒。
“这醉千红和其他的酒不同,一点也不烈,有着淡淡的香甜,但它的酒劲在后头,有酒量的人,最多只能喝七杯,没酒量的人,一杯都嫌多。”
她瞪着南宫凌,像是好久才听懂他的话,后知后觉地张嘴。“啊。”
上官宓这慢半拍的反应,让众人全笑了出来,也让他莞尔,眼神转为幽深。
“而且喝这醉千红,要看个人功力,因为它的效力对每个人不同。功力好的人,可以忍住它醉人的效力,功力不好的,不到半刻工夫,就会脸红身热。”他看着她,眼中有着促狭。“不过我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一喝就立即反应,毫无招架之力。”
那表情分明在笑她,把她看扁了,上官宓不服气的推开他的扶持。
“我没事好不好,只是一小杯,怎么可能会醉。”她一点都不信自己酒力差到这种地步,因为她一点也没有喝酒的感觉。
她拒绝南宫凌的扶持,每次见到他带着邪气的笑意就有气,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不规则,因为她晓得,南宫凌在人前不会表现出来,只有在人后他才会对她露出那露骨的眼神,以及魅惑的笑容。
她不可以心动,也不可以受影响,如果她受了影响,就表示自己输了,因为这男人对她不安好心。
她抢回帐本,拿起笔,要证明自己罩得住。
“喏,布一百匹对不对?”沾了沾墨,就要记上一笔。
“是三百匹。”
“我知道,我是故意考你。”她轻哼,拿着毛笔的手却不听使唤,字写得歪歪扭扭。而且动作变得好慢,想快也快不了。
咚的一声,她的笔掉了,只好弯身去捡,可她才一弯身,整个人就要跌下去了,更快的,在她跌下去之前,南宫凌伸手一捞,把她揽入臂弯里,然后像是提货物似的一把提起来,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众人哄堂大笑。
“对不起各位,我这位小兄弟真的喝醉了。”南宫凌不慌不忙的说道,这丫头比他预料的还醉。
众人听贾爷如此说,笑得更厉害。
虽然趴在地上不好看,但是被吊在南宫凌的手臂上,也光荣不到哪里去。
“放开我啦。”她咬牙抗议。
“你确定?”他眉毛挑了挑。
“我就算醉死,也不要被你这样抱着。”
“我是为你好,除非你想被她们灌醉?”
上官宓原本要抗议,但是经由他的眼神示意,往其他人看去,不由得一怔。
大夥儿的眼睛盯着她,一副等着要灌醉她的样子,这些人都很热情,尤其是姑娘家更是一双双眼睛都像是要吃了她,害她有些毛,本来想挣扎,现在却不敢了,似乎待在南宫凌臂弯中比较安全。
“我醉了。”
她垂下头,继续吊在南宫凌臂弯里,免得被那些太过热情的村民给喂食,让她招架不住。
南宫凌低笑,吩咐手下接手,订下村民的货,将每一种货物的数量全记下来,并商量好交货的日子,然后再把上一季赚到的银两,依据种类和名目分给村民。
既然她什么事都不能做,索性软软的靠着南宫凌,耳朵听着他不停的吩咐其他人细节。
这些都是性情纯朴却努力干活的人,只因太过老实,不懂得和商人周旋,有南宫凌经手,负责将货物送到全省各处的定点商行去,便可以避免村民们被奸商低价剥削,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如此敬重和感激南宫凌。
而她也发现,南宫凌似乎很喜欢和这些人话家常,他的这一面,令她感到分外亲切,她发现自己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那样豪爽不羁,但脑海中又随即想起他带着邪气的样子。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呀?
无可否认的,两种他都让她好迷惑,当他是玉面君时,他蛮横不讲理,还带着一股邪气,令她生恨;可当他是贾爷时,他对人重义气,真诚有礼,还任由孩子在他身上爬着,一点也不介意。
而且他不只做生意,帮助弱者,还大发银两雇人修桥铺路,难怪人人敬重他,称他是大善人贾爷。
南宫凌和贾青玉,到底她比较喜欢哪一个呢?
咦?她怎么会思考这个问题?
不,她才不会喜欢他,不管哪一个,她都不会轻易动心。
南宫凌叮嘱完所有重要的事情后,便先将喝醉的她带回马车上,吩咐马夫回贾府。
躺在他怀里,脸蛋红得像是喝了几十斤烈酒似的她,皱起眉头问他:“你到底是南宫凌,还是贾青玉?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他不答反问:“你到底是古灵精怪的上官家五小姐,还是温柔贤淑的五小姐?”
可恶,又在损她。
“我早说了,温柔贤淑只是我装出来的,事实上,我很粗鲁、不拘小节,行了吧?阁下若要娶我,最好三思而后行,免得丢了您的脸。”
大概是酒力的关系,所以她的口气也特别横,南宫凌不但没见怪,反倒对她使性子大感有趣,大掌勾起她的下巴,低声问:“你比较喜欢玉面君,还是贾青玉?”
她老实的开口。“我喜欢扮成贾青玉的你。”
“喔?为什么?”
“因为当你是贾青玉时,个性豪爽不拘,比较善解人意呢。”
“是吗?”他眼神转为幽深,脸庞又悄悄移近了些。
他望着这个小妮子,在她面前,他不用当玉面君,也不用当大商人贾爷,就只是当他自己。
“那么你知道我较喜欢哪一个你吗?”
带点醉意的美眸闪着好奇的光芒。“哪一个?”
“不管是温柔贤淑的五小姐,还是古灵精怪的五小姐,我都喜欢,但现在我最喜欢的,是带点醉意的你。”最后的话语,结束于一个罩下的吻。
她应该要拒绝的,可是却发现自己无法推开他的臂膀,她也应该要讨厌南宫凌的,可是可是——她不讨厌贾青玉,可以说,她喜欢那个受孩子们围绕,会为人着想的贾青玉。
上官宓迷惑了,醉晕晕的脑袋瓜无法思考,当她正情迷意乱的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讨厌他,还是喜欢他时,南宫凌已将她压下,一点一点的攻占她。
她气喘吁吁的抗议:“南宫凌,我说过你不可以轻薄我。”
“我现在是贾青玉。”
“贾青玉,你不可以占我便宜。”
“你不是喜欢贾青玉吗?”
“我是喜欢啊,但我讨厌南宫凌。”
“那么我就一直当贾青玉。”
“那南宫凌呢?”
“你就当他死了。”
“啊……”
这是什么话?一点都不合理,可是可是——
她无法思考,因为他点点亲吻,淹没了她。
分不清是酒?还是他的吻?让她整个人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