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原不在办公室没办法,明智只得向导帅借储藏室的钥匙。导师打开钥匙柜时微沉奇怪的歪着头。
“钥匙不在,可能有人先拿去了吧?你到储藏室去看看吧!”
明智到了储藏室看到门是半开的,从里面传来人声。
“有人在吗?”
储藏室有一点发霉的味道。狭小的空间里放满了架子,上头堆满了一些没有用的东西。把梯子架在架子前准备把布幕拿出来的是砂原,挂川站在他下面。
“啊,明智,你不是叫我来帮你拿布幕的吗?你刚跑到哪里去了?”
“有点事耽误了。
灰尘在薄暗的房间里飞舞着。
“需要六块布幕吧?”
砂原在梯子上说话,挂川接过了布幕后走出储藏室。砂原从梯子上下来,看到站在原地不动的明智不解地歪着头。
“你还要什么吗?”
“没有。
砂原把钥匙拿在手上准备走出储藏室,明智绕到他前面把门关上。确定了没有人会看到后抱住了砂原。
“这里是学校啊……”
砂原虽然抱怨,但是声音里没有怒意。明智的手指在他的发间游走,抬起他的下巴。不管吻过几次还是一样心跳不止。砂原也伸手拥住了明智的背。
“嗯……”
明智轻咬他的耳垂,感觉到他的轻颤。要是在此刻说出下次见面的时候想要留宿,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表情?说不定他不会拒绝,明智有这样的预感。听到脚步声,两人反射性地离开对方。等到脚步声从储藏室前通过后两人相视一笑。
文化祭当天,明智班级所拍的电影得到相当好的评价。班上分成几组,一小时轮流一次负责招待观众及处理杂务。四十五分钟的电影一天可以上映五次,刚好轮到明智值班的时候砂原过来了。可能是自己也有参与,所以关心大家的反应。等到上映时间,两人站在最后面的墙角旁观赏电影。
砂原的情绪随着客人的反应而起伏。那动作可爱得让明智顾不了前面有人就拥住了砂原的肩膀。砂原也转过头来望着明智,不约而同地两人的嘴唇迅速重叠在一起。就算有人看到也是一瞬间的事,一定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吻完后砂原把头靠在明智肩上,算是不善言词的砂原所努力做出的依赖吧!
没有人不回头看。大友手遮着脸,眼泪从她纤细的白色指缝不停地往下掉。明智把她带到没有人使用的教室,让她在靠窗的位子坐下。
“他说他有一个喜欢得不得了的人。但是,我还是说了我只想继续想着他,结果他说连想都不行……”
她的语尾越来越细,身体也随着翻腾的情感开始颤抖起来。虽然外面还是有人来来往往,但这里就好像是世界的另一个空间。看着泪流不止的大友,明智也不禁觉得感伤起来。他很想安慰她,却想不出任何适合的言语。如果再早一点的话,要是在电影剧拍完的时候不管是一千句、一万句安慰的话,明智都能滔滔不绝的说山,而且没有一丝心虚。
但面对眼前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大友,明智只觉得自己真像个罪人。这明明是自己早就计划好的结果,会变成这样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然而他还是无法不感到强烈的罪恶感。
砂原刚才还在自己的身边,近得几乎可以听得到他心脏的跳动声,还接了吻。而且,他们仗着前面的人不会回头,大胆地享受那刺激的快感。
虽然,明智曾经打过想借着安慰大友而使她进而接受自己的坏主意,但是最近这个念头几乎不曾出现。他不想再看大友哭泣下去,拼命找话想要安慰她。
“老师也是不想让你作无谓的期待而伤害到你啊。如果你们两人注定有缘,不管身在何处,离得有多么遥远总有一天会结合在一起的。所以,你一定要再下一次见到老师之前努力作一个好女人,能让老师一见钟情的好女人……虽然现在巳经很好了。”
刚开始听的时候还拼命摇头的大友轻轻抬起头来。
“加油。”
大友用手指揉揉跟鼻子一样红的眼睛,带着僵硬的表情微笑。
“是啊,我得努力当一个好女人……”
明智单膝跪在大友身边,凝视着她哭得像兔子般的红眼睛。小兔子拥住了明智的颈脖,明智差点往后倒去。她的长发掠过明智的鼻尖,飘来一股甜蜜的……香味。
“我这样哭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明智用力的摇头。
就算没有特别留心,明智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对砂原的希望幻灭之后,在大友的心里明智的地位明显提高了。以前连作梦都会梦到的情景终于实现了,大友开始注意到明智。
自从在文化祭被砂原甩了,借过明智的胸膛哭泣过的大友,对明智显得有点生疏,可能是因为尴尬而下意识的闪避吧?然而过了几天后情况却有了明显的改变,她开始在意起明智。明智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就能感觉到,因为大友的视线总是在追逐着他,只要一回头多半都能视线相遇。明智忍不住心中的悸动,一想到大友终于注意到自己就不自禁高兴起来。
但是他无法单纯的喜悦,跟大友顺利起来的话砂原怎么办?仔细想想,他究竟是明智的什么?假日一起出游……确实很愉快。接吻也会心跳,也想过要抱他……但是怎么就是无法有所谓“恋爱”的联想。
“两个男人恋爱……?”
一说出口就觉得呕心,然而明智和砂原目前的状况除了这两个字之外还能怎么形容?明智把预习的笔记本丢到一边。有什么其他可以解题的方程式吗?还是这个问题根本没有解答?连想都不愿意去想的明智就这样倒进床上。
迫使明智不得不找出答案的是大友的告白。放学后,明智偶然在玄关遇到大友时,她像逃命似地冲了出去。明智不是不知道她内向,但也不用一看到自己就逃掉啊,然而明智准备走出校门的时候,大友就站在那里。
她握着书包带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你在等人吗?”
大友低着头微微颔首回答了明智的问话。
“我在等你。”
细得几乎要消失的声音。不用全部说完他也能明了。所以明智牵起大友的手,大友吃惊地抬起头来,眼中已泫然欲泣。
“一起回去吧!”
大友轻轻的点头。这一晚,明智开始陷入烦恼中,他不知道该把砂原怎么办?再这样下去的话,不管怎么样两人还是没有将来。烦闷的明智迫使自己下了一个结论。
就算选择了砂原也没有未来。
光是道德这一关就过不去,而且出社会后也会引发不少问题。与其以后麻烦还不如现在早点切断,在伤口还不是很深之前……
塞车塞得一塌糊涂,连走路说不定都比较快。砂原在手表和车阵之间来回眺望着叹气。
“下一个交流道先下去吧!虽然要绕点路,不过可以沿着国道回去。谁有时间在这里塞车?”
他们今天的行程是开约三个钟头的车到海洋馆。有美丽的鱼群,在滨海餐厅吃的简餐也相当美味,是一个完美的星期天之旅。然而,明智却随着踏上归途的时刻逐渐逼近,而忧郁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对砂原说以后不打算再做这样的出游了。待会儿一定要说,一定要说,但却又不由自主的拖延时间,这一拖就是黄昏。看到板着一张脸沉默不语的明智,砂原还以为是不耐塞车之苦,所以才决定从国道绕路回去。因为已经很接近市区,就算绕点路不用花一小时就可以到家。
“你累了吗?”
在塞车的过程砂原关心地问。明智给了他一个暧昧的笑,砂原也没有再问下去。
“要不要休息一下?”
走了十分钟,砂原把车子开进一家咖啡馆的停车场。
在靠窗的座位上透过玻璃窗远眺夕日,叫完东西后砂原点上一根烟。明智喝了一口水,心想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老师。”
砂原虽然望着窗外发呆,但是一听到明智的声音立即转过头来。
“谢谢你过去一直容忍我的任性。”
“……我并不觉得你任性啊!”
“我想我终于可以摆月兑掉对老师的那份感情。”
砂原的动作停了下来。
“是我不对,那时的我被许多事情所混乱……但是现在已经冷静下来。”
“是吗……?”
砂原把香烟捻熄在烟灰缸里,同时叫的食物也送上来了。两人沉默地开始吃起东西来。等明智一吃完,砂原立刻拿起帐单站起来。
在车里砂原一句话也没有说。明智心想他是不是生气而偷窥他的侧面,但也看不出动怒的表情。暗示想分手的明智没有得到砂原任何一个应该有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点头。看着这样的砂原,明智心想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虽然吻过好几次,但砂原从来没有说出过喜欢自己。明智还以为会被他逼问原因没想到竟能轻松过关,老实说真的松了一口气。
“到了。”
明智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来时已身在自家的公园附近。明智的家是国宅巷道狭窄,所以每次砂原总是送他到这里。
“今天很愉快。”
明智解开安全带这么说。
“是吗?”
砂原轻笑了一下回答。当明智打开车门下车预备关门时。
“我可一点都不愉快。”
砂原说完这一句,把明智还没关上的车门强行由内侧用力关上。明智呆站在原地目送着砂原的车绝尘而去。这时他才知道砂原是如此的愤怒。
听到挂川问砂原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距离“那个星期天”十天后的事。那时明智和挂川、林田三人正吃着便当。从文化祭之后三个人就经常混在一起。
“什么叫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砂原的名字,明智忍不住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