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真要命!”当于弦歌失手将杯子挥落地而破碎时,她只有这个想法。
顶着刺目的绷带,带着还隐隐作怪的头痛,于弦歌从医院回到公寓,她一如往常的洗了澡、吃了晚餐、以及,…——写下今日劝说几恩的进度。
丢下笔,于弦歌重叹口气,她没有心情写下只字片语,只因凡恩让她生气又……
不得不承认的,他的态度有些伤人。今天她似乎踩到了几恩某个不为人知的痛处。
她弯,拾起破碎的玻璃,尔后背一颤——因突然响起的电话。
她没有心情接,电话答录随之启动。“你好,我是Selina,我现在有事不在家,请在‘哗’声后留话,我回来后会和你联络。哗
“弦歌,我是哥哥,最近爷爷要做大寿,别又找理由推辞,另外,这两天里安会送相亲的照片过去给你,你挑一个,别给我惹麻烦。若是你无法选择,一个星期后家里的宴会,用押的也要把你押回来。这次你怎么逃也闪不掉。”于天,于弦歌亲生兄长,交代完事情后,声音冰冷的挂断电话。
于弦歌翻翻白眼,将碎片扫完后,走到电话旁将留言删除。“对不起,大哥,我什么也没听到。”
哼!相亲,今天真的不是她的幸运日,先是被砸到头。跟凡恩吵架后又是听到这不幸的消息。
“别想我会去。”
她口里是这么说,但她很明白兄长的手段,她再怎么逃避,还是免不了一场相亲宴会。
她走到窗边,往外一看,果真见到几个角落都站着人,他们的视线全都往她这儿集中。
“可恶!”于弦歌抡拳敲上玻璃窗,兄长的动作太快了!竟然早就派人跟踪监视她。
她这辈子都在抗争,却屡屡失败。
活了二十八年,她浪费了二十年的时间在改变自己在于家的地位上,但看样子,她的苦心全白费了。
她还是得踏回去那个美丽的鸟笼,当一只只会唱歌等人供养的金丝雀,等着主人哪天高兴将她送给客人。
凡恩……
这个名字忽地浮现。
“凡恩。”她低低切切地唤着,像迷失于海面上的小船般。“凡恩。”
多希望凡恩会成为她的救赎。她冷冷一笑,为自己这个荒谬的念头。
她向来只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当家人与情人都无法给予她支持时,她所拥有的只有自己。
可现在她竟然想依靠凡恩?而可笑的是凡恩除了是她的“第一次”之外,和她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而他却是在自己倍感脆弱的时候头一个想起的人。
“男人。”
她轻蔑的笑了笑,但笑容扭曲一如摔碎的玻璃杯。
“唉!别想了,愈想愈头痛。”
于弦歌头痛的坐下,拿起话筒,拨了熟悉的电话号码,在接通之际改成扩音。
“喂?”话筒那端传来低沉带浓重睡意的回应声。
“小萍,是我。”于弦歌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诉苦,“我跟你说,我最近有够倒霉。”
“怎么个倒霉法,堂姐?”唉,于弦萍觉得自己比较倒霉,自家堂姐人在美国,一有事就会打电话向她倾吐,却每每都忘了她人在台湾,和美国是有时差这东西存在的。
“我哥终于要把我拍卖出去了。”
“堂哥?他怎么还没放弃啊!堂姐,坚持下去,我精神上支持你。”
“我好累,好累,好累了……”于弦歌从没一刻像此刻这般的疲累,直想卸下所有的一切,避世去。
“堂姐……”听出于弦歌声音里的不对劲,于弦萍有些担心的唤着。
“别谈这个了。”她不愿再多想。“我最近奉命去找个人回公司做事,那个人死都不肯回来,我只好天天去找他……”
于弦歌边诉说,边顺手拿了搁在茶几上的资料看,翻到其中某一页时,她睁大了眼眸,不敢置信的再三详阅。
“怎么会这样?”她难以置信的低哺着。
“嗯?发生什么事了?”于弦萍听见堂姐不寻常的呢喃,教睡意占去大半的心神终被于弦歌挑醒。
“不、不可能……”老天!
“老姐,到底发生什么事啊?”于弦萍在电话那头看不见于弦歌的情形,但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些许不对劲。
“这不是真的……”于弦歌的惊叫消失在发作的头疼中,但她勉强撑起精神来看清楚上头记载的事件。
凡恩-林克,父在母亡,父为林克集团总裁,母为建筑师。
母于其十八岁时在建筑工地发生意外,送医不治死亡……
不治死亡……不治死亡……
“这……”于弦歌作怪的头痛提醒她一个事实——
凡恩会生气是因他关心她。关心啊!她不是笨蛋,仔细一回想,的确可以听出他盛怒的口吻下掩饰不住的担心和气愤。
是因为母亲死于工地意外的关系吧……而她……她竟然……
“GOD!”她翻翻白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无意间踩到凡恩的痛处,而他痛得暴跳如雷之际,她还不知道个中原由。
“老姐!”于弦萍受不了的大叫。
真是的,她都牺牲睡眠时间来听她诉苦了,她连理她一下都不肯!
“小萍,我发现我做了一件蠢事……”想到堂妹仍在线上,她有些难过的说。
“你做蠢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打从你跟成泰交往开始,就蠢事不断。”于弦萍一想起堂姐那窝囊男友便觉堂姐一生英明,在感情路仁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蠢人。
“我跟他分手了,他背着我跟罗羽上床。”于弦萍不提成泰,她反倒还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最近她的生活全让凡恩给占满了。
“分得好!你不必为那种男人难过了。”于弦萍要替于弦歌在台湾这头放鞭炮庆贺。
“我不是因为他难过,是因为……另一个人。”于弦歌的指尖轻碰上自己的唇,想起今天那个吻,眼角有些湿润。
原来……原来凡恩不如她想像中的迟钝和天真,原来……他也是……
“那一个人?”
“凡恩……”于弦歌轻唤着凡恩的名,感觉阵阵酸涩和不知名的情潮往她心头袭来。
道歉!对!她得道歉!于弦歌满脑子都是对凡恩的歉意,却苦思不得解决之道。
“凡恩是谁?”这个名字很陌生,也很神秘。于弦萍的精神全来,为探知这个人的八卦而急问。
“凡恩是我们总裁的儿子,我奉命得带他回公司上班。”于弦歌重呼口气,想着凡恩冰冷的怒颜,心一颤。
但是她该怎么道歉呢?
“堂姐……”于弦萍听出堂姐声音的怪异。“你跟那个凡恩进展到哪里了?”
难得听见向来明快果决的于弦歌会有如此的表现,她在迟疑,而且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打电话给他吗?要是这么打过去,凡恩搞不好会认为她是因为同情他才会想道歉,她不知道凡恩会不会这么想,但若是她,她就会。
将心比心,她纵使再想打电话道歉,也没劲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呢?”
“什么怎么办才好?”于弦萍一头雾水的问。
“小萍,我再跟你联络,再见。”切断通话,留下一堆问号给远在电话另一头的堂妹,于弦歌吃下医生开的药,带着烦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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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个大晴天。
凡恩皱起眉,盯着蔚蓝的天空,那无云散布的蓝天,看了就想扁!
“有够热。”工头站在他身边,与他一同看着同样的方向,一边拿下安全帽抹去额头的汗水,“我说凡恩啊!那位小姐怎么没来呢?”
“她受伤了。”凡恩不自觉的往后看一下,没看到记忆中那熟悉的人影,微皱眉,又回头看着天空。“所以不能来?”
几天没见她,心头竟有些空空荡荡的,总是在不经意的回首中寻着于弦歌的身影,却在屡寻不见时想起自己与她大吵一架的事实。
而心,随着这每一次的觉察,愈显空虚,没见着于弦歌,就像他没得睡一般的令人挂心。
“哦……那她的情况如何?”也好些天了,还没好吗?
“我不知道。”凡恩自那天跟她吵完架就没她的消息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去给医生复诊,不知道她有没有按时吃药,不知道她的情形如何……
他心烦意乱的吁口气,他不该吻她的,为了那个吻,他烦了好些天,连在睡梦中,都紧紧缠倦。
他惊恐的发现……他不只想吻于弦歌,还想吞了她,占有她每一寸肌肤,所有平息的感官全因那一吻而苏醒。
他想要她,这个念头存在已久,久到他没有知觉的念头。
这不是好事,这是一件难事,一件严重打乱他心湖的难事。
莫名其妙的烦躁困扰着他,让他没有一刻安宁。
“喂!”工头突然用手肘顶顶凡恩,不怀好意的笑出声来。
“怎么了?”凡恩看着工头。
“那边。”工头示意他看另一个方向。
凡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于弦歌站在工地口,身后的计程车正要离开,扬起烟尘,将她的身影朦胧化。
凡恩呆呆的看着她,很清楚明白的知道此刻窜动全身的激流是为谁而发,从没一刻像现在,他多希望于弦歌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他该死的想扑倒她!
“说曹操,曹操到。”工头奸笑两声,走开,让他们两人好好的独处。
凡恩站在原地等着于弦歌走近,她每走近一步,他的心没来由的就漏跳一拍,渐渐地,她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两人相视,于弦歌别扭不已的轻咳两声。
“我是来拿车和文件的。”于弦歌双手环抱胸前,借以安定不安分狂跳的心,戴着墨镜的容颜正好掩去她大半的表情。
凡恩盯着她出神,直到她在他眼前挥挥手,轻唤出声:“凡恩?”
“啊?”凡恩回过神来,视焦凝聚,蓝眸只看得见于弦歌,刹那间,他有些恍惚。
“你还好吧?”被日头晒晕了吗?于弦歌没有注意到她的口吻有着不该有的亲密问道。
“嗯,我们进办公室说吧。”凡恩刻意忽视内心因于弦歌的出现而起伏的变化,一如往常的带她进办公室。
冷气的凉风徐徐而来,解了于弦歌不少因气候过度良好而引发的躁热。
为她端来一杯咖啡,凡恩找出她留在这儿的文件置于办公桌上。“你点点看,有没有少。”
“嗯。”偷偷瞄眼凡恩,于弦歌有些失望的空出手来翻点文件,意外地发现那些文件中有关于技术层面的部分都被圈画过重点和批阅。
她抬头看着坐在对面,来回检视设计图的凡恩,直觉告诉她:他是犯人。
他既然肯替她看文件,那是不是代表他开始松动他那顽固的念头,肯跟她回去林克了?
这个该令她开心的消息,现在却引不起她丝毫的愉悦。
她发现自己愈认识凡恩,就愈不知该不该捉他回林克当副总裁。
于弦歌发现一个致命点——凡恩和她在某些地方十分相似,她能设身处地得知凡恩的想法,但就因她能理解凡恩的想法,使得这份任务格外的复杂。
“那张设计图都快被你们画烂了。”她言不由衷的打开话问子。
打从她认识凡恩以来,他天天拿着那叠设计图,时时在修改,好好的一张图,不出几日就被画到不成图形。
“因为电路配线的问题,让工程延误了好些天,原本明天就可以完工的。”
这幢房子是向湛云日后五十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住的房子,他们得让这幢房子在未来五十年内不会出现除了天灾之外的大问题。
“这是很大的问题吗?”于弦歌盯着那张摊开的设计图,上头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图形令她头昏眼花。
“嗯,万一配线弄不好,很容易造成火灾或是用电不良的情形。”凡恩意识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别有深意的盯着她。
“做什么这么看我?”于弦歌皱起眉头,回视。
凡恩牵动唇角,笑了,飘荡着火花的蓝眸看着她,声音紧绷的问:“你的情况还好吧?还会恶心想吐或是头昏吗?”
没有说出口的想法是:对他而言,于弦歌就像是没有配置安装好的电线,随时会撩动他的心湖。
只消一个眼神,他便备受影响……这是像Sunny和水水影响阿向和阿济的那种情感吗?
是吗?是吗?善于避开问题的他,陷在一个月兑不开身的泥沼中。
“不会,我好了。”于弦歌因他关心的询问而放柔眼眸,紧绷的容颜也跟着放柔。“我真的好了。”
她再三保证,只为让凡恩安心。
争吵后再见面,他们都刻意忽略那天的瘩疙,极力想修补新关系。
“有去给医生复诊吗?”凡恩可没忘记医生的交代。
“好了为什么还要去看医生?”于弦歌此话一出,即漏口风。
“笨蛋。”凡恩蹙眉骂道:“你以为你是医生吗?自己说了算吗?”
“我又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又来了,他又像骂小孩一样骂她了!“我的身体只有我自己最了解。”
于弦歌翻翻白眼,怎么凡恩一提到她头上的伤,就变成唠叨的老婆婆了?
“是吗?”凡恩卷起设计图,轻轻敲了下于弦歌的头,发出“咚”的一声。“一会儿你要到医院去找医生复诊,我会打电话问医生你有没有去。”
“你打我!”于弦歌拨开他用来侵扰她的设计图,为他语间的命令语气扬眉,“你凭什么管我?”
“凭你是在这儿受的伤。”凡恩隔着办公桌,伸手抚弄她的头发,看见她受伤的地方仍然贴着纱布,大皱其眉。“你根本还没好,为什么不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呢?要拿车和文件,你打通电话给我,我就送去了,何必亲自来?”
“我很好。”于弦歌咬牙切齿的强调。“我不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小花,OK?”
而且今天她不来,以后她也别想来了!黑亮的眼眸蒙尘,凝视着凡恩,觉得呼吸不过来。她是来见他最后一面的,他知不知道啊!
过了今天,她就变成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无力反击,于天那没血没心的哥哥早就派了一堆人守在她身边,就怕她临阵月兑逃。
连她今天来这儿,都还是千躲万闪才得以成行的。
她憎恨自己的消极,却无法不消极。她想见凡恩一面,这个念头强烈到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直至见着了面,她的心仍然是不安定,却多了些她所不能理解的东西。
“这种事不能随便对待的,我妈就是因为这样死掉的。”凡恩的手流连在她颊边不肯收手,确定她是真实存在,而非是他在做梦。
于弦歌对他的影响力比他自己体悟到的还深。
提到凡恩的母亲,于弦歌心一悸,她抬手握住他置于颊边的手,“我很抱歉那天对你那么凶。”
呼,原来抱歉的话语这么容易说出口,于弦歌这话一说完,全身上下轻松的仿若云絮,这些天压在心头的担子重重放下。
这样她就没有遗憾了吧?即使她无法完成班杰明赋予的任务,至少她尽力了。
凡恩闻言皱起眉,明确的指出,“你在同情我?我不需要任何同情,我母亲死于工地意外是事实,而且过去很久了。”
“我不是在同情你,我道歉是因为我对你的态度,我无视于你的关心,我是为此道歉,不是因为我后来知道你母亲死于工地意外。”于弦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解释。“而是因为我辜负你对我的关心。”
很久很久,她没有感受到像凡恩给予自己的那份暖暖的关怀了,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想依赖凡恩,可她明了这样是不对的,这只是一时的迷惘……
这真的只是一时迷惘?脑海里有个声音响起,企图搅乱她的心神。
凡恩眯起眼来,注视着她坦然的面容,有股熟悉的情感袭来,让他想躲开却来不及躲开,他退开身体,连带地也将手抽回,爬梳那头金发。
于弦歌任由他将手抽走,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他带走一角,不再完整,她倒吸口气,咬住微颤的唇瓣。
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在平静的相处下蠢蠢欲动着,她想阻止,却无从阻止起,而且再也无法阻止。
她有种事情的走向早已月兑离了秩序的感觉,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现在才有一探究竟的心,是否太迟?
“抱歉,我不喜欢每个人在听到我母亲的事情后表现出的同情。”低声道歉,凡恩有股想抽烟的冲动。“所以我以为你也是。”
“你不肯回林克的原因与你母亲有关系吗?”她知道很多人都是这样与自己的父亲弄僵亲子关系——小说都是这样写的。
“没有。”凡恩失笑,于弦歌的想像力好得过头。“我跟老头的怯系不是因为我母亲,而是因为我从事的职业。”
“室内设计?”于弦歌这两天才在某本专门介绍家居生活的杂志里看到凡恩的专访,她那时才明白凡恩闯出了属于他的一片天空,不靠任何助力,脚踏实地的经营着他的事业。
也许才刚起步没多久,但他活得像自己。这不也是她一直在追求的吗?如同凡恩一直在做的努力,她也是。于弦歌无法将这样的凡恩拉回林克集团,他与她,本质上有相似点,她无法狠心剥夺他努力挣来的一切。
“因为我母亲的关系,他严禁我踏入建筑界。”凡恩相信只消这么一句,于弦歌便一点即通。“但是我从小到大最希望做的就是建筑师,为了老头,我退而求其次做室内设计,不过他还是很不放心我,即使我多努力的想要证明我跟我妈是不一样的。”
班杰明无力再承受一次失去挚爱的打击,他宁愿将凡恩锁在林克集团里当米虫,也不愿意他因为某些不能预知、不能防范的意外而失去生命。
“我想,班杰明是太爱你们了。”凡恩是幸福的,于弦歌眸一黯,带点酸涩的说:“你很幸运,有这么好的家人,要好好把握。”
“你怎么了?突然感伤起来。”凡恩转身面对她,捕捉到她略为失落的神态,心一柔,掌心覆上她软女敕的颊。
“没什么。”于弦歌很羡慕凡恩,她将脸靠上他的掌心。“好温暖。”
“弦歌。”凡恩察觉到于弦歌的失常,来到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你怎么了?头痛吗?”
她摇摇头,“我只是很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家人罢了。”
不像她,做什么事情都得不到一丝的认同,更挣不到一丝的注意,即使她已是有成就的女强人,在他们眼中,她仍是随时可牺牲的棋子!
“弦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到最后还是会发现自己的家是最好的。”凡恩笑笑地拨弄她的发,不知不觉间,于弦歌已被他抱起坐在他腿上,两人的姿势暧昧又亲密。
安心的归属感自凡恩身上源源不绝的散发出来,像泊船的堤岸,让她想倚靠,“凡恩,可以借我一下你的胸膛吗?”
“嗯。”凡恩环抱着她,不明白她突来的伤感,却仍然大方的出借自己的身体供她使用。
“我要去相亲。”于弦歌打破寂静,牛头不对马嘴的说。
“啊?”相亲?相什么亲?跟谁相亲?为什么要相亲?“你的行情已经低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这话一出口,为自己惹来一记重拳。
“噢!”他低叫一声,捂住下巴。“好痛!”
于弦歌有暴力倾向!要是跟她在一起,恐怕他得天天跑医院。
“你说谁没行情?”于弦歌好不容易培养起的情绪全被凡恩给打散。“我就是太有行情才会去相亲,你懂什么?”
“为什么会想相亲?”凡恩心头渐次凝聚一抹名为不悦的情绪,大力的抱住怀中柔软的身子,他不喜欢于弦歌去相亲。
“我高兴去,你管不着。”于弦歌不愿让他知道自己屈就在家庭压力之下。
身为于家的女眷,最大的功用就是“联姻”与“和亲”。
“不行,你去相亲,谁来追我回林克呢?”他很习惯让于弦歌追了,她没来这几天,他还很傻的替她看文件,天知道那分明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
她去相亲……失败倒罢了,若是成功呢?
那谁来追他?谁来叫醒他?谁来陪他?
未来的日子若是少了于弦歌,那将会是一片黑白啊!不!她不行去相亲。
“你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于弦歌抱住凡恩,好紧好紧,好用力好用力。
“我一向都很听话。”凡恩抚顺着她的发,觉得今天的于弦歌特别奇怪。“弦歌,你很奇怪。”
他抬起她的下巴,十分不习惯这般柔弱顺从的她。“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脑波?”
“检查脑波干嘛?”于弦歌皱眉,有预感他不会吐出什么好话来。
“看看你哪根筋不对……噢!”又是一拳,打中他的肩,但力道不大。“我很认真的在建议你耶!”
“你的认真在哪里?我怎么都没看见?”说着说着,于弦歌伸手捧住他的脸,睁大眼眸仔细瞧着,“没有啊……哪里?在哪里?”
“在这儿。”指尖轻触她唇瓣,下一秒便以唇覆上,轻触尚嫌不足,像导火线般的冒出火花,将两人之间的隔阂给融化。
于弦歌双手在他颈后交握,拉近两人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加深这个吻,他们两人像是最契合的拼图,紧紧相拥,不想分离。
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他深埋在心头深处的渴望,但凡恩清楚的明白一件事,他老早就想这么做了,老早就想打破两人之间刻意筑起的墙。
凡恩竭力控制着想要她的蠢动,明知拉开彼此的距离会比较好,但他就是不想放手,想紧紧拥抱她,想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股浓烈的狂情让凡恩不知如何自处,他有些慌,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让他道不出任何言语,只能抱住于弦歌,怎么也不肯放手。
于弦歌止不住喘息地凝睇凡恩那双蔚蓝瞳眸,她终是发现到一个她遗忘许久的事实——她对凡恩……对他……
“凡恩……”于弦歌扬睫,细细端详他的五官,-一将之镌进心版。
现在发现也来不及了,现在的她,只能想尽办法留住这一刻,让它变成永恒。
“弦歌?”凡恩含笑以对,蓝色眼眸里不自觉的柔情满溢,几乎要将她灭顶。
“抱着我,永远抱着我。”于弦歌不给凡恩回答的机会,霸道的占住他的怀抱,自私的不想让给任何人。
轰隆隆的雷声自远方传来,将天晴的蓝撕裂填上漫漫的黑。
没多久,斗大的雨滴急速滴落,织就一张绵密的雨网,网住天,也同住凡恩和于弦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