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一身黑衣桀骜不驯,永远能给别人以无比压迫感的高傲男子!他身旁的女子,居然也是轻衫罗袖,姿容宛转,这两个人一出现,就占尽了光彩,而站在他们身后的葛金戈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了。
肖飞才一出现,负责珠宝竞卖的几名管事一齐迎上前去,柳吟天,朱富贵这两大富豪身份较高,虽没有立刻上前,但都一起堆出了笑脸,关外马豪段破天没有亲至,但代表他前来的两名彪悍男子在这满是珠玉贵气的画舫也没有半点失色,此刻也一起上前向接近他这个执天下珠宝业牛耳、富甲天下的大人物表示敬意。
肖飞却是目不斜视,全然不理任何人的招呼客套,一直往前走去。
韦小心面带微笑,也陪着他向前去。
她穿一身雪白的罗衫,满头秀发不束不绾,任其披散肩头,在这满船的珠宝光辉中,自有一种幽灵般诡异的美丽。目光盈盈地往四周一扫,纤手似有意似无心地去抚肩头的长发,正好露出一双皓腕上两只形式奇特的镯子。整体乌金的镯子本已是贵重至极也稀奇至极,更何况还精雕细琢成一条昂首吐倌,狰狞异常的蛇。小小的镯子首尾相连,整个蛇体都浑似活物,每一点花纹每一丝起伏都大见功力,高昂的蛇首棚栩如生,幽蓝的蛇眼是一对美得如梦一般的蓝宝石,吐出的蛇信中,竟有无数细小的红宝石,发出一片蒙蒙的红光。黑沉的蛇身,配着她雪白的皓腕,越发分分明明,黑的更黑,白的愈白,狰狞的蛇首,鲜红的蛇信,幽蓝的蛇目,美到极处,却也诡异到极处。让每一个看到这件饰物的人都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却又情不自禁深深赞叹,最美丽的首饰,最珍贵的镯子,原来竟可以用这样一种最奇特、最邪恶,最诡异的形式出现。
这样的一件首饰,美丽得叫人惊心动魄,诡异得让人动魄惊心,无以伦比的美丽,无以伦比的诡异,却又有无以伦比的诱惑力,让人心灵深处的激情,背叛、放肆、渴望都轻而易举地被它吸引了出来。
这样的首饰,不是任何女人都能戴的,也不是什么女人都敢戴的,可是当你戴着它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追随你,所有女子内心的向往、嫉恨、羡慕都会因你而达到最高点。
在众人的目光都向韦小心看来时,韦小心也眉眼带笑,轻轻地,随意地向四周众人扫了一眼。
可旁人看来,却只觉这绝子轻飘飘一眼看来,自有万种风情,那样的一眼,只是深睇了他,只看他一人,惟看他一人,这般的垂青,只为了他一人,于是,所有人的心,都在这轻轻一笑中失陷了。
站在后面的葛金戈目瞪口呆,万万不能相信,这个烟行媚视风华绝代的女子,和以往在五凤阁清丽秀美娇俏可爱的丫头是同一个人。
只有肖飞知道,韦小心在这一瞬间将妖女大法提升到极处,天下间,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定心修为都极深厚的高手,少有能抗拒她之人。
韦小心在这一刻美得风情万种,美得妖异绝伦.配上这一对奇异的乌金蛇镯更是美丽与诡异的完美混合体,充满着危险与诱惑,而世间有成就的男子又有哪一个抗拒得了这样的美丽,谁会不期待这种刺激的危险,而也因为她的魅力,令得一双蛇镯更加叫人印象深刻,无可忘怀。
这一瞬,全船人的心神都被她牢牢锁住,所有的光彩都到她的身上,舒侠舞一身的明珠宝玉,无不是珍品,可加在一起,却远远没有这一对乌金蛇镯所给人的震撼强大!以至于这位一直让无数权贵垂涎的名妓在这个奇异的妖媚女子面前也完全失了色。
肖飞一直走到高台之前,因他本人的气势将旁人震住;韦小心的媚色将旁人迷住,竟无一人记得应当出面拦阻他。
惟有高台上的名妓舒侠舞还能保持镇定,屈身一礼:“肖楼主!”
向来骄傲冷漠的肖飞竟也客客气气回了一礼:“当年千凰楼十年大庆时我曾有幸得睹舒姑娘妙舞仙音,至今难忘,今次听说舒姑娘要在这场竟卖会上展示首饰,我千凰楼既然也在珠宝行中有一席之地,岂可不表示一番,此次前来,纯为送姑娘一件礼物,以表敬慕之意。”
舒侠舞是才艺姿容倾世的名妓,对她来说,收下豪富的珍宝珠饰是平常之事,所以只是一笑道谢。
虽然肖飞的搅局不太礼貌,但是听说这执珠宝业牛耳的千凰楼主要送礼物,谁不睁大了眼等着看,竟是没有半个人不耐、不悦上前干涉。
“这件礼物是要配在额上的,请姑娘除下珠笠。”
舒侠舞微微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动。
肖飞淡淡一笑,一伸手。
身旁的韦小心立刻自袖中取出一个锦盒,交到肖飞手上。
肖飞抬手将锦盒打开,因旁人在后面除了一片光华之外,再看不清什么,却可以清楚听到垂首望锦盒看去的舒侠舞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声音里有无限的惊讶喜悦。
柳吟天与朱富贵同时皱了皱眉,互觑一眼,舒侠舞可不是一般女子,她身上所佩的待卖之物无不是价值不菲的上好珠宝,按理说没有任何女子可以抗拒它们的力量,可舒侠舞却从没有流露出动心之意,此刻,只看了一眼,就立时惊喜失声,这千凰楼拿出来的到底是怎样的珍宝饰物。
心中尚在犹疑,鼻端却已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绪竟似安宁了不少。
而此时,舒侠舞已然伸手自锦盒中取出了一串明珠,那清冷柔和的光芒立刻闪烁在众人眼中。
舒侠舞喜不自胜:“肖楼主,这正是我心中所求的饰物,却不知肖楼主如何知道?”
肖飞微微一笑:“我知道半年前,舒姑娘曾因喝醉酒而让碎杯子割伤了额头,以至生了些遗憾——我特意令人寻了最好的夜明珠,串成额饰,只盼能更衬出姑娘的绝世光彩来!”
舒侠舞欢喜不禁,伸手将珠笠除去,额前确实有一道淡淡的伤痕,让每一个看到的人,为她的美丽被损伤而叹息。
她伸手将珠饰配在额上,果然完完全全将伤痕掩去,明珠光华闪闪,反衬出她的绝世丽容,万般风彩来。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光芒都从她的额头散了出来,珠宝的美丽愈发添了美人的风采,她启唇一笑,眉目如画,亦有一种奇异的风情。原本被韦小心压住的她又开始展露无限光彩。明珠因美人而更夺目,美人也因明珠而更动人。一声声无法克制的赞叹就这样轻轻传了出来。
只有韦小心心中一动,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在她的十成妖女大法下,还能淡笑自如,保持反击之力,不被她压住风头的女人,绝对简单不了。
舒侠舞在一笑之后,却又立刻取下珠链,戴回珠笠,双手奉上:“此物太过珍贵,舒侠舞不敢领受,还请肖楼主收回。”
肖飞淡淡道:“不过是几颗夜明珠而已,姑娘竟不赏脸笑纳?”
舒侠舞缓缓摇头,姿势美丽而充满风情:“舒侠舞不是没有见识之辈,若将这当作普通夜明珠,便不配得肖楼主如此青眼了。这明珠分明是极品的南海檀珠,不但光芒质地远胜平常夜明珠,且有淡淡清香,永世不断,俗世中任何珍奇香料不能相比,且功能宁神清心,驱邪避凶,比之护身古玉尚且更佳。檀珠不比平常夜明珠,数量极极小,若要寻得一般夜明珠大小的檀珠,真不知要费几许功夫,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更何况,这些檀珠,大小色泽质地完全一样,更是难得又难得,此物已是稀世奇珍,侠舞何德,敢受此厚赠?”
原本众人已被明珠配美人的光芒所摄,再听舒侠舞这一番话,方知这串明珠珍贵至此,无不稀罕,在场的女子,除了韦小心,更没有一个能不妒忌舒侠舞,恨不得将这珠链据为已有才是。
肖飞袖手不接:“此珠饰纯为舒姑娘所制,每一颗檀珠的挑选,都考虑到了舒姑娘的脸型额头的搭配,如若舒姑娘不要,还有何人可以要得起?明珠再珍贵若不能配美人,又有何可取之处?”
舒侠舞依然坚决地摇头:“侠舞不敢领受楼主如此厚爱。”
这两个,一个坚持要送礼,一个坚决不肯收礼,那一串稀世的明珠就在众人眼中晃个不停,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移动,再也没有人记得舒侠舞身上其他准备竞卖的饰物了。
柳吟天眼看这一次竞卖,最后所有的风头都到了肖飞身上,所有人的注意都到了千凰楼的珍饰上,当即一笑上前:“这样吧,舒姑娘向来也是我心仪之人,这次舒姑娘受约在我的画舫表演了半个月,又出面为这次的竞卖展示首饰,我原说过要重酬舒姑娘的,不如就由我将这串檀珠买下来,再赠予舒姑娘,这样,舒姑娘既非无功不受禄,也不曾负了肖楼主的美意。”看他笑容满脸,但人人都可以知道,这位大富豪是存心要和千凰楼别苗头了。
舒侠舞显然是真正极喜这串珠饰,所以并没有再椎辞,只是轻轻说了两句客套活。
肖飞对待舒侠舞时有礼的笑容早已敛去,冷然道:“既然柳舫主出面,那我若是不肯,倒是轻视了舫主,不过,为表我待舒姑娘的心意,这串珠饰,我就不赚一文,只以二十万两卖与舫主也就是了。”
“二十万两?”所有人都不由在心中倒吸一口冷气,这还叫不赚一文?!
柳吟天也是微微一怔,豪富如他,不是拿不出二十万两来,而是拿二十万两换一件首饰送人是否值得,更何况他也不是冤大头,平白花二十万两,还要承人一个不赚一文的情。
“肖楼主是否记错了?檀珠固然珍贵,但本人也不是没有见过珍宝之人,以前也在珠宝行见过檀珠,有不少比这些还要大,但每颗价格也不过几千两,你这一串檀珠就要二十万两,不知这不赚之言,从哪里说来?”
肖飞冷冷看了他一眼:“柳舫主虽然富可敌国,不过不是做珠宝一行的,不知这行内的规矩。珠宝绝不是最大最亮就最贵重的,雕刻琢磨,种种巧思,才是它珍贵的根源。我千凰楼所出的每一件珠宝都有它的独特之处,不是光看这明珠的质地大小可以论断其价值的。檀珠大多极小,如此圆润明亮的大檀珠向来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千凰楼上下起动了所有的关系,搜求天下的檀珠,才求到了百颗足够大的。而这些檀珠的挑选也不是易事,不能只求大,过分大就会破坏舒姑娘额头的均美,若是小,更不能衬出舒姑娘的绝世风姿。更何况这一串檀珠每一颗的大小质地都要相同,要配出这一串珠链,其中的艰辛旁人是不会明白的!我们不能挑选过大的檀珠,但在珠链配出之后,我们又必须保证本号所出的檀珠独一无二,是真正最大的,所以事后,我们将比珠链上明珠更大的七颗檀珠全部毁掉,以保证这一串珠链的价值达到更高,也就是说,这珠链天下间再没有人能配出第二条,珠链的每一颗檀珠都是当今最大的,这种天下第一,举世无双的价值可以用简单的银两来衡量吗?”
在场之人,每一个都是见多大场面的大人物,但听肖飞如此道来,无不是控制不住情绪,发出低低的惊叹声,望向珠链的眼光更见炽热,特别是女人们,个个恨不得将之夺来私藏,至于那二十万两的天价,竟不能冲淡她们的一分一毫。
柳吟天被肖飞说得目瞪口呆,备觉脸上下不来,强笑道:“肖楼宅你的话也未免说得太大了吧,天下豪富无数,珠宝商号也不止千凰楼一家,你怎么敢肯定再也没有更大的檀珠?”
肖飞冷然道:“千凰楼的檀珠收集在一年前就开始了,这时枫露苑与明玉坊这几家生意还没有做大,就算有能收集一些,也断然不可能胜过千凰楼。一年来,千凰楼所集已是目前市面上流转的所有大檀珠了。其他商号不可能拿得出来。当然,或许有些权贵豪富家门私藏有更大更好的,但数量绝对不多,不超过五颗,而且肯定密藏不露,纵然有朝一日,流入市面,我千凰楼就是花上天价也要买下来毁掉,这就是千凰楼的信誉所在。千凰楼的每一件精品,都必须保证它独一无二,天下无双,让它在主人身上,最大地发辉出光彩来。就像这对乌金蛇镯……”
韦小心适时地嫣然一笑,皓腕轻抬,在雪白的肌肤间那诡异而美丽的蛇镯更有一种奇持的吸引力。
“且不论这乌金的质地与宝石的挑选,只是这条蛇的样式花纹,就是千凰楼中十几位大师父费尽心血,用了三个月时间才设计出来的,而后又用了足足四个月才制出了模具。蛇镯制成之时,竟有两位师父因心力耗尽而吐血。而后,大家再毫不犹豫地将所有设计的图纸和模具毁掉,就是再让他们聚在一块,也不能制成另一副同样的蛇镯了,也就是说,这副蛇镯,当世之间,再也不会有第二副了。这才是千凰楼首饰的真正珍贵之处。”肖飞话音一落,忽伸手接过了舒侠舞捧在手中的珠链,五指一合,随着众人惊骇的呼叫,美丽至极也珍贵至极的南海极品檀珠全部在他掌中化为粉末,徒留一股浓郁的香气飘荡于画舫之间。
柳吟天脸色惨白,惊呼:”肖楼主!”
“我今日前来,本为向舒姑娘送上厚礼,舒姑娘心志高洁,不肯赏脸,柳舫主也无意购买,此链本是专为舒姑娘打造,只有在舒姑娘额上才可以将它的美丽完全展示,岂能再流落于旁人手中,若不能尽显其美,反污了千凰楼的名声,毁了也罢。”
在场男子无不叹息,女子更是痛心至极,柳吟天汗下如雨:”肖楼主,何必动气呢?你既将来由说明白,柳某敢不领肖楼主之情,自然要将珠链买下以酬舒姑娘的,你怎么就……”
肖飞冷冷一哂:“千凰楼向来只和真正识货的人打交道,若是不明珠宝真正珍贵之处的俗人纵出资再多,千凰楼也不稀罕。”
毫不客气的一句话,顶得柳吟天脸色发青。肖飞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对舒侠舞微微一笑,然后拉了韦小心便走。
葛金戈自然紧随其后.其他人完全被他的气势摄住,竟没有任何人敢出言挽留,或上前阻拦,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但是,所有人的心都受到了震动,人们还在回思那美丽女子皓腕上那奇异的蛇镯,还在为已化为粉末的檀珠痛心,再也没有人还会注意舒侠舞那一身待卖的珠宝了。
尽管这些珠宝的确极为美丽珍贵,可是和肖飞让他们看到的两件一比,就再也没有丝毫吸引力了。
对女人来说,珠宝不止要美丽,更要最适合自己,最恰当地表现自己的美丽,最最重要的是,必须是真正的独特。拥有一件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珠宝,让所有人一见难忘是大部分女人的梦想。对于她们来说,这样的珠宝无论多么贵重,都永远对她们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千凰楼的珠宝,肖飞的豪言和大手笔,已深深震撼了他们的心灵,只有千凰楼才能完成他们的心愿,只有千凰楼才能制出那梦幻般举世无双的珠宝,不必一身珠围翠绕,只要佩着千凰楼的珠宝,哪怕是一件,就足以表现出你的地位和身价了。
千凰楼的信誉,千凰楼的自信,千凰楼的骄傲已完全让她们心服了。
画舫上准备竞卖的几处珠宝行管事的脸色全都难看到极点,因为他们知道,今天的竞卖会是办不下去了,所有人的心思都被千凰楼所震撼吸引,就算勉强要卖,也绝对卖不到理想的价格,这次办竞卖会造声势的一番苦心完全白费了。
肖飞不过是到画舫上来给别人送了一串明珠,而且在旁人不收后就当场毁掉了明珠,他既没有骂人,也没有打人,就这样轻轻易易毁掉了他们不知花了多少财力物力才能顺利进行的竞卖会!
这就是千凰楼主的手段吗?
柳吟天与朱富贵铁青着脸交换下一个眼色,都看到了对方心灵深处的决定。
这样的对手太可怕了,这样的敌人,绝不可以让他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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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他们心情的沉重,肖飞一行三人则是非常愉快的。
虽然为防别人恼羞成怒突袭反击,他们三人趁快马,连夜出城,但却全无半点逃亡的焦虑,一路上,韦小心只是嘻嘻哈哈与肖飞说笑不止。
葛金戈默默追随在后,心中却也佩服肖飞,竟能用这样的手段,轻易毁了别人的竞卖会。真是兵不血刃,谈笑间便定了胜负乾坤。
就是韦小心也颇为佩服:“你可真是大手笔,如此轻易就把珠链给毁了,竟没有半点心疼?”
肖飞淡淡道:“你放心,千凰楼一点损失也没有,因为这珠链一毁,千凰楼现存的比这稍小一号的檀珠就成了目前最大的檀珠了,一切的损失都会折成银两重新算在现货上,比如以前,它们是小一号的檀珠,一颗仅值千两,可是现在,却马上一跃成为天下间最大的檀珠,它们的价值将最少升个五倍,算起来千凰楼只有赚,并没有亏掉任何一文钱。”
韦小心听得也不由咋舌:“原来珠宝的价格竟是这样算的?吓死人了,怪不得千凰楼如此招嫉,这样赚钱法,换了谁不想把千凰楼推翻。”
“现在知道自己戴的是无价之宝了吗?当日我一看到这对蛇镯就知道惟一有资格戴着它展现风姿的只有你一个人,乌金蛇镯配你这个蛇蝎美人,正好合适。”
肖飞淡淡说来,葛金戈听着极不痛快地哼了一声,对于肖飞这种假公济私拿楼中珍物赠人的行为大大不满。
韦小心却是不以为意道:“这也算不得什么。以前不知有多少男人为我神魂颠倒,什么珠宝项链明珠美玉我没有收到过?改天找机会戴绐你看看,叫你知道,我肯戴你的镯子,已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肖飞冷然道:“那些东西你最好给我立刻扔掉。”
韦小心眨眨眼,满心欢喜地问:“你吃醋了。”
肖飞亦不动怒,只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方道:“你若不扔也不要紧,只是下次戴着那种垃圾出门时,记得不要告诉人家你是我的未婚妻,千凰楼所出之物,都是最具特色,独一无二的,若让人以为那些东西是我送你的,我也丢不起那样的人。”
他语气虽大,-说的却是实情,韦小心竟也难以反驳他,良久,方一叹道:“千凰楼的首饰如此精妙独特,只凭这独一无二四字,天下间,就没有任何一家珠宝行动摇得了千凰楼的地位。而千凰楼的所拥有的财富之多,想必足以敌国了吧。”
肖飞微微一笑:“其实真算起来,千凰楼的财富也应该有你一份。”
葛金戈听得心中一沉,只道这二人果然有意要将楼中财富夺为私有。
其实肖飞所指不过是韦小心是单折之女,而千凰楼是肖肃与单折二人所创,说她有一份是完全合理的。
韦小心秀眉一挑,笑道:“我很稀罕吗?千凰楼又何尝没有你一份呢,你又何时真的放在心中了,倒枉我替你担心了好几天,白白混到楼子里给人为奴为婢维护你,准知你却根本没真把千凰楼看在眼中,我竟是白忙活了。”她口中有怨意,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灿烂了。
这才是她所喜爱的男子,真正的男子汉,真正的强者,尘世间一切财富权位都不能改变他的执着。他之所以可以忍受身为楼主而居秦倦之下,其原因不过是他根本没有真的想当千凰楼之主,也许本来他是想夺取千凰楼的,但当秦倦真的将千凰楼送给他的,他却反淡漠了这种想法,从一开始他就只是认为,他不过是替秦倦暂时守着千凰楼,守着那一片基业,等到有朝一日再交还他,所以他根本就不把自己当真正的楼主,也就不在意旁人对他权威的不尊重了。
肖飞只淡淡道:“我不过是想通了老头子的坏心眼,不肯中他的计,平白让他不知躲在哪个鬼地方得意,如此而已。”
以往他总想不通肖肃为什么要将千凰楼传给秦倦,因为肖肃从来不是什么大公无私,只是要觉得对方可以把千凰楼带往更光明的未来,就把权力交给外人的大好人。他不过是个固执、自私、心狠手辣还护短到底的独行大盗而已,很命好开了个千凰楼财源滚滚来,怎么会不传给惟一的血亲?更何况,他要真喜欢秦倦喜欢得要命,甘心传以基业,又何苦用锁心丸下在秦倦身上,毁了秦倦的身子,让秦倦一日也离不下锁心丸呢。不过肖肃很清楚肖飞的性格,知道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财富权力具有吸引力,他喜欢战斗,喜欢拼搏,喜欢通过自己的努力夺取成功。对他来说,结果并不重要,追寻目标的艰难历程,以自己的实力克服一个又一个难关,才是真正让他迷醉向往的,他所喜欢就是那样一个艰难至极,与天为敌,与地作战,执着无悔,全不受任何道德规则牵制的追寻过程。于是肖肃干脆将大位传给秦倦,然后告诉肖飞,他绝对比不上秦倦,不可能做得比秦倦更好,以此来激怒肖飞,让肖飞动了争强之意,非要将秦倦推倒,自己掌握千凰楼不可,从一开始,肖飞所追寻的就是击败向秦倦这种人的精彩至极的挑战,而不是千凰楼的财富,而肖肃为防秦倦才智太高,真的足以威胁肖飞,所以又用锁心九将秦倦控制,然后不着痕迹地让肖飞探出这一秘密,和锁心丸的所有配方来,以便肖飞可以掐住秦倦的死穴以保证胜利。
可是在肖飞发动之前,千凰楼的巨变,让秦倦轻易把一切交给了肖飞,反叫肖飞没了争取的兴致,也毁掉了他奋斗的乐趣,无聊之下,将前因后果细细思考,终于看出了奸阼的叔叔所设的毒计,哪里肯让他如意,所以这几年来,一直和秦倦相安无事。早打算好了,在理事之职尽过之后,就把一切扔给秦倦了事,把老奸诈一生的事业完全交给一个外姓之人,把他气吐血了事。
这番心思从来只有他一个人明白,直到韦小心来到千凰楼,那一夜,五凤阁中对秦倦坦言不满之时,不过是几句话,不但秦倦心中有所了悟,就是韦小心也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并且完完全全力他的骄傲自负而高兴欢喜。
她喜欢他,她喜欢这样的他。就如同,他喜欢此刻的她一模一样。
她是妖女,最喜欢挑战最强的男子,他是枭雄,为了他自己的霸举自己的事业,他可以一意孤行,全不理任何仁义道德礼法规矩。
他和她都喜欢强大的对手,他和地一直都在相互斗法,想要更深切地抓住对方的心,在这样斗争中,却让自己的心早已陷了进去。
不过,谁也不后悔,谁也不惶恐,这样的好对手,若不对他用真情,又岂能得回真情,这样的知音、朋友、丈夫、妻子、对手、敌人,一生一世,永远相伴,未来的日子将会无比热闹,精彩万分,这样不可知的人生,不可测的将来,才是真正让人向往的。
肖飞扬眉对韦小心一笑,正遇上韦小心含笑凝望他的眸子里,有几许温柔,几许情怀,却又有几许不服,几许挑战。
肖飞心中一动,忽然一伸手,将韦小心隔空拉到自己的马上来,紧拥人怀。在韦小心格格的笑声中轻声问:“你的功夫如何?”
韦小心明眸流转:“你说妖女的功夫应该强在哪一方面!”
肖飞低笑道:“总有一天我要试一试,现在你给我乖乖躲开,别想拖累我,你要是被人拿刀架住,我可是绝不救你的。”
就在外人看来,无比亲热的笑闹之间,肖飞忽然厉喝一声,双腿一紧,跨下良驹受力之下如飞一般往前奔去。
葛金戈一怔之下,几乎跟不上,急忙拼命催马追去。
不过,不用他追,黑暗中随着无数的斥喝声起,寒芒飞闪,呼啸不绝。
葛金戈想也没想,拔了腰刀舞成一团,护住全身,转眼间已不知砸飞多少飞刀钢镖毒针弩箭。只是座下的马终是顾不过来,随着哀嘶之声,往地上倒去。葛金戈失去平衡之下,左腿中了一记飞针,总算他功力不弱,站稳马步,没有因伤倒在地上。
肖飞却在突袭降临的这一瞬,随着一声长啸,抱着韦小心,自马上冲天而起,因所有人的暗青子都对着马上的人招呼过去,所以半空中的他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不过,他有的也不过是这一瞬的时间而已,下一刻,又自有无数暗器往空中的他射了过来。
而他此刻已跃到了最高点,力尽正往下落,下面是无数的暗器,他的双手却抱着韦小心,无法格挡。
在这样沉这样深的黑夜里,在如此密集的死亡呼啸中,他竟然还有闲情,对着韦小心微微一笑,手上猛然运力,抛了出去。
韦小心得他大力抛出,凌空翻过数丈距离,月兑出了包围圈,在半空中落下时,足点脚下的树梢,在包围的敌人尚不及回头之时,再又向远方跃去,远远传来她清脆的叫声:“肖飞,你可别窝囊到死掉,你要敢死得这么没出息,我可不给你报仇!”当最后报仇二字传来时,她的身影就再也看不见了。她居然就这样走了,在这样危险的暗夜中,在这样可怕的包围里,在肖飞歇尽全力,身犯大险将她送离包围圈后,她就这样,看也不看一眼地就自求月兑身而去了,不但没有什么同生共死,永不相弃,便是牵挂感动都似完全没有一丝一毫。
就连心中恼恨肖飞的葛金戈都暗中为肖飞不值,竟然遇上一个如此薄情的女子。
肖飞却没有任何机会发什么感慨,在将韦小心抛出之后,右手上银光绽现,一柄宝剑不知在什么时候到了他的掌中,轻易布出绵密的剑网,护着他自空中落下。
脚踏实地后,这一拔暗器已然停止。万千银光重化一刃,自他手中缓缓垂落。黯淡的月色下,他左肩上的三枚银针,隐隐可辨。若不是要将韦小心送离险境,他拔剑迟了一步,失了先机的话,他是绝不可能受伤的。
一切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肖飞足踏大地时,远处韦小心才刚刚再次跃起,正好开言,让那句临行的叮咛随着夜风传了过来。
本来身中暗算陷入重围但神色漠然的肖飞闻得此言,却不由微不可察地展露了一丝笑意。
他很清楚韦小心的武功有多么差劲,除了轻功之外,实在别无可夸耀之处。而今夜的伏击绝对是至凶险的,他可以无惧任何强敌陷阱,却不能保证可以完全将韦小心保护周到,与其一个照顾不周,让韦小心受到伤害,造成他一生的遗憾和不快,倒不如立刻让韦小心月兑离险境。
而韦小心也完全没有什么哭哭啼啼,当机立断,在没有任何商量的情况下和他配合得天衣无缝,立时借力遁走,这个女子有足够的聪明分析局面,做出决断,这样一个令他激赏的聪明女子的确有资格伴他一生。
肩上的伤不痛,只有一种轻微的麻和痒,可他的心中却并无半点慌乱后悔,似还在回思韦小心消失前的那一声笑语,那一句看似儿戏的叮咛,那声笑语让他的心灵越发宁静清澈,甚至在这生死之即还泛起一丝不合时宜的温情来。
他爱了就爱了,没有什么可恼恨懊悔的,就算为了保护她做出一些牺牲,受到一些伤害对他的心灵也没有丝毫影响。
现在,她不在,他可以专心一战,无论生死,皆无悔无憾,如此而已。
“他中了毒针,快缠住他,叫他无法运功逼毒,到时候,不用我们打,他就要自己倒下了。”
黑暗中有人大叫一声,于是无数持刀仗剑扣晴青子的人就扑了过来。
肖飞脸容如止水不波,只是扬剑,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