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仇寘、浑蛋仇寘,你为什么要囚来,你回来做什么?」澄浅一个人躺在床上,嘴巴念念有词不停的叨骂着,双手泄愤似的用力地扯着棉被边儿。
「你走,我不要你回来,我已经忘了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说着说着,她不平的音量渐收,终至成了哽咽的喉音。
「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的满腔恨意足以对付他,且绰绰有余,以为自己够成熟了,孰知他只消稍稍靠近她,她所有的信誓旦旦全烟消云散,心不受控制的慌乱起来她仍旧对他的笑容、面容,无力反抗!
可是理亏的人是他啊,为什么他从未有愧疚感,为何心烦的人总是她?
她已经好久没有头疼了,可是他一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的老毛病立刻又犯了。
她很明白绝非风大的关系,那是为了搪塞杏儿大惊小怪的追问,今儿个风根本不强,也不冷。她的头会疼,是因为自己的心再度不安宁了,而她只要一心烦,就会开始胡思乱想,然后头颅像承受不住似的,从隐隐作疼到损人神经的剧痛。
澄浅不稳的吸口气,在身体的疲惫和心理压力的双重打击下,她觉得自己几乎要崩溃了。
「咿呀!」
一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澄浅赶紧将头微偏向床的内边,身子侧了些,自动的将手伸至床沿,双眼阖起,佯装闭目养神。
「大夫,我又犯头疼了,不过这次我不要慢慢调养的药,你给我开一帖能马上让我活蹦乱跳的药方。」
知晓自己的病痛来源,澄浅不要大夫温吞的药汤,现在的她只需要一味能治疗她全身虚软的良药。
「我可不想让人借故赶我走!」说话的同时,她拳头握得死紧,连自己也发觉。
不只穷人没有生病的权利,现在的她更是没有!
她知道仇寘那家伙一定很不高兴她指挥着全府上上下下的仆,又得爷爷的宠,他肯定在等着机会赶她走,然后重新拿回他在仇府的地位而这会儿她生了病,他一定会藉题发挥,说她偷懒
她浓厚的鼻音像一支细针徐缓却坚定的刺进了进房男子的心中,又痛又麻的,他望了眼背着身子的女人,抿着唇没有发言。
径自拿了把椅子坐在床侧,他一只手指一只手指的扳开她的拳头,认真的替她探着脉象,脸色渐渐罩上一层阴暗,「妳的头疼已经是宿疾了!」
「连大夫,你得了健忘症吲,我这病从三年前你发现后就没好过!」澄浅像在指责他的健忘,压根没发现这和事实相违背了连大夫是个记忆力超好的人。
「妳就住在府里,为什么还会营养不良,为何会有贫血的毛病?」
一声声像是质问的话语,唤醒了澄浅混沌的意识,她蓦地回头,映入眼界的一张满布担忧的脸孔。」
「为什么是你,连大夫呢?」她的视线望向仇寘的身后,找不着她口中的大夫,又问:「我的丫鬟呢?杏儿,妳给我进来!」
真是反了,她要她去请大夫,她竟找他来,她是恨不得她这个主子早日归西吗?
「杏儿不在门外,外头只有我的贴身侍卫。」仇寘站起身,走过去开了门,只见端着食盘的李恕。
「将军,你吩咐的药和饭菜送来了。」
「饭菜留着,药拿回去吧,顺便到药铺去帮我抓几味调气血的药草。」
李恕将饭菜端至桌上放下,看了眼床上半卧的澄浅,再看着手中的药罐,「小姐不是不舒服吗?」
他手中拿的可是皇上御赐的良药,专治退热、缓痛,一服见效,将军为啥不让她服用?
「她不是染上风寒,是气血不顺导致的头疼,你等会儿先到街上的药铺抓药,回来后立刻派人回京,到御医那儿拿较好的药引子。」
「是。」
李恕退下后,澄浅的脾气马上就发作了,「你在搞什么鬼?」
「我不搞鬼,我在治妳的病。」明明就很不舒服,为什么就不肯好好休息,难道只畏他在她身边,她就非要裹上利刺防卫不可?
「我不相信你,我要连大夫。」
「瞧瞧我在妳心中的形象有多差劲,妳为何就不能试着相信我一次?我从不曾说过要赶妳走的话,若是方才进门的是连大夫,岂不要让他误会了?」她让他联想到顽固的猫,一天到晚尽挖着、刨着一些徒惹神伤的事情。
「你是没说,但你心里却这么想过;而我曾经笨的相信过尔一次,但那次的教训教我不能再信任你这个虚情假意的伪加子!」
「只要妳记住妳是爷爷的宝贝孙女,妳就应该知道没人敢欺负妳的!」为了让她继续安心住下,不受自己回府而影响,仇寘相信这是唯一安抚的方法。
瞬间,澄浅的心掠过一道失望,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容忍好继续待在仇府?
「请连大夫来,我还想活命,就算要死也不要冤枉的死在你手中!」她的口气突然一转,变成冷漠而疏离。
「只要有我在,府里上上下下的病痛全由我来看顾,外人赚不了仇府的钱。」
「我自己付钱总可以吧,我不要你这个半调子的蒙古大夫!」澄浅气不过,朝他吼了声。
他这么舍不得让她花到仇府的一丝一毫,即使她这些年为府里做了许多事?
心好痛,怎么样她也算是个外人吧?
本来就是,义孙女算什么,说穿了,什么也不是!
仇寘哪看不出她心思骤转在想些什么,这几次的相处下来,他清楚她每回一安静,就开始钻牛角尖;情形就如同他三年前独处时的心烦一样。
当时,他想办法让自己忙;而现在,转移她注意力的方法就是惹她生气。
事实上,他也喜欢看她充满活力的样子。
于是,他故意吊儿郎当的启口说道:「小浅,恐怕妳对我的了解仍不够深,妳不晓得仇大将军饱读诗书吗,连医书也涉猎了不少?妳不知道就连当今皇太后的一些小病痛,我都问诊过?」他将视线锁住她,迈步走回床边。
「我若是个半调子,那么连大夫怎么说?他看了妳三年的病,却对妳的病因说不出个所以然,倘若这样妳就相信他,那么比较来,妳是否该信任我多一些?」
「你──」澄浅教他的油嘴滑舌气得浑身颤抖,「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你究竟是怎么让外人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的?!你斯文的形象根本是装出来的!」
心一急,眼泪又给逼至眼眶打转。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她的模样让仇寘不由得吟起诗文赞叹,然后便看到她双眼中的怒火。
无视她的悻悻然,他的手指轻拭她半干的泪痕,轻柔说道:「妳刚才哭了,为谁?是我吗?」
又是那样的声音,自成一格的语调是任何人都无法学习的诱惑嗓音;又是这样的方式,以一首诗来骗取她的感情。
澄浅甩开他的手,「你少自以为是了,我何时泪痕湿了?」
「那妳脸上的这些痕渍是怎么回事?」她要否认,就任她否认吧,但他总有办法堵得她无言以对。
「这这是水!我方才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喷湿了自个儿的脸,行不行,这个答案将军你满意否?」澄浅心思翻转地搜寻解释。
「不满意!」仇寘不接受的摇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喝水还岔着了气,有没有怎样啊?看妳呼吸顺畅,应该不打紧吧?」
「你──」
他看出来了!
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赌气、在说谎、在睁眼说瞎话,却仍顺她的意对话下去──
他这么做她一点也不感激,反而更恨他,他让她丢脸丢到巷尾去了!
「这根本不对,你怎么能来我的房里,你给我出去!」这当口,她无脸见他。
「我不认为屋里会有人反对我在这里。」仇寘无谓的一坐上椅凳。
「就是我反对,你走!」
澄浅试着用脚想踢倒他坐着的凳子,让他跌个四脚朝天,无奈无缚鸡之力的力道怎么也无法帮她达成愿望。
「是吗?」仇寘不动分寸,凉凉的笑问。
「还用怀疑吗?」她抬起下颚,「我反对,我大大的反对!」
他在她的房间里显得多么悠闲自得啊,她知道他一定待过无数女子的闰房,而她可从未让男人到过她的房间。
「妳的反对无效。」
「请你离开,我要上床睡觉了。」按捺着脾气,澄浅发出最后警告。
仇寘恶作剧似的挑挑眉,「这个提议显然比我陪妳在桌前用餐,要好上许多」
顿悟他的话中话,澄浅的脸颊染上一片嫣红,随之而来的是狂烧的怒火,「你这个下流胚子给我住口,去你的龌龊思想,我是要一个人在床上休息!」
「啧啧啧,妳怎么开口闭口都是下流龌龊这几个字眼呢?妳知不知道这些词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
「我只知道它们配你是再适当不过的了!」澄浅咬着齿颊,死瞪着他。
「小浅,我记得三年前妳没有这么伶牙俐齿」
「不要跟我提三年前的事!三年前那个迷恋你的尉澄浅早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是恨不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喝你的血的尉澄浅!」只想找个攻击武器,澄浅抓着了枕头就丢向他。
看穿了她的动作,仇寘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伸手抓个正着,「把枕头送我,妳一会儿怎么睡觉呢?」
「你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皮有多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戈不识相的人,堂堂一个大将军,何苦作贱自己让我赶?好歹我也是个尚未出嫁的姑娘家,你这样待在我的闰房里,人家又要怎么说我了?三年前害了我一次,三年后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饶了我?」
她这辈子从没见过如此寡廉鲜耻的人!
这么一长串的指责与批判,他听都听累了,怎么说话的人还不停的喷着热息?
「小浅,我认为妳对我仍怀有很深的感情。」
「不──」
「需要我测试一下我的理论吗?我认为妳还要我,而我──绝对要妳。」仇寘手支在床铺,上半身向前靠近她。
他的语气不像开玩笑,而他正经的神情更震住了澄浅,只是此刻她正忙着调匀自己紊乱的心绪,无暇分析。
「我要你离开,我要怎样才能表达得更清楚?」她忙着往床角缩,棉被抓在胸口,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像会看穿一切似的。
她觉得自己彷佛正站在悬崖的边缘,而她怕自己随时会屈服、堕落,进而陷入万劫不复!
「而我不想要离开,我要怎样才能表达得更清楚?」
「不要学我说话!」澄浅用力地吼叫着,脸蛋被忽上的火气轰得绯红。
仇寘听闻她的声音已然沙哑、干涩,便不再逼进,退回原先的姿势,「妳不是在等我补偿妳名誉的损失吗?」
「不用了,就算我倒霉!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不行。」仇寘的语气泄漏出薄愠的情绪。他不会让两人各走各的路。
澄浅愣了一下,「你还想怎样,我不陪你玩了!」
仇寘凝着她,眼神黝深难测,「我已经决定了,而我的决定,连皇上也更改不了。日后我会对妳体贴温柔,至于妳,随便妳高兴怎样回应我,只要别让日子太无聊、太无趣就好。」
澄浅戒备地瞪着他。
「我去叫妳的丫鬟进来服侍妳用餐,等会儿送来的汤药记得喝完。」
门扉一关上,他的话清晰的回旋在澄浅的脑海中。
只要别让日子太无聊、太无趣就好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过是他用来打发时间的玩具吗?兴致一来就逗逗她,否则就将她踢至一旁?
他凭什么左右她的生活、控制她的一切?澄浅的脸颊再度重温了眼泪灼热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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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我们该启程到皇上的别馆去了。」李恕看着发怔了一整个晚上的主子,考虑了半天,决定还是公事重要,遂打断了他的沈思。
「什么别馆?」
「将军忘了吗?这趟到江南,皇上将他位于嘉兴镇近郊的别馆借你暂住。」不会吧,对于公事总是心无旁骛的主子,这回竟破天荒的分了心?
「不去了。」仇寘目光定在纸上的十个字上。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澄浅为谁而哭,心里恨谁,他自是再明了不过。三年前他抛下她,不留一句话;三年后,他怎能尚未解释清楚又转身离开?
「将军?」李恕很讶异听到这样的回答。
他记得皇上颁令下来时,将军还入宫去抗议了一下,因为他被分派到自己的家乡──江南。由于这次的行动是秘密的,连他这个统领都不是很清楚,更遑论老百姓了,而将军向来不喜让人有机会说闲话,说他公私不分,所以他打算回老家休息几天后,便到皇上为了避嫌而提供的别馆暂住。
可是这会儿
「有异议吗?」仇寘眼皮掀也未掀。
「皇上说别馆奴仆众多,他希望将军可以住得舒服」
「我家同样也有奴仆可供使唤,而且这儿我曾住了二十多年,比起皇上的别馆更能适应!」
「将军不怕人言可畏吗?」
「人言有可怕,我想尉姑娘比我更清楚。她一个姑娘家都撑过来了,难道我还怕面对?」
「将军是为了小姐而留下?」李恕斗胆的探问,肌肉却绷得死紧。
他依稀还记得三年前随侍回乡,经过城门附近的一间破庙一事,不过他知道的仅仅如此,主子和尉姑娘的过节是如何产生,他完全不明白。
不过从他们两人的对话内容,还有仇府下人的传言,在抽丝剥茧后,不难猜到将军对小姐做了什么事。
而他为人正派的主子会有如此逾越道德礼法的举止出现,他真的是苦思不解。
「你多言了!」仇寘冷冽的眼神倏地射来,李恕打从脚底升起寒颤。
「将军」
「我只是想和我的祖父多聚聚,何况我还有一个新妹妹得培养感情,你忘了吗?」仇寘挥毫于纸上,再写下了三个字,囚困他全副心思的一个姓名。
「属下没忘」看着那张由发怒至沈静,变化毌须一秒钟的脸庞,李恕这才想起自己正与笑面虎说着话。
他是个统领,在战场上指挥过成千上万的军队;平日他是部属钦佩的将领,然而面对眼前这位以莫测高深心绪掌握人心的上级,他只能只叹弗如。
「我妹妹喊我不孝孙呢!我再不好好孝顺爷爷,我想会有更多罪名编派至我的头上。」明白自己的情绪过,仇寘故作语调轻松,想忽视心底的愁绪。
「帮我转告皇上,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是。」李恕拱揖,「如果没其它的事,属下不打扰将军了。」
「等等。」仇寘叫住了他,思索片刻后说道:「想办法替我弄来这三年制窑厂的账册。
「那不是」李恕听说过,现在仇府的经济支柱──制窑厂,是由尉澄浅在管理。
「由府里的总管负责,澄浅监督。」仇寘帮他将话说完。「所以才说要你想办法,你也看过她发脾气的样子。」
「属下明白。」
「小心一点,千万别让她发现了。」仇寘还是不放心的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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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小浅来烦你了!」
「不烦,不烦,我巴不得妳天天来呢!」仇太爷宠溺的拍了拍澄浅白女敕的柔荑,呵呵的笑着。
「这些天窑里比较忙,所以没空过来看你,爷爷的身体还好吧?」澄浅眼尖的看到桌上摆着一个药盅,关心的问候。
仇太爷也注意到她眼神的依归,故意硬朗的仰头大笑,「浅丫头,别想太多,爷爷没事。」
「怎么身体不舒服还瞒着人家嘛?」澄浅嘟着红唇发牢骚。
「还是妳贴心,阿寘那小子,连来看我这个老头都懒!」仇太爷瞄了眼孙女,等着她的反应。
其实他大概也知道孙子这趟回来并非纯粹度假,但没听到他对澄浅有任何的补偿动作,
他都快急死了。
他本来就打算找个机会和她谈谈,现在好不容易她自己送上门来了,岂能一直避着重点不提?
澄浅怔了一下,但很短暂,「他需要被鞭打一顿,他怎么能不来给你请安?」
与老太爷站在同一阵线,她鞭挞着仇寘的不是,没有掺入私人的恩怨在里头。
她告诉自己,往事都过去了,她不要再沈缅,不要再愤怒,不要再伤心了,因为她不当他的玩具。
她的刻意回避,多少告诉了仇太爷她的心情,「我们的马房里有的是鞭子,随妳选一支,如果妳想替爷爷出口气,我可以帮妳!」
「爷爷!」明白他在取笑自己,澄浅嗔道。
仇太爷叹了口气,心疼她所承受的世俗眼光,「浅丫头,在爷爷面前毌须压抑自己,妳的委屈爷爷都知道。」
「我没有压抑,我早就不在乎了!」澄浅垂着头,声音却倔强的很。
她心里清楚自己在情感上已筋疲力竭了,和仇寘的对峙令她千疮百孔。
「爷爷知道阿寘羞辱了妳,我骂过他的不是了,妳气他当然也是应该的,但这手心手都是肉,你们如此不和,让我看了好难过!」
「爷爷,对不起,可是我」澄浅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这几天,她的心窝已被搅成了一摊烂泥,她也乱了。
就算她不惮于仇寘的声势,也不能不在乎他在仇府的另一个身分;就算她不想理会他,也不能不顾及仇太爷的为难。
「真是个该下地狱、千刀万剐的男人,我这就去叫他来跟好道歉!」仇太爷见事情没有些许的转圜余地,只能将烂帐推给八面玲珑的孙子自己来收拾。
「爷爷,你别动怒,也别忙了!」澄浅轻拍他的后背,低声说道:「他不会道歉的,因为他的自尊不容许,而且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何过错!」
「小浅,我们就别跟那种不入流的男人计较,反正妳的清白又没让他给玷污,只要爷爷将这个消息放出去,相信多的是求亲者来踏坏仇府的门坎!」
闻言,澄浅像置身在空气稀薄的高原,胸口被缚着石头,直喘不过气来。「不,爷爷,小浅不嫁!」
「小浅要长伴爷爷左右,不嫁人」就算她的身子清白又如何,她的一颗心还有办法回复到十六岁时纯净吗?
母亲死去的那天,她和一个男人在庙宇那样神圣的地方,做了那些污秽的事,她如有脸去面对另一个生命的开始?
她的心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十六岁,就已经死了。
「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想要独身一世呢?这真是罪过,也是男人的损失啊!」仇太爷径自说着,审量的目光却未曾松懈。「不过妳若是为了爷爷而不嫁人,爷爷怎对得起妳死去的爹娘,爷爷老了,时日也不多了,怎敢奢求妳的长伴?」
「爷爷,你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你不能抛下小浅自己走,如果连你不要我了,我要怎么办?」像又回到三年前的孤苦无依,澄浅无助的泪流满面。
「傻丫头,妳忘了仇寘吗?他会照顾妳的。」仇太爷不敢面对她的眼泪,突然间觉得自己好残忍。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为了实现自己的期待,他欺骗了孙女的眼泪。
「我不要他的照顾,我只要爷爷!」她待在仇府是为了报恩,她不需要男人来照顾,她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
「小浅,男人不全然都像阿寘一样坏,颜传生不就是个好男人?要不李统领如何,跟在阿寘身边,我想他肯定连成亲时间也没有」
「爷爷,我谁都不嫁!」
「妳该不会还在等阿寘吧?」像是试探,又像是挑拨离间,仇太爷的计划只有他自明了。「他像个冷面笑匠,外表唬人,心思阴沈,根本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妳」
「爷爷,我没在等谁!」澄浅决绝的表示。
看进了她的灵魂深处,仇太爷倒觉得她的心不若语气那么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