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女戏郎 第八章 作者 : 念眉

十一点零八分,杜檠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大门是开着,屋内灯火通明,似乎深怕晚归的人没有钥匙开不了门,似乎有意让晚归的人知道有人在家。

十一点十分,桑无心踩着无声的脚步,静默的进了大门。

"那个男的是谁?"杜檠霖看到她毫发无伤的回来,松了一口气,但质问的口吻却冰冷得慑人。

当他发现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跑出去时已来不及追赶了。

"一个搭讪的男人。

"你不认识他?"他一整晚担心她的安危,猜测那个男人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结果她竟用如此无所谓的态度回答他?

"刚刚认识了。"桑无心闭了闭眼睛,然后又睁开。

她觉得这一晚好漫长,她似乎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好累了。

原来恋爱不全然是甜蜜的,也会有这种酸酸、苦苦的感觉,原来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一个举步至她面前,杜檠霖双眼喷火,"你和一个第一天认识的男人出去三、四个钟头?

"没错,有问题吗?"她抬头看着他,淡然的回答。

此时此刻,她不想生气,也不想看他生气的样子。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男人乱性起来不是你一介弱女子所能招架的,你单独和他出去不是摆明了要给他侵犯的机会吗?"杜檠霖摇晃着她的双肩,被她的行径气昏头了。"还是你根本就在等待我之外的另一个男人?

桑无心所有的忍耐在他口出如此侮蔑的话之后化为乌有,"骂完了没有?"她奋力甩开他的箝制。"我是在等另一个男人又如何?一旦有人把你当作秀色可餐的目标,你的一举一动可以让别人眼光跟着团团转,你不会有一丝微妙的成就感,甚至是一丝快感吗?我才来美国多久,又成天待在这问屋子里,哪有机会认识其他的男人,好不容易可以结识一个对我感兴趣的男人,你说我不该好好把握吗?

"算命师说那些男人都不安好心眼,他的叮咛你不会当耳边风吧?"杜檠霖不信她真的有胆量和别的男人交往,她的那些迷信观念呢?

"算命师的话怎能全信,刚才陪我度过一晚的那位先生,他对我既无不矩的企图,看起来也不像流里流气的登徒子,他一副受过高等教育的气质!

是他先不要她的,为什么他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过问她的交友情形,而她却不能干预他?

他说她无理取闹,但她真的不是无理取闹

"男人的外表不能信,他只是给你一次好印象,等你对他的戒心全无的时候,他就一举扑上来了,到时候你喊救命也没人搭理你了!"她的单纯怎会这么教人害怕?"等等,你刚称‘那位先生',你不会和他处了一晚还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吧?

"他说了,但我忘了。"因为没有记住的必要。

"忘了?要是你真被他非礼了,连个名字都不晓得,你找谁投诉、控告?"杜檠霖不愿承认她连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为什么你口口声声都认为他是坏人,有不轨的意图,难道就不能有男人追我吗?"他不疼她,改对别的女人好了,既然如此,她连找别的男人疼自己都不可以?

杜檠霖一愣,她这么希望有人追求,甚至想把他推开。"你答应要当我的女朋友,怎么可以还去让别的男人追?

"那你是我的男朋友,为什么还背着我和别的女人约会?"他有话说,她就没有吗?

"我没有背着你和宇苹约会,宇寰也在场,你看见了!"杜樊霖不知道自己的顾虑会招来这么大的误会,"因为你说过看宇苹不顺眼,,所以我才没邀你一道前去,早知道你这么会胡思乱想,就算得面对两个女人的战争,我也会带你去!

为了让她重现笑颜,他不想再拼命找借口搪塞解释对她的感觉,更不愿对她隐瞒自己的心情了。

也许,他并没有为了一己之私而诱惑她,或是控制她,一直以来她都是自由的个体但曾几何时,游戏不再是游戏了,玩玩的心态也不复记忆?

如果在这扬交易过程中,他同时发现她很迷人,这样难道有罪吗?

他很清楚今天的自己,是吃醋了。

"真的是这样吗?"桑无心黑暗的心霎时间起些微的亮光。

他是因为在乎她的感觉,才没让她知道?他和单宇苹真的没什么?

"今天我在餐厅口气是冲了点,但我好怕你一个人跑出去不晓得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杜檠霖倏地搂住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个人被关在门外,不知道你一个人走路到餐厅找我

想到她的委屈,他有太多的抱歉,太多的心疼。

桑无心任由他搂着,拼命汲取属于他的温暖,声音哽咽的说:"我只有你而已,如果你不要我了,一定要给我一个像你一样的儿子,我不希望自己孤单一辈子

"说什么傻话,我不会不要你的!"他擦去她的眼泪,"别哭了,没见过你这么多眼泪,难看死了!

"人家也不想哭啊,还不是你害的!"帮忙着抹泪,她又扁嘴又瞪眼的。

他保证了,他不会不要她的桑无心好满足,好满足。

"愿不愿意告诉我,你和那个男人上哪去了?"他还是很在意,因为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单独相处了三个多钟头。

"他带我去看病了。

"你生病了?"杜檠霖着急的将手覆上她的额头,果然模触到不寻常的体温。"你发烧了?

"嗯,不过刚才吃下一包药,已经好多了。"现在对生病桑无心完全不在乎了,有杜檠霖在,她什么病痛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在餐厅里,他的确察觉到她的怪异,但他却没有马上顿悟那是因为她的身体不舒服所致。

"我想那时候的你不会想关心这件事

"谁准你兀自臆断我的心思了?

桑无心抬头看到他凝着一张臭脸,"阿霖,你生气了?

"我当然生气,该是我陪你去看医生的!"那个男人凭什么当她的护花使者,"说,看完病你们又去了哪?

"我要他带我去吹吹风

"你疯了不成,都发烧了,还敢去吹风?"她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她一定要让他时时刻刻为她牵挂吗?

"人家那时候心情不好"他的口气好像一个暴君,但知道他是爱护自己,她好喜欢喔!

"心情不好也不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当出气筒!"杜檠霖凶了她一记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窝。

"无心,生日快乐!"他从她放在房间里的证件,知晓了这个秘密。

"阿霖"桑无心漏跳了一拍心跳,硬是将头抬了起来,"你

"对不起,你没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杜檠霖望了眼墙上的挂钟,"不过还不到十二点,祝福还没过时。

他从外套取出一个包装盒,为她打开,"你要的丝巾,比宇苹那一条还漂亮,还要贵,而且还是我亲自挑选。

"那她的?

"宇寰选的。"他真的不知道她会和宇苹同一天生日,否则他不会在这个特别的日子让她难过掉泪。

"阿霖,谢谢你,我好喜欢!"桑无心雀跃不已,但不到三秒钟却死命瞪着他,"单宇苹亲了你那里,你为什么让她亲?

她板着脸,开始兴师问罪。

"她没有预警就凑了过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算总帐了,杜檠霖就知道自己逃不过。

"我不管,你去洗脸,然后我要亲她亲过的那里,你的脸上不能留有她的印记,就算是无形的也不行!"她霸道的命令。

"遵命,除了这个之外,我亲爱的寿星,你还要其他的服务吗?"杜檠霖恶的滚动着眼珠。

"我

桑无心怎敢说她想要他的身躯只为她一个人赤果,光是这个想法就让她的脸颊发热。她把双手捂在脸上,掩饰那的思绪。

杜檠霖一晃眼就懂了,"悉听尊便。

横抱起她上楼,墙上的中国古钟正敲响第十二下

☆☆☆

"是你!"单宇寰抬头看到今天的第六号病人,脸颊罩上了一层好大的惊讶。

"是我就不能看病吗?"桑无心觉得他的反应真是好笑至极,活像看见什么千年怪物似的。

"不是,只是对不起,还没请教你的中文名字?"搔了搔头,单字寰发现自己竟然还不晓得这个前后两次将饭局搞得鸡犬不宁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那天阿霖因为她的离去,不留一句解释的提起外套也跟着离席,根本忘了宇苹的生日庆祝。隔天到医院后,他找他要理由,可他却一点也不愿满足他的好奇心,一丝的消息也不肯透露。

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这个台湾来的女孩和阿霖是从何时开始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阿霖那小子抢了原本要介绍给他的女人,留下来自己用了!

他们的关系,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绝不是单纯的普通朋友!

"我叫桑无心,你叫我无心就好了,千万别喊我初诊单上写的荣莉亚,我不习惯。

"好,无心,你哪里不舒服吗?"单宇寰职业化的询问。

"你能帮我检查一下,为什么我迟迟没有受孕吗?"桑无心皱苦着一张脸,似乎很为此事而烦恼。

"啊?"单宇寰话一出口,立刻察觉不当,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感觉才好。

平常女病人若说这句话似乎再正常不过,但同样一句话让她说出来,却显得很奇怪!

"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要对杜檠霖以外的男人启口这种事,对桑无心而言有些困难与不好意思,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和阿霖是多年的好友,她放下顾忌,豁出去了。

"我和阿霖没有避孕,可是却一直没有好消息,所以我想先来检查看看是不是我有问题,因为我经期很不稳定,说不定调经过后情况就会好转

"阿霖知道你的状况吗?"单宇寰不认为阿霖会答应让她来找他帮忙检查,事实上,没有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女人月兑下裤子任别的男人观看、碰触月复部。

"他不知道"桑无心就是因为自己想办法想得心烦,最后才决定来找同是妇产科医生的单宇寰。

她相信依他的专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覆。

"我不敢怀疑是他不孕,毕竟没有男人会承认这种事所以我就自己先偷偷来检查,调经后再算排卵期,若是这样仍不行,那么问题可能真的出在他身上了!

单宇寰瞪眼张口,怀疑自己是否有听错,"阿霖不孕?

那家伙怎可能不孕,他的精虫活动力十足,数量又多得惊人,他若不孕,那世界上其他的男人怎么让老婆生小孩的?

"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我不想让他太伤心"桑无心说得煞有其事。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阿霖若是不孕,她该怎么办?

她得有个小孩才能消灾解厄,但她只想生阿霖的小孩,她不想因为这个现实的问题而离开他

单宇寰面对她的反应,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妄自下定论的言行让人想笑,但她对好友的体贴却教人动容。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刚柔并济的女人,第一次见面,他只看到她的美以及她咄咄逼人的活泼气息,上次相见,他却发现了她柔弱的一面

总而言之,她是一个让男人措手不及的女人。

"无心,你觉不觉得先和阿霖将问题讲开来讨论一下,这样会比较好?"不想无端招惹人家的家务事,单宇寰只想明哲保身。

他不敢说是谁的身体有毛病,不过他却愿意将这件事住压力太大那方面去想——这女人看起来一副急着想生小孩的模样。

虽然压力无法在不孕课题上作准确的评断,但管理人体生殖贺尔蒙的下视丘,确实对身体或情感的压力非常敏感。

"不行,我怕他会生气"他若知道她又为生小孩的事情而忙碌,肯定又要骂得她臭头。

"他不是那种常生气的男人。"认识杜檠霖那么多年了,单宇寰还不晓得好友有如此令人畏惧的脾气。

"才怪,他生气起来很恐怖的

桑无心才想形容杜檠霖发怒的样子,门霍地被打了开,"既然你知道我生气起来很恐怖,你还敢惹我生气?

"阿霖!"诊疗室的二人被端着怒容冲进来的男人惊得只能齐声唤道。

"你来找单宇寰干什么?"杜檠霖逼视着桑无心,"还有你,又对她做了什么?"转移视线,他目光炯炯的瞪向一旁的男人。

很少听到他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单宇寰明知道眼前的好友已在爆发边缘,却仍嬉皮笑脸。

"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你就冲进来了!

"等一下再和你算帐!"杜檠霖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拉起还处于惊吓中的桑无心。

"到我的诊疗室去,你最好有个好理由!

☆☆☆

"该死的你,你的男朋友就是妇产科医生,你不舒服居然不是找我看病,而是找宇寰,你这不是要气死我吗?"门板一合上,炮声立刻轰隆隆。

"我没有不舒服"清楚他发飙了,桑无心很识相的唯唯诺诺,不敢与他正面冲突。

"那你找宇寰干什么,聊天吗?"杜樊霖气得直将桌上堆积的医学专刊卷成圆筒捶打桌面。"你知道这个答案会让我更生气!

他一吃完中餐返回医院,不知内情的柜台小姐立刻小声的跟他报告,那位不懂得英文的中国妞又来了,不过这次她指名道姓要找单宇寰

听到这里,他的怒火毋须引线,立刻自动燃起,忿忿地冲到宇寰的诊疗室查明原因。

"阿霖,你真的又生气了。"他们刚认识时,他的脾气没那么暴躁的

"我不只生气,我还想要杀人!"杜檠霖咬牙切齿的说。

她怎能背着他和一个男人关在密闭空间里,而那个男人还是他的至交好友!

"杀我吗?"桑无心害怕的问。

"我还想要你,我想杀他!"宇寰没眼睛吗,他看不出来无心是他的?

"是我请宇寰帮我们的,而且他什么也没对我做

"帮我们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找他做什么?"她畏缩的样子说明了她有件不小的事情瞒着自己。

"我不说,你会生气!

"你还没说,我已经生气了!"怕他生气,却又偏偏喜欢做些让他生气的事,她是见不得他多活几年吗?

"我说了,你会更生气。

"桑无心,你再不说,我会考虑现在马上掐死你!"杜檠霖口出威胁,知道她恶人没胆。

桑无心中了他恫吓的伎俩,眼神开始闪烁不定,"就是因为人家一直没有受孕,所以想来检查看看,若是你那方面的问题就要单字寰帮我隐瞒,因为这种事肯定会对你产生莫大的打击,你会痛不欲生

又是这档子事!"在你眼中,我就真的那么不行吗?

杜樊霖早知道不是她有病,现在他的神经放得很敏锐,他不可能连她的些微病痛都没察觉。

"不不不,不是你不行,说不定是我的问题"桑无心将事情全归咎到自己头上。

男人的自尊心一旦受损是很难平复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没问题,而你也没问题,你会不会停止这个追逐答案的举动?"杜檠霖没有力气责备她了,虽然她的行为显得那样的没有必要、令人发噱。

"那不是很诡异吗?我们都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我不能受孕?

"问题就出在你每晚喝的那杯热牛女乃。"他要供出事实了,而他不敢保证这个事实不会招来粉拳连连。

"怎么,热牛女乃有毒吗?"桑无心想也不想,立刻发出疑问。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每晚都会亲自泡上一杯热牛女乃,然后亲眼看她喝下去,才愿意和她欢爱。

也许很多次都是她强迫他的,但他犯不着为此下药毒死她吧?

哪一次他不也是沉醉在其中,甚至比她享受到更多的快感呢!

闻言,杜檠霖不禁莞尔一笑,"若是有毒,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牛女乃里掺了避孕药,你怀孕的机率当然大大降低了。

怔仲了半晌,意会他说了什么,桑无心抓着他的手臂猛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要我生你的小孩?"她很愚钝,只能想出这一个可能,也是最伤人的一个。

"我要你生我的小孩,但不是现在。"杜檠霖原本一直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动机,但在她生日那天,终于有了答案。

"什么意思,我不懂"桑无心只感觉到他在她生日那天为她种下的幸福种子就快枯萎了,不理会她这些天来的浇水灌溉

"在我不确定你是爱我的之前,我不会让你带着我的孩子去喊别的男人爸爸!

这是他之前的忧虑,但现在他已经愈来愈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依赖,他很愿意相信那离爱不远了。

"你认为我还不够爱你?!"他怎么能怀疑她的忠贞,认定她是那种会和其他男人勾三捻四的女人?

"你爱我吗?"她的用词让杜檠霖笑了,因为他已经听到她的回答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帮你买内裤,为你洗衣服,还烧饭打扫像个黄脸婆似的;还有,我甚至为你哭了,你知不知道我的眼泪可是很宝贵的!"桑无心只知道要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爱他的程度,却不晓得自己坦承了什么事。

明白他不若自己以为的狠心绝情,她又回复到那个侃侃而谈的小女生。

"既然你的眼泪那么宝贵,以后就别哭了,我只个妇产科医生,买不起你即便只是ICC的眼泪。"杜檠霖以鼻尖蹭着她两边的鼻翼,爱恋的说。"以后有问题也别再找其他的妇产科了,别忘了,你的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医生。你是我的女朋友,怎能让别的男人发现你的美

"阿霖,你在吃醋!"桑无心像发现新大陆般大叫,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看清楚他的表情。

杜檠霖哪不懂她的心思,却不让她如愿。"你也不用那么乐啊!"这妮子现在才察觉他在吃醋,会不会太迟钝了些?

不,也许只要她能发觉,他就该庆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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