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维兰古城镇,地处高岗上,城镇的北边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大海,梦幻般的圣米歇尔山就在海的尽头现身。
由於大西洋湿暖的风吹向丘陵,附近的海湾经常笼罩在薄雾中,传说之前这些海湾是一片陆地,被名为维西西的森林所覆盖,而陆地曾突起一块小山,人们就将此岩山视为灵地。
在高卢人时代曾经在此设置光之神贝伦的神殿,在罗马时代则有商业守护神麦巨里的神殿。神秘景观的岩山之所以被视为灵场,主要是因为它带给人们一种神秘的感触,因此被视为有灵之地。
而在今天,因为这些传说与史实的附加价值,使得圣米歇尔山下的那座城堡因此更添神秘性,每个阿维兰吉城镇的镇民都巴不得能有机会踏进一窥究竟。
聚风堡,座落在陡峭高峻的山崖旁边,四周围绕著浓密的森林,把一大半的城堡给遮蔽性了,只留山头隐隐约约的显现。城堡的高塔耸立在林木之上,若不仔细审看,只能看见一片崎岖的岩壁,如果是战争动乱时期,这儿的确是绝佳的掩护场所。
'洛瓦小姐,你家在这座城堡里吗?'
亦步亦趋地跟在海蕾身後,鲜少为任何事表露情绪的喜儿,这会儿却像个初次入城、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儿,将脖颈往後仰得彻底,左右来回观看著挑高的天花板、粗壮的墙柱,及一些价值不菲的摆饰品,口中不停喃喃发出叹为观止的赞美。
触目所及的一切都是深浅不一的褐红色镶上亮黑的边,就连地上也一样。磁砖的镶嵌画,镌上有深有浅的褐红色底,一只巨大的黑色猎鹰,鸟喙中啄著一条血红的蟒蛇,令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她知道法国贵族和中国皇族有著同样的嗜好,喜欢在所有物上烙印家徽,她猜想这幅图样会不会就是洛瓦家族的代表家徽?
总之,她双目能看到的家具全是黑色的,不知是黑檀木做成的,还是人工漆成了黑色。在墙前长形桌上直立点燃成两排的腊烛,却是和四周的颜色形成强烈对比的亮白。
'喜儿,我都直接叫你的名字了,你不喊我海蕾吗?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海蕾听了她的称呼,不以为然的皱起眉梢。
'这样好吗?'喜儿收回心神看著她,认真思索这是否符合礼仪。
事实上,答应海蕾的邀约,随她一同搭乘马车回来的路途中,喜儿就已经开始有些惶惑不安了。
虽然今天课堂後的交谈,已教她们的关系熟稔了几分,但冒昧拜访别人家还是让她紧张得手心出汗。
'我想不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海蕾鼓励性的对她亲昵一笑,牵起她的手往自己的房间移动。
'这儿……'
'就是我家。'海蕾的双眼中藏著苦涩,努力压下负面的情绪,分享她的惊讶。
喜儿的眸子倏地瞠大,频频转身看著经过的长长廊道,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这麽……大?全……部都是?'
'嗯,整座聚风堡都是洛瓦家族的产业。'
'你住在里面不会迷路吗?'喜儿天真的问。
海蕾被她可爱的言辞逗笑了,'你在自己的家里迷路过?'
听出她的调侃,喜儿霎时酡红了脸,'那不一样,我家没那麽大……'她语带不依的娇嗔。
广州的家在地方上算是大户了,可是再怎麽大也不及这座城堡的十分之一,光是这儿的一个庭园就足以和她家全部相抵了。
'要我帮你介绍吗?'海蕾在她眸子里看到了兴趣。
'可以吗?'喜儿喜出望外的问。
'当然可以,冲著你今天见义勇为的替我解危,我已经拿你当好朋友看待了。'
'海蕾,你千万别这麽说……'喜儿连忙摆手,不敢也没有邀功的意思,'如果不是你帮我说话,你也不会成为她们讥讽的目标……'
'喜儿,说真的,那时候你的表现颇令我惊诧。'海蕾忽地正色说道。
'怎……麽说?'没人用这样的形容词说过她,喜儿有些不明了。
'虽然你当了我的同学一个月了,可是我一直以为你的个性是很怯懦的,没想到今天你如此教我刮目相看。'
她的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有如易碎的花朵,任谁也无法将她和稍早在学校那个见义勇为、气势凛然的女孩联想在一块儿。
'海蕾,其实我……确实是来这儿学习勇气和独立的,爹爹担心我长久这样不是办法,所以将我送来国外……'喜儿撒下心防,将心事说给她知道。她就是觉得海蕾可以信任。
'你自己一个人来?'海蕾不敢置信的叫了起来,'没有仆从?'
'嗯。'
'你父亲真残忍!'大家都认为她很坚强独立,只有她知道独立的背後必须忍受的孤单。
'爹爹不是残忍,他是为我好。'喜儿并不认为爹爹的决定是因不珍爱她这个女儿,相反的,就是因为疼宠,所以才希望她变得更好、更坚强。
海蕾发誓,她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具备像她一样的特质,综合了坚强与脆弱,而且两种特质还能巧妙的融合在一起。
'好了,别说这个了,你瞧,从我的房间往下俯瞰的风景很美哦!'她拉著喜儿快步走至窗边。
'哇,好漂亮……'喜儿果然不吝惜的给予赞美。
'虽然聚风堡给人一种与世隔绝、孤傲而立的感觉,但不讳言,在这座城堡里看到的风景却是别的地方所看不到的。'海蕾有些骄傲的表示。
'当巴黎的天空乌云密布,灰沉沉的时候,这儿却是晴空万里,太阳和煦的照耀著大地,这儿的山麓四季各有不同的优美景致呢!早春,杏花竞相争艳,像云朵般在原野浮动;不久,桃花、樱花也开始绽放,从晚春到初夏,先是大红花,紧接著是绽放甘甜香味的黄花开满遍地;在夏天,由於整季几乎不下雨,草木逐渐枯死,但是樱桃及橄榄果实正结实柔桑,成熟的黑紫色橄榄树果实,在夏天呈现苹果般红黄绿相问的色彩;秋天,林荫道一片鲜艳的黄叶,行经其间,宛如通过织锦的隧道,很浪漫呢!'*她热络的介绍,不自觉的阖起双眼似在脑海里温习著所有美丽的景致。
'海蕾,我真羡慕你能住在这儿,成天和花草为伍,心情一定很怡然吧?'想著住在修道院宿舍没人可以陪著说话的乏味日子,喜儿不禁怀念起广州的生活。
她不懂为何自己那时候可以对一成不变的日子感到津津有味,现在却不行?
'喜儿……'海蕾有苦难言,惶然的心教她不想对初识的好友道出内情,她真的不愿失去这个得来不易、与她心意相通的朋友。
'你想来聚风堡和我一起住吗?'她突然兴起一个念头。只要喜儿愿意搬来,往後她的生活肯定不再那麽寂寞了。
'这……怎麽可以?'她唐突的提议震愕了喜儿。
'为什麽不可以?'
'学院规定得住宿的……'
'我就没有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请大哥帮你向修女说去,他贵为第二十三任洛瓦公爵,相信修女会愿意再破例一次的。'即使心里没有多大的把握,海蕾还是告诉自己一定要说服乔夫帮忙,无论如何。
'海蕾,先让我考虑一下,好吗?'喜儿思忖著可行性与一些可能酿生的後果,只能暂时推却她的美意。
'好吧,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想错过与这麽多花草为伍的机会,对不对?'料准她热爱园艺,海蕾以此诱引她。
***乔夫?洛瓦一回到城堡,耳畔立刻窜进轻松惬意、无忧无虑的笑闹声,有别於以往的凝窒。
跟著一道进门,紧搂著乔夫手臂的美艳女人――伊莲,维雷公爵的遗孀,也听到那串银铃般的笑声了,身子因此僵硬了好半晌才拉回意识。
'乔夫,你今晚另外举办了宴会?'她撒娇的发出埋怨声浪,音调里浅藏著不悦。
'没有那回事,今晚我只宴请你一人。'乔夫掩敛眉间的纳闷,轻佻的抓握她的下颚,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女人方面,他可是驾轻就熟,凭著傲人的家世和俊朗的外表,没有人能逃离他的怀抱。
'讨厌!'得到他的保证,伊莲作戏般的睨了他一眼,有些口是心非地娇嗔了声,不规矩的纤纤五指已悄悄探向他的裤裆处。
乔夫及时拉住了她,放浪一笑,'等等,伊莲甜心,这事儿不急,我们有一整夜!'
他蔑视为他神魂颠倒的伊莲,她浑身充满金钱堆砌出的垃圾,香水味刺鼻得令他欲呕。可是为了解放的生理需求及另一个原因,他愿意勉为其难的忍受。
女人是他最瞧不起的生物,活著只为了解决男人的需要罢了。
'那我们快回房间去――'伊莲迫不及待的拉起他的大掌,欲往他的寝室走。
'你不先喝杯酒吗?伊莲,你知道我是最讲究营造气氛的男人。'乔夫暖昧的对她眨眼,心里却想著另一件事。
拉了下人铃,他等著城堡总管来解开他的疑惑。
他得知道他的'宝贝妹妹'今儿个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会这麽不对劲。
'爵爷。'
'老毕,这个笑声是怎麽回事?'堡内的任何事务,只要询问这个在聚风堡服务满四十年的总管,都能获得第一手的解答。
'回爵爷,小姐和她的朋友正在起居室聊天。'
'她的朋友?'乔夫的声音明显提高了许多,像是难以置信。
'是的。'
'哪来的朋友?'
'小姐介绍给堡内佣仆认识时说是学院里的同学,下午下课她是和小姐一同搭马车回来的。'
'哦?'乔夫一对深邃的眸子瞬间盛满著令人难以解读的情绪,'这麽说停留有一段时间了?'最後这句话似自问自答。
总管像想起了什麽,又补充道:'不过那名女孩儿不是法国人,听说来。中国。'
'中国?'这可有趣了,他那安静得近乎自闭的'妹妹'竟结交了一个异国朋友?看来那个女人肯定不简单。
'没事了,等会儿送瓶酒到我的寝室。'
打发掉总管,他侧头对艳光四射的女伴说道:'伊莲,陪我去会会那位中国女孩吧!'
***'喜儿,晚餐还满意吗?'
'当然,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丰盛的一餐了!'喜儿的唇上再次浮现笑意,像舌忝过女乃油的猫一样地满足。'炙松鸡、烤羊肉、熏鲑鱼、柠檬派、草莓馅饼……足足有十二道菜呢!'
即便家里宴客,她也未尝过如此美味的美食。来到法国後,新鲜事似乎一直不断发生。
'真的,没有骗我?'海蕾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笑得好不开怀。
'我为什麽要骗你?除了那些西式刀又我还拿握得不太顺手外,你家厨子的手艺好得没话说。'她发自内心赞美。
在一张比她的床还大的桌子上用餐还是头一遭呢!美丽的餐具陈列著,还有那些绘有漂亮图案的盘子……真的令人目不暇给。
'你喜欢就好,我家厨子难得展现厨艺工夫呢!'
'为什麽?'喜儿啜了口花茶,觉得今天的一切好似梦幻般地不实际。
'平常时候我很少吃这些得大费周章的食物,我的晚餐通常以几块点心潦草解决。'
'那你父母呢,你不是还有一位哥哥?'喜儿不假思索的将疑问宣之於口,不知这个问题已深深触碰到她从未愈合的伤口。
'我……'海蕾踌躇著,不晓得该不该将实情告诉她。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知道喜儿不是那种凭藉身世来选择朋友的势利女孩,可是要她现在就坦白,她真的没办法。
就在进退两难之际,一个声音的介入,解救了她。
'海蕾,你有客人?'乔夫搂著伊莲健美的腰肢,出现在起居室的门旁,望著海蕾的神情,就像个关爱妹妹的兄长,溢满宠溺的笑意。
'乔夫,你回来了……'海蕾的心情不知道是讶喜还是紧张,赶忙站了起来。
对面而坐的喜儿,见著她的动作,也慌忙的跟著起身。
'不帮我介绍吗?'像头迅捷灵敏的豹,乔夫的移动悄无声息,瞬地已来到两人的身前。
'喜儿,这位就是我……大哥,乔夫?洛瓦,也是第二十三任洛瓦公爵。乔夫,她是国喜儿……我在修道院的好朋友,来自中国。'
'喜儿小姐,你好。'乔夫一对蓝眸直瞅著她,唇角深嵌了抹幽魅笑痕。
好朋友!?他没想到他的'妹妹'还能结交到朋友,他一直以为她这辈子不会有朋友。
修道院的规矩是这样的,无论距离远近,女学生皆得住在宿舍里,过著团体生活。不过打从海蕾入学前,他就先向修女打过招呼了……嗯,或许形容词是用得好听了些,老实说,他是以公爵的身分施压,要修道院的宿舍拒绝她的住宿,让她继续待在城堡里。
这样的举动代表他疼爱妹妹吗?也许有人会这麽想吧,但说他们兄妹不合的也大有人在。
事实究竟合不合,大概只有双方知情,唯一清楚的是,在外人面前他从不给她坏脸色,他以绝佳的包容度当她的'兄长',即使他从不承认这个身分。
'洛瓦……公爵,你……好。'猛一抬头,望进他那犀利的眼眸,喜儿的心脏登时疯狂的跳动,像是一匹无鞍之马,难以驾驭方向。
他的目光彷佛要将她的一切全部看透,让她无所遁形。
那张男性的脸庞如刀凿的线条,意外的刚硬,欠缺她所见过的法国人惯有的优雅,却更加的俊美惑人。
'海蕾很少和外人打交道,喜儿小姐很了不起,这可是她第一次带同学回家。'说话的同时,乔夫依旧盯著她的俏脸不放,将她所有的表情反应尽收眼底。
他不过几个注视罢了,她就吓得六神无主了。世界上还有如此单纯的女人,真的颇教人意外。
她的双眸像黑水晶,不真实得像洋女圭女圭彩绘的眼睛,她有高而圆满的聪明前额,陡峭的颊骨和小巧的鼻子,富有魅力的小嘴丰润有型。
'我……'惊觉他仍一直看著自己,喜儿慌乱的垂下螓首,双手无措的交叉搓扭著。
知道自己这样很不礼貌,可是她就是不敢正面迎视他的眼神。
也知道她该对他微笑,然而,冉起嘴角也许并不困难,困难的是那颗无法抑制的心。
她的心不曾跳那麽快过,她觉得它就要跃出胸口了。
'乔夫,喜儿很怕生的……'海蕾握住了好友的柔荑,灌注勇气予她,'今天在学校,艾莉莎和莱拉她们联手欺负我,幸亏喜儿站出来为我说话。'
快乐的心情像要飞起来一般轻松,她打从心底感激著喜儿,谢谢她成为了她与乔夫之间的话题……在今天以前,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他们,几乎不讲话、不对谈。
'哦?这可令人玩味了,她看起来不像怀有那种过人勇气的女孩。'
'所以我才会那麽佩服她。原本一开始被围攻的人是喜儿,艾莉莎她们怀疑她勾搭都尔和基穆,可是事实上喜儿并不认识他们……'
'她在自顾不暇的情况还出面为你说话?'乔夫看著喜儿,突然想知道一个人的头颅可以垂到多低的程度。
他有那麽骇人吗?瞧她的五官都快与前胸相贴了。
'嗯。'海蕾将好友的手握得更紧。
乔夫明显地感觉到海蕾不再忧郁著一张脸,话也变多了……他确定了国喜儿的影响力,也肯定了她们之间建立起来的友谊。
她灿烂的笑容教他不禁抡握双拳,在这一刻,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萌生。
既然海蕾视她为好友,那麽他当然不会忽略冲跳出来搞乱一切的她,更不能太亏待她的地位。
好朋友吗?如果她想成为海蕾多年来的第一位朋友,那麽她就得有被毁灭的准备。
他要他的'妹妹'一个人,永远一个人,他当然会给她想要的物质享受,但她不能有朋友,更不配拥有他的关心……国喜儿的出现本不在他的许可范围之内,但既然来了,他会陪她玩玩的,到时候再拨些时间听听她的後悔。
'乔夫……'被晾在一旁许久,因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伊莲终於忍不住的发牢骚,扭摆著健身有成的窈窕身段腻贴在他的身侧。
乔夫微怏,笑容突地凝在嘴角,似乎不太高兴她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凑一脚。
'喜儿小姐,对不起,我今晚另有客人,不过我可是诚心诚意欢迎你常来聚风堡作客。'他像个张了网的猎人,诡异地笑了笑,而喜儿就像是黏在网上的蝴蝶,无论如何振翅也飞不掉。
'对了,乔夫……'海蕾斟酌著字句,太久没和他说话,她既兴奋又紧张,'可不可以拜托你和葛德修女谈谈,让喜儿住进聚风堡可好?'
'海蕾,不要――'喜儿情急,将闪过脑海的第一个想法月兑口而出。
乔夫微愣,随即重新拉开一抹魅力无穷的笑孤,'喜儿小姐是不喜欢聚风堡,还是对我不满?'
'不、不是的,我只是……'他如火炬般注视的热力,融化了正要窜出喜儿喉间的声音,像是被他的目光锁住,她只能看著他,脑中一片空白。
'乔夫,喜儿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了。'海蕾帮著说话。
'对不起……'好不容易,喜儿找回了舌头,要回了说话能力,'我刚才话说得太急了……'
'这样就好,否则我真会为了你讨厌我而耿耿於怀呢!'
'不会的……'讨厌他,不可能的,他让她的心跳一直平缓不下来……
'不过海蕾这个要求我恐怕还是无法承诺,修道院的规矩是订给所有学生遵守的,因为我的私心已让海蕾成为第一个例外,若现在再多一个,大家一定都要不平了。'他将一段话说得完美无瑕,内心的盘算却只有自己明了!任何能加速她们友谊浓度的因子,一律得砍除!
'虽然如此,聚风堡还是随时敞开大门欢迎你的来访。'
'谢谢……'喜儿竟松了口气。
只是一会儿的光景罢了,她就又惊又畏,心跳和呼吸都不正常了,她无法想像一旦住进来,自己如何与他天天见面而不紧张……
'那就先这样吧,我还有要事得办,改天再聊。'乔夫端量著她最後一眼,收进眼底那窘涩的模样,竟教他下月复倏地窜起了一阵燥热。
有些粗鲁地,他搂了伊莲旋身,以一种霸狂的姿态在伊莲的唇上深吮了一记,引来她欲拒还迎的娇吟。
'谢谢公爵……'喜儿不敢再看他,即使只是一个表情,然而眼角馀光却禁不住跟随著那两抹离去的身影。
'乔夫,人家不管,你刚刚忽略了我那麽久,我要你等会儿好好补偿我。'伊莲整个人几乎半挂在他的身上,藉机想讨取他的温柔。
'我的好伊莲,你忘心了吗?在床上我向来任由你摆布。'
乔夫不避讳身後的两人,尽情的与怀里的女人调情,狎谑戏语说来勾人心魂,惹人心儿荡漾。
反正已经没有什麽恶行和堕落行为是他没尝过的,它们为他带来不同程度的满足感。
他作好准备了,今天以後,他的生活应该会更刺激、多采多姿才是。
征服一个崭新的女人,他向来跃跃欲试的。
一直目送著两人的喜儿,发觉乔夫的大掌始终游移在伊莲姣好的圆臀上或揉或捏,两朵嫣红霎时袭上了她的双腮。
'他……他们……'她惊愕的张口结舌,抬头望著海蕾寻求解答,殊不知此举等於问接承认了自己方才偷偷模模的行径。?海蕾眉眼净是笑意,一脸神秘兮兮,亲密地挽著她的手臂,略弯低了身子贴在她耳畔轻问:'喜儿,你不会对我大哥一见锺情吧?'
'我……怎麽会?'喜儿大惊失色,连忙错开视线,海蕾炯热的目光教她更形惶乱。
'喜儿,你就承认吧,比起伊莲和其他女人,我还比较中意你来当我嫂子呢!'海蕾不让她退缩,'我猜你刚才不敢面对乔夫,是因为害躁,而并非害怕吧?'
'不是这样的……'喜儿急著想解释,可是海蕾一副了然的神情却教她无法说下去。
正经的审看她好一会儿,心里一番思量後,她开了口:'喜儿,我不想瞒你,你方才看到的正是乔夫的私生活,他狂放不羁,三天两头便会带著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
她相信乔夫一定也知道她非常不苟同他这样的行为,但似乎她愈讨厌,他就更加乐此不疲。
'过夜……是指?'喜儿摇著头,想将涌上脑海的那些下流想法驱赶出去。
阿珠说过,男人会那麽喜欢到青楼买醉过夜,大半是因为对男女交欢的那档子事上了瘾。
她无法触探那些青楼女子的内心世界,更弄不懂男人们的想法,她总是以为那件事应该在洞房花烛夜、在一种唯美的气氛下发生,才美丽、才值得回忆。
'喜儿,你不会真的那麽单纯吧?一男一女关在房间里热衷的当然只有那件事。'
'海蕾,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好不好?'喜儿露出腼腆的表情,有点欲盖弥彰的要将话题引开。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修道院了,否则修女肯定要骂人。'
'不行,你得先告诉我你的感觉!'对於这件事,海蕾很执拗,非知道答案不可。
'什麽……感觉?'她的眼神像热度百分百的烈阳,直逼著要烘乾她的保护色。
'就是你对乔夫真正的感觉啊。'海蕾兴致勃勃、热心十足的说:'喜儿,我很希望你能像帮我这样,试著改变乔夫,不要再让他继续游戏人间了,见他这样,我好担心。'说到最後,飞扬的神采倏地黯淡了下来。
乔夫排斥她的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了,她再怎麽迟钝,也感觉得出来,可是她不要他这样,他似乎有很多的心事深埋在心底,那种感受她最懂,她不希望他和自己一样痛苦。
'海蕾,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而已……'这句话,喜儿已经分不清是对她说,或是对自己说了。
她觉得很荒唐也很矛盾,她是未识情爱滋味的,但倘若喜欢上一个人的徵兆包括了呼吸失律、心跳加速、脑子里反覆盘旋著那个人的身影……那麽她是不是真的对只有短暂数面之缘的乔夫动了心了?
她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著迷,想多了解他,这就是爱情吗?
好乱……
她的情绪是模糊的,像是黎明时的迷离天光,看不清任何事物,就连心情都是暧昧难明的。
'喜儿,记得吗?今天你帮了我也是我们第一次交谈呢,或许很多事情就从第一次奠下了根基。'
喜儿无语,目光茫然的盯著起居室外的某一点,不知道在期待著什麽,清楚的是,她的心无法如海蕾形容得那般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