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律孝帝二十一年秋,向来身强体健的孝帝,在秋猎中忽然摔下马,然后一病不起,御医束手无策,大律皇朝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之中。
所谓国一日不可无君,孝帝下旨,封三皇子为摄政王,总辅朝政。
大律二十三年,孝帝久缠病榻,医治无果,确已无力再重返帝位,孝帝即刻下退位召书,自居太上皇,正式将大律皇位传给摄政两年的三皇子,律飞翼,立帝号为元,史称大律元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群臣宏亮而恭敬的声音中,陈江站在龙椅的一侧,微眯起明丽的眼眸,看着远处的宫殿因为被旭日照耀而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异常美丽的颜色,似乎预兆着未来美好的前景,使得陈江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豪的想着属于翼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翼的登基大典全部完成了之后,陈江先自行退下,去安排一些其它的杂务。自从两年前,太上皇称病之后,原来的大内总管柳北回主动解职专心照顾“病”中的太上皇,大内总管一职,出乎他意料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轻咬着下唇,陈江皱着眉,自从接任了大内总管一职,整个大律皇宫的事务,便都需经他之手进行处置安排,使得他陪伴在翼身边的时间就越来越少。想到这里,陈江就禁不住想要叹气,太上皇将自己任命为大内总管,有什么阴谋呢?
总觉得,这里面透着些许的古怪。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千思万想,陈江还是想不明白。可是,想来却又不可能,太上皇有什么理由要算计他呢?他对翼一往情深,根本不可能做出伤害翼的事情。而且,如果太上皇对他有一丝的怀疑,就不会让他辅佐翼……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总是无法平静下来呢?
该去找太上皇问个究竟吗?
陈江轻笑着摇了摇头,太上皇也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想从他的嘴里问出他想要的答案,那比登天还要难……
不过,即使是他有办法从太上皇嘴里问出答案,那也要太上皇在宫里才成吧?退位召书一宣读,太上皇便宣称身体不适离开了祭坛。此时,怕是已经在贴身侍从的保护下秘密地离开大律的皇宫了吧?
说是染病,其实从一开始,太上皇就没有病过。
这一个秘密,整个大律皇朝,只有太上皇、翼、他及服侍太上皇的前大内总管柳北回,四个人知晓。
而太上皇称病退位的理由,只有太上皇和他心里明白,连翼都不知道的理由。那是一个让陈江觉得很温柔很甜美的理由。
此时的太上皇正在前往找寻他生命里中最爱的那个人的路途中……
一想起那美丽的银发男子,那在月光下散发着优雅气息的雪白雌兽,陈江就禁不住升起羡慕的感觉。太上皇拥有雪叔叔痴心不悔的爱呢……
一想起,两年前太上皇染病的消息召告天下后,因为忙于族中事务而无法亲自前来的雪叔叔,将一封又一封洋溢着焦急的信件不住地送到他的手中,所有的内容,都围着太上皇转。
如果,不是太上皇坚持,他几乎忍不住将真相告诉雪叔叔了。
宣告退位,对于天下人而言,意味着太上皇已无药可医,一旦听到这个消息,雪叔叔一定会崩溃吧?
昨天已经有人将消息送到了他的手中,雪叔叔此时已经在大律的都城了……此时,雪叔叔的心境一定是很悲伤吧?
有些时候,会觉得太上皇很残忍,为了想要束缚住雪叔叔,而布下这一个局。为什么要束缚住呢?包容不可以吗?
如果是他,他怎么也舍不得自己心爱的雌兽有一点的伤心与不安。
太上皇,请您给雪叔叔幸福好吗?
那么美的一只雌兽,应该拥有幸福……
浅浅地笑了笑,陈江回头望着祭坛的方向,他的雌兽,也同样是美丽的。人形时有着邪魅无比的妖美外貌的翼,在兽化时,应该也有着摄人魂魄的美吧?
一想到这里,陈江的眉,禁不住轻轻地攒了起来。
兽化……
还真是一个难以解答的迷。
不仅仅是翼没有兽化,连自己也没有兽化过呢。
是还没有到时候吗?或许是真的没有到时候吧。翼今年不过十九岁,自己才刚满十七,对于他们而言,可能要兽化还太年轻了点。
只是,连比他小的弟弟都已经兽化了呀……
手慢慢地推开自己的房门,立刻就看到一抹身影从自己的眼前掠过,然后就是一阵呕吐声,那种似乎是要把自己的脏腑都要吐出来的声音,让陈江的心禁不住拧了起来。走近内室,看着赤果着身体,抱着木盆吐得满面苍白的高大少年。
陈江从一边的椅子上取过一袭衣服,为那少年披上,温柔地看着那深遂的五官:“子言,很难受吗?”
少年棱角分明的五官,隐约与陈江有几分相似,只是,相比起陈江的平淡,这少年的容颜却是带着令人惊叹的英俊与刚毅,显然要比陈江出色多了。
气恼地抹了一把嘴,少年穿上陈江递过来的衣服,脸庞上带着满满的懊恼:“难受死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陈江在床边的椅子上坐定,眼神温柔地看着那气恼的少年,这是他的双生弟弟,原子言。一只脾气暴烈的雌兽。
与弟弟相隔了九年后,第一次相见,着实有些意外。那是三天前,宫外的族人将雪叔叔已达京城的消息传递入宫,而送来消息的,就是他久未相见的弟弟。
虽然是九年不曾见面,可是陈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高大的少年就是他的同胞兄弟。对于这突然的相见,子言刚开始告诉他,是因为想他了,所以就来了。
可是,不到一天,陈江就知道了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因为,子言怀孕了。
虽然陈江一直呆在大律的皇宫,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族人的一举一动。子言在半年前嫁给了他们这一脉的王血继承者。王族的血脉孕育极其困难,怀有身孕的子言,是绝对不可能离开族人,单独来到大律的皇宫的。
因为,陈江深知自己父母的个性,即使是王血继承者会让子言自由活动,而父母也不允许可能怀有王血的子言离开自己的视线。
有着这一点认知的陈江,三言两语就从外表虽然高大英俊,可是个性却单纯无比的弟弟口中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始末。
所有的一切,只是缘自两个字。吃醋。
据子言所言,他的丈夫是一个喜欢到处捻花惹草、名声不佳的浪荡公子,成亲不到三天,就跑到外面去招惹别的雌兽,让子言气恼不已,为此他们三天两头闹别扭。这一次,夫妻俩更是因为此大打出手,子言一气之下就离家,来到了大律都城找他。
王血继承人是浪荡公子?
陈江听到子言的话语时,还真是有些诧异,他虽然身在大律皇宫,可是,却常与族人保持联系。而且也在两年前与王血的继承者有过面之缘。那个时候,他将原氏一族的镇族之宝“银炼”送回族中,等待父亲与他联系。
可是出乎意外的来人竟是王血继承者,与所有雄兽相同的瘦小体形与儒雅气息,并不能掩盖住王者继承者的沉稳与干练。甚至在言谈之中,他都能察觉到王血对于子言的深情。
他实在不能将他所见到的王血与子言口中所描述的联系起来。这其中又透着什么玄机呢?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陈江听到声音,明丽的眼眸一眨,看到了子言满脸担忧地靠近自己,他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睑,轻笑道:“没什么,在想些事情。”
原子言英气的脸庞立刻暧昧了起来:“大哥,你在想我嫂子吗?啊,对了,今天是他登基的日子吧?大律的皇帝哪!大律哪,九州最古老,最强大的皇朝的皇帝哪……大哥,嫂子与王相比,谁的地位更高呢?”
轻笑着摇头,陈江伸手弹了弹子言宽阔的额头,柔声道:“身为岩兽,翼只是王的子民,而身为大律的帝王,翼的身份自然是比只是一个平民的岩兽之王高上无数倍。他们之间的地位谁高谁低,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英气的脸庞因为被弹的疼痛而皱成了一团,原子言听着陈江的话,脸色便开始黯淡起来,讷讷道:“这样啊……那么说,嫂子也无法压过那个混蛋喽……”
陈江轻笑了一声,起身将自己的弟弟按到床上:“好了,别想这些了,快当娘的人了,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你睡会吧……”
看着乖巧睡去的弟弟,陈江脸上的笑渐渐地淡去,他抬起头,看着屋子的顶梁,与一双带着怜惜的眸对个正着。无声地对着那双眸打了一个手势,陈江轻手轻足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下一刻,就感觉到从耳边轻刮过的柔风,他侧眸望着那一身儒雅的清瘦男子:“好久不见了,承胤殿下。”
那清瘦男子摇了摇头:“何必客气呢,大哥。”
“为什么让子言误以为你很花心?”陈江看着依旧儒雅,依旧沉稳干练的男子,轻轻地笑了笑。
男子的眸显得有些黯然,长叹了一声,低语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喜欢他,而他却不喜欢我……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奉命嫁给我的……”
不喜欢?
陈江轻笑着摇了摇头,原来,他们的殿下,也有笨的时候。想要确认爱人的心意,却使用了最笨的激将法……不过,现在的殿下,应该明白子言的心意了吧。眉眼一侧,正要问询,却无意间看到了正冷眸望着这边的一双邪魅眼眸。
心,禁不住一颤。
察觉了他的异样,他身边的男子也顺着他的眼眸望了过去,然后,用带着歉意的眸光,望了陈江一眼,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他的身边。
忐忑地走近了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前,陈江小心翼翼地跪下,然后,恭声道:“不知皇上驾临,奴才……”
话还不曾完,陈江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进了怀里,然后,他听到了他最喜欢听的声音,柔和地在他耳边响起,温柔而甜蜜的对着他说道:“翼,叫我翼。你瞧,我的身边,没有别的人……陈江,叫我翼就好。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在没有人的时候,我是属于你的翼……”
陈江困惑地抬起眸,看着那一对适才冷魅如冰的眼,此时,他只看到那一双邪魅的眼眸中,满满的温柔与情意,心下禁不住有些迷惑,翼,有没有看到承胤殿下呢?如果看到了,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如果没有看到,刚才那冰冷的眼神,是他的错觉吗?
心里虽然困惑,他的脸上却没有显示一点的迹象,伸出双手,揽住了属于他的翼的腰,顺从而深情地自心底呼唤他的爱人的名字:“翼。你怎么来了?大典应该还没有结束吧?”
律飞翼将头枕在陈江瘦削的肩膀上,然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隐藏在驭天宫最隐秘角落里的小屋子,眼神中有着一抹被压抑的阴暗。与他的眼神相比,他的声音却是透着无尽的温柔:“你不想我来吗?这些日子因为继位大典,我和你都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有时间相见,我可想死你了,江……”
陈江面红耳赤地感觉着属于翼的手,滑进他的衣襟,游走在他的身体上,呼吸,禁不住开始混乱起来。许久没有与翼相见,他的身体根本就禁不起一丝一毫的挑逗,三两下就脚软了起来,将脸埋进翼的怀抱,手紧紧地攥住了翼明黄的衣襟,脸热得像是火在烧一般:“别,别在这里……”
翼现在是大律的皇帝了,如果被人看到他与大内总管在一起行鱼水之欢……
“不行,陈江,我现在就想要你……现在就想要……”律飞翼熟练的挑逗着那瘦削的身体,感受到怀中的身体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嗯……”柔媚湿滑的声音,从陈江的口中飘泄而出,整个空气中,立刻扬起一抹婬糜的气息,却让沉浸在之中的陈江陡然清醒,他猛地推开了翼,然后急急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整个人跪在了地上,“陛下,请您自重……”
翼,你听到陈江对你的称呼吗?陛下呵,你现在是大律的皇帝,要注意身份啊。
律飞翼神情复杂地看着那脸泛潮红,身体颤栗着的人,良久,不作声,眼眸凝重地注视着那一头束成宦官发式的黑发,眼眸深处有着一抹淡淡的涩。
就在陈江以为翼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气恼时,翼却弯下了身子,小心地抱起了他,然后将一张脸庞深深地埋在他的颈畔,低柔地声音,飘进了陈江的耳中:“江,我说过了,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叫我翼……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别怕,今天的驭天宫里,除了你就只有我……不用担心别人看到……”
陈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啊,他怎么忘了?今天的驭天宫里,应当是除了他与翼,不会再有别人。因为,从今天开始,翼就是大律的皇帝,他的生活起居不会在这只是属于皇子的宫殿里。所有的推拒,因为这个,失去了力量。
律飞翼深知陈江的每一个反应,他俯下脸,轻轻地吻住了那一双柔软的唇,将陈江再次带入的迷离。
以天为帐,以地为床,大律的新皇帝和他的大内总管,就这样共行云雨……
神思迷离的时候,陈江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声,不知道承胤殿下还在不在?如果还在的话,希望他没有被吓到……
只是,这一点清明的神智,下一刻便不复存在,所有的清明,都被迷离的所吞没,不复存在……
“皇帝,你怎么可以在重要的登基大典上半途离开!”尖锐的声音,带着愤怒的颤抖,“你可知道哀家有多难堪!”
律飞翼伸出手,将指着自己的涂着艳红寇丹粉白纤指轻柔地从鼻尖推开,整个人懒懒地倚在宽大的龙椅上,邪魅的眸看着那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气得浑身发抖却不得不注意自己的仪态的美艳妇人,笑,自他的嘴边浅浅溢开,却到不了他的眸:“母后,您这话言重了罢?儿臣分明是礼毕后才离开的……”
那美艳妇人正是孝帝正妻,原皇后,现如今的太后,也是律飞翼名义上的母亲。他们两个素来不合,却是很少见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
“你,你!”太后宁氏雍容的脸上显出一抹愤色,整个身子都气得簌簌的不住抖动,只见她咬着唇,强压下怒气,脸上强扯着笑道,“皇帝,祭祀大典虽已毕,可是,接下来的选后选妃大典却还未开始。我大律皇朝不可一日无后,你应当选出若干贤淑女子入后宫,并择其一为后,统领六宫……”
“母后,”律飞翼懒懒地打断了宁太后的话,眼眸里的寒光更盛,那些所谓的若干贤淑女子,多半是从宁太后娘家宗亲中挑选而出,到底是惯弄权术的后宫之首,他才登基就已经在运用手段,扩充自己在后宫的势力。
只可惜,她不知道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属意之人。只是……
眼眸轻掠,看到了站在一边神情苍白的陈江,律飞翼的眉禁不住微蹙,刚才在驭天宫里看到的那个清秀的男子,似乎不是宫里的人。
看到陈江神情恭敬地与那男子交谈,当年,父皇称病,将他立为摄政王时,意有所指的话语所牵引出的疑虑在压抑了那么久之后,终于在律飞翼的心里慢慢地浮现起来。
他不想怀疑陈江,可是,那人出现的时候太巧,让他不得不怀疑。
陈江,你值得我律飞翼倾心相交么?
原本,到了嘴边想要婉拒的话语,吐出舌尖,却成了一句:“皇后未立,母后仍是六宫之首,后宫诸事,还是由母后做主罢……待有了合适的人选,朕再去瞧瞧……”
陈江猛地抬起头,看着翼那邪魅饱满的双唇中吐出的让他浑身冰寒的话语。一颗心猛地如坠落冰窟。身体还留着欢爱后的酥麻与微痛,可是,心却没有了适才的甜蜜,满心就是酸涩,立后么?
翼今年十九了……
大律皇朝,男子十四成人,过了十四,便可娶妻生子。而皇家子弟,更早一些,通常在十一二岁便定了亲事。翼身为大律的三皇子,太上皇最宠爱的孩子,应当也是如此。
可是,翼没有。
一则,翼对于人的戒心,不容许有任何的人与他过于亲近;二则,太上皇宠爱翼,翼不愿意也不愿勉强于他;三则,翼的身世一直是宫中人引以为耻的,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翼……
所以,翼到十九岁,都没有成亲。整个驭天宫里,与翼最亲近的人,是他,一个叫做陈江的“太监”。
在那个叫做驭天宫的宫殿,除了太上皇,没有一个皇族亲贵想要踏入的宫殿里,陈江与大律皇朝的三皇子律飞翼,从一开始的懵懂到情窦初开,再到两心相许,几年的时间里,平平静静,顺顺利利,渐渐地水到渠成。
只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翼是大律朝的皇子,而今更是大律皇朝新的皇帝。翼,终究需要成亲,需要为大律皇朝留下子嗣。
陈江在心底涩涩地叹了一声,子嗣!
真是可笑。他竟然要为子嗣而烦恼。
翼是雌兽,他是雄兽,只要他们愿意,大律皇朝想要多少子嗣就会有多少子嗣。可是,要一个没会兽化的男人与一个不知道自己是雌兽同样也没有兽化过的男人留下子嗣,那可真的是比登天还要难。
所以,翼娶妻,是最好的选择……
大律朝的皇帝,不可以没有妻子,不可以没有子嗣,不可以……
陈江再次在心底苦涩的笑了起来,两年前答应太上皇帮助翼成为一代明君的时候,他就清楚,他要面对很多的事情,可是,当事情真的来临的时候,心却痛的没有办法呼吸。好痛啊。痛得仿佛一颗就活生生地就要从胸口被剜出来一般,让他无法承受。
可是,明丽的眸安静地看着那对着高贵的女子说着让他心痛的话语的邪魅男子,陈江轻轻地捏紧了拳头,让指甲的尖锐在掌心里划起一阵又一阵的尖锐痛楚,支撑着他,不在此时倒下。他不能倒下。他知道,如果他倒下了,翼所有的一切伪装都会消失,是的,翼的一切都是伪装。
陈江眨了眨明丽的眸,苍白的脸庞平静如水,镇定的恍如一切都与他无关。
翼,从来只有他一个人。不可能与别的人在一起的……
陈江的笑,浅浅地在心底荡漾着。翼,大律的年轻皇帝,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思,在他的眼里,从来都是通透的。他从来都知道,翼只喜欢他一个,就如他只喜欢翼一样。
两个相爱的人,两只相爱的岩兽。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相处,应该有的是无尽的幸福……
他也曾经想过,不顾一切地把翼带回草原,在草原上忘记一切的纷争繁扰,没有荣华富贵,没有权势,没有一切的烦恼,生几只小岩兽,然后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是,他还是答应了太上皇,帮助翼成为一代明君,有些时候,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笨呢……
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陈江看到了宁太后气呼呼地在龙椅一边的椅子上坐定,然后怒气冲冲地挥着手,优雅的容颜上微显汗迹,他的眉禁不住轻敛,然后悄然地从龙椅边退开,慢慢地退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陈江招过了一边的内侍,吩咐他们沏上一壶上好的茶。看着内侍恭敬地应承,然后飞快地去准备,再看着内侍捧着茶盏小心地走进大殿,陈江慢慢地踱着脚步,走出了大殿。
今天是个大日子,翼,今天登基为帝了。
今天还是个应该记着的日子,雪叔叔得以与他的最爱相守。
今天……
喉头一阵微甜,陈江慢慢地抬起手,抚着嘴,然后怔怔地看着沾染在指尖的腥红,今天!
陈江苦涩的笑了笑,今天翼被太后游说立后,而翼也没有拒绝。
翼,虽然知道你喜欢的只有陈江一个,可是,陈江的心里却还是禁不住会嫉妒。
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找了一株树,慢慢地坐下,明丽的眸懒懒地望着天空,陈江的笑显得有些朦胧。
翼,你可不可以,只属于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