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绝河影。层波夜炯。
怕空蒙雾染机丝,翠花寒凝。
一水仙郎,遥望处脉脉此情谁证-
幸。
喜极慵妆,欢来罢织,倚星眸曾傍暗河行。
如梦幻般的日子,鬼御堂即使将它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也无法阻止它流失的速度,没想到,变故竟来得如此之快。
他不知道流言在京城里传开的速度,也不知道外界对他攀上将军家的严苛批评,他只沈浸在第二场天胜寺举行公演的兴奋中,为了这场公演,他和银夜叉日夜不停的练习,甚至为了催促银夜叉可以早日独当一面,他挑了几出适合银夜叉的戏码让他主演。
一切的准备皆进入最后阶段,煜烨大肆抱怨被鬼御堂冷落了好些天,但见到情人愉快的笑靥,他觉得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乡下剧团也能在京城演出?而且,这个剧团还是受到将军长公子的赞助。
为什么受到青睐?凭什么在京都盛大的公演中插上一脚?
哟~~还不晓得啊!剧团的名角卖身嘛!用身体换来名望和地位,至于剧团的水准,就不用大期待了……这些耳语流言在京城里传开,冲着这些,公演这天来看热闹的人不少,把天胜寺外的舞台附近挤得水泄不通。
「痴念过往觅旧所,敝衣着身掩雍容……」
台下许多慕名而来的观?,见演晏生得俏,莫不露出倾慕的眼神。
「脸蛋生得漂亮的人,果然比较吃香。」
「不过,这出集幽幻能大成的『野宫』,果然演得不错。」
能剧界的人士也前来观摩,观世座的竹下物取便是其中之一。
「平心而论,以鬼御堂?主的剧团的确有几分可看性,不过,将军家的赞助嘛!倒是挺让人担忧的。」
「久居深宫后院,唯妾心有微光,雕梁画栋,看似皆朦胧……」
「深宫寂寥,空闺夜长……」
完全不知台下波涛汹涌的鬼御堂,正饰演着落寞失意,已化?女儿的冤魂,重游故宫旧地,忆起当日繁华,不禁悲从中来。
鬼御堂的舞蹈凄艳绝伦,在结束与行脚僧的对话后!开始独舞,?表达女鬼心中的悲怨,振袖的动作极为哀凄,一举手、一投足皆相当动人,在那一瞬间,观?彷佛见到真的倾国倾城的六条御鬼所本人。
「啊!好美的人儿。」熟悉的声音扬起。
正想冲去后台,给挚爱人儿一个热情拥抱的煜烨蓦地停下脚步,「爹?」
「是我。」足利义政率领着?位将军和家巨浩浩荡荡的出现,惊扰了正在看戏的民?,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紧张的退开数步达这瞧着。
「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孩儿一声?」
「闲着没事,听说你在天胜寺举办了一场劝进能,大伙一时兴起,就赶来看看,还没结束吧?」足利义政看煜桦一脸心神不定的模样,就知道他有事瞒他。
「还有一场杂剧,是比较轻松的戏码,恐怕不合爹的口味,不如您们先回去,改天再叫观世座好好?您表演一场。」
「哦?不能看是吧?」足利义政回头叫唤近侍,「去把鬼御堂这个人找来。」
「是。」马上有人领命前往后台。
「爹,您找他做什么?现在台上还在演着戏,您……」
莫非爹就是不想让公演顺利进行?
一想到此,煜烨就沈下一张脸,马上不高兴起来。
足利义政悠闲的倚坐在观戏台上,漫不经心的笑问:「你近来的荒唐,我也略有耳闻,不过越传越显得夸张,先是琉璃公主跑来哭诉,再来是你娘抱怨近来老是?你推却婚事而烦恼,市井上也是传得热热闹闹,说你爱上一个男宠,你自己说,到底哪些可以不用我操烦?」
「爹啊!婚姻之事我自有分寸。」
「哦?可不可以说来听听?」
「这个……」
煜烨犹豫了,要他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解释自己,实在有些困难,而且,他不能给父亲为难鬼御堂的理由。
「说啊!我是这样不开明的父亲吗?」
「倒不是,只是爹,今天您是专程来看戏的,就把话题完全放在戏剧上头,改天孩儿理出头绪后,自会说予爹明白。」
足利义政瞧了他好一会儿,「还是不肯说是吧?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作主,你虽年轻,身边多的是红粉佳丽,但你是足利家的嫡传子孙,不早早把亲事定下来,长辈们都觉得很头疼,何况在你之下的弟妹都已成亲,你还在等什么?」
怎么会来了这样多贵客?鬼御堂恍惚的一踏上观戏台,就听到这番关于煜烨婚事的议论,他先是一怔,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禀将军,鬼御堂带到。」
「嗯!」足利义政突然眼前一亮,还特地倾向前仔细瞧瞧扳散着长发的鬼御堂。「把头抬起来。」
鬼御堂依言照做,一张比女人还美!淡染脂粉,清丽无双的脸蛋顿时攫住众人的视线。
「你叫鬼御堂?几岁了?」
「回将军,今年二十岁。」鬼御堂恭敬的回答。
「二十?」将军若有所思的望了煜烨一眼,「这娃儿我要了。」
「爹!」
随着煜烨的惊叫,鬼御堂只能怔怔地瞧着足利义政一步步地逼上前,伸手勾起他的下巴,审慎的梭巡着他的脸蛋。
「爹,他已经是孩儿的人。」煜烨紧张的声明。
「那又如何?父子俩同时宠爱一个男宠,在历史上并不是第一次。」足利义政刻意掐了一下鬼御堂的脸颊,得意的看着上头留下浅红的印子。「何况他长得这样美,真教人难以割舍啊!」
「爹,您不能这样做,我和他的关系是彼此相知相许,除了他,孩儿不打算再要其它人。」煜烨拉着鬼御堂的右手臂,和足利义政僵持不下。「爹,您就成全孩儿吧!」
「你在胡说什么?你身为将军家的嫡子,收一个艺人当宠物已经很夸张了,还要非他不娶,你象话吗?」足利义政暴怒的吼道。
「父子争宠一个艺人,这才会是京城里最大的笑话。」煜烨强把鬼御堂的身子拉进自己的怀抱。「放手吧!这样争下去很难看的。」
「你……」足利义政忌惮的环视周遭一眼。
其它的将军果然是一副在看笑话的表情,这到向来与天皇平起平坐,手中握有实际政权的足利义政而言的确是项丑闻,因此,他不得不先放手,干咳了一声。
「好,我暂时先放你们一马,不过,鬼御堂的事还没了,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乖乖的把他献出来。」
煜烨倒是没料到父亲会当?撂下狠话,笑道:「爹,您这样的誓言会让娘及其它几位夫人伤心的,而且,物取大夫今天也在现场喔!」
「只要我一声令下,谁敢违抗?说到能剧,我倒有个想法,就让鬼御堂和观世座来场立合能,以结果来决定这段恋情谁输谁赢吧!」
鬼御堂顿时白了脸色,他终究是个玩物,周旋在众人之间的玩物,很悲哀,可是,他现在却连一滴泪都掉不下来!
其它为人都?这结果感到惊讶,观世座的艺术造诣已达颠峰,一个乡下剧团如河能比?
「好,就以明年的天览能一决胜负,如果鬼御堂赢了,他就永永远远属于我,在场所有的人都是见证。」煜烨爽快的答应了,鬼御堂却更自卑的低垂着头,彷佛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早已预知的事,还是让他慌得不知所措。
「可以,如果观世座赢了,鬼御堂就得来我的身边服侍我。」
足利义政胸有成竹的一笑,随后率领众人离去,经过这一段插曲,台下的观?也无心看戏了,三三两两地作鸟兽散,而自此刻起,关于鬼御堂的传言又多了一项。
由后台冲上来的银夜叉气得满脸通红,把所有的愤怒全往煜烨的身上发去。
「这太过分了,你们父子俩到底把我哥哥当成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艺妓吗?你们知道我哥心里有多委屈吗?他是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听到你们把他的身子当成玩具一样的游戏玩弄,他的心里不知有多苦……」
「够了,银夜叉,我们的戏还没演完。」鬼御堂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的阻止了他的叫嚣。
「观?早就走光了,还演给谁看?」银夜叉没好气的说。
「尽管如此,该演的还是要演,最起码要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如果连自己都不尊重自己,以后还有谁来尊重你?
「可是……」
「上台吧!」鬼御堂转身离去。
煜烨意外的回头看着他异常平静的小脸,急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鬼御堂回他一个极为恬静淡然的笑容,「我都知道,所以,什么都别说了。」
△△△该死的!鬼御堂又缩回自己的保护壳里,每天籍着练习逃避他的亲热,夜晚则是强调尊卑有别的睡在门边,每当他搂抱他的身子,他就会放弃挣扎,一副任他蹂躏的模样,教他不得不气馁地放手。
可恶!煜烨忍无可忍了,他知道鬼御堂自卑,他知道他纤细的心遭受到伤害,可是这些不是他早就知道的结果吗?他到底还在气什么?
「今晚要讨论新曲,可能会在剧团待得此较晚,我……」鬼御堂低垂着头不敢瞧他。
鬼御堂的心是死的,可是,血液中的情感却是热的,他还是会?
煜烨而情难自己。
「为什么不把话说完?」煜烨寒着脸说,他们这样快就到「相敬如冰」的地步了吗?」
「我想……我可不可以……待在剧团过夜?」
冷静,要先冷静下来才能找出头绪!煜烨拚命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愤怒的情绪还是被语气出卖了。
「怎么?这样快就受不了我的拥抱,而且怕到要回剧团去躲避了?我有这样可怕吗?嗯?」
鬼御堂的自卑和委屈完全被挑起。
「不……不是的……」他慌乱无措的摇着头。
「那你要我怎么想?你待不下这里,急着想回去,想躲在你弟弟身后喘息吗?还是已经厌倦我的保护,想换另一个男人作赞助者了?」煜烨首次气到咬牙切齿。
鬼御堂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的画面激怒了他,让他气到想籍着伤害他好平衡自己的怒气。
「不……你怎么可以这样想?」鬼御堂羞得掩唇低泣,如果连煜烨也轻视他,那他就真的跌入深渊,万劫不复了。
「不然你要我怎么想?不让我碰、不跟我说话,永远把心事藏在心底,鬼御堂,再怎样强烈的热情,也会教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给冷却。」煜烨仰头灌进一大口酒,冷冷的瞧着呆立一旁的鬼御堂,「不要低着头,把头抬起来跟我说话,就算要离开我,也得当着我的面说。」
泪意不断的往上涌,鬼御堂不愿这狼狈的模样教他看见,所以死命的摇着头,「不……你就答应我吧!」
「放你走?绝不!」煜烨粗暴的将他拉倒在自己身上,挥开酒瓶,硬是架起他纤巧的下巴。「你哭了?为什么?」
鬼御堂摇着头,「别问了,我只是想喘口气,想……」冷静的检视他们的关系,找寻他们的未来,如此而已啊!
但他什么也没说出口,一颗心要怎么样才能做到真正的死绝?他很痛苦,成串的珠泪不断的往下掉,几乎泣不成声。
「别哭……嘘!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煜烨怜惜的吻去他的泪,心头的愤怒全都消失了,甚至恼怒起自己的情不自禁,他好后悔自己对他所说的话。
「对不起,我真的好抱歉,一时昏了头,才会对你……」
鬼御堂伸出食指阻止了他接下来的道歉。
「你不需要这样,因为你说的都是你心里的话,在你眼中,我是个任人亵玩的戏子。」他淡淡的一笑,长睫低垂,俺住眸中的哀戚,「事实上,我也真的是如此。」
「不,你千万别这样说,你不是,你不是。」煜烨紧抱着他,?
声的喊。
鬼御堂把脸靠贴在他肩头上,「你真的这样想吗?不!你的心里其实很轻视我这个人,你动不动就拿我的过去来刺探我。」
「对不起,我听到你想逃开我,所以一时情不自禁,就……」
他很惭愧。
「我没有要逃开你。」长长的一叹,鬼御堂的神情好无奈,只是距离他这样近,近到紧紧拥抱他的煜烨一点也不明白。
「那你为什么躲我?」
「我只是想到我们的身分。」
煜烨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别胡思乱想,你是我的人,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是谁胡思乱想了?」鬼御堂轻笑起来,面容是大彻大悟后的冷静。「你是将军之子,迟早要成婚的,不论对像是贵族之女,还是大臣的千金,那个人都不可能会是我。」
「你想嫁给我?」他的语气相当惊讶。
鬼御堂注意到了他的惊讶之情,「我也自知不配啊!所以,从现在开始保持距离会比较好。」
心好疼呵!疼到整个胸膛都揪痛起来,呵呵!在煜烨的眼中,鬼御堂这个人根本只是个暖床游戏的对象,他所说的永远只是玩玩,他的温柔只是不经意的顺手做作。
「你就这样急着要离开我?」这个打击太大了,今煜烨有些难以接受。
「恐怕由不得我,长公子!」鬼御堂淡淡的扯一下嘴角,「我们剧团和观世座相比,你觉得有几分胜算呢?」
不等他回答,鬼御堂就自顾自的说下去,「没有!我们的剧团在来春的立合能中必败,到时候,我就是将军的人了,长公子,你说,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何以见得你会败?」
煜烨知道鬼御堂非常介意两人之间身分与诸多的差距,尤其是他长期以来的自卑感,在他的心中埋下太深的忧郁与退缩,他知道举办立合能一定会对他造成打击,但他宁可鬼御堂把心里所有的话全都吼出来,也不要他一个人这样自怨自艾。
「结果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观世座中人才济济,鬼御堂有预感,明年春天的那场立合能,他的剧团必败,到时,他们在京都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不!我对你有信心,你的舞蹈,加上银夜叉的歌声,会让全京城的观?惊。」
「你这是在同情一个庸才。」
煜烨浑身一震,定定的看着鬼御堂的眼眸。「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的眼光不会出错?」
你愿意卖身到京城打天下,却不肯面对观世座的挑战;你肯接受那个赌约,却不肯面对内心翼正的情感。鬼御堂啊!你好矛盾。煜烨痛苦的在心里?喊。
「你的自信来自你优越的家世背景,而我的自卑则是因为我接近现实的残酷。」鬼御堂扯起一抹微笑!表情凄凉无比。「承认吧!来年春天,我们必定会败。」
煜焊的心像被捅了一把刀似的,痛得他咬牙切齿,「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上我爹的床?为什么?你也想成为观世座第二吗?你就真的这样下贱,定要把自己逼到那种地步?你可知道我爹身边多得是你这种人,不出半年,你就会真的成为残花败柳了,你知道吗?」
一切的一切都在急速下坠,崩溃瓦解的速度是如此地让人措手不及,即使是小心翼翼地捧着的幸福,都会如流沙般从指尖中流逝,再也找不回来那些原有的幸福……「我们分手吧!」鬼御堂面无表情的说。
就是这句冷淡过分的话击溃煜烨的意志,他皱紧眉,伸出手臂将鬼御堂压倒在榻榻米上,「不!我绝对不放开你。」
鬼御堂觉得全身都在发抖,心急速冷冻起来,连同那些残存的意识,忍无可忍的、伤心欲绝的……他幽幽的闭上双眼。
「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不好?就当我从未认识你,你就放了我吧!」
「不!」
煜烨欺身压上鬼御堂的胸膛,粗暴愤怒的吻沉重的落在他的身上,衣衫的碎片逐渐在两人四周飞散,他以霸道猛狠的力量迫使他妥协。
「张开你的双腿!」
「涮!」的一声,连下半身的衣物都在瞬间成了破布。
鬼御堂的脸色变成死白,他紧咬着下唇,却止不住眼中的泪水。
「把腿张开,这是你对待你的赞助者应有的态度吗?我是不是已经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你以前会这样拒绝你的客人吗?」
被他要离开的念头激怒的煜烨,极尽所能的撩拨着鬼御堂的身子,残忍无情的话把他伤得遍体鳞伤。
但尽管鬼御堂恨死这样的自己,双腿还是缓缓开敞,任由他强而有力的进入自己的体内。
他还能说什么?煜烨的表现已经那么的明显,他只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从前接客,他是无法拒绝,而且,还必须曲意承欢,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也得勉强挤出笑脸面对。
他会对煜烨任性,甚至拒绝他的求欢,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把煜烨当成情人,当成与他站在同等地位的情人,但如今……「摆动你的腰肢,别像个死人一样,鬼御堂,被人侵犯这样快乐吗?尽管再怎么不愿意,你的也已经高高立起,这模样真是艳丽哪!」煜烨蛮横的在他身上冲刺,伴随着大胆的话语,不但伤了鬼御堂,也伤了自己。
他没有想到,他这样对待他,他还是想走,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尽管他再怎么自卑,难道也无法分辨出什么才是真情挚爱吗?
「啊……求你……放了我……」
体内逐渐偾张的压力令鬼御堂忍不住哭喊出声,他再也受不了,谁来救救他?
「你想离开我?」煜烨残忍的捉住他的下巴,表情阴骛的问道。
「我们……不会有……好结果……」
煜烨冷冷一笑,「还是这样固执,那我的答案则是不!」
他将鬼御堂困在身下,甚至粗暴的对恃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将他逼上的高峰,再狠狠的将他摔落。
鬼御堂实在是太震惊了,以至于无视煜烨的眼神中其实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他只是在一次次被迫纠缠的胁诱下,完全臣服在煜烨的怀抱里。
无力拨开额额上汗湿的发,鬼御堂筋疲力尽的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却也有些凄美绝伦。
「没有用的……啊啊……不论……我们怎……怎么做……做多少次……我们都不会有小孩……」
煜烨持续不断的贯穿他,不理会他的讥嘲。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你。」
「啊……执迷不悟……的……的人是……是你。」
煜烨明白,他所有野蛮强横的对待,都只是他内心深处恐惧的表现,堂堂一个将军之子,竟会如此迷恋一个艺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过,他还是放不开鬼御堂,即使要用到强迫的手段,他也要永远留下他!
「啊……啊啊……你……放了我……」
「不。」他只有这个答案能给他。
夜色里,两具纠缠的身子整夜不断的翻滚着,破碎的心落了一地,呜咽的灵魂找不到归宿,而月亮,依旧无言的望着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喘息声终于稍稍平息,趴躺着的鬼御堂长睫微颤,浑身刺痛、四肢无力的剧痛比不上心里所受的伤,他心想,也许这伤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了。
「醒了?」
坐在一旁喝酒的煜烨怎么也醉不了,只能一再地沈沦在鬼御堂的睡?里,怔怔的贪看着他,难以自拔。
他是真的爱上这个脆弱自卑的男人了!也因为太爱他,所以做出这样可恶的事!他强迫了他,这个认知让他全身爬满冷汗。
「下雪了。」鬼御堂勉强坐起,放眼望去,窗外是一片白色的世界,今年的第一场雪,竟是在昨夜悄悄落下的,像是要掩饰所有丑恶的面目般,雪白得有些刺眼。
煜烨没有看向窗外,他一直注视着鬼御堂。「关于昨晚的一切,我不会道歉的。」
鬼御堂笑了一下,视线停留在积雪的树梢,声音空空洞洞的,「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那时我们还在结绮乡下,有一年村里大旱!什么农作物都无法收成,收入减少了,民??求生存,根本无暇看戏,团员们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看就要挡不下去了,你猜怎么着?」
煜烨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凝视着他和雪一样白的容颜,他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为了留住他,什么可恶的手段他都会使出来。
「还能怎么着?我就只有这个身子可用,就只好做了。」鬼御堂一直维持着嘴角的那抹笑容。
「别再说下去了。」
「呵呵!你不喜欢听吗?过程挺精采的呢!我把自己卖给一对兄弟,他们是邻村靠收田地税金,出了名刻薄的大地主,你猜怎么了?他们兄弟找来其它三名壮汉,就在大厅里占有我。」现在想起来,对于那段有如炼狱般的日子,心里仍是感到害怕。
「我要你别再说了!」煜烨怒吼着。
「为什么不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样满足那些客人的吗?」鬼御堂仍是没有看他,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我被五个男人绑在柱上,一次又一次的,无力反抗,也无法哭喊,任他们在我身上施暴,那时我在想什么?我到现在还记得原来艺人就跟狗一样,在台上威风凛凛,下了台,就什么也不是。」
「别再说了,我叫你别说了!」煜烨激动难平的叫喊着。
鬼御堂终于回头看着他,不再说话。
那种几近绝望的眼神让煜烨猛地一震,这眼神是无言的控诉,笔直的射入他的心脏,让他觉得心疼愧疚。
「我叫你别再说了,过去的事我无力改变,可是现在……」
鬼御堂轻轻的笑了起来,再开口仍是空洞绝望的回吻。「我原以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我原以为自己是被珍惜的,可是我发现我错得离谱,众人作践的戏子是绝对不会飞上枝头成为凤凰的。」
「你……」
「你和他们并没有不同,昨夜的我和那时的我也没有不同。」
他无助迷惘的调转视线,再度望向窗外。「对不起,是我想得太好,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才会惹你不快,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
煜烨陡地感到一阵昏眩,迅速来到鬼御堂的面前,很快的伸出手捧住他的脸,深怕再不这样做,他就会真的失去他了!
「原谅我。」煜烨有些哽咽的说。
「你有什么错?」鬼御堂摇摇头,没有流泪,但那凄绝的瞳眸看了更教人心碎,「你只是做你一直想做的事而已。」
「不是这样的,鬼御堂!我好抱歉,用了最糟的方法,但我只是想把你留下,永远的留在我身边。」煜烨沈痛的低吼出声,心疼不已的在他轻颤的唇上印下无数个吻。
鬼御堂紧紧的闭上酸楚的眼,「如果你心疼我,就让我走吧!
再留下去,对你、我都是一种折磨。」
「不!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唯独这个不行。」他激动地紧攫住鬼御堂的双臂,不惜弄痛他来彰显自己的决心。
「何必如此呢?等到明年春天,我还是得离开,倒不如……」
哽咽的嗓音再也说不出话,他的冷静面具只怕维持不了多久。
「不,我不会让你到我爹那里去的,难道你不相信我?」煜烨的眼中是毫无掩饰的深情,鬼御堂不是没有感觉,他的确也深深为之心动。
可是……梦,就是因为无法成真,才特别教人心碎向往。
鬼御堂闭上双眼,轻轻地靠近煜烨的胸膛,什么都不想,只有这一刻,令他平静得彷佛进入天堂。
「不要那么悲观,不会绝望的,你的剧团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观世座也没有那么高不可攀,总会有办法的。」
再说,立合能的结果是由观?来决定!谁能吸引观?,就是观?心目中的第一。
鬼御堂幽幽的一笑,「恐怕只有你是这样想。」
想到初到京城四处碰壁的情形,鬼御堂就觉得一阵胆怯,世事变化无常,观?是现实的,连年富庶的生活,人们早已把看戏的胃口养刁了,他的剧团能被大多数的人接受吗?
「你不能因为自己的自卑而看扁你的剧团,就算你已经灰心了,那么,想想银夜叉、想想其它团员,你倒了,他们怎么办?」煜烨没辙了,只能搬出他最在乎的弟弟和剧团,好激起他的战斗意志。「你要把银夜叉的未来也赔进去吗?」
「不!」
无论如何,银夜叉的前途都是无可限量的!鬼御堂苍白的小脸上泛着些许光彩。
煜烨的心底发出长长的叹息,「所以,为了银夜叉,你要更坚强,鼓起勇气向观世座挑战。」
鬼御堂抬起双眸,深深的凝视了他一会儿,轻声说道:「万一我将来发生什么事,你务必要照顾银夜叉。」
「我……」所有的话全消失在鬼御堂柔女敕的唇里。
他主动的吻着煜烨,「答应我。」
「不会有万一……」煜烨犹在挣扎。
「答应我。」送上的吻绵绵密密的,像刻意织就的情网,把煜烨整个人都网住。
「好。」他紧紧的吻着鬼御堂,热情的回应着他。
不过,他绝不会让这个「万一」发生的,煜烨暗自在心里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