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旋的眼中,仇依静在这寨子里,其实是很忙碌而且操劳的。
仇铁鹰当初建筑这寨子,究竟想成就多大的事业,目前已经完全不可考,这寨子当初最大的财源是替武林人士押镖,但如今,寨中人老的老、小的小,几乎没有可用的人力从事这个危险的工作,所以,大家逐渐坐吃山空。
要怪也只能怪仇铁鹰过世得早,他什么都来不及安排,还愚昧的将寨子交到七岁大的仇依静身上,仇家至此便一落千丈。或许是造化弄人吧!仇依静尽力维持日常生活的开销都很困难,还得维持寨子的排场,真是吃力不讨好。
楚旋路过练功房,不意外地见到当初从庄里将他绑来的中年汉子,他叫仇雄,算是寨里武功最强的人吧!楚旋就不明白,仇雄每天待在练功房里,对这寨子有什么帮助?武功再强也要吃饭吧!
啧,又是一个脑筋转不过来的莽汉。
齐师爷说,仇依静的心情不好,他要楚旋乘机开导开导她。
奇怪的是,他楚旋什么时候还得负责那位大小姐的心情?唉!罢了,反正换药的时候也到了。
晃进岚院,楚旋在院后的平台上,找到正在舞剑的仇依静。
她束起长发,神情专注的舞着家传剑法,只是她掌伤初愈,身手大不如前,越着急,剑招也就越紊乱,到后来,几乎已;经变成毫无章法的乱劈乱刺。
楚旋眯起双眼,悄悄打量她眉间的深忧,与微微汗湿的脸庞,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的烦心事,或许她该离开这寨子才是。
他并未打扰她,在一旁倚树而坐,对武力缺乏兴趣的他,从小看着堂哥练刀练剑,眼界已经被养高了,寻常武术他还看不上眼,仇依静的剑招写意轻灵,是名家的手法,可惜,她年纪尚幼,功力不足。
仇依静发现身旁有人,剑招一收,视线因见到他而温暖起来,但下一瞬间,她却板着小脸,不悦的想从他身旁走过去。
“静娃,一天三次的换药时间,你没忘记吧!”楚旋拦住了她。
她向他抗议,“我的伤早就已经好了,不需要再上药了。”
“是吗?让我检查看看。”他伸出双臂,再次封住她的去路。
她轻易地闪开他,“无赖,我不会让你再碰我的身子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耐心与毅力也是超强的?”楚旋的身手哪比得上她,不过做人要多用脑子。
仇依静哼了声,“懒得理你。”她转身便要回房,而他理所当然的跟在后头。“你跟着我干嘛?我说了我不要上药。”
“齐师爷果然没说错,你的心情不好。”他嗯哼两声,便不再说下去。
她果然禁不起激,马上转过身来面对他,“齐师爷这次又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莫测高深地回了一句。
“没什么?你会知道我心情不好?”她柳眉倒竖,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难道你有什么事怕我知道?”他轻笑。
“哼!笑话,我仇依静会怕你这个书生。”她实在忍不住开骂了,“我心情会不好还不都是你害的!我们本来都过得好好的,你没事让他们去后山砍树,还做那抛头露脸的买卖勾当,这传出去,仇家寨的脸要往哪摆?还敢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哼!你实在是吃饱太闲了。”
原来如此,难怪最近寨子的人老往后山跑。“后山的树林颇值得开发。”
“开发个屁,他们可都是一流的武林好手,你让他们去砍树,太糟蹋人了。”可恨的是,大家居然还都听他的,不可原谅。
楚旋挑起一道浓密的剑眉,“你骂脏话!”
“要你管,何况放着正事不干,一大伙人还要到山下卖树营生,成何体统,仇家的祖先在地下都不会放过你的。”她气极了,一古脑将怨气全往他身上发泄。
仇家寨即使不能在她手上发扬光大,也不能在她手上颓败殆尽。
楚旋神色若定,不轻易被激怒的他,内心在想什么自然也不被人知晓。“静娃,你扪心自问,这寨子如果人人不事生产,你们还能撑上几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她的双颊气得鼓鼓的,“是啦!我们寨子是没有你们家那么有钱,不过省吃俭用的话,三、五年绝对不成问题。”
“问题就出在这儿,省吃俭用,你认为寨子里谁算得上这四个字的奉行者?”
她仔细的想,认真的想,好像……没有耶!寨子里几乎三不五时就为了一点小事而大肆庆祝,为比排场,争面子,每个人都越搞越大,向帐房支出的银两也如流水般花去,她不是没跟齐师爷讨论过此事,可是,身为老大的人可以限制属下玩乐吗?
开什么玩笑!仇家寨即使不能在她手中发扬光大,也不能灭了舅舅当年的威望。
楚旋凝视她犹豫、茫然,再转为坚定、倔强的表情,不难明白她小脑袋瓜里转得是什么念头,“静娃,你好好想想,仇家寨连生存下去都有问题,颜面又算得了什么?寨子里的人整天除了练武就还是练武,砍砍树替自己家里攒几个钱,没关系吧!反正也是健身。”
仇依静几乎就要给他说服了,但,她的固执又提醒她不能这么轻易地放弃原则。“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出主意要他们到山下贩卖木材,这些全是我舅舅得意的属下,要他们放段,到市井抛头露面,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太残忍了!”
纵横沙场的老将,不应落得如此悲凉的下场,她始终这么认为,所以咬着牙也要维持昔日寨子的光荣。
“我可不认为买卖营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楚旋难以置信的微微蹙起眉头,看来她的脑子里还有许许多多令人讶异的想法。
仂脓静手一挥,“这一片山头,全是我舅舅和这批忠心耿耿的属下赤手空拳打下来的,他们都是好汉、英雄,和市井小民是不一样的。英雄气短,也不能被错待成贪图蝇头小利的市侩商人,英雄就是英雄。”
她说得好激动,握紧双拳逼近楚旋,他都可以清楚的闻到她剧烈运动后,身上那股女性幽香和汗水夹杂的味道,很难形容心头竟有阵怦然的感受。他不是没跟女人相处过,而是她的幽香令他想起春天落樱飞舞,空气中满是浓郁的樱花香,很美,很好闻。
“英雄和市井小民没有什么不同的,救民危难、急功好义、济弱扶贫的是英雄,市井小民呢?图的是一家温饱,行有余力再去助人,可是啊,当英雄遇到非做不可的时候,一身傲气是不会被屈折的,只会让人感受到他的富贵不屈、贫贱不移。”他好诚恳的开导,其实望着她红艳欲滴的双唇,早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天啊!三日不读书,他楚旋竟成之徒了。
她慢慢垂下头来,“你有理,反正我说不过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好了。”
“不,我不想讲理,静娃,相信我,我希望帮这里找出一个可以自给自足的办法,又可以让大家生活无虞的办法。”他执起她的手,温柔地道。
她被动的抬起头,一抹幽冷的光芒闪过她楚楚动人的眸子,她突然有种不胜愁苦的失落感,“楚旋,你好像懂得很多?”
“还好。”该会的都会了,只除了刀剑棍棒。
她悄悄抽出自己的手,“你们无争山庄也很有钱。”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所以楚旋淡淡的扬起双眉,等她接下去说。
“你们家的环境很好,所以造就了无所不能的你,你认为什么事都能这么简单的解决吗?”她突然悲哀的笑了笑,“不知道是你太天真还是我太愚笨?我居然被你说动了。”
“改变不见得就是坏事,他们会愿意到后山砍木材,也是想为寨子做点事,为自己家人尽点心,你不用太过忧虑。”他不忍,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他温热宽大的掌心里。
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自己肩上的重担能够卸下,即使只有这么一点点的时间也好,所以她贪婪的躲进他的怀抱,闭上双眼,幽幽的道:“如果你能永远留在这里就好了。”
他惊讶,还来不及从她主动投怀送抱的惊喜中恢复,脑中又因她的话震得浑沌一片,一时间,聪明机伶的他竟然哑口无言。
她从他僵硬的身体读出他的回答了。她双臂紧了紧,然后放开他,潇洒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嘛!你好歹也是无争山庄的二少爷,把你带来这里已经委屈你了,怎么还能妄想把你留下呢?我在说笑的啦!”
她退后几步,捡起被她抛到地上的长剑,笑着对他说:“别介意,我会找人送你回无争山庄,让你回到你原来的生活。”。
她故作轻快的跑回岚院,“呼!”的一声,关上门,仿佛也将自己的希望拒绝在门外。
楚旋始终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原来她都是用逃避来隐藏自己内心的渴望,仇铁鹰给她的担子实在太大也太重了。
他内心的柔情渐起,因为她脆弱无依的眼神,令他印象深刻且很难坐视不管。俊逸的唇角一丝微笑轻扬,她柔软身子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胸前,呵,教他想忘也忘不了——
仇家寨开始做起木材批发了,前几天,大家忙得手忙脚乱,幸好有楚旋坐镇指挥,才让基本的供输上了轨道,就在大家乐于检视成果之际,老大仇依静却不吭一声失踪了。
起初楚旋以为她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选择眼不见为净,哪知道几天过去了,她一直没出现,此时大家才恍然,原来她离开寨子了。
“齐师爷,你们老大有没有交代她去什么地方?”
面对温和的笑脸询问,齐师爷背上却是爬满冷汗,“没……没有,老大……什么也没有说。”
“哦,寨中除了你之外,静娃好像没有比较亲近的朋友,如果没告诉你,她会跟谁商量呢?”楚旋深谙问话的艺术,慢慢逼到最后,再一举中的。
“我……我不清楚。”
“这样,阿……当初你们把我找来,似乎为《撼天秘鉴》,如今不找《撼天秘鉴》了,你们想到其他的办法了?”楚旋的目光逐渐变冷,那个该死的女人,想必又作了什么傻事?如此固执顽强的个性,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齐师爷拭拭额头上的冷汗,叹了一声,“就知道瞒不了二公子,老大决定自己去柳门,赴她亲生父亲柳别离的六十大寿。”
该死!“她什么时候走的?”
“两天前。”
“寨中可有脚程快的骏马?”他认命似的问。
“有,老大的坐骑白马,赶路的话,一天一夜就可以到达江南的柳门。”齐师爷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说。
“好,马借我,我去追她。”楚旋只祈祷自己的马术没有忘得太多。
“你?二少爷?”他不是在说笑吧!齐师爷的唇张得好大。
“没错,是我,难道你有更好的人选?”说过要陪她一起面对,这女人却自己去了,当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齐师爷望了仇雄一眼,“我看还是让仇雄跟二少爷一起去吧!仇雄会武,一路上好有个照应。”
碰上什么危险,也有仇雄一手料理,楚旋自然明白齐师爷的想法。“也好,我们马上上路吧!”
他们各乘一骑,飞也似的离开仇家寨,一路往南方而去。严格说起来,这是楚旋第二次出远门,而且是到那么遥远的南方,体力原本普通的他,几乎快累倒了,幸好一路上有仇雄。
仇雄是个严肃少言的硬汉,一路上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对楚旋虽没好感,但也不至于太过冷淡,始终照料在他眼里比女人还脆弱的楚旋。
“仇雄,过来休息休息吧!”楚旋找了一片林地,一坐了下来,看看天色已不早,他打算在此生火过夜。
仇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不累,二公子休息够了,我们就上路。”
休息一晚不会有问题吧!楚旋在心里哀叹。“我们赶了两天一夜,眼看只要再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柳门,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吧?”
“越快越好。”他只说了四个字,然后闭上尊口,令楚旋想抬杠都不知从何说起。
“我认为在此之前,静娃不会发生任何事。”
仇雄双臂抱在胸前,一副衡量他的斤两似的模样,令人不怎么舒服。半晌,他似乎放弃坚持,坐了下来闭目养神,动作快得令人咋舌。
楚旋吁了口气,他实在没太多的体力跟这人对抗,看看四周,他认命地闭上双眼,“仇雄,我发现你对我好像有偏见。”
“二公子何出此言?”仇雄姿势未变,仅睁开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
“从我一到寨里,你就对我不友善,最近更是变本加厉,难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楚旋身体是疲累无比,但心里的话还是不说不快,此行需要仇雄的鼎力帮忙,如果两人间有什么误会,那就糟了。
“二公子最好离我们老大远一点。”
尽管疲倦如斯,这娘娘腔的家伙还是勉强打起精神,仇雄不是不感钦佩,但老大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也不会有结果,既然如此,何苦让老大一头栽进去。
楚旋好讶异,睁开双眼和他直视着,眸中的目光再清澈不过,“我自认还算是个不坏的人,静娃不会被我带坏,这点我可以保证,至少绝不会比她现在更差。”
可笑,他以为楚旋什么人都可以来者不拒吗?要不是因为她是静娃,他才不管这许多呢!至于为什么要帮她?楚旋自己也没有答案。
“你到寨子,除了影响齐师爷、让大伙儿听你的话开辟后山之外,也带给老大不应该有也不必要的梦想。”仇雄的话有点感伤,或许他也在后悔将楚旋带回寨子。
“我认为无损你们老大的尊严!”
仇雄摇摇头,“二公子带来梦想,最后终将拍拍走人,仇家寨还是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可是人呢?我们老大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吗?”
所以他说,不应该有也不必要的梦想,会毁了老大一辈子,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当然是楚二公子。
“你的意思是?”楚旋皱眉,心中有股不安的忐忑,仿佛触到他不想正视的问题。
“我们老大爱上二公子了。”
这话再直接不过,但楚旋突感难以消化,一时间心绪如麻,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静娃喜欢他?不至于吧!她只是有些依赖他而已。可是,心底一个微弱的声音反驳他自己,是这样吗?静娃近来的态度越来越令他不安,刻意的拉开距离、刻意的逃避,甚至隐瞒行踪,为的是什么?
如果静娃喜欢他?他该怎么办?
现在才来思考这问题会不会太慢了?楚旋心中发苦,很难检视内心真正的感受,只有选择静默。
仇雄并不意外,“二公子既对老大无意,就不要再招惹她了。”
女人的心,易伤难补,仇雄非常明白这道理,所以,他宁可让老大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在寨中长大,或许找个老实人嫁了,这也是前任老大的心愿。
只是,柳别离和《撼天秘鉴》,种种意外接二连三的到来,让退隐许久的仇雄不知所措,也让老大遇上这位年轻潇洒的楚二公子,芳心大动,一切还能恢复原状吗?
谁也不知道。
楚旋心中百味杂陈,深深地注视仇雄好一会儿,蓦然发现眼前这男人以半长辈半亲友的心情,将静娃视为己任已经好多年了。
静娃,其实是幸福的——
位居江南的别离剑,曾身为江湖三大派之一,门主柳别离那一手剑法,俐落无比,威风八面,为人行事正派,江湖上有人向他求援,无不答允,是个乐于助人的侠士,在当地也极富名望,人称善公柳君。
仇依静快马加鞭,赶在柳别离六十大寿的前一天来到城外,这里家家户户张灯结采,喜气洋洋,一片繁荣富庶的景象,令她大开眼界。
这里就是她出生,却被迫逃离的地方?
眼前尽是南方细致的好山好水,耳中听到的全是好听悦耳的吴语低哝,她眩惑于过往人们的俊美纤细,也自觉形秽,怎么看她都不像这里的人,她只是个山村野妇罢了。
她信步游览,不急于上柳门,只想看看当年母亲住的地方。舅舅说,她的娘是个温柔多情的女子,自小长在北方,十八岁那年,随他至南方经商,遇上柳别离,两人坠人情网,不顾众人的反对,执意嫁给大她二十余岁的爹……
如今,仇依静也到十七、八岁的年纪,娘情窦初开的心情,此刻她也能体会,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她也有了喜欢的人,不过,娘比她幸运多了,她能不顾众人的反对,仇依静却自知无法与心爱的人匹配。
想到这,心思就飘远了,离开这几天,寨里可好?应该不会乱成一团吧!
离开前,她要齐师爷派人送楚旋回无争山庄,他……应该已经回到家了吧!那个美丽的庄园,是她永难忘怀的地方,而他……甩甩头,不愿再想了。
仇依静最大的优点,就是她不会痴心妄想,不该是自己的,她不要,即使自己再喜爱,她也可以转过身去,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从头再来。
当楚旋离开寨子,回到无争山庄后,一切就结束了,她下意识模模怀中的小瓷瓶,他留给她的,就只剩这个瓶子和无止境的思念。
说好不感伤的,心头却还是一阵难受,她毕竟年轻,尽管率领一批好汉、掌理寨里大小琐事,但碰上感情的事,仍不免露出女儿娇态,很难以平常心对待。
就在她辗转思量,左右为难之际,拥挤的市集上,她被撞了一下,这原本是极为平常的事,但她却觉得不安,敏感的发现自己的腰间被模了一把,没有碰到她身子,但她身上的银两被扒走,连同那个瓶子!
“小偷,快帮忙拦下他。”她拔腿就追,楚旋的瓶子绝不能教人拿走!市集上实在太多人,她使尽了力,也无法追上那小偷的脚步,更别提不熟路的她,追得跌跌撞撞,眼看人就要不见时,一位青衫男子及时出手。
仇依静蓦然停下脚步,那位青衫男子拦住小偷的路,三两下就让那小偷跪地求饶。
“柳少侠,你别打啦,我还钱就是。”小偷把身上的银两、荷包全掏出来,林林总总,不下几十个,看来才半天的时间,他的收获相当丰富。
仇依静愣了下,这位青衫男子姓柳?
“姑娘,可否看看你的钱包是否在其中?”青衫男子呼唤。
仇依静回过神来,看也不看那些荷包,“把瓷瓶还我。”
“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骗人!”她一把揪起那小偷的衣领,喝道:“再不还我,我就砍断你双手双腿,让你做不成扒手改当乞丐。”
本性难改,她其实有暴力倾向,一开口就令人侧目,但她可不自觉,关心的只是她的瓶子。
那小偷被她吓得双腿发软,尽管那小瓶价值不菲,也连忙掏出来,双手奉上,“喏,还你,若知道你这么凶恶,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下手。”
任那小偷喃喃抱怨,仇依静欣慰的接过瓷瓶,握在手中确定没有任何损坏后,才仔细收在怀中,
“柳少侠,小人所有的东西全在这儿,再也没有了,可以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吧!”
青衫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位明眸皓齿、活泼可爱的女孩一眼,她宝贝这瓶子的神情令他心头一动,忽然懒洋洋的道:“你把这些荷包送到衙门去,供失物的人认领,如果少一个荷包,我就唯你是问。还有,下回离我远一点,要是再栽到我手里,可就没有今天这么好过了。”
“是、是。”那小偷虽觉可惜,但保命要紧,地上荷包一收,快速逃离现场。青衫男子走到仇依静面前,笑问:“姑娘很爱惜这个瓷瓶,可见价值定是不菲。”
仇依静抬头一笑,“价值多少我是不知道,不过看它小巧可爱,我很喜欢就是了。”
她的笑容如阳光般开朗明媚,双眸晶晶亮亮的,再加上那柔美如棉的脸颊,令青衫男子片刻失了神。
“哎哟!不该让那人走掉。”突然,那柳眉紧蹙,小脸皱在一起,不住叫苦,让这男子又是一阵心动。
“怎么了,姑娘?”
“我所有的钱都叫他偷走了,我得追上他才行。”仇依静在离去前,不忘向这人道谢,“多谢你出手相助,来日若是有缘,我定加倍奉还。”
青衫男子没有犹豫地问:“姑娘如不嫌弃的话,可否告知在下姑娘欲往何处?”
仇依静不耐烦的瞪他一眼,再迟她怕她又忘了所追的人是往哪条路走了,“我要去别离剑。”
青衫男子惊喜的笑开了脸,“姑娘要去别离剑做什么?”
“我受长辈之托,前往别离剑贺门主六十大寿。”这个借口可不是随口说说,她的确是要让柳别离有个难忘的寿诞。
“真巧,在下也要去别离剑,不如一同前往,姑娘若有需要,直接吩咐在下一声便是。”青衫男子-直保持温柔的笑脸,成功的转移仇依静的注意。
她仔细的看了看他,眉清目秀,算得上是英俊男子,只不过唇边的笑流于轻浮,俐落的身手使他过于傲气凌人,还有,就是那副施恩于人的嘴脸,令她感到不悦。“你是谁?”
“在下柳逸风,柳门人,排行第七,未娶妻,是柳家唯一未娶妻的男丁,敢请姑娘指教。”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重点就在于他未婚,而且对仇依静相当感兴趣,他有把握这个女孩一定会看上他的,毕竟他的条件那么优秀。
仇依静阴恻恻的一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柳逸风大概是风流老爹不知哪一任妻子生下的,照辈分来算,他是她哥哥,不过,这个时候,她不承认。
“柳少侠,在下仇依静,这一路上就麻烦你了。”
“好说,仇姑娘请。”
两人相视一笑,各有所思,也各有所求,一场风暴于是正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