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她有听没有懂,什么叫原来是她?
君幻雪却趴在地上,仰着头,怔怔的盯着梁宛宛。她的手,还贴在他的身上,而他身上的痛楚,在一点点的减轻着,虽然不明显,可是确实……比刚才轻了。
原来,白天看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异常的心跳,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预兆!
君家人,见到自己命中注定与之依存的人的预兆!
命依,命依!那是君家的天之骄子,毕生都要寻找的人!
尾指上那象征着君家家主标志的戒指,幽幽的散发着冷紫色的光。君幻雪的喉咙中,发出了低低的唔鸣声。是她吗?眼前这个眼中带着惊恐的女子,就是他的命依吗?属于他的命依?
那像是被赌咒了般的血脉,每一代的君家人中,总有一人是继承了那血脉的,越接近满月的时候,身体便会越痛,而到了满月的夜晚,便会痛彻骨髓,痛不欲生。
这种痛,深入了骨血之中,纵使再惊才绝艳,纵使再权势滔天富贵无边,也没有办法可以让身体不再受这种苦。
而唯一的办法,却是只有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命依!只有命依才可以让这种疼痛消失!
君幻雪的样子,让梁宛宛本能的收回手,想要逃开,可是旋即,她只觉得一股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你——”她向来的好口才,这会儿开始打结了,只觉得掐住自己手腕处的力量重逾千斤。
“为什么会这么的痛呢?”他喃喃的朝着她问道。
“什么?”梁宛宛只觉得自己的下半身被这个人的腿紧紧的压住,隔着衣衫,他身上的那股热力,依旧传到了她的身上。而他的上半身,则撑起着,脊椎曲起,那弧形优美得如同半月。他的衣带有些松开,身上的袍子因为他之前自己的抓扯,已经凌乱不堪。随着他脊背的伸抬,领口滑落到了肩膀下,那圆润白皙的肩膀,就这样在了她的面前。
这……简直就像是一种诱惑啊!如果她是身在古代所谓的青楼,而身上的男人是所谓的小倌话,梁宛宛觉得自己会很有闲情雅致来欣赏美人一番。
可问题是,现在她是被迫的啊!
尤其是那压着她的男人,还是个江湖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按照客栈里所听来的八卦,那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啊!
而且掌柜白天的训示,还历历在耳呢——但凡是那些接近君幻雪的女人,即使不死,人也废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痛?”他的头越来越低,望着她的那双精致的凤眼中,有渴望,有冲动,有欲念,有厌恶,有残忍……汇聚成了一片她所看不懂的矛盾。
“我……呃,知道你现在很痛,你抓着我也没用啊,不如放开我,我去帮你找个大夫怎么样?”梁宛宛努力的游说道。
又是一声怪异得似哭的笑声,从他那薄唇中溢出,“不……你不会知道的,我的痛,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个人是他的命依,可是她却不知道,他曾经在多少个夜晚里,期待过她的出现。君家的命依,从来没有人知道该如何找起。因为那特定的命依,可能早已老去,可能还未出生,又或者在荒山野岭或者死在杀戮战场之中。
所以……太难得了,能够找到命依的君家人,太难得了!君家这一脉的人中,有太多的人,因为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命依,而自杀身亡的。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有多幸运,而我又多不幸。”他不断的喃喃着,眼神中的厌恶越来越甚,可是那扣着她手腕的手,压着她的躯体,却反而贴得更紧了。
梁宛宛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他在厌恶什么?是她吗?但是既然厌恶的话,又为什么……
“啊!”没等她想个明白,他的唇已经死命的咬在了她的肩膀上。梁宛宛顿时疼得眼泪直冒,想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不小心划破点皮肤,都要创口贴包半天的主儿,哪里受得了这种牙齿直接咬皮肤,还硬是咬得出血了的痛!
一痛了,这神经就受到了点刺激,梁宛宛之前那为了保命的小心翼翼,瞬间丢了大半。那像小动物似的眸子水汪汪的噙着眼泪,她使劲的挣扎着,“痛……呜呜……喂,很痛啦,你走开,走开!”
她的挣扎起到的却是反效果,他咬得更重了,那股子血腥味儿,在房间里也更浓了,梁宛宛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要把她肩膀上的肉给咬了。
“呜呜……别咬了,我疼……”这会儿,她恨死自己为什么非要好奇心那么重,为什么非要跑这房间里来。
“你是谁?”她的呼吸更加浓重,舌忝舌忝她肩膀上渗出的血珠,凑近了她的耳边。
“我……是这家店的店小二。”她的脑袋使劲的往着另一边倒去,深怕他把她的耳朵也给咬了。
“你到底是谁?”
她能感觉到他的唇,细细的从她的耳垂边不停的吻着,密密麻麻的,一直延到了她的脸颊边、下颚、下颚,最后,流连忘返的停留在了她的唇角边。
他粉色的舌尖从唇中探出,像是在品味着最美味的珍馐般,一点点的舌忝着她的唇,以一种带着颤抖的方式舌忝舐着。
梁宛宛被吓傻了,也被吓呆了。
如果这是在现代,这种行为的男人应该被称之为吧,而她应该狠狠的揍对方一顿,然后报警打110。可是这会儿在古代,对着一个武功高强的古人,她真真是欲哭无泪了。
梁宛宛没有经历过情事,她人生的大半时间,是贡献给了学业功课,那一些多余的时间,她大多用来研究美食,所以她根本没交过什么男朋友,这也导致了她现在被君幻雪吻着,一下子什么反应都没了,就只是呆呆的顺着他的问话接下去,“我……呜呜……叫梁宛宛,其实只是个高三学生,我发誓,我真的……”
她剩下的话,全部都被他吞进了口中。他的唇,狠狠的压在了她的唇上,反复的摩擦着,磨得她觉得唇上火辣辣的,像是掉了层皮儿似的。
他的牙齿,还在磨着她的唇肉,在她张口说话的时候,又一下子咬住了她的舌尖,像是要把她的舌头整个吞噬掉一般。她呜咽的晃动着脑袋,他的一只手伸过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不能再动半分。
梁宛宛被吻得没办法呼吸,肩膀痛、嘴唇痛、舌头痛……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无一不痛的。而更倒霉的是,她的舌头还被别人死咬着不放,梁宛宛只想,自己怎么就那么衰,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BT男人,怎么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把自己的初吻给耗没了。
越想越悲,可是偏偏她现在又没法挣扎,只能任由他反复的折腾着。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断了气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她的舌头,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眼都似乎染上了一层艳红,和他身上那红衣隐隐相互映衬着。
“命依……”君幻雪双手环抱着梁宛宛,用力得很,“你是命依……原来……我也可以找到命依……”那沙哑的声音,竟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悲哀。
“我不叫什么命依,你认错人了!”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他的头埋在她的肩窝处,颤抖的身子,在紧紧拥抱着她的过程中,慢慢的恢复如常。疼痛,在一点点的,不可思议的消失着,在痛了那么多年后,却仅仅只要环抱着一个人,就可以让这份疼痛不在。
可怜而可悲的君家人呵……
可是当疼痛消失后,身体中似乎又涌起了另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无可抑制的空虚。
仿佛,生存的意义,就是要拼命的抓住那样东西,要拼命的占有那样东西,要拼命的获得那样东西!
他的耳边,不断的听到那个弱小到他弹指之间就可以夺取性命女子说着她不是什么命依,他认错人之类的话。
认错,可能吗?!他的眸子不禁微微的合上,鼻息之间,全都是她的气息,带着一点甘甜,一点暧昧的气息。
“那么你最好祈祷我没有认错人,因为如果我认错了,就代表你不会有机会活下去。”他的狼狈不堪,他的痛楚,他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到。
随后,他感觉到怀中的身子僵硬住了,他想,她应该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命依……是我的命依……我的……”他抱着她,让彼此的身子更紧密的贴合着。他找得太久了,也痛得太久了。久到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的对着她。
这一夜,他抱着她,那双手,至始至终没有松开过。他像只饥饿的野兽,不断的涉取着她身上的这份温暖,用来止住身体的痛与空虚……
甚至于当清晨醒来的时候,梁宛宛是被君幻雪一脚踹开的,他的脸上已经恢复成了最初见面时候的那种华贵倨傲,仿佛昨夜对她又搂又抱的是另有其人一般。
“昨天你看到了什么?”他卧在床榻上,对着贴着地面的她勾勾唇角,眼神中,有着一股子说不出味儿来的东西。
梁宛宛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想了想道,“我什么也没看到,真的,我可以发誓,要不,写保证书也行,大爷,求你放过我吧。”
他的眉梢扬起,慵懒得如同吃饱喝足的野兽,冷眼瞧着眼前这个可以说是陌生,却又可以是无比熟悉的人。曾经,他想过无数次,属于他的命依会是什么样的,却原来是浓密的黑发,鹅蛋小脸,弯弯的柳眉下那眸子泛着丝水气,表情似嗔似怕又似委屈,小小的鼻子偶尔一耸一耸的,倒像是有些富贵人家中养的小狗儿。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啊?”她一惊。
“你过来。”他的长发披散着,红色的外袍松松的披在身上,支起一只手,朝着她勾了勾指头。
“干……干吗?”她反而往后挪动着脚跟,脸上的血色退了大半,那水汪汪的眸子更加显得可怜了。
他不语,只是维持那姿势,那凤眼沉沉的凝视着她,像是已经等待了一生一世。
老天!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梁宛宛赶紧避开君幻雪的眼,权衡了一下此刻的形势,终于瘪了下嘴,慢腾腾的挪到了他的跟前。
他的手朝着她扬起……
她骇然,想着他是不是打算要杀人灭口。
他用着那白玉似的手指轻柔的抚着她颇凌乱的发丝……
她呆楞,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后,在她瞪大的眼眸中,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把她的头拉近了自己。
“想要我真正的相信你,其实很简单,或者你死,或者从此以后,你跟着我,永不弃我。”吐气如兰,呢喃的语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跟着他,永不弃他吗?她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直觉的摇头,这怎么可能,她还要回现代的。
他面色一沉,扣着她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劲。
“疼。”她嚷了起来,眼中的水气又冒了上来。
“既然怕疼的话,就好好想想该怎么选择。”
梁宛宛囧了,看似二选一的答案,其实只有一个答案。“我……我跟着你。”她很勉强的说出了她的选择。
“不会弃我?”
“不……会。”
君幻雪浅浅的笑了,只是那笑容依旧是高傲的,像是把一切都掌握在股掌之中。
而当松幽、奇詹和那赶车的中年汉子在看到梁宛宛跟在君幻雪身后走出房间时,脸上的那种诧异表情,简直可以用精彩来形容。
梁宛宛是千不甘万不愿啊!虽说君幻雪是个美人,可是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太过危险了,如果把江湖传闻中他杀过的那些人串连起来,估计都能组成一个营了。一想到自个儿接下来在古代的日子里,要和君幻雪在一起,梁宛宛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处于风雨飘渺中。
掌柜在得知情况后,看着宛宛的那种目光,简直就像是她命不久矣似的。哽咽着,掌柜拍了拍她的肩膀,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丫头,活着的时候能多吃点就多吃点,这是你张姨给你做的点心,都是你平常爱吃的,路上带着……”
梁宛宛满头黑线,颤颤着伸出手,接过了掌柜递过来的点心盒子,正想好好的和掌柜话别一下,松幽却走到了她的身旁,“梁小姐,该启程了,别让家主等太久。”
她抬头,望望停在客栈门口的那辆马车,认命的叹了一口气,终是揣着她的点心盒子和少得可怜的行礼,一步一步的朝着马车挪了过去。
那汉子驾着马车如履平地,整个马车不抖不晃,足见驾车技术的高超,而君幻雪的另外两个下仆松幽和奇詹,早已坐到了车厢外,整个车厢内,只有君幻雪和梁宛宛两人。
君幻雪身子斜倚着厚实的软垫,半眯着眸子,似在想着什么事。梁宛宛抱着她的点心盒子和行囊,缩在了角落里。一时之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梁宛宛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看看矮几上的瓜果点心,她也不敢去拿,便打开了掌柜给她的点心盒子。
里面装的赫然是她平时让张姨做的那些现代食品,什么蛋挞啦、土豆泥啦、慕斯蛋糕啦……全都是她最喜欢的几样。
一想到掌柜和张姨,还有那当店小二虽然有点苦,但还算自在的日子,梁宛宛就觉得有点悲戚戚的。看着盒子里的点心,她拿拿这样,又拿拿那样,有点舍不得吃。
“这些是什么?”君幻雪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梁宛宛抬头,看到君幻雪不知何事已经侧过了身子,视线正落在了她手中的点心盒子上。
“是客栈里的厨娘张姨给我做的一些点心。”她回答道。
他扬扬眉,“以前倒是没见过这些点心。”
“那当然,这可是我家乡的点心。”要是他有见过,那才奇怪呢。
“你家乡?”凤眸轻轻的眯起,君幻雪状似随意的道,“在哪儿呢?”
“苏州啊。”她很顺溜的说道。
“那你怎么一个人在大北方的客栈里当店小二?”
“都怪那两个小孩啦,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穿……”倏地,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马上她住了口。毕竟穿越这码子事,算是她的秘密。
“你也不会穿什么?”他上半身探了过来,近得直到彼此的鼻尖轻轻的抵着。
梁宛宛很尴尬的一笑,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被两个不认识的小孩带到了北方,所以就打算在客栈里当店小二,赚点路费好回家。”
“哦?那你家在苏州的哪儿呢?”
“本来在苏州的,后来家里的屋子被拆了,就没家了。”她继续睁眼说瞎话。
“那你爹娘呢?你离家他们不担心?”他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尾音有些上扬,像是不经意的在问。
“失散了,我也找不到他们。”一个瞎话,就需要更多的瞎话来圆,事到如今,她明白了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
君幻雪定定的看着梁宛宛,却不言语,那目光,像是要把人看透似的。
她的身子一点点的僵直着,只觉得那捧着点心盒子的双手里全是冷汗,就连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在这样的人面前说谎,原来也是需要勇气的,梁宛宛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样的认知。
突然,他的眸子慢慢的敛下,低低一笑,“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热吗?”说着,抬起袖子,动作甚是轻柔的拭了拭她额头的汗。
梁宛宛只觉得浑身寒毛竖起,她倒宁可君幻雪是像清晨起来那样把她一脚踹开。
“还……还好,对了,把你要尝尝点心吗?这些点心都挺好吃的。”她颤巍巍的把点心盒子挡在彼此之间,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也好。”君幻雪不置可否的颔首,坐回到了原位,伸手从盒子中拿起了洁白如雪的慕斯蛋糕。
白色的慕斯,被含进了艳美的唇中,宛如雪花停泊在了曼珠沙华的花瓣上,妖中带着几分洁。梁宛宛一下子只觉得视线被彻底吸引住了,竟然舍不得把视线从他的唇上移开。
“好甜。”他的两道剑眉微微蹙起。
梁宛宛脸有些微红,“这个叫慕斯蛋糕,本来就比较甜。”
“是吗?”他虽然并不见得喜欢吃这慕斯蛋糕,但是却还是一口一口的把它吃完了。
直到君幻雪吃完了最后一口,梁宛宛才松了口气,才转身把点心盒子放下,身子却陡然被一股力道压向了车壁,男性的气息,霎时之间充斥着她的全身。
她的胸前被撞得生疼,而背后却顶上了他结实的胸膛,他自她身后压着她,唇移到了她的耳边,一字一字无比清晰的道,“你听好了,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刚才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只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永不许弃我!”
“我……哪有说假话!”她死不承认,
他嗤笑一声,“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么?梁宛宛,你给我记着你答应过我的话,每一个字都给我记着,要是有一天,你敢忘了其中一字的话,我可以有千百种手段,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