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宇恩睡着了。
他没有睡在床上,而是窝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边还散落着一张又一张的资料,他的脚边也摆满了金氏集团这十年来的各种统计数据以及财务资料。
他是累得睡着了,他的西装外套放在床上,身上白衬杉的扣子扣得整整齐齐,只有袖口的扣子解开来。
他斜靠在沙发上,金边眼镜仍戴在脸上,即使双眼底下带着浅浅的黑眼圈,他的神情仍旧平静柔和,让人看了舍不得吵醒他。
史坦利知道平常人绝对看不到这个高雅男人这样疲累又惹人怜爱的模样。
当然,一般人也不会像他一样,没事就爬到饭店的天花板上,偷窥房间里头的动静。
金宇恩这次回来得相当匆忙,一落地就直接到金氏集团的总部,先在股东与董事大会上露面,宣告自己的身份,接着就马不停蹄地听取集团各部门的报告,以及会见闻名而来的各界重要人物。
虽熬他很年轻,但顶着金氏的光芒,即使大家对他的能力质疑,表面工夫仍然做得十足。
几日密集的行程下来,他根本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他也不太在乎,反正他真正的家也不在这儿,所以这几天他都住在金氏总部附近的高级饭店里,也省得舟车劳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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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坦利跟着他回到饭店后,在外头打量了一下,没多久就轻而易举地混了进来。
起先他扮成侍者,穿着有些紧身的制服,端着茶水来到金宇恩的房间,但金宇恩那时正在专心研究着手上的资料,只对他轻轻说了声“谢谢”,点了点头,便没有再注意他。
史坦利趁着端茶给他的时候,放肆地看了他一眼。
本人果然比相片上更美。
他当然知道用“美”这个字去形容男人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要是哪天有人发神经称赞他美的话,他铁定先赏那个人两拳再说。
但是除了“美”,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金宇恩。
他有着东方男人特有的斯文气质,一举一动,姿态高雅,就连端起茶杯喝茶,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模杯缘的习惯,有股说不出的优雅。
就像蓝猫一样,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着说不尽的高贵气质。
史坦利有些看呆了,直到金宇恩察觉到他的失态,转过头来,对他投以疑惑的目光——
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深棕色。
史坦利知道东方人大多数都是这种深棕色的眼眸,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金宇恩的眼睛颜色特别深邃与柔和。
“还有什么事情吗!”金宇恩并没有生气,只是轻声询问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那不慌不忙的从容态度反倒让史坦利有些不目在起来,他咳嗽几声,再次看了那深邃的眼眸一眼才默默离去。
照理说,一个侍者不应该这么没礼貌,但金宇恩只是眼眸一闪,随即低下头去继续看着资料。
史坦利走出房门,马上就把身上的制服月兑掉,随便找个垃圾桶把制服粗鲁地塞进去。
他妈的,他干嘛突然心跳得这么快?
比金宇恩更俊俏的男人他又不是没见过,他干嘛……
等一下,他的确是没有见过比这个韩国男人更美的人。
他沮丧地低吼一声,突然一拳打在电梯门上,可怜的电梯门当场凹下一块。
可恶!他怎么老觉得这个男人美?
其实他也知道,金宇恩不应该用美来形容,但天知道他脑袋里的词汇为什么这么少,转来转去,还是只能想出“美”这个超级肤浅的形容词。
要是那个男人知道自己是这样想他的,大概也不会多高兴吧?
史坦利抓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
到底要不要杀了金宇恩?
对他而言,现在要杀死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瞧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脖子轻轻一掐就断了吧?
不知道他挣扎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还是……让他死得痛快点?一枪毙了他?把他从阳台上推下去?或是偷偷喂他毒药,让他在睡梦中没有痛苦地死去?
不行,他舍不得。
这么优雅美丽的一个男人,他舍不得杀了他。
可是不杀了他,酬劳就只剩下一半;更糟的是,答应雇主的工作没做好,自己说不定还会遭到被追杀的命运。
值得吗?
史坦利模模自己满是胡渣的下巴,难得用大脑思考起来。
最后,他决定再多观察一下金宇恩,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会趴在饭店房间的天花板上,和蜘蛛网、灰尘为伍,强壮的身躯卡在小小的空间里,他还得小心翼翼地呼吸,免得这儿的灰尘让他不小心打喷嚏。
真是窝囊,他到底是怎么了?
以前的他总是先扛着火箭筒冲锋陷阵,根本不需要“观察”;这种手段,那是给软趴趴的生意人用的,像他这种行动派,都是先把敌人杀得措手不及再说。
不过偶尔这样“观察敌情”似乎也不错,至少他就能看见这男人毫无防备的一面。
好想更近地看看他,甚至想要触碰他,想知道他那栗色微卷的发丝,是不是真的像自己想像的一样柔软?
那股想要接近他的越来越强烈,史坦利咬咬牙,终于忍不住从天花板上跳下来。
他的动作很轻,也没有弄出什么声响,只是弄出了不少灰尘,让他差点想打喷嚏,他赶紧捏紧自己的鼻子,才没有制造出噪音来。
轻轻拍去身上的灰尘,他慢慢接近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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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宇恩似乎真的很累,他闭着眼睛斜躺在沙发上,呼吸均匀,平坦的胸膛缓缓起伏,因为他的头靠在沙发上,露出了一截细白的颈子,虽然他的肌肤不像西方人那样苍白,但那种带着淡淡蜂蜜色的健康肌肤,却让史坦利看得目不转睛。
好漂亮的男人。
史坦利甚至还狐疑地看了看自己满是手毛的手臂,怎么同样是男人,自己的身材就这么粗壮,还满身肌肉,看起来就像头野兽一样,但这个东方男人却身材修长?
之前远看觉得他过于纤细,现在近看,才发现其实他的身体并不会特别瘦弱,只是因为骨架比较小,所以才会给人弱不禁风的错觉。
史坦利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快要碰到金宇恩胸前衬衫的扣子,他回过神,赶紧把手收回来。
该死!他是怎么了?怎么身体动得比大脑还要快?
这种身体的本能在枪林弹雨中很有用,免得稍微闪神就被人打成蜂窝,但是现在他又不是在打仗,也没人拿枪对着他,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却受这个男人的吸引?
真是太诡异了。
史坦利猛地后退一步,警戒地看着跟前睡着的男人。
他眯起深蓝色的眼睛,像只打量猎物的猛兽一样。
他的本能告诉他,金宇恩对自己是一种危险的存在。
他应该要马上毁了任何对自己有威胁性的东西,但他又舍不得。
这种奇怪又强烈的感觉是什么?
为什么他完全无法形容?
平常很少用到的大脑这时候几乎要变成一团浆糊,他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喜欢男人,所以一时间也没想到,自己是不是就这样莫名其妙坠入了“爱河”。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金宇恩动了动,呼吸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眼皮也稍稍动了一下,像是快要醒过来了。
史坦利一慌,赶忙滚过大床,无声地跌在地毯上。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都没有动静,他才敢抬起头,隔着床望向仍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金宇恩只是换了个位置,并没有醒过来。
史坦利松了一口气,他慢慢走过去,在金宇恩的面前蹲下来,细细打量他。
他的眼镜有些歪了,略显丰满的双唇也微微开启,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真想尝尝那双唇的滋味
史坦利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他真的觉得自己有病,光是想而已,他居然就变得这么兴奋!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视线根本无法离开跟前的男人,而自己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慢慢靠近他。
两个人的唇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接近……他知道这样是在玩火,可是薄弱的理智却无法阻止这危险又刺激的举动。
他终于轻轻触到金宇恩柔软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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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宇恩醒了过来,嘴上有种酥痒的感觉。
他慢慢睁开眼,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转头看向床头的时钟。
已经半夜三点了,他就这样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吗?
因为睡在沙发上,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与酸疼,他慢慢在沙发上坐正,然后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好累,身体好僵硬,看来还是应该睡在床上才对。
他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摘下眼镜,一面走向浴室,一面月兑上的衣服。
依然带着睡意的他,并没有听到天花板上某一个角落里,传来一声突然被闷住的惊叹声。
走进浴室的前一刻,金宇恩月兑下了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
这是他的习惯,从小就受着别人的摆布,只有在自己的房间里,他还能享有点私密的自由。
但他可没料到,今晚他连这样的私密都保不住,因为某个躲在天花板的男人已经把他的身体全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只有背面,但那优美的背脊、坚实的臀部,以及修长的双腿,都已经让史坦利的鼻血快要流出来了。
他第一次发现男人的也能这样好看。
不像女人那样柔弱无骨,也没有肌肉贲张,但金宇恩的每一寸肌肉都结实富有弹性,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摆动出一种自然优美的线条。
这男人真的好像一只高贵的蓝猫。
史坦利觉得自己的鼻子痒痒热热的,他伸手模了模,模到了湿热的液体。
他妈的,他真的流鼻血了,而且还是因为看了一个男人的果背而流鼻血!
史坦利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接着脑袋马上一片空白。
他会流鼻血,是因为他很兴奋;而他很兴奋,是因为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果背……这不就表示他对那个男人有?
天啊!难道他也是Gay?
可是不对啊!他以前对男人都没有这种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咬着牙,他匆忙抹去脸上的鼻血,狼狈地从天花板旁的通风口逃离这个房间。
他高大的身子在狭隘的天花板夹层里爬行着,没爬几步他就开始龇牙唰嘴起来。
该死的,他两腿之间的那玩意儿干嘛这时候硬起来?这样会让他卡在这里很难移动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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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史坦利辗转难眠,即使闭上眼睛,金宇恩曲线优美的身体仍然不断在他眼前浮现,让他一整晚都处在兴奋的状态。
他冲了好几次冷水澡,才勉强压抑住那突来的猛烈。
他想要金宇恩。
可是他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他?
而且金宇恩还是个男人……
好吧,他是身材不错,胜蛋也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又柔和,好像一个平静的湖泊一样;而他说话的声音与语调总是那么从容、不慌不忙,让一向莽撞的他,不自觉地有些自卑起来。
史坦利翻了个身,把头压在枕头里申吟。
该死的,他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男人这么有兴趣?甚至还为他神魂颠倒?
他在床上滚了老半天,又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到底要不要杀了金宇恩?
从各方面来看,杀了金宇恩才是上上之策,他不但可以拿到剩下的酬劳,也能摆月兑自己爱上男人的罪恶感;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现在要他真的下手去杀了金宇恩,他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
“该死的!该怎么办才好?”他恨恨地咒骂着,一拳用力打在枕头上。
然后他把头埋在枕头里,过了好久都不出声。
原来这个一向烦恼都不会超过半小时的男人,就这样睡着了,口水还流得满枕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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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史坦利又爬上饭店房间的天花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之就是想再看看金宇恩。
房间里还是空空的,他大概还在公司里吧?
史坦利等了半天,有些无聊,干脆从天花板上跳下来,在房间里东张西望,不时拿起几件散落在床上的男人衣物模模闻闻。
即使是他这个对衣服没什么研究的大老粗,都能模得出来金宇恩的衣服质感非常好,细滑却又不会单薄,颜色柔和,上头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那不是香水的刺鼻味道,而是香皂的清香与体味混合的气味,对他来说,那是一种很好闻的气味。
他看了看手里的衬衫,一面骂自己变态,一面把衬衫小心地折好,准备待会儿带回去。
史坦利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回来,他干脆跳上床,躺成大字形,大剌剌地等着。
连床上也有那个男人的昧道。
他无聊地翻翻枕头,想看看有没有掉落的头发,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让他跳了起来。
史坦利利落地一个翻身,抓起衬衫,拉开天花板的通风口,强壮的腿一跳就跳上去了,他才刚刚把通风口的铁框摆回去,房间的门就被人打开。
金宇恩回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总裁,您辛苦了。”男人说完,对金宇恩微微鞠躬后,就离开了房间。
金宇恩呼出一口气,一面解开领带,一面倒向床上。
看着那个男人躺在自己刚刚躺过的地方,史坦利只觉得心口一阵热。
然后他又开始骂自己发神经,干嘛像个思春期的小女生一样,为这点小事感动?
透过通风口,他看见金宇恩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相当疲累的样子。
现在都已经凌晨一点了,他一定是在办公室忙到现在吧?
史坦利心中的疑惑很快就变成了担忧,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子撑得下去吗?
眼看金宇恩就那样和衣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好半天都没动一下,史坦利忍了十分钟后,终于沉不住气。
他轻手轻脚地移开通风口的铁框,微微探头往下望。
金宇恩好像真的睡着了耶!
金宇恩的手还覆在额头上,灯光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但史坦利知道他现在是闭着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