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公子等于“贵”公子,桂雨閺走到哪这“桂”字就被唤得特别贵重,二十三岁的他,风度翩翩,气质沉稳出众,一出现在窑场,众人争相问候。
“桂公子,早啊!”
“哎呀,桂公子你今天来得更早了,每天早出晚归的,当心身子喔!”
“是啊,朱老爷有你这得力助手,可就轻松多了,不过别仗着年轻啊,过劳总是不好的。”
桂雨閺的笑容总是令人如沐春风。“放心,身子我会注意的,少睡几个时辰不碍事的。”一面说一路往内堂走去。
那玉树临风的丰采,别说女人瞧了心仪,就连男人望了都折服,一些上了年纪的婆婆妈妈更是老将闺女往他身边送,期盼能逮着这个乘龙快婿。
朱立园这两年来,几乎已将窑场全权交由桂雨閺打点,自个落得轻松,成天泡茶赏花的,可自在了。
而说起这个桂雨閺,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刚来时由跑腿打杂工做起,因为做事有条有理,没多久就被老爷相中,留在身边栽培,才几年工夫,他身上的青涩味全不见,蜕变成一个精明能干的商人。
对内,他帐务清楚,管理明确,品管细究;对外,他手段高明,八面玲珑,精打细算,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经商奇才。
尤其这座官窑的大老板是朝廷,他在对官家的交涉上,可比技工出身的朱立园灵活多了,如今只要他出面,甚至比朱老爷自己谈事还要管用。
众人私下纷纷揣测,这朱老爷儿子五岁了,连一句爹也不会叫,女儿们对窑场经营又是一窍不通外加也没能力,将来窑司的继承者必定属桂雨閺不可了,但,桂雨閺姓桂,不姓朱,说到底是外人,因此朱老爷老早打算好要招他做女婿,这样家产也不至于落入外人手中,只是这朱老爷有三个女儿,三个女儿都垂涎人家,他要嫁哪个另两个可都不依,摆不平啊——
“桂雨閺人来了吗?”朱家大小姐打扮得艳丽动人,大摇大摆的带着丫鬟来了。丫鬟帮着提了一篮食物,八成是大小姐为心上人送早膳来的。
“桂公子在内堂,大小姐您——”窑场内的小厮话还没结束,她大小姐手一挥,要他住嘴,自己急急忙忙往内堂方向去了。
“我大姊也来了是不?”只差几步的时间,朱家二小姐也来了,身边丫鬟同样拎了食物。
“来——”这个更夸张,小厮才说一个字,她人已追上去了。
小厮摇着头。有没有必要那么急啊两位小姐会不会抢人抢得太凶了?幸亏三小姐没来,否则不更热闹了?
“桂公子进内堂了吧?”
喝!说人人到,这不是三小姐吗?她也来了!小厮摇头。
瞧着她身后的丫鬟小米双手空空,显然没凑热闹的也跟着带来早膳,撑破桂公子的胃。
“是的,不过大小姐与二小姐也都来了。”三小姐“礼貌”多了,至少听他说完话,但一听到两位小姐已赶在她前头出现,脸色顿时变得奇臭无比。
“小米,走,咱们进去,瞧瞧这两个花痴又在搞什么花样!”她气冲冲的走去,小米跟在她身后,一脸的无奈。
当小米走进内堂后一瞧这场面,更是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雨閺,这可是我一早亲自为你熬的白粥,还附上精致小菜,你快趁热吃。”朱陶讨好的在内堂他办公用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小菜,扯着他的袖子用着夸张的嗲声催促。
朱瓷推开了姐姐,送上了号称他最爱吃的八宝切糕以及热乎乎的宫廷杏仁茶,“雨閺,白粥有什么好吃的,这两样东西我知道你爱吃,特别要人去买的,来,还是尝尝我带来的东西吧!”
“小米!”冷眼瞧着两位姐姐争人的丑样,朱釉低喝一声。
“小姐。”小米苦着脸应声。
“去!”她不容她说不。
“是……”小米这才百般不愿的走上前,“这个……桂哥,三小姐……她……呃……是我……在瓦舍订了一桌早膳,请你——”
“别又来了,明明是朱釉订的桌非要你来请人,这是做什么?有种就她自己来,瞧少了小米,雨閺还会赏脸吗?!”朱瓷对着朱釉不客气的说。
“你!”朱釉被激得涨红了脸,谁都知道要约桂雨閺出门,非得让小米跟着,什么吃香喝辣的都得让小米先尝,她吃饱喝足了,桂雨閺才会给面子的享受剩下的食物,所以她今日才会带着这臭丫头一起出现,否则平日若没有利用价值,这丫头只能在她房里蹲着刷地,刷到腰杆打不直为止。
“哼,这次真的是小米自己邀约,我只是陪客。”为求顺利带走桂雨閺,她咬牙说。
“笑死人了,小米一个下人,一个月饷银才几文,能够请得起瓦舍的餐食,我说三妹,你说谎也得用点脑子。”朱陶哼笑着讥嘲,瓦舍是一处游乐场所,内设有勾栏,每日都有说唱,戏剧,杂技和武术等的演出,其形式多样,众人可一面吃喝一面观赏表演,可说是高档的享受了。
朱釉更恼了,“你们不信,可以问问小米。”她锐利的偷瞪了小米一眼,要她配合。
小米干笑着,哪敢不从,“真是我出的钱,我……上个月工作卖力,三小姐赏了我不少银两……所以就想说拿来跟桂哥分享……”
“真是如此?”桂雨閺温和的开口问。
这可是众女进来后他出的第一声,而这话还是对着不起眼的小米说,真让人不是滋味。
“我……是啊。”她眉压得低低的。
“那就去——”
“等等!”朱陶见他轻易的就要答应,赶紧气急败坏的出言阻止,“雨閺,你该清楚这是朱釉那丫头逼她说的,你何必还要去?”
“米儿都开口了,我不好意思不去。”他面无表情的说。
果然是那丫头开口他就一定赏光,偏偏那丫头一开始就是朱釉房里的人,她们动不了,不然今日就轮到她们利用了,真是可恶!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米不过是个丫鬟,跟她吃饭只会降低身份,还不如留下来吃我带来的八宝切糕……”
朱瓷先是娇蛮扯着他不放,而后见到他脸色越来越冷,不由得尴尬的松开手,难堪地站一边去,这男人有种气质,总让人很难造次或左右……当然,除了小米以外,他对她们三个千金大小姐,谁都不买帐。
就连朱陶也不敢多啰嗦了,默默地闪一边去。
“走吧。”他笑笑的走进小米说。
小米红着脸瞧了他一眼,又望向表情又喜又怒的朱釉,三小姐这会定是欢喜桂哥肯上瓦舍,可又恼是因为她的关系才去的,回去不知又要迁怒的怎么整她了?!
朱釉瞪了她后走到桂雨閺身旁,“走吧。”总而言之,能当着朱陶,朱瓷眼前将人带走,她还是得意得紧。
“三小姐要上哪去?”他止了步,讶异的问向她。
“我?不是要去瓦舍嘛?”他怎么问得莫名其妙?
“没错,可是米儿请的人是我,三小姐去做什么?”他一本正经的问。
她霎时楞在当场,“呃……我是小米的主子,当然得一道去……”
“可是,我想你赏给米儿的钱还不足以支付这么多人的餐费,所以你还是别去吧。”
这话一说完,朱陶、朱瓷两人已不客气的讪笑出声,这丫头是自打嘴巴!
教人明摆着拒绝,耳边又听着两个姐姐的讥笑声,朱釉脖子粗红了起来,恨恨的怒视小米,这丫头若敢撇下她自己跟着他走,回头她就让这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小米身子畏缩的抖了一下,“桂哥……我的钱还够请得起三小姐的……就让三小姐……”
“你哪来的钱呢?”他笑问。
“我……这个……”小米支吾着想该再找什么理由才好。
“我愿意自理自己的餐费,这总可以了吧?”朱釉怕她又说出什么找麻烦的话,厚着脸皮自己说。
“不好,明明是米儿请的客,却让同桌的你自己付账,这可说不过去,也不礼貌。”他一口回绝。
“不礼貌?!”她都要自己掏钱了,没想到他还会这么说!
“是啊,多无礼啊,我说三妹,你就别不要脸的硬要跟了,真难堪哟!”朱瓷马上撇笑说,这下瞧她还能厚颜的死缠着人家不放嘛?!
朱釉气抖了身子,“我……我若不能去,小米也别去,府里……府里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做,哪容得下她偷懒去吃大餐,走,小米,回府了!”既然约不到桂雨閺,她怎么也不可能放小米与他公明正大的去幽会。
“是。”小米识相的赶紧点点头,乖乖的要跟她回去。
其他女人见朱釉讨不了好,自知今天也别想获得桂雨閺的好脸色了,模着鼻子跟着走了。
三个女人三顶轿子一起抬起,丫鬟们各自跟在主子轿边走,在轿子弯过窑场侧门时,一个小丫鬟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拉进小道边。
突然被挟持,小米急着想呼救,但嘴才张开,看清深沉双眸的主人是谁后,声音又吞了回去。
“拿来吧。”桂雨閺让她站稳后,厚掌伸至她鼻前讨东西。
“什么东西?”她故意装傻。
他撇她一眼,“你尽管拖时间号了,轿子越走越远了,那女人如果发现你不见了,你回去就惨了。”
“你,你这是幸灾乐祸嘛?!”她气恼的问,“是你强拉我过来的,还敢说风凉话!”她气咻咻。
她每次都被他拿来当挡箭牌,挡那些个狂蜂浪蝶,这几年她被他害得说有多惨就有多惨,而这家伙竟不思感恩还要欺负她!
“是你跟我装蒜,关我什么事?”他此时的眼神无赖得很,哪有方才在三个女人面前时的稳重冷漠。
“你真的很坏!”道貌岸然的家伙!
他睨了睨她,“你真要冒着轿子走远的危险在这骂我?”他凉凉的问。
“你!”她焦急的转头瞧瞧即将走远的轿子,这才在衡量局势后,忿忿地由衣襟内掏出一个偎在胸口还热热的饭团,“拿去啦!”东西丢给他后,她就急急要走。
这家伙每天都要吃她做的早膳,有时他走得早,或自己起得晚来不及给他,他就算晚上回来当宵夜也要向她讨到那份没给的早膳,她真觉得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可以。
“等等,里头有加咸蛋黄吧?”他抓着她问清楚。
“加了加了,还放了你爱吃的豆干丁,你快放手啦,轿子真要走远了。”小米急切的看着轿子过了两个街口就要转弯了,转了弯要追就远了。
“嗯,你去吧,记得晚上到我房里来,别又迟到了——”
“又不是我要迟到,是三小姐不放人——啊,轿子怎么停了?糟了!你害死我了!”
见朱釉一脸凝霜的下轿找人,她惨白了脸,慌慌张张的甩开桂雨閺,急忙赶到朱釉面前,朱釉一见她出现,不由分说在她手臂上就是狠狠的一个扭拧,痛得她捣尽嘴不敢叫出声——
桂雨閺远远瞧去,面色阴沉了许多。
“又迟到了。”半夜里,桂雨閺的房里灯火还亮着等人。
“都是你害的,上午闹失踪,加上你刁难不去瓦舍,两罪倂一罪。罪无可恕,我被她由早上整到晚上,一天没吃东西,还擦了一天的桌子,她房里的那张桌子,都亮到可以当镜子照了。”她累瘫了,一进房就瘫趴在桌上,连动都不想动。
“起来吧,有油鸡可吃。”
小米猛地坐直身,“鸡?你帮我准备了吃的?!”她眼睛亮晶晶,垂涎地吞咽着口水。
“嗯,快吃吧!”他在她面前摆了只香味扑鼻的油鸡。
“你这是良心发现了嘛?居然对我这么好?”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口,手没闲下,拔下鸡腿就啃起来了。
他只是笑着倒了一杯水给她,没搭腔。
“不说话就是了,原来你还有良心啊。真是令人不可置信,可既然长了良心,我可否拜托你扩大你的良心,要拒绝谁,明着来,别再害我了,再拖着我,我迟早会被你害死的。”她满嘴鸡腿,口齿不清的指责。
“没办法,她们太烦人了,你又太好用了,这是权宜之计。”他拉起她没抓鸡腿的左手,卷起她的袖子,露出她女敕女敕的肌肤,卷到了手臂处,找到了被人捏到瘀伤的地方,沾着药膏,熟练的帮她抹起药来。
“权宜之计,你会不会太过分了?我身上的伤哪一次不是因你而受的,我真后悔当年吃了你一颗脏馒头,那颗馒头害死我了!”她大肆抱怨。并且真心为当年忍不住饥饿而误上贼船之事,懊悔不已。
他轻揉了她的瘀伤后,她痛得皱了眉,连鸡腿也啃不下去了。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你根本是狼心狗肺,哪来的良心!”一痛,她再骂。
擦完药后,他放下她被卷起的衣袖,“若吃饱,骂够了,就干活咯!”似乎对她的骂语习以为常。
“哼,谁说我吃饱了?”她重新抓起鸡腿继续啃,饿了一天,她可以吞下一整只鸡都没问题。
一面啃着鸡一面瞄着他,见他也正满脸兴味的瞧着她。“你瞧什么?”
“我瞧你女大十八变,不再是当年我带在身边的小丫头了。”他眼神有着奇异的光彩在跳动。
“当年你骗我说,朱府有好吃好喝的,要我跟着你一起来工作,这一做就是十年,我在这虽吃穿不用愁了,可是不像你,受到老爷的重用,把你当成儿子一样对待,而我为了饱食一顿,忍受了三小姐的欺凌近十年,明明都在朱家工作,命运却差这么多!”她忿忿不平的抱怨。
桂雨閺低笑,“我可是看中你乐观坚强的性子,耐操耐活,这才带你来这吃香喝辣的,你若继续待在街上乞讨,以你拙劣的乞讨技巧,可能不是已经饿死就是冻死在街头了。”他可是以她的恩人自诩。
小米大大的眼珠往他厚如城墙的脸上一瞪,“饿死冻死总比教你操劳致死的好!”
他笑眯了眼,这模样说有多奸就有多奸。“你可别忘恩负义了,哪回我操劳你没把好处分给你?”
“哼,可在得到好处以前,我被你逼得读了多少书,研究了多少伎俩,瞧,我脸上的黑眼圈,我手上的粗茧,都是教你磨出来的。”她放下啃了快光的鸡腿,一手指着自己的眼圈,一手摊开手掌,气愤得很。
这家伙会选择卖身在朱家,目的就是要利用朱家在陶瓷方面的资源,让她习得更高深的眼光跟技术……
他不客气的拍打了下她伸出来的手,将她的手打缩回去,“你没听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吗?”
她气嘟嘟地揉着被打痛的手,“真该让朱家三个小姐瞧瞧你的真面目,那么她们就不会再挤破头的争相想嫁你了,因为你是那种在外装得人五人六,回到家后会欺负娘子的人!”这家伙在她面前一个样,在众人面前又一个样,真是个两面人。
桂雨閺笑着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啊,你去告诉她们,要她们死心别在来烦我。”
“我的话她们会信才怪,毕竟你假惺惺太久了,谁都很难相信你是一个滑头无赖!”
他笑得奸险,“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不过没对她们说说笑笑,专注于工作,这算得上是假惺惺吗?你该说我是正人君子,没有玩弄她们的感情才对。”
她听了都快吐了,“那是因为你对她们没兴趣,这世上你唯一有兴趣的只有一样,那就是钱,钱钱钱!”他在意的从来就不是女人,这人骨血里天生就带着铜臭味,所以只会拨算盘,赚钱!
他耸肩,没否认。
“也不知道幸还是不幸,能知道你的真面目,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傻乎乎的迷恋你,但倒霉的就是得受你奴役,搞得我这么晚了还不能爬上暖床,还得劳苦的来干活,去把东西拿出来吧,假面鬼!”她叨叨地撇唇说。
“吃饱了?”桂雨閺挑眉问,她一天没吃东西,才啃完一只鸡腿,这样够吗?
“当然没有,不过我可以先干完活再吃。”
“不必了,我等你吃完再说。”
小米睨着他,瞧见他的坚持,竟不自在起来,他这是在担心她饿肚子吗?
“可都饿了一天,不差再饿这一点时间。”
“都等了你一个晚上了,我也不差再等这一点时间。”
她微微润红了脸颊,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悄悄爬上她的心房。
“那好吧。”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她干脆低着头慢条斯理的享受完整只鸡后,才接过他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油嘴跟手。
“东西呢?”她模模被喂饱的圆滚小肚子后问。
他走到床边,翻开床板,床板下别有洞天,取出了一匹石砖大小,表情生动,充满活力的陶瓷马。
小米接过这匹马,眼神犀利的扫过几眼后,“唐朝开元年间之物。”
“何以见得?”明知她从无失误,他还是细问。
“这匹马身上有三彩,分别为黄褐,绿色,米白,陶器经由这三个颜色的渲染后,立即添加了许多生命力,而上了釉色的唐三彩,在烧制时,颜色会向四处游走扩散,造成了色彩融合和不规则的色彩分布,这使得唐三彩具有独特的特色,让人轻易就能辨认出它来自哪个时期的产物。”
“那你说这马值多少钱呢?”
“还问我,你不必我清楚?”只要她一说出这是哪个朝代的古物,他那颗精到近乎离谱的脑袋就可同时精算出它的价值了。
他对她笑得白牙闪闪,好不刺眼,“就是啊。”他收起陶瓷马,非常谨慎的安放回床板下。
“这马价值不菲,又是哪个贵族高官的?”自从知道她的“天赋神眼”后,她被他利用得很彻底,先让她卖身陶瓷世家,夜夜补充她的陶瓷知识,待她“神眼”到了如神箭般百发百中的地步后,她就成了他的赚钱工具,经常有货让她鉴定,这鉴定费不低,这点光从他事后不吝啬发给她的分红费即可得知。
可这些货的来源,她从不多问,只是这回见他似乎特别重视此物,不由得随口问起。
桂雨閺剑眉略挑,挺讶异她会好奇,“这件不是某位贵族也不是哪位高官的,是我的。”
“你的?”
“怎么,不信?”
“这东西至少值数千两银,你买的起?”她声音拔高不少。
他捣住了她的口,“深更半夜的,你想让人知道你在我房里吗?还是,你想唤来朱釉,让她吃吃你的小醋?”他贼笑的问。
提到她的灾星,她马上死瞪着他,扯下他捣住她嘴的手,“老爷给的饷银有这么高嘛?还是这几年的鉴定所得有这么惊人?不对,这匹马恐怕连老爷自己都买不起,你又怎么可能拥有,莫非这是你偷来抢来的?”她立刻紧张的追问。
“我做事不偷不抢,这你也是知道的不是吗?”
“可是……”
“可是凭一个乞丐出身的人怎么可能买的起?这是你要问的嘛?”
“不是嘛?”
“是啊。”他忽然笑得自嘲。
“桂雨閺!”
他表情冷下,“你知道我赚钱的手段,我想要的,通常会千方百计达成目标,但绝不偷不抢,这我可以保证。”
“我信你,但我要知道怎么回事?”小米正色道,还是很好奇这古物的来源。
“我会告诉你的,但还不到时候。”他表情神秘,而且笑了。
“还不到时候?”她皱起柳眉,瞧着他笑容不减,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瞧了就是忍不住打起寒颤。
今日厅上围坐了所有朱家人,个个神情紧张,有心喜,有急切。
“雨閺,你该知道我视你如子吧?”朱立园凝色问说。
“是。”桂雨閺眼神沉静,简洁的应答后没多说一个字。
朱立园瞧着眼前眉目俊朗的男人,这小子光只是坐着饮茶,一身的清朗明辉就已让人不敢轻忽。
这小子他没看走眼,是一块月光美玉,可恨……
“我早计划好让你继承窑场,你可愿意?”他直接问了。
在场的女眷们,不管老少马上窃喜起来,果然是为了这件事,那么她们所心急的那件事,今日也该接着定案了。
桂雨閺神情内敛,不置可否,并没有立刻搭腔。
朱立园认定他不可能说不,接着继续说:“要继承窑场还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娶妻。”
此话一出,在场的女眷们简直狂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