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吃早餐的时候。
“你跟在我身边好了。”裴烈的语气是肯定而非询问的说道。
宾果!她就知道他不会放过她这帖“良药”的。
“什么?”初晨阳当然要装做听不懂,微笑的询问。
“我去哪你就跟着我去哪,我需要你的帮助。”他沉声的解释一遍。
“那当然,你有任何需要,只要Call我,我会马上为你服务。”她故意当做以为他说的是客舱服务。
“不,我是说我要你跟我回杜拜。”他重复,语调没变,但心底却有些起伏不定。
谁晓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他是发疯了、或是中邪了,那都没有差别,总之,他现在需要这个女人。
初晨阳一怔,佯怒道:“你这是在暗示要求什么额外服务吗?我曾听过一些流言,有些乘客觊觎女服务员的美貌,就会主动提出桃色交易,威勒先生,你看错人了。”
“是你提醒了我,回到杜拜没有你,那我头痛时怎么办?”
有她服务的这段日子,不但不再头痛,一觉醒来就精神百倍心情愉快,因此他兴起一个大胆又荒谬的念头买下这个令他愉快放松的女人。
“你会头疼,可能是工作压力太重,所以你应该放下工作充分休息,或去看医生,而不是找我……对不起,我们公司规定员工不准这么做,抱歉,我想我不打扰你了。”她义正词严的说完,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
因为她知道,“欲拒还迎”才会引爆他的挑战心,她跑得越快,他就会追得越紧。
“等一等!”
瞧,多准,初晨阳的手臂在预料中被他扯祝然而,她高兴没多久就听到他没头没脑的说道:“我要买你。”
“什么?!”她硬生生的煞住脚步,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回过头瞪他。
他也正紧紧的盯着她,有股誓在必得的意味,让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慌,那绝对不是和善的眼神。
“我要买你。”他很认真的重复一遍,就像商人在谈一桩重要的交易。
“威勒先生,你的头又痛了吗?”她从未如此怀疑过自己的听力,不然,就是这爱犯头疼的男人,大概已疼到神志不清了。
他挑眉回道:“现在是不痛,可是,没遇到你之前,已经断断续续痛了好一段时间,而你却能帮我治好,我担心一离开你,头痛又会复发,所以我要买下你,以防头痛再犯。”
“你真的要买我?!”该不会还要陪他上床吧!不要吧?这么快?难道多花些时间来培养感情都省了吗?
呜……这剧本怎么改了,他竟然要买她?!而不是爱她。
他仿佛在谈生意一般的,等着她的回应,“对,你出个价。”
光听这句话,就足以让她引以为傲的职业笑容破功,她咬牙切齿的回道:“不卖!”
“搞什么?”他喝了一口她泡的咖啡,慢条斯理的问。
他到底有没有脑袋?还是他不把她看成是人?
“威勒先生,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奴隶制度了,而且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所以我拒绝。”要不是秉持职业精神与训练有素,她真想一巴掌给他巴下去。
相对于初晨阳的怒意,他却露出笑容,解释道:“你误会了,我的生意做得很大,但绝对都是合法经营的,我说买你不是想贩卖人口,就像买宠物那样——”他果然不把她当人看,而是宠物!像她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对他而言没有一点感觉、一点吸引力吗?
啊!初晨阳在心底嘶吼。
“市面有卖狗、猫、蛇,或者蜥蜴、穿山甲,但不流行卖人类。”这是她第一次不礼貌的跟客人抢话。
“我只是想买你的专业、你的细心体贴、你的温柔嗓音和你的笑容。”他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她,找出她的优点。“谢谢你的‘赏识’!但我是非卖品,而且无价。”她回绝,而且骄傲的说。
“每个人都是有价的,例如你在邮轮服务,所领的薪资就是你的价值。”裴烈的理性近乎冷酷寡情。
把人看成商品,继而创造价值?可是……她不要当他的“商品”!初晨阳气得捏紧拳头暗忖。
“那请问你又值多少钱?”她反唇相稽的问。
他不以为忤,敛眉想了想,“据我的财务专员审计,我值上亿美金的身价。”
“这么说,如果有人出上亿美金,就可以买下你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个世上没人买得起我。”这点他很肯定。
初晨阳静静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他的个性本来就冷漠,把人当做商品还视为理所当然,他虽然不记得她了,但他发现需要她时,就想占为己有,不管他的心态如何,能接近他,至少便于她展开行动,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但为了增加说服力,她不打算答应得太快,“头痛就应该找专业医生治疗或多休息,而不是找我。”
他立刻驳斥道:“我早就看过医生却无效,而且也没有时间休息,你就是我的良药,这段时间你都得跟我在一起,直到我把工作完成为止。”
事实上他已经看过好几个名医了,全都拿他的头疼没辙,而头痛三不五时来“敲”他的脑袋,使得一向沉稳内敛的个性变得暴躁易怒,也大大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如今发现这可以治他头痛的女人,他岂能放过?
“免谈!我可以卖花、卖唱、卖笑、卖咖啡、卖学问,就是不卖身!天晓得你这种工作狂,要哪天才把工作做完。”她下巴抬高,的再拒绝他一次。
Shit,不是说东方女性都很温顺婉约的吗?而她明明看似柔顺纤弱,为什么脾气却如此之强韧?
他有些不懂,也引发了他对她探究的兴趣,那双美丽的眼睛总偷偷瞧着他,看似天真无辜,却又像藏着什么天大秘密,她的凝眸、瞪眼都让他似曾相识。
“你别装了。”他嘴角微勾,视线停在她脸上。
“装什么?”初晨阳察觉到他不寻常的目光,心头悸栗。
被他看穿了吗?
裴烈拉住她的手,往怀里一扯,问道:“你还要什么条件,才肯答应?”
哗!她的小手按在他的胸前。他模起来跟以前不同呢!又宽又厚,结实得很。
他扯开了傲慢的笑容,很有把握的说:“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在可能的范围内我会尽量满足你。”
“条件……”有啊!就是嫁给有钱人,但现在还不能说。
他放开她,静静的看着她,“让我来猜猜看,其实你早就偷偷在注意我了?”
天哪!杀了她吧,真的被拆穿了。
“不!才没有……”她慌乱的摇头。
“真的没有吗?你早就盘算好要接近我,而我正好头痛,便给了你机会,对不对?”
“你头痛又不关我的事……”她慌得语无伦次了,还是杀了她吧!初晨阳不禁再次哀嚎。
“当你见到威勒这个姓氏,就想大捞一笔,不过,你的确解决了我头痛的毛病,只要你继续为我服务,我不会亏待你的。”
初晨阳对上他那自以为是的眼神,咦!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喔!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哀嚎的小脸,马上转为怒气腾腾,抬头挺胸骂道:“我管你是姓‘威勒’还是什么鬼,早知道就让你头痛死算了,就算你现在痛到去跳海,我也懒得救你。”
“瞧你气愤成这样子,根本是不打自招了。”他越来越肯定的说:“其实,这种事我看多了,你就承认了吧!”
“拜托,这样被你污蔑还不可以气愤吗!你不但认定我是拜金女郎,甚至指控我借帮你按摩行色诱之实吗?原来你们这些有钱人真的都生病了,难怪心理医生都大赚特赚你们的钱!”
“看来你不大买账?”他语带嘲讽。
初晨阳努力送他一个大白眼,“你以为你是谁啊?请你听好,这世界上也许有数不完的女人对你投怀送抱、对你的财富趋之若骛,但,这堆女人里绝对没有我,因为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兴趣,就是对钱没兴趣,而且我喜欢靠自己努力工作赚每一分钱,你就算把整座金矿送给我,我也不会喜欢你!”
“是吗?”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颇具兴味的说道:“初晨阳,台湾人,二十三岁,六月八日生,双子座,O型,从小就立志要嫁给有钱人。”
“那、那是我国中时写的作文内容,你怎么会知道?”初晨阳瞪大眼儿,惊讶于他的“搜证”能力。
他冷冷睨了她一眼,显然不相心理会,继续说:“父亲初震堂为大学教授,母亲张子榆为电脑程式设计师,你是家中独生女,曾留学巴黎艺术学院,前后交过六位男朋友,而且追求者众多。花心的女艺术家!”他说到这里竟有点生气了,因为她交过的男朋友数竟然比他的女朋友还多,“从今以后,不准再交男朋友了!”天晓得他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蠢话。
“你没资格管这么多。”对着这爱揭人隐私的家伙,她好想一脚踹下去,最好踹到他倒地不起。
“有胆量,被拆穿了还敢如此嚣张,是为了吸引我的在意吧!”他的眼神摆明在说——以退为进,这种步数他看多了。
“啪!”
裴烈脸上猛地热辣辣,三秒之后……才意识到这小女人掴了他一个耳光?!而且她的动作快、狠、准。
“这样够清楚了吗!我鄙视你的姓氏、鄙弃你的财富。”她得意的看着他黝黑的脸颊浮现“五指山”印记,就是要他明白,他简直大错特错的。
还有,绝不能够让他知道她的计划,对她起一丝的疑心,所以,这一巴掌要狠狠的打下去,打得他刻骨铭心。
果不其然,他往桌上一拍,发出巨大声响,“够了!我一向是行动派的,说得出口就做得到,难道你想挑战我的决心吗?”
裴烈开始感到不悦,不仅是因为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而且还是头一次被人忽略、头一次不被人放在眼里、头一次挨耳光,那股滋味还真的……很特别。
特别?!
没错,就是很特别的感受。
过去他都是活在别人的曲意奉承中,罩着上亿美金身价的光环,女人爱他的财富、地位与外貌,男人则敬畏他的权势与威望。
“你未免太高估自己,哼!我宁可得罪客人被撤职,也要讨回一点尊严。”她哮了声,转身往外走?
裴烈实在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任何有企图的女人都不想放过他,而她却敢激怒他,不管她的目的何在,是否在意他的权势,或者对威勒这姓氏有没有兴趣,他都不会放过她,谁叫她这么不可一世的样子?
第二天初晨阳便消失不见踪影,换了另一名专属助理为裴烈服务,同样的制服不同的脸孔,却叫他大为不满。
“原来的助理呢?”裴烈劈头就问。
唉——真的是见鬼了,没见到那个小女人,他的头竟然莫名其妙的又抽痛了起来。
新助理笑容可掬的回道:“她请病假,所以由我为威勒先生服务。”
“她生病了?!”他怀疑是假的,昨天她打他那巴掌时可是劲道十足,一点生病的迹象都没有。
“是的。”新助理漾起职业式的甜美笑容。
“她在哪?”他霍地站起,模样怪吓人的。
哼!她想避不见面吗?那他就去找她!
新助理莫名所以,被他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的说:“她……她在邮轮上。”
“废话!邮轮还没靠岸,难不成她跳海去?”他一脸凶神恶煞不耐烦道,径自跑了出去。
裴烈从十二层开始往下找,经周游戏室、健身房、俱乐部、中央大堂……终于在甲板漫步区看到她的身影。
远远看到她正和几个年轻男客在聊天,裴烈僵硬的站在那儿,因为他对那几个男人围着她的场面感到很刺眼,更见不得她和那些年轻男人拥抱亲颈的动作。
怪了!他为何会对她产生没道理的占有欲?
才这么想,他一双腿已经飞奔过去,人还没到她面前,已经指着她大吼,“你躲去哪儿了?”
初晨阳是故意躲他的。这叫欲擒故纵,看他会不会主动跑来找她,如今看来计划成功了一半。
“竟然知道我在躲你,可见你有多可怕?”她心花怒放,嘴里却得了便宜还卖乖,边应边往楼梯口退去。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害我到处找不到你。”发现她有“逃亡”之意,蓦地,裴烈以跑百米的速度朝她冲了过去。
啊!想吓死人吗?看他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她被抓到还得了?
初晨阳很想对他翻白眼、扮鬼脸,但这个场合不允许她这么做,何况他就要跑过来了——她一个转身飞快下了楼梯,拚命往前跑,但身后传来沉沉的脚步声,印证裴烈是铁了心非生擒活逮她不可。
邮轮的路径她很熟,原以为东转西拐就可以躲开他,不料在她跑下楼梯时,他竟直接从楼梯上跳下来。
“砰”一声,整个人正好挡在初晨阳面前,那凶悍的表情可真恐怖,害她吓得想来个拔腿狂奔,希望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可惜她连第一步都还没成功跨出去——裴烈长腿一伸挡住她的脚,接着从背后扣住她的双肩。
“真是见鬼了!我已经跑得很快了,你竟然用跳的。”她颓然丧气的咒骂。
他阴沉的反问:“你以为我会放你走吗?”
初晨阳拚命的挣扎,却让两人失去重心的跌在地上,裴烈竟毫不犹豫将整个身体压上来,把她紧紧的压制在他身下。
“你……到底想怎样?”她有些急了,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姿势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答应跟我走。”他答得直截了当,没一个字是多余的。
“疯子!你第一次这么说时,我就赏了你一巴掌,你还敢说第二次,现在我激动得想杀了你扔到海里喂鲨鱼。”
然而眼前局势不允许她“大开杀戒”,论体型、力气他都占了上风,纵使她想赏他个一拳半掌,被他这么一压也施展不开来。
何况此刻,耳际传来他灼热的气息,仿佛渗进她体内,让她心跳加速,手脚都变得软绵绵的。
她突然想起应该大喊,“救命!救命呀!救命——”其实她也用不着喊那么大声啦,许多人早已靠拢过来看热闹了。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有男士想见义勇为。
正当她心中燃起希望之际,裴烈肆无忌惮的目光一一横扫众人,然后说:“不好意思惊扰大家了,我的太太喝醉酒在闹别扭,不肯理我。”
初晨阳当场傻了眼,震惊于他的厚颜无耻。看来他是跟她杠上了!
片刻后,她才急得大叫,“不!我不认识他。”
她的反应似乎难不倒他,他一把拉起她,还用力的揽着她的腰以防她月兑逃,然后,以亲昵的口气说道:“甜心!别为了一点小事就说不认识我,乖乖跟我回房去吧!”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被他煞有其事的语气占了便宜,初晨阳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哪有胡说八道,即使吵架,你也不必这么狠心不要我吧?”他真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呀!每句话都把她吓得半死。
“是啊!这么帅的老公,好好把握啊!吵归吵,别吵得太僵就好啦!”有人开始劝道。
更有对老夫妻仰头笑谈,“哈……哈……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吵吵闹闹,这样才有情趣呀!”
“没关系,年轻人就是喜欢吵嘴,不然老了就吵不动了,你们慢慢吵吧!”
“嘎?!”初晨阳傻了眼。他们没瞧见她是被人钳制住的吗?竟还一副没事的模样,当起和事佬来。
“谢谢各位的劝告和关心,我相信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他强而有力的胳臂环着她,让她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结实的身躯。
大伙儿见没事,便纷纷离开,这这这……他们是来看热闹的?看完就走人,也不救她一下?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是邮轮的服务员,你们回来……”可怜的初晨阳拚命喊,却没人听她的。
“没用的,别喊了,他们相信我,不相信你,而且你今天没穿制服。”他一脸嘲弄的看着她,得意的扯了下唇角。
完了,今天她请假,所以身上穿着便服。这下看来,她只好自力救济了。
她警告道:“放手!不然……”
“不然怎样?还想再打我一巴掌吗?”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满是挑衅的质问。
“我想揍你一顿!”还气得想掐死他。
他听而不闻,反而以狂妄的神情兴师问罪,“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有,你离我远一点!”她别开脸,厌恶的说。
“为什么?”
“我不想和你纠缠……”冷不防用手肘撞开他,她趁机拔腿就跑。
可悲的是,他的动作好像都注定比她快一拍,她跑没几步又被他拦腰抱祝“你怎么还学不乖?快走。”这女人真该给她一顿好打!
“走去哪儿?”初晨阳不安的问。实在是他的表情太可怕了,不知道这个时候被他抓回去,会不会死得很惨!
“回我房里去,我头痛死了。”高大的他像捉小鸡般钳着她走。
“我又不是医生。”她偷瞄了他几眼。脸色果然很差!
“是你惹我,我才会头痛的。”他答得理所当然,一路搂着她走,力气之大让她无法挣扎。
初晨阳突然眼前一亮,大声叫道:“伊恩先生!”
发现服务员与乘客举止亲密的模样,伊恩不悦的眯起眼打量,“初晨阳,你不是请病假吗?怎么……”
“我是九○○○号房的裴烈-威勒,我要她继续为我服务。”他还是那样自中无人、神色自若的说。
伊恩听见他这么要求,立刻回道:“那当然,我会请初晨阳立刻销假,回到工作岗位。”
“伊恩先生,我请的是病假。”她还指望他救她呢。
伊恩板起面孔训道:“威勒先生都已亲自开口要求了,你就该尽力而为。别忘了,客人的需要摆在第一,客人永远是对的,不可拒绝客人的要求,是工作守则之一。”
“我……我想我不适合当专属服务员,我咒骂客人,还掴打客人。”不得已,她宁可牺牲一向引以为傲的工作绩效。
“是吗?你是说昨天跟我玩游戏的事?没关系,我不会在意那种小事。”裴烈说得很大方宽容。
“既然威勒先生都没有投诉,就表示没关系。”伊恩机警聪明的配合道:“初晨阳,你跟公司签的合约,上面注明不得擅离工作岗位,若你毁约,这毁约金可不小呢!”他出声威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