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清康熙二十年(西元一六八一年)北京北京城里欢声雷动,从城南到紫禁城的路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万头钻动的景象足以媲美皇帝出巡。
而人们聚集的原因不外两个——一是纯粹无聊凑热闹,三是争看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由于据传那位平定三藩之乱的大将军即将在今日班师回朝,所以打从一大清早开始,就陆续有大批群众朝城门方向涌来,为的只是想亲眼目睹大将军的风采。
烈日下,两抹轻装简便的年轻身影,正快速地在人群里穿梭,企图占到一个绝佳的观看位置。
“公主——”
“嘘,说好出来要叫我小姐的。”走在前头的夏儿回过身提醒道,她今天特地乔装打扮溜出王府,为的就是不想太招摇。
“额驸今天就会回府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挤来挤去的?”小召气喘吁吁,不断以袖口抹去额上的汗珠。
“我听说萨康要先进宫面见皇上,不晓得会拖到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等不及了。”夏儿说道,清丽的面容因兴奋的心情而散发光彩。
一路上,她不断听到人们称许萨康的话语,说他是敉平三藩之乱的最大功臣,是当朝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什么的……不过说真的,夏儿不是非常了解人们所指战乱的意义为何,更不明白将军这个职位的重要性,她只知道他似乎做了一件让大家高兴又赞赏的事情。
既然是大家欣赏认同的事,应该就是好事——至少她是这么相信着。
“我们再往前一点,这里根本看不到。”夏儿拉着小召的手企图再挤进人群。
小召苦着脸,道:“公……呃,小姐,你已经等额驸五年了,不在乎多等这半天吧!我们还是回府去——”
夏儿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如果你累就先回去好了。”唉,她的心情小召是不会了解的。
她已经五年没见过萨康了!尽管对他的印象只限于新娘之夜的短暂相处,可这五年来,她天天都在“自我充实”,为的就是等他回来。
所以自从得知他要回来的那一天起,她每晚几乎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别……别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先走?”小召嘟嘴道,反正她自小就跟在尚夏公主身旁,这种情形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瞧,这么热闹,大家都是特地来看萨康的呢!”夏儿与有荣焉道,她对着人群左顾右盼,突然眼睛一亮。“啊,我看到一个好位置了。”
夏儿拖着小召朝城门方向走去,最后停在一棵大树前面。
“这里根本看不到嘛!”小召不解道,这里比刚才的位置还差,完全被人群挡住了视线。
“当然不是这里——”夏儿边说边卷起衣袖,以食指朝上比了比。“是那里!”
小召抬头朝上看了眼,一颗心顿时枕入谷底。“公……小姐,你离开琉球后就不曾爬树了……你确定这样行得通吗?”
“没办法,看不到嘛!”夏儿呼口气,开始手脚并用地攀上树干。“你要不要也上来?”
小召死命摇头。“我待在这里好了,如果你掉下来我还可以接住你。”她的忠心不容置疑。
“放心,不会掉下来的。”夏儿挥挥手道,为了证明宝刀未老,她开始加快攀爬速度,此举让树下的小召看得胆战心惊。
“慢一点。”小召抚着胸口仰苜瞻望,看着夏儿顺利跨到横枝后,才敢慢慢呼出憋在胸中的一口气;可才刚放下半颗心,她立即又看到夏儿七手八脚地准备从树上下来。“怎么又下来了?”
“这棵树不好,视线都被叶子挡住了,我要换一棵。”夏儿抱怨道,可才刚攀抱住树木主干时,聚集群众突然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完了,他们进城了——她喊道,更急着下树了。”
“慢一点……小心!”小召惊呼一声,顿时只目夏儿如猫头鹰自杀般笔直地从树干上“滑了下来。
“好痛。”夏儿哀嚎着,她只差没着地。
“哎呀,磨破皮了。”小召捧起夏儿的手臂叫道。要赶紧回去擦药才行。
“别管我的手了……”听着一波接一波不断传来的热切欢呼,夏儿已无心于自己的伤口,她朝着城门的方向踮起脚尖引颈盼望,无奈她的个子实在娇小,视线就是无法穿过人群。“完了,来不及了。”
夏儿着急地左右张望,企图就近寻找制高点,突破重围——
“你要做什么?”小召跟着夏儿奔向一匹系在旁的白马,心里有不妙的感觉。
“来,帮我。”太好了,骑上去应该就够高了。
“你……你要上去?不……不好吧,你从没骑过,会摔下来的……”这次小召是真的吓白了脸,她全然没料到公主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
看了眼直对她喷气的骏马,夏儿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其实她也是怕这头怪物的,可震耳欲聋的欢呼不断加强她的决心,她一定要看到萨康。
“你扶我一下,应该没问题。”她测了测鞍镫。很好,挺牢靠的样子。
“可……可这是别人的马……”
“借个高度而已,又不会把它骑走。”夏儿说道,并伸出右脚踏上马镫。“快一点,不然来不及了。”
“这样上去方向好像不对,应该是用左脚吧?”慌虽慌,小召头脑还算清楚。
“只要看得到萨康就好了,管他面朝马头还是马尾——”夏儿咕哝着,但还是换成左脚踏镫。“我数到三,你就推我一把……一——二——
啊!”
“三”才刚要月兑口,那匹白马突然不合作地往前坎了两步,夏儿脚底一滑,差点摔倒。
“太危险,我看还是算了……”小召劝道,万一公主不小心摔伤,她可惨了。
“拜托乖乖不要动。”夏儿对着马儿轻哄了两句,仍不死心地对小召说道:“再来一次,这次我会直接喊——”她深吸口气,一蹬脚,喊道:“三!”
在小召的使劲推动下,这次夏儿终于一鼓作气地坐上了马鞍。
“怎么样,看到了吗?”小召帮忙拉着缰绳,仰头看见夏儿露出失望的表情。
夏儿专注地盯着“进城队伍”半晌,才闷闷地说道:“看到了……”
“那太好了。”小召欣喜道,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可是太迟了……只看到萨康的背景而已!”
夏儿依依不舍地望着队伍中逐渐远去的醒目身影,帐然若失——她甚至连他的脸都没看到底!
而且现在追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除非她会飞。
“我想回去了……”夏儿闷闷不乐地说道,抬起脚准备下马,但好的裙角却不心勾住了马鞍。
“别动,我来弄。”小召见状连忙放开缰绳,绕到马的另一侧。
可经此惊动,马儿开始不安地喷气,并蹬了蹬腿,让夏儿险些摔了下来,她悬在半空中,不敢乱动,怕再次惊吓到它。
这就叫“上马容易下马难”!
“好了,现在可以动了,记得要轻轻的。”小召绕回原位,想搀她一把。
就在夏儿正有所行动时,一记温文但带笑意的男性嗓音倏地在小召身后响起——
“如果我没认错,这匹马好像是我的。”
“啊——”
小召吓了一跳,一时松手,顿时只见夏儿一个不稳,直接摔扑向小召,而小召则因承受不住夏儿的重量,连退两步,倒向身后那名男子——
“我可以把这种行为视为一种谋杀吗?”
男子伸手稳住小召,似乎没料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会引起那么大的“震撼”。
“对不起,请问你有没有怎么样?”在确定夏儿没事之后,小召慌张地转过身,对那名无故飞来横祸的倒楣鬼连声道歉。
同时有两位姑娘主动“投怀送抱”,感觉自是不赖。
啧!原来是个登徒子!
小召看着眼前服饰贵气的男子,心想他一定是某大户人家的子弟,她曾听府里其他丫鬟提过,北京城里别的没有,就是纨夸子弟特多。
“不小心撞到你是我们不对,但也请这位公子说话放尊重一点!”小召扬着下巴说道,她绝不容忍有人侮辱公主。
“偷马不成,恼羞成怒了吗?”赫律贝勒两手交叉胸前,看着气呼呼的两人,觉得十分有趣。
“我们没有偷你的马,瞧,它还好好地待在这里。”小召指着一旁不断喷气的家伙,这才觉得它的主人简直是一个样子。
“哦?是吗?我刚才明明看这位姑娘骑在我的马上,难道我老眼昏花不成?”
“对不起,我只是借用一下,垫个脚。”夏儿站上前,说明道。
“垫脚?”赫律怪叫道,他怎么不知他的马还有这等功用?“你们拿我的马来‘垫脚’?”
“只不过是借了一下他的马而已,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吗?”夏儿思忖,没想到天朝里也有这般小器的人。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中国不是有句话叫“花钱挡灾”吗?看来这次真要用上了。
夏儿掏出身上仅带的几枚碎银,道:“那么,这就算是租借费好了。”
赫律煽动手上的羽折,脸上恢复惯有的自信微笑,道:“姑娘这样就太见外了,只要相赠芳名,就算相抵,可好?”
“不好。”小召将夏儿拉住身后,指着城门的方向说道:“你可知道刚才打从万人面前经过的那位就是——”
“小召。”夏儿阻止道,她可不想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表明自己的身分。
“哦,原来你的名字叫小召啊!”赫律得意地笑道,并对小召不正经地眨了眨眼。“这名字挺可爱的,和你很相配。”
面对突来的称赞,小召不由得胀红了脸,啐道:“轻浮!”
闻言,赫律不怒反笑,那笑声简直可以用“嚣张”二字来形容。
“无聊!”小召拉起夏儿的手,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这是非之地,早知道会额驸没看成,还遇到轻薄之徒,她死命也会阻止公主出来的。
真是倒楣!
☆☆☆
“没想到你平常胆子小,遇到事情勇气可不小。”夏儿笑道,小召向来就是脾气好,像今天这样令她发火的情形倒还是第一次看见。
“当然,我绝不容许有人欺负公主。”小召义愤填膺地说道,她自小跟公主一起长大,自然是要保护她。
“小召,你对我真好,我好感动哦——”夏儿夸张地抱住小召,故意装出痛哭流涕的表情。
“只要公主以后少做出让我挨骂的事,我就心满意足了。”小召叹道“我哪有常做出让你挨骂的事!”夏儿耍赖抗议,她自认嫁来中国这五年间,日常作为已经十分乖巧,不但行事得宜,且严守本分。
“那么,刚才爬树这件事怎么说?你瞧你的手都受伤了,等会儿回去被了雾姊姊看见怎么交代?”
“大不了被罚背一则古文嘛!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诚如父王所言——要能和未来夫婿沟通,唯一的方法就是先习好汉学。”
“我看这件事还是能瞒则暪,你不是一直想让额驸看到最端庄贤淑的一面吗?那就绝对不能泄漏你会爬树的事实。”小召诚心地建言,她也不想看到了雾姊姊这些年的“教”功亏一篑。
“这我当然知道——”夏儿拉起袖口,看了眼渗血的手肘,仍是难掩失望之情。“不过,还是没能见到萨康一面。”
“你已经很拼命了。”小召安慰道,她当然清楚公主为额驸所付出的努力。“别担心,反正今晚就可见到面了嘛!”
“嗯。”夏儿点点头,和小召才刚转过街角,即看见满满的人湖聚集在王府大门前。“怎么回事?这么多人?”
“我看八成都是来祝贺的。”小召也被眼前的人山人海给吓到,想不到额驸的面子这么大。“我看我们从侧门进去好了。”
夏儿和小召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人群,沿着王府外墙走到最隐密的西侧边门时,发现有三,四个男人正在门口来回晃荡,像是在找人似的。
“啊!”夏儿和小召同时吃惊叫道,眼前三,四个人虽然都穿着汉服,但他们发上却都有传统琉球的发饰。
“尚……尚夏公主?”其中一名为首的男子睁大了眼,上前打量着夏儿。
“你们……是父王命你们来的吗?”夏儿高兴极了,好久都没见过琉球的同胞了。
“是的,圣上特地交代在进贡之前,将这些东西先送来给公主。”
“什么东西?”
“一些珍珠和一箱番薯。”
“番薯?夏儿兴奋道,她最怀念琉球的番薯了!”
“圣上虽然知道公主在天朝生活衣食无缺,但心中仍是十分挂念,这些都是今年琉球新采收的珍珠和番薯,得地命属下带来。”
“谢谢,辛苦你们了,可是你们为什么不从正门直接进去找我?”
“事实上——还有一件事,是圣下想私下转告公主的。”
“什么事?”
那名琉球男子谨慎地以眼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余闲杂人后,才垂首作揖道:“不知公主见不见得着天朝的康熙帝?”
“康……康熙?”夏儿圆睁着眼,好像刚生吞一颗番薯似的表情怪异。“我怎么可能见得到他?”
“可是在下听说驸马爷刚立功归来,随时都会嘉奖赏赐……”
“那和我见不见康熙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希望公主能藉此机会,向康熙帝请求一件事——”
“什么事?”
“允诺我们将每两年一贡的惯例改为一年一贡。”
“一年一贡?为什么?”夏儿吃惊道,莫非这几年国家收成不好?
琉球是孤悬于广阔海洋上的一座小岛,向来没有太丰富的物产和足够的资源,全靠中国册封和转卖因进贡而获得的赏品给其他南洋国家,赚取其中高额的利润,才能一跃成为著名的海商王国。
尽管如此,琉球国的富庶和中国比起来,仍是小巫见大巫,对琉球人民而言,中国天朝的富有程度是难以想像的。
但,基本上,每年一贡所得的赏赐品,已经足够让琉球人民过日子了,为何父王还想要求一年一贡呢?
圣上一直都非常注重对天朝的进贡,这公主也是知道的,要求一年一贡无非也是为表示对天朝的忠心啊!
真的是这样吗?夏儿狐疑道,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敢欺瞒公主。”那男子低首说道,事实上,琉球国王曾千万交代不能告诉尚夏公主真正原因。
“可是,我大概不会有机会见到康熙帝……”
“请公主务必尽力而为。”那男子警觉性地抬眼朝王府侧门瞄了下,立即道:“不知公主是否有话想转告圣上的?”
“就说夏儿十分想念父王,请他老人家保重身体。”夏儿说道,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是,那么属下告辞。”那男好匆匆行礼之后,和其他人迅速消失在街角。
几乎同时,王府西侧的边门被人从里面开启——
“公主。”予雾纤细的身影矗立门边,微蹙颦眉道:“你们上哪儿去了?”
“没……没去哪里啊!”夏儿走上前,亲匿地勾着予雾的手。“你怎么不在房里多休息?”
予雾姊姊自从来到中国之后,身体一直不好,一吹风就容易生病,平常除了给她上课习汉文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房里。
“我猜你们大概偷溜出府了,正在等你们回来。”予雾直言道,她还会不了解夏儿心里在想什么吗?“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没什么啦!”夏儿摇摇手,赶紧指着转角大门方向转移话题。“瞧,今天来府里祝贺的人好多哦!”
“是呀,崔嬷嬷都快忙不过来了。”由于夏儿初嫁来时年龄尚小,无法管理王府里庞杂的大小事务,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由崔嬷嬷一手打理。
“需要我‘现身’帮忙吗?”夏儿紧张地问道。
萨康长年身在南方,五年来王府鲜少有人拜访,再加上她和予雾一直深居东侧别院,因此除了一些丫鬟奴婢之外,她从没见过王府以外的人。这会儿,府里突然拥来这么多人,身为女主人按理应当“露脸”招呼才是,可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多不认识的人,夏儿心里就直发毛。
“这点崔嬷嬷请公主不用担心,她说她可以应付。”予雾微微一笑。
“那就好。”夏儿暗吁口气,好险!汉人那一套待人接物的礼节,她无论怎么学,怎么记,就是做不来。
“好了,这儿风大,进去再说吧!”小召细心提点,弯下腰预备搬动地上的木箱。
“这是什么?”
“是父王特地命人送来给我的。”夏儿答道,也赶紧上前助小召一臂之力。
“圣上送的?”予雾睁大双眼。“什么时候的事?”
“我进去再慢慢说给你听。”
☆☆☆
“这是什么?”
才刚回到房里,夏儿即见到两名家仆搬着好几个木箱进入房里。
“这些都是爷的东西。”其中较年长的阿德答道,并转身对其他人吆喝:“动作快点!
看着一一被抬入的木箱,夏儿这才深深领受到萨康已经回来的真实感,尽管对他的长相记忆有些模糊,但她还是不由得心跳飞快。
“萨康已经回府了吗?”她欣喜问。
“还没有,这些只是随车先运回来的一些较重要东西……哎哟,你们在搞什么啊,当心点!”阿德话才说到一半,即转身对一名不慎摔翻一口箱子的小厮吼道:“这些都是爷身边的东西,摔坏了还得了!”
“没关系,没关系,有没有摔伤?”夏儿上前对那位惊魂未定的小厮说道,并帮忙收拾从木箱里掉落出来的东西……“这是……?”
夏儿惊讶地望着散落一地的信件,以及信封上熟悉的笔迹……这些——全是好五年来写给萨康的信呵!
“这些箱子放这里就行了吗?”放好最后一口箱子,阿德开口问道。
夏儿思绪蓦地被拉回,她连忙拾起地上的信件。“放着就行了。”
阿德领着小厮福了福身,才刚跨出门外,小召就抱着一只木盒匆匆入内,神情警戒。
“公主,我拿药来了……”小召反身紧闭门扉,熟练地打开木盒取出一罐罐小瓶子。“赶快把你的手伸出来,我帮你上药……公主?”她再唤道,怎么公主傻愣愣地在发呆?
“嗯?”夏儿捧着信,怔忡地抬头看着小召。
“怎么了?”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小召卷起夏儿右手的袖子。
“你瞧这一箱子,全是我写信给萨康的信呢!她露出十分感动的神情。“没想到他全收着……”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做一个“尽责”的妻子,并且和丈夫“联络感情”,她每天都会写一封信,报告府里大小事情——当然也包括她的生活近况;而每隔半个月,她便会将累积的信件托人带去南方给萨康,五年来从未间断。
“这证明公主努力学汉文的辛苦没有白费。”小召顺手倒了些药粉在伤处。
“啊,你在做什么?”夏儿痛呼出声,这才感觉伤口传来阵阵疼痛。
“你瞧你,高兴得都没注意到我在帮你上药。”小召取笑道,看着公主开心妹也跟着开心。
“可是好痛。”
“怕痛当初就别爬树。”擦完右手换左手,小召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上药才会好得快,你也不想让额驸看了担心吧!”
“说的也是。”她点点头,瞬间回复顺从乖巧的模样。“对了,小召,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最爱吃的番薯汤怎样煮?”
“公主现在想吃?”
“不是,我是想煮给萨康吃。”夏儿开心道。“我曾经说过要请他吃咱们琉球最好吃的番薯,现在刚好材料有了,人也回来了,正是好机会。”
“既然如此,我等一下立刻去煮。”
“不是,我是要你教我煮。”夏儿突然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拉着小召就往门外奔去。“去,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额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现在就要煮?”
“先煮好,他回来马上就可以吃了嘛!”
“可是……”
“别可是了,搞不好等一下就回来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萨康,夏儿心中忍不住又开始雀跃了起来。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可以做一个真正的好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