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秉均送路珈舞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他下车帮她拉开车门,并且护送她到十楼住处。
路珈舞在门口停住脚步,回过身来面对他。「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看出她没有请他进门的打算,厉秉均有些失望,但仍然极有风度地点头。「那-早点休息,我们过两天再一起吃饭?」
「好。」
一等他消失在电梯口,路珈舞立刻收起笑容,直接往孙胥的住处走去,用手指按着门铃不放。
三十秒之后,门开了,孙胥站在门后。他赤着脚,穿著简单的T恤和宽松的休闲短裤,一面还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显然才刚沐浴完毕。
「喔,是路小姐。」他往门框一靠,朝她身后瞄了一眼。「怎么,和厉先生约完会后,还来找我喝咖啡、吃宵夜?」
「你少跟我嘻皮笑脸。」她的口气不怎么好。「说,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我只答应你跟着我,可没允许你出现在我和厉秉均面前。」
「如果我告诉-那是巧合,-大概不会信吧?」
「当然不信!我警告你,如果这种情形再有第二次,我会去向你的老板投诉!」
再瞪了他一眼,她气冲冲地转身朝自己的住处走去,没想到他居然厚脸皮地跟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路珈舞大叫。
「我必须检查-的门窗、阳台,这是必要程序。」他面不改色地道,顺手推开她的大门。「别瞪我!如果那位打恐吓电话的家伙就躲在-的房间里,而且还持有武器,-总不希望第一个遭殃吧?」
「门锁着,谁进得来?」
「有心人总会找到办法,比如一把万用钥匙。」
她还来不及反驳,他已经大摇大摆地进入她的客厅,开始检查门窗和电话录音机。路珈舞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他自在地在她的客厅内走动,未熄的怒气再度涌上。
「发现什么可疑的爆裂物了吗,亲爱的表哥?」她讽刺地道。「接下来,我想你会建议我在这里装上针孔摄影机,在我的电话装上窃听器,好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如果有必要的话。」孙胥从落地窗前踱了回来,大剌剌地在她的沙发上坐下。「-不倒杯咖啡来招待客人吗,路小姐?」
「要喝咖啡自己回去煮,你住的地方就在对面!」
「啧啧,-的待客之道真是糟糕。既然我们成了邻居,-不认为应该表示一点友善?」
「我并没有邀请你进来坐,孙先生!」她月兑下高跟鞋,将皮包往沙发上一丢,径自走进厨房不再理他。
孙胥跟着她进了厨房,斜倚着门框,一脸惋惜地打量着她。「有没有人说过-很凶悍?-知道,女人就算长得美若天仙,没有温婉的气质还是没有用的,男人不喜欢坏脾气的女人。」
「请放心,我并不打算勾引你!」她回头看他,将双手抱在胸前。他看起来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有事吗,孙先生?」
「当然,既然我的任务是保护-,我打算多了解-一点。」他又露出那抹懒洋洋的笑容。「对了,今晚-看见的那位唐德伦先生是我的同事,他也会帮忙注意-身边的可疑人物,-可以信任他。」
「我不喜欢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
「他们的保护行动只从-出门之后开始,其余时间只要没有-的允许,他们不会擅自进入-的住处--除了我以外。」
「这有什么不同?」她嘀咕道。「如果对方真的只是恶作剧呢?」
「是不是恶作剧,咱们就等着瞧吧!」他用手指搔搔下巴的青碴。「下回对方再打电话来,我希望-别把电话切断,尽量延长说话的时间。」
「我可不想和一个恐吓要杀掉我的人聊天,『表哥』。」
他对她的讥讽充耳不闻。「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追踪到电话的来源,或者引对方现身,如此便能缩短这桩任务的时间。」
见他的神情冷静,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成分,路珈舞克制住想出言反驳的冲动。
虽然他的姿态十分轻松,但那结实的臂膀肌肉却隐含一股意志坚定,能令人感觉到信服的力量。
她移开目光,注视着咖啡壶上的亮灯。她不需要被保护!她一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面对并克服所有的困难,因为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永远不必担心被人背叛--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一点。
「你和厉秉均似乎早就认识?」她转移话题,想起今晚他们熟络的那一幕。
「嗯。」他不经意地道:「他们家族在美国的子企业,和我的公司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所以我和他还算有点交情。」
「是吗?」区区一个保镳,会和一个大财团总经理多有「交情」?
「-这么介意我跟着-,是怕被狗仔队发现一向形象良好、洁身自爱的女主播,居然和一位陌生男子同进同出?还是担心被厉秉均撞见?」
「都是。我的工作需要专业和良好的形象,任何负面新闻对我而言都是麻烦,再者,我也的确不想让厉秉均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她的坦率令孙胥微扬起眉。「这么说来是真的喽?」他沉吟地打量她。「我听说他最近不但展开积极的鲜花攻势,还天天打电话嘘寒问暖,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最有价值的单身汉,目前正在追求全台湾最美丽的女主播。」
「我和他都是单身,交往是很正常的事。」她强调。「你或许孤陋寡闻,不知道他的身价有多高,告诉你,他可是金控集团的总经理,身价超过五百亿。」
「Wow!」他轻吹了一声口哨。「每个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嗯?看样子,-是打算和他玩玩?」
「我不想只和他玩玩。」她深吸了口气,声音清晰而稳定,「我要嫁给他!」
孙胥-起眼睛,看着她帮自己倒了杯咖啡,自在地走到餐桌前坐下。
「我想不用我提醒-,-也应该知道厉秉均花名在外,风流史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长。」他半晌后才慢慢地道。
「那又如何?在还没结婚之前,大家都有选择的权利。虽然他身边周旋的女人不少,但如果他要结婚,我会让他知道我才是最适当的人选。」
「-看上的是他的身价,还是他的人?」
她避开他敏锐的注视,没有回答。
「-选择他的原因,是因为他能给-一辈子享用不尽的奢华生活?」
「是又如何?别告诉我钱不重要,等你饿得前胸贴后背时,我就不信你还能把尊严当饭吃!」
四周静寂了下来。孙胥微微偏头,审视着她冷静的表情。
搞什么鬼?他原本以为她还是爱作梦的年纪,只是一时被厉秉均英俊的外表和甜言蜜语所迷惑罢了。若是那样,他还能想办法解救她远离厉秉均的摧花魔掌,没想到情况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钱的重要性真的大于一切吗,珈舞?」他一会儿后才柔声问道:「我以为女人都向往平实稳定的爱情,和一个心意相通的灵魂伴侣共渡一生。」
「向往那些太不切实际了。没有任何东西是可靠的,爱情不可靠、男人更不可靠。」她依然面无表情。「我的母亲从小就告诫我,别太轻易就让男人尝到甜头,否则女人就没什么价值了。她当年怀了我,也并未因此而换来婚姻。我不会重蹈她的覆辙!我要的是婚姻的承诺、金钱的保障,这难道有错吗?」
「而-认为可以从厉秉均身上得到这些?」
「我会得到的!」她的背脊挺直,眸子闪着坚定的光芒。「我会让他爱上我,无论用任何方法,我会让他非我不娶!」
倔强、顽固而且意志坚决。他一直以为这个小女人会像外表一般柔弱无助,被一通莫名的骚扰电话吓得六神无主,看来他是失算了。相反的,这个女人拥有的强烈意志力,足以令男人相形失色。
「在回台湾之前,我听我父亲大略提了一下-的家庭背景。」注意到她微微僵住,他顿了一下,有些踌躇地问:「-想聊聊吗?」
「不想!」她下看他,将喝完的咖啡杯收进水槽。「如果你的检查完毕,你可以走了。」
她这是下了逐客令,但孙胥仍然没有移动脚步。
「-真的那么想嫁给厉秉均?」他换了个安全的话题。
「对!」
「那么,或许我可以帮忙。」见她愣住,他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道:「也许-不知道,我和厉秉均是大学的同校同学,再加上工作上的接触,举凡他的兴趣、嗜好和休闲活动等等,我都略知一二。」
路珈舞-起眼,怀疑他要如何「帮忙」?「他的喜好有哪些,你倒是说说看。」
「他嘛……」孙胥沉吟了一下。「除了喜欢小酌两杯之外,也喜欢游泳和跳舞,曾迷过一阵子的国际标准舞,还有飙重型机车、爬山和钓鱼。我们学生时代组过一个摩托车俱乐部,时常一伙人到深山里去野营、在急流的溪中抓鱼烤来吃。」
「真的?」她眼中闪过意外和失望。这和她的想象不符!她无法想象厉秉均会喜欢跳国际标准舞--在她的感觉里,那是两个人全身缠在一起,把腿勾在对方身上,互相扭来扭去的一种自残行为。
再者,飙重型机车?她以为厉秉均只对开法拉利跑车有兴趣。
「当然是真的。」她的表情令他想笑,但他忍住。「如果-能迎合他这些喜好,和他拥有相同的兴趣,-的胜算会大一些。想钓上厉秉均的名媛淑女大有人在,-不会是唯一一个,如果-想放弃,现在还来得及。」
「我不会放弃!」他调侃的语气令路珈舞昂起下颚。「虽然我不认为得迎合他的每一项喜好才能抓住他的心,但是学会这些的确能增加我的胜算。如果你愿意指导我,我会很感激。」
「指导-哪一项?」
「每一项。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做过。」
见她期期艾艾的表情,孙胥忍住爆笑的冲动。「-是说,-连游泳都不会?」
「怎么,不可以吗?」她凶巴巴地问。如果他敢笑出声,就别怪她翻睑了。
「对不起,我没有取笑-的意思。」话是这样说,他还是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憋住笑意。「-确定-要学吗?游泳和跳舞还是小意思,钓鱼和爬山、露营这些活动都需要耐心和体力,-确定-受得了?」
「少瞧不起人!我说要学就非学会不可!」他怀疑的口吻更加深了她的决心,她一甩头,挑战性地看着他。「把你的时间表放出来,我一定全力配合。等我克眼了所有的难关,我会要你把话全部吞回去!」
「这可是-说的!」他假装考虑了半晌,才严肃地点头。「这栋大厦中庭就有游泳池,咱们不妨先由学游泳开始。这个周末如何?」
「没问题!」她满口答应,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如果她想嫁给厉秉均,朝她嫁入豪门的目标前进,那么事前就必须有周全的准备。
而孙胥,就是助她达到目的的踏脚石。
「原来那位孙先生是-的表哥啊?」化妆室里,小米一脸羡慕地看着路珈舞。「他真体贴,难得休假还特地来探-的班。」
「是啊。」路珈舞含糊地道。为了不引起揣测,朱弘毅和孙胥对外的说法都是一致的--孙胥是路珈舞的表哥,由美国回台洽公,顺道过来探视她。不过她很怀疑有多少人会相信这个说法。
「天哪,他真帅!」小米压低了声音,掩不住眼里兴奋的光芒。「原来好基因是会遗传的,你们家族一定全是俊男美女。我瞧见摄影棚里好多大姊都在偷瞄他,只要他勾个小指头,我敢保证会有一票女人排队等着和他共渡一夜春宵。」
「是吗?」路珈舞瞄了孙胥一眼。他站在摄影棚的另一边,由于录像现场有开放观众进场,所以他一直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穿著蓝衬衫和牛仔裤的他看来潇洒而帅气,在人群中十分突出。
虽然他刻意想伪装成一般观众,但他挺拔出色的外型还是引起不少注目。从他出现在摄影棚开始,便有不少女性工作人员借故前去和他攀谈,或者在他身边晃来晃去,受欢迎的程度简直不下当红的偶像明星。
「当然喽,-这位表哥简直是人间极品。撇开他长得帅不说,女人光看着他就会有遐想,想象揉乱他的头发、抚模他的肌肉是什么感觉。」小米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他结婚了没有?」
「这……」她倒没问。不过如果他每一回的「任务」都得这样离乡背井,随时为他的雇主卖命,她怀疑会有女人能忍受。「还没有。」她用猜的。
「那他有女朋友吗?」
「应该也没有。」
「好极了!待会儿我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保证那一票女人会乐翻天。」小米以好笑两声作为结语。
看着小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表情,路珈舞忍下住直翻白眼。原来这就是时下年轻女孩的爱情观,只要长得英俊潇洒,管他是不是个不务正业的痞子,就算他穷的得当裤子买馒头,也全不在考量的范围之内。
「对了,怎么没看见毓珊?」小米左顾右盼。
「她说肚子饿,跑出去买便当了。」
「喔。」小米点点头,然后转移话题,开始和她讨论起待会儿的节目内容。
录像一如往常地顺利结束,路珈舞一一和节目来宾握手道谢,然后解下别在领口的袖珍型麦克风,正要起身回更衣室去,一个人影已经从观众席上冲向她。
路珈舞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有个人往她身前一挡,等她回神,便瞧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正涨红了脸极力挣扎着,双手被孙胥扣在身后动弹不得。
「有事吗?」孙胥用冷静的声音问着,手劲的力道不大,却足以令那个大男孩吓得脸色发白。
「对……对不起。」他结结巴巴,狼狈地连连道歉。「我……我只是想向路小姐要个签名,真对不起……」
孙胥仍然紧盯住他,似乎在考量着他话里的真实性。
眼看着观众席上一阵骚动,电视台的警卫人员围了上来,路珈舞伸手按住孙胥的手臂。
「别这样。」她柔声道,转而给那位大学生一个微笑。「下回你可以先和现场的工作人员说一声,我会留下来的。你要我签名签在哪儿呢?」
孙胥慢慢放松手臂,看着路珈舞在大男孩的T恤上签了名,然后放他走了。
「他很有可能是恐吓-的人。」直到现场的人员散去,孙胥才开口。
「别见了黑影就开枪。」她轻松地道,走向她的化妆室。「不过正好,这也算是测试一下你这个保镳称不称职。由刚才的表现看来,你算及格了。」
孙胥跟了上来,斜靠在她的化妆间门口。
她由镜子里瞄他,「还有事吗?」
「-待会儿和厉秉均有约?我刚刚瞧见他来了。」
「真的?」路珈舞有些意外。稍早工作人员转告过她厉秉均来过电话,不过她还没有空回复他。
「珈舞。」孙胥还来不及回答,厉秉均已经出现在门边,急匆匆地劈头就问:「-还好吧?我听说-刚刚受了点惊吓,要不要紧?」
「秉均。」她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一直忙得没空接我电话,我就亲自来了,希望-不介意。」彷佛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孙胥,厉秉均的表情略微讶异。「孙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站在这里,只不过你眼里似乎容不下我。」他似笑非笑地道。
「别糗我了。」厉秉均哈哈一笑,脸一偏又转向路珈舞。「一起吃饭好吗?如果-还要录像,我可以等。」
「这……」她瞄了眼孙胥,再转回厉秉均满怀期待的脸上,故作考虑了半晌,然后点头,「好。不过你得等我一下,我得卸妆和换衣服。」
「当然没问题。」
直到更衣室的门阖上,厉秉均才转过头来面对孙胥,满脸笑容地拍着他的肩膀。「兄弟,接下来珈舞有我照顾,你就别跟来了,我会安全送她到家的。」
「那就有劳你了。」孙胥仍然皮笑肉不笑。
几分钟后更衣室的门再度开了,路珈舞走了出来。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喽,『表哥』!」
再-给孙胥一个甜蜜的笑容,路珈舞和厉秉均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路小姐和厉秉均走了?」唐德伦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今天这种情况防不胜防,幸好对方只是个爱慕的学生。看来我们得要求警卫严加过滤进场的观众。」
「嗯。」孙胥应道,双眼仍然盯住他们离开的方向。天杀的,这个小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别说引诱厉秉均上勾了,她没被一口吞掉就算走运,她这种娇女敕纯真的小女孩根本不会是厉秉均的对手!
别多管闲事,老兄!有个声音在警告他。他该关心的是尽快完成任务,回美国去干他的正事,而不是在这里盯着路珈舞和一个摧花高手卿卿我我,况且就算她跌入一头大野狼的陷阱也不关他的事。
基于朋友道义,他不能、也不该扯厉秉均后腿,毕竟这是路珈舞自找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让她有个闪失,别说路伯伯了,恐怕连老爸都会剥掉他一层皮煮汤喝!他皱着眉毛想,也许他该想个好对策,让路珈舞主动放弃嫁给厉秉均的念头……
这一点,可得要从长计议了。
刺耳的门铃声响起,路珈舞睡眼惺忪地张开眼睛,望向床头的电子钟。才刚过早上六点,这么早谁会来找她?
她再将头埋进棉被里,决定来个充耳不闻。门外有好一会儿毫无动静,看来大概是等得不耐烦走了。她满意地翻了个身,正想再安稳地进入梦乡,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接着是有人走进客厅的声音。
「-再不起床,我就要进去-的房间喽。」既之而起的是孙胥戏谑的嗓音。
路珈舞倏地翻身坐起,顿时睡意全跑光了。她手忙脚乱地披上睡袍冲出房门,一眼便瞧见孙胥就坐在她客厅的沙发上,自在得活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是谁允许你进来的?」她不高兴地质问。这家伙何时有了她的大门钥匙?她非得向朱弘毅表达严重的抗议不可!
「我有-大门的备份钥匙,这是任务所需,而且我已经礼貌地按过门铃,既然叫不醒-,就只好直接进来了。」他打量着她凌乱的发丝和身上卡通图案的睡袍,「-似乎忘了我们今天有个约会,路小姐?」
「我和你有什么约……」她警觉地住了口,这才想到她要他教她游泳的事。该死,今天已经是礼拜六了吗?
「怎么?-该不会反悔了吧?」孙胥故作礼貌地问。「当然,如果-临时改变生意,不再需要我的指导,那我可以马上离开。」
「我可没这么说。」见他想起身,她匆匆地答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好。」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消失在客厅,没注意到孙胥眼里一闪而逝的笑意。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置身在大厦中庭的泳池区。由于时间尚早,泳池的人并不多,路珈舞坐在池畔,用脚试试清凉的水温,一面打量着正在做暖身操的孙胥。他已经月兑掉了衬衫和短裤,正伸展着有力的臂膀,晒成古铜色的男性身躯线条分明,平坦的小月复和大腿结实得没有一丝赘肉,令她下由得脸红心跳。
「-是来学游泳,还是来欣赏我的身材?」孙胥揶揄的声音傅来。「再看下去,我可要收钱了。」
路珈舞触电般地回过神,感觉脸颊微微发热。
「对面全是早起晨泳的欧吉桑,如果我看他们而没看你,你就该哭了。」她若无其事地道,然后跳下泳池,却脚底一滑地差点跌倒。
「小心。」孙胥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对不起。」她惊甫未定地抓住他的手臂,嘴角挤出一丝苦笑。「我小时候有过差点溺水的经验,这大概也是我没学会游泳的原因吧。」
孙胥似乎有些讶异,但并未多作评论。随后,他先花了十分钟让她克服对水的恐惧,再花二十分钟教会她打水和抓着浮板飘浮,在他极为耐心的教导和安抚下,路珈舞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除了刚开始喝了几口水之外,后来便渐入佳境了。
「别怕,我不会离-太远。」他鼓励道,双手轻扶着她的腰际,帮助她保持平衡。这个亲密的肢体接触令她不自在,不过孙胥的表情十分自若,彷佛她只是个来夏令营学游泳的小学生-
在想什么啊,路珈舞?她在心里低斥自己,试着将全副心思放到他的指导上。她的目标是厉秉均,学会游泳的目的也是为了他,她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半个小时后,她已经敢放开浮板,将头浸到水里去,而当她能憋着气游十公尺,她简直乐得心花怒放。
「嘿,我会游了!这并不太难嘛。」她洋洋得意地道。虽然姿势还像溺水的青蛙,不过总算是小有进步。
「是啊。」孙胥手一撑跃上岸,恣意伸展了下壮硕的身躯。「-很有潜力。只需要再多加练习,等学会换气之后就能如鱼得水了。」
「当然啦,我说过我是个聪明的学生。」她夸口道,游向他站的地方。他正用一条大浴巾擦拭着湿淋淋的身躯,一点也没有被打量的不自在。
「-和厉秉均进展如何?」他在海滩椅上坐下,一手爬梳过微湿的头发。「依我看,他已经完全对-着迷,-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去做这些并不喜欢的运动。」
「我做事喜欢有绝对的把握,只要有一分胜算,我就会全力以赴。」
他想也是!孙胥微微扬眉,审视着他眼前那张信心满满的小脸。在明亮的日光下,脂粉末施、湿透的头发贴着脸颊的她看来美极了,她白皙的皮肤因日晒而微微发红,略带稚气的脸庞看来更清纯无邪,彷佛年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女孩。
不过她当然不是未成年。他暗自申吟。虽然穿著保守的黑色连身泳装,但那圆润饱满的胸脯、窄腰、纤柔的臀部曲线和修长匀称的双腿,在在都说明她是个成熟的女人。
不需要这些「事实」左证,他腰间窜起的明显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为了浇熄那来得不是时候的,他以一个漂亮的姿势纵身入水。
路珈舞看着他有如水中蛟龙般矫健地来回游动,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赞叹。
她并非没有见过近乎一丝不挂的男人,在美国念书时,她时常和朋友到海滩去做日光浴,只不过西方男人吃了太多快餐,通常不是挺个啤酒肚,便是白斩鸡晒成红孩儿,要像孙胥这般劲瘦匀称的男性身躯可是难得一见。
她突然想起小米说的--这个男人是人间极品,会让女人想扑上去揉乱他的头发、抚模他结实的肌肉……
「你知道电视台的女性工作人员都对你很有兴趣吗?孙胥。」她将双手撑在岸边的磁砖,偏头瞅着他看。「那天小米问起,我才发觉我对你不甚了解。你还没结婚吧?。」
「还没。」
这个答案令她满意地点头。「我知道你父亲是东京大学的医学教授,其它的就一无所知了。」
「又要开始对我身家调查了,嗯?」见她皱起眉毛,他微笑了起来,思忖了一晌才道:「我们家有三兄弟,大哥叫孙胤,几个月前才刚结婚,目前和我大嫂住在加州,我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孙扬。还有疑问吗?」
「你有个双胞胎弟弟?」她惊奇地道。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个人长得和孙胥一模一样。
「是啊。不过我们三兄弟长得很像,如果不说,大家都以为我们是三胞胎。」他躺向椅背,朝她抬抬眉毛。「我们家人虽然平时各忙各的,但即使工作再忙碌,大家一定会找出时间聚在一起。对我们而言,家庭永远是排在第一位,没有什么比亲情更重要。」
噢!路珈舞垂下眼睫,无法勾勒出一个大家庭,兄弟姊妹和乐融融的景象,在她的记忆里,她一直都和母亲相依为命。「你父母不反对你的工作吗?」
孙胥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当然,我父亲刚开始有些不赞同,但后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这倒是实话。「事实上,他对我们三兄弟从事的工作都不甚满意。」
「比如他希望我大哥能继承他的衣钵从医,大哥却跑去念了法律系,他又把这个希望寄托在我和我小弟身上,结果我们仍然令他失望,所以我们三个在他口中全是孙家的叛徒,不肖子孙的兔崽子。」
话虽如此,从他眼里闪烁的笑意,仍可以想象他一定有对慈爱开明的双亲。路珈舞咬住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画着岸边的磁砖。
「希望暂时满足-的好奇了,路小姐。」孙胥跃上岸,朝她伸出一手。「咱们该回去了,再泡下去,-的皮肤会皱得跟八十岁老太婆一样。」
「噢。」她点点头,在他的协助下跃上岸。其实只要克服对水的恐惧,游泳倒也没什么难的。「我想游泳已经没问题了,接下来我还要学什么?」
「慢慢来,别路都还走不稳就想飞,-连换气都不会,根本不算学会游泳,再说-之前没有运动的习惯,明天铁定会全身酸痛,更别提其它更耗费体力的户外活动了。」
「谢了,你真会给我信心。」她扮了个鬼脸,朝他伸出一手。「我还没谢谢你今天的指导呢。受教了,『表哥』。」
孙胥握住她的小手。「我比较喜欢另一种道谢方式,『表妹』。」他柔声说道,头颅朝她俯了过来,嘴唇轻轻地碰上她的。
那是个很轻柔的吻,但在唇相触的那一-那,却令她全身窜过一阵颤悸。他一手轻按住她的腰身让她贴近自己,她可以感觉他坚硬的胸膛压在她的胸脯上,他的舌尖轻柔地磨蹭她的唇畔,诱哄她的唇张开,令她的双腿一阵发软。
理智在瞬间返回,路珈舞立刻触电般地推开了他,涨红了脸。她不假思索地抬起手打他,那重重的一巴掌显然力道十足,足足将他的脸打偏了九十度。
心跳急促的五秒钟后,孙胥才将脸转了回来。
「否认自己的是不健康的,珈舞。」他慢吞吞地说道,「顺便告诉-,-打的这一巴掌,真的很痛。」他开始将他的下巴左右摇摇、上下动动,看看骨头是否还在原位,或是月兑臼要掉下来了。
「你活该,混蛋!」她气呼呼地道,食指直戮着他的胸膛。「谁说你能吻我的?如果你敢再这么做,我一定去告你,听到了吗?」
没有再看他的反应,她怒发冲冠地转身离开。
孙胥看着她的背影,模模还隐隐作痛的脸颊。这下好了吧,早知道这个小女人不是好惹的,他偏偏还不信邪,捱巴掌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了。
将毛巾往肩上一挂,他跟着路珈舞进了电梯,她却把他当空气般视而不见,看来这个仇是和他结定了。
电梯门打开,路珈舞正要回自己住处,孙胥却更快一步地拦住她的去路。
「干什么?」她凶他。
「我谈和。」他投降般地举起双手。「为了表示歉意,我请-到我那儿吃早餐,我有最棒的吐司和女乃油、果酱,怎么样?」
「不要!」她还在生气。
「那么,换我去-那儿吃早餐?我可以把所有的东西带过去。」
路珈舞瞪着他。她想槌他的头、踩他的脚,叫他闭嘴滚到一边去,但见他无辜的表情,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牵动。「如果我锁上门,你还是会自己开门进来?」
「不会,但我希望-别那么做,因为那会迫使我到-的门口唱情歌,而一旦-听过我的歌声,-可能会想把鞋子丢出来砸我。」他咧起嘴角。「半个小时后见?」
她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转身走开,他猜想那应该是同意的意思。
半小时后,孙胥端着托盘去按路珈舞的门铃,瞧见门口地上放了个纸箱,他正想低去瞧瞧时,她已经开了门。
她没理他,径自蹲将纸箱子抱进客厅。
「那是什么?」孙胥顺手带上门。「-买的化妆品?」
「不是,这是刚才管理员帮我送上来的,也许是我妈寄来的东西。」她不在意地道,开始动手拆开纸箱。
孙胥点点头,将手上的托盘带进厨房,几秒钟后却听见路珈舞发出一声尖叫。他反射性地冲出厨房,瞧见她盲目地跑向前抱住他。
他环住她的腰,目光迅速移至客厅,看见那个纸箱子跌落在一旁,地上则是一摊醒目的红色颜料,或者是血迹?他的大脑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恐吓路珈舞的混蛋展开行动了!
「没事,珈舞,我在这里。」他轻拍她的背脊,沉稳的声音安抚着她。「我在这儿,没事了。」
路珈舞抓住他胸前的衬衫,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身躯仍遏止不住的颤抖着。
孙胥抱起她到厨房的椅子上坐下,当他想拉开她环住他的双平时,她惊慌的表情表露无遗。
「你要去哪里?别丢下我。」
「听我说,珈舞。」他双手扳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用清晰、稳定、温柔的口吻说:「我不会离开这里,接下来我要打几个电话,通知警方和我的同仁前来处理,-能保持冷静吗?」
她被动地直视着他,他眼里的坚定令她的惧意稍褪了些。她勉强点头。
他安慰地搂了她一下,而后松开了她,转身走向客厅。他在纸箱旁蹲来观看,忍不住眉头纠结。那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动物尸体,已经被分成几大块,只能隐约由残留的皮肉看出那应该是一只刚被杀死的幼猫。
该死,刚才应该由他来拆这个纸箱的!他在心里喃喃咒骂。
由这残忍的手段看来,下手的人若不是个专业屠夫,就是个精神病患。他将目光移向一旁,瞧见纸箱上还钉着一张纸,上头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大字--
等着瞧,下一个被分尸的就是-!
想到恐吓珈舞的人对她有这么深的恨意,孙胥不由得胸口一阵紧缩,他深吸了口气,起身开始打电话。一会儿后他走进厨房里时,只见路珈舞蜷缩在椅子里,目光无意识地凝视着前方。
他在咖啡里加了点白兰地酒,然后将杯子塞到她的手里。「喝吧,这有助于-放松下来。」他温和地命令。
她顺从地轻啜了一口微烫的液体,手指在咖啡杯上紧握。
「那是什么?」她细声问道。这句问话只是想显示出她并未慌得失去控制,事实上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是一堆毛球和红色颜料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请警方的人过来备案,这只是例行公事,别胡思乱想,嗯?」
她没有回答,心里明白他只是想让她好过一些罢了,那才不是什么红色颜料,那是血,货真价实的动物血迹,她彷佛还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几分钟后,唐德伦率先赶到,之后陆续来了几位便衣刑警,在他们处理的时间里,路珈舞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发一语。
「路小姐看来受了不小的惊吓。」唐德伦瞄了她一眼,和孙胥低声交谈,「怎么回事?」
「大楼管理员说纸箱是由宅配通的人员送来的,他还以为是化妆品。看来那个混蛋知道我们已经在珈舞身旁布署人力,所以在向我们示威。」孙胥沉声说道。「这件事暂且先别张扬,以免引起外界不必要的揣测。」
「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唐德伦会意地点头。
做完笔录和既定程序之后,所有人陆续离开,客厅里重新恢复寂静。孙胥阖上大门,走到路珈舞身边。「-还好吗,珈舞?」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情有些迷惘。她觉得恐惧、全身麻木,还有深入骨髓的寒冷。在此之前,她一直不将那几通骚扰电话当成一回事,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那些恐吓是真实的,她再也无法置之不理。
「我没事。」她轻声道,两行泪水却滚落脸颊。
孙胥低咒一声,在她身边坐下,伸出臂弯将她拥住。该死的,他该说什么?他从来就不习惯安慰人,而且还是个吓坏的女人。
他不明白女人为何嘴巴上说没事,却又抓着他的衣角猛哭。要命,她居然拉他的衬衫去擦她的眼泪,难怪他觉得胸前一片湿答答,待会儿他的衣服铁定皱得不象话,而且能拧出一桶水来了。
路珈舞没有拒绝他的怀抱,将头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前。「孙胥……」
「什么?」
「我很抱歉……刚才打了你。」
她居然挑这个时候,为刚才那一巴掌而道歉?女人,他真不了解她们。
「没关系。」他轻松地道:「-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吓坏了吧?看来我是高估-了。我最近听到一个笑话,可是不太明白意思,也许-可以给我个解答?」
「什么?」
「有个人去求职,他的外文能力并不佳,但为了增加竞争力,所以他在履历表填上略懂英、日、韩语,就这么一路过关斩将,到了口试的时候,经理注意到这一点,就要他秀一段来看看。
「他吓了一跳,可是又下好意思承认那是瞎掰的,只好硬着头皮说:『那我来段带点韩腔的英、日语好了。」那位经理一脸不可置信,又略带佩服地对他说:『好,那开始吧!』」
「结果呢?」
「结果他只不慌不忙地唱了一句,『死呗死呗,DHC。」
路珈舞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谢谢你。」她低语。
「别客气。」他的手指按摩着她颈后僵硬的肌肉,轻揉着她的背脊,想令她放松下来。
她靠着他的肩膀,他坚硬的身躯所散发出的热气令她心安。
「我刚刚在想你们家人之间的情感,觉得好……羡慕。」那两个字一出口,连她自己也有些讶异。她居然会说出这两个字?!
她咬住嘴唇,低声接续,「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一直是很孤单的。我母亲当年有了我时,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家室,他不愿意放弃他原来的家庭和社会地位,所以选择牺牲我和我母亲。
「因为这件事,我母亲在日本演艺界也无法生存,有一段时间,为了躲避媒体和邻居的眼光,我们经常都得忙着搬家,因为总有不认识的人上门来大吵大闹,骂我的母亲是狐狸精……」
「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珈舞。」他低喃。
「不,我要说。」她深吸口气,将目光望向前方的某一点。「我六岁时,妈妈带着我来到台湾,投靠曾经在日本电视台工作,后来回到台湾任职的朱伯伯。朱伯伯了解我们的难处,也愿意伸出援手,帮我们安排了栖身之处。
「为了不给朱伯伯添麻烦,妈妈婉拒了在电视台工作,而去帮人家洗衣服、清洁房子,辛辛苦苦抚养我长大,直到后来她遇见了雷恩伯伯,这一切才有了改善。雷恩伯伯是加拿大人,已婚,但是和妻子已经分居十几年了,因为他们的宗教信仰是不离婚的。
「目前他们虽然过得很好,但我母亲仍然没有正式的名分,我一直无法理解她的选择,为了爱情,她可以牺牲事业和名誉,但我绝对不要像她那样,我要创造我自己的命运,有尊严地活下去,绝不让任何人瞧扁我!」
孙胥静静地拥着她,听着她平淡的嗓音叙述她是在如何困苦的环境下成长。
难怪她会想嫁给厉秉均!从小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和受尽岐视,让她对人和生命充满了下信任感,对她而言,一个能给她名分和金钱保障的男人才是最可靠的,追求稳定的生活并没有错。
「如果,」他思索着该如何问出口,「我是说如果,-的父亲想见-,甚至要那回去认祖归宗,-会答应他吗?」
「不会!」她马上摇头,声音轻柔却带着下容置疑的坚定。「他从不曾尽到一大做父亲的责任,现在凭什么做这个要求?」
「也许他当年是情势所逼,不得不那么做。他始终默默地关心着-,否则他也个会要我来保护-的安全了。」
「二十几年的不闻不问,只用一句关心和道歉就想弥补,你不觉得太天真了?别试图帮他月兑罪,没有用的。」
「我并不是帮他月兑罪,只是认为-应该站在他的立场想一想,或许他是遗弃了-和-母亲,但如果他当初离了婚,受伤害的会是一个妻子和两个儿子,这样的结局-会比较能接受吗?」
看着她别开脸不发一言,孙胥知道是该适可而止的时候了。目前并不是谈论这件事的适当时机,也许等过一阵子,她会愿意坦然面对也说不定。
「试着睡一下,晚一点我再叫。」他将她的下巴转回来。「-要我通知厉秉均过来吗?」
「不要。」她将脸埋在他胸前,眼皮逐渐下垂。「别走。」她模糊地说。
「我不会。」他轻吻她的额头。「-醒的时候我会在这里,我保证,」
她的唇边绽开微笑,阖上眼睛。
孙胥将她抱回房里,替她拉上被子,坐在床边等她入睡。她的模样如此娇弱,纤细的身躯和他靠得如此之近,令他想起在游泳池畔分享的那一吻。幸好他还有足够的自制力才没有再度吻她,不然搞不好她会跳起来一脚把他踹出大门。
他用手指轻划过那柔女敕的脸颊,心头的纷乱愈趋纠结。如果他不想惹上麻烦,那他最好开始管住自己,不然可能会做出一些愚蠢且后悔终生的事。
比如说,让一个女人偷走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