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某栋小公寓的二楼,飘散出阵阵面包香。
早上七点整,有两名大摇大摆的食客登堂入室,前来花蕊的小窝打劫食物,脸上一点也没有羞愧的模样,看样子已经习惯成自然。
「当」的一声,烤得香脆的大蒜面包出炉了。
花蕊端着金黄色泽,散发着浓浓蒜香的面包上桌,她很满意烤出来的成品,笑得眼儿弯弯。「来,言彤、齐湄,这是刚出炉的面包,趁热吃!」
「我正好饿得要命,那我就不客气了。」齐湄长手一伸,拿了面包就往嘴里塞,吃相像饿死鬼投胎。
和齐湄比起来,言彤就像个教养良好的千金小姐,连吃面包也要用刀叉。
「小蕊,-昨晚好象很晚回来?」住在三楼的言彤一面优雅的切割盘中的香蒜面包,一面询问正在解围裙的花蕊。
花蕊一脸不自在,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吵到-们了?」
她们同在这栋公寓住了三年,每天早餐一定一起吃,感情好得像亲姊妹一样,所以她知道言彤一向浅眠,连楼梯间开关门的声音都会把她吵醒。
「别紧张,-没吵到我,」言彤伸手指向隔壁。「是齐湄告诉我的。」
正在大啖香蒜面包的齐湄,拍了拍手中的面包屑,那些屑屑全落在她的黑色T恤上,她不但完全不在意,还把卡其短裤充当毛巾来擦手。
「啊就我昨天半夜在阳台晾衣服,刚好看到有人送-回来,而且还是开那种车头上有只猎豹的……」
「Jaguar!」言彤立刻叫了出来。
赞赞赞!一听就知道这男人有品味又有钱!
言彤漂亮的杏眸放射出惊人的亮光,她一扫平日的优雅,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捉住花蕊。「小蕊,-什么时候认识那种『好野人』的?怎么不通知一声?」
服务于展现广告的言彤,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金龟婿,从此金盆洗手,不问世事,专心做她的少女乃女乃。
「我……才见过他两次而已,也不算认识啦!」她支支吾吾的否认。
谈起凌岳,花蕊的小脸就浮现淡淡红晕。
昨晚是她这辈子最浪漫的约会,凌岳的身影还出现在她的梦中,梦中的他像迷人的魔鬼,她完全无力招架,任他对她做出比昨晚更过分的事……
呜……不行!别想了!花蕊捂住鼻子,深怕有颜色的画面会害她突然喷出鼻血。
「小蕊,快说,他长得怎样?帅不帅啊?他是做什么的?家住哪里?」言彤拚命追问,对这号人物充满兴趣。
说不定这个开Jaguar的男人有兄弟、表兄弟、堂兄弟……嘿嘿嘿!
「厚~~言彤,-很无聊ㄟ!男人帅有什么用?帅的男人一定花心、自命风流、嘴又贱……」齐湄像是想起了谁一样,切培根的姿势像在砍人。
言彤没好气的嗔她。「不是每个人都像-那口子好吗?」
「啪」的一声,齐湄用力把刀叉拍在桌上,火大地站起身。「妈的!什么这口子、那口子,-给我听清楚,那王八蛋跟我没关系,不要再把我跟他扯在一起,我才没那么倒霉!」
言彤以手掩唇,高声笑道:「哦呵呵呵~~-那么激动干嘛?我有指名道姓吗?-干嘛对号入座?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言彤,-……」齐湄气得嘴角抽搐。
可恶!这女人真够毒,专踩人家痛处!
眼看两人快吵起来,花蕊连忙端起盘中最后一块香蒜面包。「这是最后一块面包了,谁要?」
「给我!」齐湄粗鲁的伸手一抓,直接送进嘴巴里。花蕊的美食攻势奏效,齐湄立刻忘记争吵。
不过言彤还没死心,抓着她猛摇。「小蕊,快快快,快回答我的问题啊!那个开Jaguar的男人到底怎么样?你们交往到什么程度了?」
一开口就问交往情形,花蕊窘得耳朵发红。「我……我们只是朋友,不算交往。」
「只是朋友,-会玩到三更半夜才回来?」言彤才不信。
谁都知道小蕊到现在仍坚守着十点钟的门禁,这男人很有本事喔!竟然可以让她超过十二点回家。
她狐疑地问:「小蕊,-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没有啊!」花蕊回答得很快,还低下头去搅拌女乃茶,深怕泄漏了眼中的心虚。
言彤越看越觉得有鬼。「-先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在演奏会中场休息时认识的。」她没说谎,他们的确是在音乐厅「认识」的,只是之前他们还打过照面而已。
「嗯嗯……原来是这样啊!」言彤听得频频点头。
「他和我谈音乐,买咖啡给我喝,下半场演奏会要开始前,还将他的外套披在我肩上,然后--」
「然后他一定对-说,等听完音乐会之后一起碰个面,对吧?」
花蕊张大小嘴,惊讶地低呼。「-怎么知道?」
言彤眨眨灵活的大眼,笑盈盈的继续猜测。「-以为他会送-回去,可是他没有直接带-回家,还带-到别的地方去,对不对?」
「对对对!」花蕊笑着点头,完全不知道人家在套她的话。「他带我去PUB,还教我品酒喔!」
品酒?!齐湄眼角抽搐。哇咧~~这女人怎么这么好骗?还傻傻的跟陌生人走,没被吃掉算她走运!
看着花蕊弯弯的笑眼,言彤突然觉得头很痛。果然!小蕊太单纯,一定是遇到游戏人间的公子了。
言彤维持僵笑,道:「齐湄,请-跟我到厨房一下好吗?」
「没问题!」齐湄点点头,配合的摆出轻松的模样,自然地和言彤一起走进厨房。
一离开花蕊的视线,两人就头碰着头,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讲话。
「刚认识就带去PUB喝酒,妈的咧!这男人果真不安好心眼,要是哪天被我遇到,我非亲手劈了那男人不可!」齐湄说得咬牙切齿,还随手拿起流理台上的水果刀,唰唰的舞出刀光剑影,看上去杀气腾腾。
「这下不妙,看来小蕊遇见一个专业级的。」言彤柳眉微蹙。短短一夜就让她弃守门禁,简直太神了!
齐湄突然把舞得虎虎生风的水果刀往砧板上一插,「咚」的一声,刀锋砍入砧板里,刀柄还微微振动。
「干脆我去找那家伙,给他一点警告,叫他别再打小蕊的主意,-觉得怎样?」
言彤没好气的瞪她。「人家什么都还没做,-上门去警告什么?我看这事要从长计议……」
「拜托!预防重于治疗-没听过啊?等做了就来不及了好不好?」齐湄瞪回去。计画个屁啊!把那只抓来海扁一顿,就什么事也没了。
「什么东西来不及?」花蕊突然插进来,言彤和齐湄连忙分开。
言彤不自在地掩唇轻笑,开始往门口移动。「呵呵……没什么,我是说……我上班要来不及了。」
「我也要闪人了,掰!」齐湄拍拍花蕊的头,抓起水果盘里的柳橙,转眼跑得不见人影。
望着两人迅速离去的身影,花蕊一头雾水。她转过身,突然倒抽一口气。
喝!她的水果刀竟然笔直插入砧板,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啊!这一定是齐湄弄的……」花蕊皱紧眉头,双手握住刀柄,吃力的想把水果刀拔出来。「早告诉过她刀子不能这样砍的,会钝……啊!」
她拔出刀子,一不注意刀锋划过手心。
「血……血……」她小脸发白。
好多血!不行了……她要晕了。
三叶钢琴教室的大厅里,坐着一个正在翻杂志的英挺男人,而柜台后面,坐着四名痴望男人的接待小姐。
「哇~~那男人好帅!是新来的音乐老师?」
「不是,他说他要等人。」
「等谁?」
「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坐很久了。」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凌岳正好翻完杂志,眼眸望向系在左腕上的表。
已经三点半了,小蕊还没来?他记得她说过她下午和晚上都要教琴,难道今天她碰巧没课?
凌岳将杂志放回报架,走向柜台。
「请问今晚有没有花蕊老师的课?」如果她今天没课,那他就到她家找她。
四名接待小姐没想到他会走过来,一个劲儿地冲着他笑,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请问……」凌岳正想再重复一次,这时电话却响了起来。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四个接待小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顾着看他,好象根本就没听见铃声。
凌岳不由得好笑。「-们不接电话吗?」
「嗄?啊、噢!」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拿起话筒。「喂?三叶钢琴教室。哦!小蕊,是-啊!」
凌岳听见花蕊的名字,心中一凛。
「咦?-今晚要请假……手受伤?啊……怎么会这样……什么?!被刀子割到,还流很多血?」
凌岳听到这里变了脸色,立刻奔出三叶,没有多想,开了车直奔花蕊的小公寓。
三叶钢琴教室和花蕊的住处离得不远,凌岳十五分钟后就到了公寓外头。
他下了车,正要按铃,却发现一楼的铁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上了二楼,站在楼梯间接电铃。
「布谷~~布谷~~」
她的电铃声竟是布谷鸟的叫声。若不是太担心她的伤势,凌岳真会笑出来。
他站在门外,听见里头好象有打翻东西的声音,然后是一声低呼,接着是一声低咒,最后是一串劈哩啪啦的脚步声。
门被拉开,花蕊猝不及防的与凌岳对望。
「凌岳?」乍然见面,她惊讶得张大嘴。
他……他怎么会突然来了?而且他皱眉的表情看起来好吓人。
「-的手!」他低吼,揪住她左手手腕。她居然只用OK绷贴住伤口,血丝从OK绷的缝隙渗出来,她另一手还拿着一坨卫生纸,上面沾满红红花花的血迹。「-怎么没去看医生?」
花蕊傻傻的看着凌岳。他……早就知道她受伤?他是特地来看她的?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走!我马上带-去医院。」他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花蕊慌忙摇头。「不、不,我的手没事,这种小伤不用去医院……」去医院好麻烦的,又要挂号,又要等,看诊完后还要排队领药,总要耗上好久。
他蓦地转头瞪她。「流了那么多血还说没事?」
「其实血早就止住了,是我刚刚不小心又弄裂伤口了。」她连忙解释。
「手对弹琴的人有多重要,怎么可以草草擦药了事?」他严肃的指着她的手。「要是伤了神经,留下什么后遗症,-一辈子就不能再弹琴了,知不知道?」
花蕊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她忘了手心的痛,胸口涨满了温暖,整个人轻飘飘的好象要飞上天去。
凌岳将她塞进车里直奔医院,陪着她挂号,她发现自己忘了带健保卡,身上带的钱又不够,凌岳还帮她垫了保证金。
他又陪她去看诊,在护士替她消毒时紧紧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给她坚强的依靠;他坚持要医生为她拍X光片,做更详细的检查,最后还陪她去领药。
等他们离开医院,天色都暗了。
「饿不饿?」凌岳问她。
花蕊连忙摇头,但是肚皮却很不给面子的咕噜咕噜叫。她连忙按住肚子,不敢看他。天啊!真丢脸!
凌岳听见了她肚子的抗议,唇边扬起一抹笑弧,看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盘可口的点心,花蕊的心脏咚咚咚跳得好急。
「到我家吧!我做饭给-吃。」他说话的嗓音满含宠溺。
那一瞬间,花蕊陡然意识到--喜欢上一个人,原来是这么容易。
凌岳的住处整齐简单,灯光昏黄。宽广的客厅里,铺着原木地板,中央摆着一组深色的真皮沙发与茶几,靠落地窗的一隅,还有一架史坦威钢琴。
她赞叹地抚模那架闪亮的钢琴,史坦威对一个音乐人而言,就如同法拉利之于车迷,没有人能抗拒它的魅力。
「想弹吗?」刚冲过澡的凌岳,换上了合身T恤与轻便牛仔裤,一走出浴室就看见她像个发现芭比女圭女圭的女孩,眼睛都亮了。
花蕊忙收回手,藏在背后。「不、不,我只是随便看看。」
「这是全新的史坦威,今早刚从调音师那里送回来。」
他头发半湿,看起来好性感,害她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花蕊强迫自己把视线调回钢琴上。「全新的?那一定很贵吧?」中古的史坦威价格就够让人咋舌了,何况是全新的?
凌岳说了个数字,花蕊听完果然倒抽一口气。
「哇~~这么贵?!」
呜……看样子,她是一辈子也买不起了。
他低笑,走到她身边,指尖画过琴盖,慵懒的视线里藏着引诱。「我要准备晚餐,如果-的手不疼,来帮我试试它的音色。」
花蕊俏眼看了看钢琴,又看看凌岳,孩子气的咬着下唇,努力克制兴奋的微笑。「真的可以吗?那……我真的要弹了喔!」
她实在是个可爱的女人,他这么简单就取悦了她。
凌岳帮她打开琴盖。「弹吧!」
花蕊脸颊浮现淡淡红晕,她坐在长椅上,双手放在琴键上摆好了姿势,许久,却弹不出第一个音。
「怎么了?」他挑眉。
「我……」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要弹什么耶!」
凌岳失笑。
「随便弹,-高兴弹什么都可以。」
「那怎么行!这是史坦威呀!我第一次弹史坦威,当然要好好想一首可以发挥它音色的曲子。」她的表情是那么认真、那么慎重,完全是一个爱乐人对顶级乐器的敬意。
乐道为什么,她对钢琴的珍惜感动了凌岳。
一直以来,在父母亲刻意的栽培下,他与凌崴的乐器用的都是最好的,从未意识到能够使用它们是一种幸福。
史坦威的价格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负担得起,他从来就没想过,有人竟会因为能演奏史坦威而感到雀跃。
有一种全新的领悟在他心里滋生,他知道,那全是因她而起。
「那就弹这首曲子吧!」他取出一叠手工抄写的乐谱交给她。
「这是什么曲子?」她专注地读谱,哼了一小段旋律,她露出喜悦的笑容。「好象很好听!」
她迫不及待地将乐谱摆上谱架,当她弹奏出一连串音符,史坦威优美的音色在夜色中唱起歌。
凌岳看着她红唇泛笑,神情愉悦的模样,他感觉心中有一个角落变得柔软。望着她洁白纤细的十指在琴键上跳舞,想起她抚模钢琴的神态,他蓦地胸口燥热,心情悸动。
那种感觉,就好象是……他在她身上,找到了自己失去已久的东西。
他燃起一根烟,靠墙而立,烟雾缭绕中,她的侧脸在他的视线中变得迷蒙。
彷佛是意识到他专注的目光,花蕊抬起头来对着他微笑。「这曲子真动人,我怕自己弹得不好……」
凌岳将烟蒂往旁边一丢,迈步走向她,二话不说将她从椅子上拉起。
她的指从琴键上滑过,净踪的音色彷佛一道划过天际的流星。
「凌--」她一开口,他就堵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来得太突然,花蕊讶异得忘了反应。
「把眼睛闭上。」他捧着她的脸蛋,贴着她的唇瓣低语。
她顺从的闭上眼,感觉他强硬的入侵。
他的舌深深的探入她口中,与她的亲昵厮磨。
他的温度透过掌心,烘热了她的小脸,她像团女乃油般在他掌心里融化。
他恣意品尝她的滋味,像个不知餍足的饕客,尽情的吸吮她口中的蜜津。
花蕊的脑袋嗡嗡作响。每当她遇见他,她就觉得自己像架失控的滑翔机,忽而飞上天际,忽而失速坠落。
「我想要-……」他握住她的腰身,让她贴紧自己,让她感觉到他勃发的,紧盯着她的眼眸充满蛊惑。「今晚留下来陪我。」
当她走入他的公寓,他才蓦然发现自己的房子有多空旷。
当她弹奏他的钢琴,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创作重燃热情。
他向来喜欢安静,可是今晚他却觉得静得好空虚,需要有个人陪。
听见他提出那样的要求,花蕊羞得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可是……」他们才见过三次面,但他们之间的进展却快得有如搭上云霄飞车,让生性保守的她不禁迟疑。
「-不喜欢我?」
她睁大眼儿,立刻否认。「不,不是……」
她喜欢他的吻,喜欢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甚至喜欢他身上混合着烟草与沐浴乳的男性气息,可是她还不确定,存在于他们之间的情愫究竟是什么。
凌岳看着她困惑又为难的表情,可爱得令他发出一声挫败的低吟,再度吻住她的小嘴。
花蕊感觉自己被扯进一个漩涡里,她晕眩,又有股快感攫住了她。恍惚问,他将她抱起,宽阔的胸膛紧贴住她的胸脯,将她困在他与墙壁之间。她无法抗拒,只能被迫承受他激情的索吻。
「小蕊,我喜欢-喜欢我吗?」他喘息声浓重,吸吮她小巧可爱的耳垂,勒索着她的响应。「喜欢吗?告诉我。」
花蕊羞怯地看着他,他如火般灼人的眼眸令她心跳得好快。
「是,我喜欢你,可是……」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
「可是什么?」凌岳问。
昏黄的灯光里,他的眸子有如深夜里的寒星,勾人心魂。
她望着他许久,终于吐出心中的疑问。「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他是知名作曲家,而她只是个平凡女孩!
她看起来是真的很不安,可是她问的问题却令他想笑。
「为什么喜欢-?这问题问得好。我喜欢-对音乐的热情,喜欢-说话的声音,喜欢-常常脸红,喜欢-在我怀里的温度,喜欢-坐在我家沙发上的样子,我也喜欢-弹奏我的史坦威钢琴……-如果还要我说,我还可以举出一百个喜欢上-的理由,只要-有耐性听我说。」
花蕊傻傻的看着他。
真的吗?他喜欢她这么多?就连她克制不住的脸红都喜欢?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那么的可爱,而从他的眼里,她竟开始相信自己的可爱。
凌岳用手指轻刮她的粉颊。「我通过-的考试了吗?」
花蕊笑了,点点头。
「那-今晚肯留下来了?」他将她搂到身前,亲昵的鼻尖碰鼻尖。
「这……」她虽未经人事,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她是喜欢他,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与他……
「如果这么说会让-放心的话--我不会强迫-做-不喜欢的事。」
「真的?」她明显的动摇了。
「Icrossmyheart。」他在胸口画一个十字,代表他的保证。
花蕊自幼家教严谨,除了毕业旅行,以及因为工作关系在外赁屋而居以外,她从来不曾在别人家过夜。
今晚,花蕊第一次在男人家中留宿,她有种罪恶感。
「这里是淋浴间,如果想泡澡,里面也有浴缸,洗脸台旁有干净的毛巾和新的牙刷,-可以随意取用。」他从衣橱里拿出一件全新的白色衬衫。「这件衣服给-替换。」
「谢谢。」她不敢看他,拿了衣服就要躲进浴室里。
「等等!」他拉住她。「-的伤口不能碰水,得用塑料袋套起来。」
他拿来一个干净的小袋子,套在她绑了绷带的左手上,将提把的部分在手腕处绕圈绑起来。
当她看着凌岳垂眸为她绑袋子,温暖填满她的胸臆。
他不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却是使她最动心的一个,过去从没有谁对她如此体贴,他的温柔不用言语,而以行动表示。
「好了,这样就不怕碰到水。」凌岳抬头,正好望入她凝视他的眸中。她的大眼盈满了感动,却不知道她的神情令他燃烧。
一瞬间,笑意点亮他的眸子,他以拇指抚揉过她微启的朱唇。「-这是在诱惑我吗?」
「刷」的一下,花蕊整张小脸爆红。
「我……我去洗澡了!」她抱着衣服,像支冲天炮似的冲进浴室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当她躲在浴室里时,还可以听见凌岳低沉的笑声。
呜……好、丢、脸!
凌岳的浴室好大,浴缸是按摩浴缸,好象五星级饭店一样。
她洗了个舒服的澡,换上凌岳给她的衬衫,对着镜子一看--
天啊!怎么这么短?!
衬衫其实不短,凌岳个子高挑,他的衬衫穿在花蕊身上可以盖到大腿,浑圆的臀部更是盖得万无一失,可是……可是……她还是妄想着把衬衫拉到过膝……不!最好盖到脚踝,不然她根本不敢出去!
就在这时,她听见凌岳在外面敲门。
「还没洗好吗?」
浴室里传来她紧张的声音。「噢……就快好了!」
花蕊在浴室里磨蹭了快一个小时,凌岳半躺在大床上,手里还拿着一叠乐谱正在修改,他看了一眼座钟,打算再过五分钟,要是她不出来,他就要亲自进去逮人。
四分半钟之后,浴室门开了。
蒸气氤氲中,他看见花蕊穿著他的衬衫,钮扣每一颗都规矩的扣上,而衬衫下……居然还裹着一条大浴巾,长度直达脚踝!
「我……我洗好了!」她压根不敢看他,一双小手不安的绞扭着。
凌岳忍着笑问:「-打算穿这样睡觉?」
花蕊慎重的点头。「我……睡觉习惯穿很多。」
「-难道不热吗?」室温有二十七度呢!
「我……我天生怕冷。」听见他喉问滚动的笑声,她尴尬得直想挖个地洞躲起来,不过她知道还有一个比地洞更好的地方。「客房在哪?请带我去客房。」
「没有客房,-今晚和我睡。」
什么?!花蕊双手环胸,惊吓的看着他。
那表情几乎令凌岳捧月复大笑,但他极力克制着嘴角的扭曲,因为他知道,只要他笑出来,这个脸皮薄的女孩随时要落跑。
「-知道,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把客房改为工作室,所以我家只有一个房间。」他拍拍他的身侧。「来吧!只有一晚,委屈一下-!」
没有客房,干嘛还留她过夜啊?
「小蕊,-要去哪里?」凌岳简直不敢相信,她竟像只螃蟹一样,瞬间移动到门边。「我向-保证过我不会乱来,-不相信我?」
「没……没有。」她本想到客厅去睡,但是在他这么说之后,她要是真到客厅去睡,不就摆明了不信任他吗?
「既然没有,还不快过来?」他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白牙,笑着对她招手。
他的笑容,怎么有点像大白鲨?
花蕊吞了口口水,慢吞吞的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躺到床边,然后拉住被子从头到脚裹住自己。
他简直是逗她逗上了瘾,忍不住又开口,「小蕊,我的床很大,-睡在边边不怕滚下去?」
「不怕,我……我习惯这样睡。」她不只身体紧绷,连声音都僵硬得像合成声音。
他故意挪近她一些。「被子盖那么密,是冷气开得太强吗?」
「呵呵……」她干笑着,同时又往外挪一点,整个人有一半悬在床外,摇摇欲坠。「我怕蚊子咬。」
天哪!真是服了她了!
凌岳笑叹一口气,突然伸手将她拉离床边。「睡过来点!-真的要掉下去了。」
「我--」她来不及开口,一个蝶吻轻轻落在她额头。
「早点睡吧!晚安。」
他将乐谱放到床边的小几上,熄了灯,倒头就睡。
花蕊竖尖了耳朵,倾听他的鼻息,全身仍处在备战状态。
凌岳虽然闭着眼,但仍可以感觉到她的紧绷。不只紧绷,他还可以嗅到她身上飘来的阵阵幽香,那香味是那样悦人,他被这香味弄得心猿意马。
该死的!他显然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
不行,他再不想个办法转移注意力,今晚他俩都不用睡了。
凌岳突然坐起身,把花蕊吓得弹起半天高。
「抱歉,我只是想打开天棚。」
天棚?
她的疑惑尚未问出口,就听见上方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声响。她循声望去,看见天花板缓缓移动,月华透过强化玻璃,毫无掩蔽地射入房中。
「月亮!」她惊喜地大叫,不只是月亮,她还能看见整片夜空。「星星!今晚有星星!我看见北斗七星!」
看她开心得像个孩子,凌岳加深了唇边的笑。
「古希腊人将北斗七星与附近的星星并称为大熊星座,杓柄三颗星视为大熊的尾巴,杓斗四颗星为大熊腰部,旁边的小星星则为小熊的头部和四肢……」
「哦?真的?」她歪着头,努力想象。
「-有没有听过大熊星座和小熊星座的故事?」
「没有。」她兴致勃勃。「你要说故事吗?好浪漫~~」
凌岳笑了,他开始讲神话故事。他诉说着宙斯怎样爱上一个少女,与她育有一子,而天后赫拉又是怎么把情敌变成一头熊,还坏心眼的让少女的儿子去猎杀大熊……
当他说完故事,低下头来,只见花蕊已经靠着他的肩睡着了,粉拳放在唇边,好天真无邪的模样,还像小猫似的打着呼噜。
凌岳失笑,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作为报复。「竟然敢在我说故事时睡着!」
睡梦中的花蕊笑得甜甜,根本不知道有个男人为她强忍欲火说故事。
凌岳看着她甜蜜的睡颜,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想要与她交往,他得多多锻炼忍耐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