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教导西泽尔使用盥洗用具就忙得扶桑晕头转向,好不容易他可以自己动手了,她还不得闲,得去想办法弄一套正常一点的男装来。
因为昨晚扶桑把西泽尔的上衣给剪掉了,所以她只好向柜台一个身高与西泽尔相仿的年轻服务生借一套衣服给西泽尔穿。
不料,千辛万苦弄回了一件黑色ELLET恤与牛仔裤,西泽尔却坚持不换。“拿走!”要他换穿那种丑陋的服装,免谈!
“喂,西泽尔!”扶桑喂生气地扳起俏丽的小脸,不顾形象地吼,“现在不是耍大少爷脾气的时候,你到底去不去听解说?”
“我要去,但是别想要我穿得像你一样蠢!”扶桑也是一件白T恤,及深蓝色,裤脚反折的牛仔裤。
什么话啊!穿这样那里蠢了?扶桑突然很想砍人,不过她有更深的无力感。
“问题是你根本没衣服可穿啊!而且,你如果让别人发现你是五百多年的人,你会被科学家,还有历史学家,搞不好还有考古学家抓去研究,懂不懂?”
一番好说歹说,西泽尔终于退让了,不过,扶桑教他穿衣服也着实费了心思,包括分辨衣服的正反面,还有——
怎么拉拉链子才不会被夹到。
总之,经过了三小时的折腾后,他们冲进圣安基罗堡大厅时,讲解已经开始了。
“……据说圣安基罗堡一共花了范伦提诺公爵七年的时间建造,而又因为公爵是半个西班牙人,所以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木一石都是特地从西班牙运来。”
听到这里,扶桑佩服地看向身边的古人道:“真的啊,爵爷?”如此浩瀚的工程,不简单哪!
一袭黑色ELLE宽大的黑色T恤,被他模特儿般的衣架子撑起,变得相当有型。而牛仔裤紧裹着他修长笔直的腿,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绿眸、黑色及肩的半长发,显得分外英挺,还增添了一股奇异的魅力。
西泽尔挑眉笑笑道:“大部分是,但木材就不见得了,因为产地不一。像这个……”他以指节轻敲身旁的别致矮几,道,“这是从北爱尔兰运来的杉木。”
解说员继续介绍道:“……不光是大厅圆顶的雕刻,还有玄关的壁画,都是文艺复兴时代重要的瑰宝。请各位跟我往楼上走。”
听见所有慕名而来的观光客皆赞叹着圣安基罗堡的鬼斧神工,扶桑清楚地看见西泽尔唇边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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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所参观的是范伦提诺公爵的书房,也是他常常思索军事计谋的地方,路易十二常常派遣公爵为元帅,为他打江山,当然,在十六世纪时,没有人的封邑比范伦提诺公爵的更广大。”
没想到西泽尔挺不赖的嘛!和刚刚那个拒绝穿二十一世纪服装而使性子的他完全不同。
扶桑淘气地瞄了他一眼,却发现西泽尔英挺无伦的俊脸上不再有笑意。她本来是想部的,后来想想——还是别去扫到台风尾比较好。
“书桌后的墙上有一个弹孔,应该就是路易十二派人来暗杀公爵时,所留下的弹孔。”
这应该就是为什么西泽尔胸口中了一枪的原因吧?扶桑想。
突然有一个男人问道:“道尔先生,听说范伦提诺公爵不是威诺尔公爵的亲生儿子,是否属实?”
解说员道尔先生笑了笑:“小心,谈论这个话题是会惹怒范伦提诺公爵的喔!不过,趁他老人家上天堂去了,我偷偷告诉你——是的,他是教皇亨利三世的私生子。根据野史的记载,亨利三世在威诺尔公爵病逝前就与公爵夫人有暧昧关系,公爵过世后七个月,范伦蝗诺公爵才出生。不过这个野史后来被考古学家与遗传学家证实了,因为他有着波尔金家族所没有的绿眸。”
西泽尔湛绿的星眸冷冷地眯起,扶桑明显地感到有一股冷气团正逐渐形成。她看见他握紧拳头,像是在隐忍着怒气不马上爆发。扶桑拉住他的衣摆,小声地打圆场道:“别介意那些,在这个时代,‘私生子’已经见怪不怪了,真的!没有人会嘲笑你的。”
西泽尔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解说员道尔先生又指着一幅油画介绍道:“请各位看这边,这一幅就是范伦提诺公爵的画像,推测是由李奥纳多-达文西所绘,因为据说公爵与达文西私交甚笃。虽没经过证实,但这幅画的价值却跟着这个传说而水涨船高。”
一位银发贵妇戴起老花眼镜,定睛朝画像看去,呼出在场女性心中一致的心声道:“哦,上帝!老伴儿,快瞧瞧!这范伦提诺公爵真是英俊极了,虽然绿眸黑发犯了咱们基督教的忌讳,可是他真的比恶魔还魅人哪!你说是不是?”
老先生并没有回答,他仔细地研究那幅面,对道尔先生道:“这幅肯定是膺品!我买卖了半个世纪的古画,而且又是标准的李奥纳多-达文西迷,他的笔法,我一眼就可以瞧出来。”
“哦,老先生,您真厉害!”道尔先生笑道,“的确还有一派人马说真品已经被公爵本人收藏起来了,但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不过这幅画也可称得上是古董,因为这幅画的作画者是——”
“琉克勒茜-波尔金。”西泽尔沉声回答。
“咦?这位先生,你怎么会知道?”道尔先生显得很惊奇,过去他为其他观光客解说时没有提过这部分,那当然是因为没有人懂得鉴定古画的缘故。
“因为,我是——”
“西泽尔!”扶桑小声地警告。他想干吗?他以为暴露自己的身份,大家就会相信他吗?嗯,他的目的,大概就是拿回这栋属于他的城堡吧?
西泽尔微微一笑,伸出手搂住扶桑,省得她叽叽喳喳。
“我是波尔金家族的后裔。”
算你脑筋动得快!扶桑低头偷笑。
“原来如此,”道尔先生笑道:“没想到波尔金家族的人都特别得天独厚,你与范伦提诺公爵长得非常相似。”
“可不是吗?”另一个穿着高级套装的女士月兑口赞叹,“就算是范伦提诺公爵再世,怕也难得与你争锋吧?”
西泽尔露出迷人的笑,轻声道:“这是我的荣幸,夫人。”
呃?夫人?那是十六世纪对女子的称呼吧?
“要称呼她为‘女士’。”扶桑小声地纠正道。
没想到对方以为他在开玩笑,也回礼道:“不客气,阁下。”
这一番宫廷式对话,引得观光客们会心一笑。
道尔先生清了清喉咙,拉回大家的注意务后,道:“刚才提到了琉克勒茜小姐,没错,她就是素有‘波尔金家族的玫瑰’与‘意大利维纳斯’之称的文艺复兴时期第一美女。请往这边走。”
众人跟着道尔先生往另一个房间移动,原来那间高雅美丽的房间,正是琉克勒茜的寝居。
再次走进琉克勒茜的房间,西泽尔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他再也见不到到他掬在手心中呵疼备至的宝贝了。
“这就是‘意大利维纳斯’——琉克勒茜小姐的寝宫。”
雕琢华丽的床,还有天花板描述“维纳斯的诞生”浮雕,以及精心设计的一桌一椅,如梦似幻,完美得无懈可击。
看得出来西泽尔是如何眷宠着他的妹妹。
“啊,真美!”此起彼落的感叹声不绝于耳。
西泽尔轻触床四角的浮雕,英挺的容颜没有显露半点情绪。
扶桑不敢过去,耳边却听得道尔先生说道:“据说公爵十分疼爱这个艳冠群芳的妹妹,只要是她的要求,公爵甚少回绝,而‘琉克勒茜花园’,是琉克勒茜小姐十八岁那年,公爵为她所建的。”道尔先生指着放置在窗前的一只合抱着的大瓷壶,问道:“有谁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花盆?”
“纯粹观赏?”
“不会是洗澡盆吧?坐进一个窈窕美人,是绰绰有余的。“
道尔先生哈哈大笑道:“不,当然不是。这壶被命名为‘琉克勒茜之壶’,是有典故的。”他转向始终不发一言的西泽尔,问,“先生,你知道吗?”
西泽尔幽幽一笑道:“他们在孩提时候喜欢玩捉迷藏,琉克勒茜最喜欢躲进这个壶里,然后在壶的内侧刻画西泽尔与琉克勒茜的名字。直到他们长大成人,琉克勒茜仍留着这个壶,用来当画图的静物,一次一次地回忆那段时光……”
扶桑听和眼睛都红了。她看得出来西泽尔有多么怀念他的妹妹。
“天哪!”一名胖妇人拿起手帕擦拭眼角的泪,“哦,多么浪漫的故事哪!”
“可不是?”另一名头发斑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也不胜欷-,“这让我想起我那青梅竹马,却已经过世了的老伴。”
“各位女士小姐们,请擦干你你的泪,容我说段公爵的风流韵事给你们解忧。”道尔先生压低了声音,道:“公爵有位正妻,也就是路易十二所赐婚的凡妮莎王妃。当然,能配得上范伦提诺公爵的小姐绝对是美若天仙,但是,公爵与凡妮莎王妃结婚一个月后,便被公爵送到法国去当人质,象征他对路易的效忠。”
扶桑沉不住气地小声问:“这不会是真的吧?”
西泽尔懒懒地睨了她一眼,笑容诡异。
“如果这是真的呢?”
扶桑半信半疑,继续听道尔先生讲古:“由此可知,公爵并不爱凡妮莎王妃,因为直到他死亡前,都在策动谋反。公爵惟一爱过的女人,就是‘波尔金家的玫瑰’——琉克勒茜小姐。”
“啊,这是真的吗?”一位小姐惊呼。畸恋哪!
扶桑求证似的看向西泽尔,只见他的笑容愈发诡异。
“但是,根据历史,琉克勒茜小姐一生出嫁过三次,而且都是奉兄长的命令而出嫁。”
“好奇怪!公爵不是深爱小姐吗?”
“的确如此,但是每当琉克勒茜小姐嫁往一个国家去后,公爵就会在一年内攻陷这个国家,并杀了她的丈夫,夺回她。连着三次都是如此。公爵只是利用联姻来壮大波尔金家族的势力而已。”
“后来被灭的两个国家都没有警觉公爵的野心吗?”
“知道,但两国的国君,都抵抗不了琉克勒茜的美貌。”
一个年轻女孩惊呼:“这多么像是‘潘朵拉’的神话故事呀!”
“唔。”一位中年先生自语,“如果琉克勒茜小姐是这般美丽,我想世间没有人能抗拒她的诱惑吧?”
年轻女孩又开口了:“道尔先生,公爵深爱琉克勒茜小姐,那她也爱公爵吗?”
“是的,他们相爱。”道尔先生指着房间外的阳台,道,“据野史记载,公爵常抱她坐在栏杆上,与她深情地拥吻。”
“就……就在栏杆上?”
“还有一次,公爵就在这张长躺椅上与琉克勒茜小姐鱼水交欢……”
扶桑听得脸红心跳,不禁眼角偷瞄向西泽尔,只见他的脸色都发青了。
她相信西泽尔如果手上有剑,一定想杀人了。
“不过,西泽尔公爵死后,路易十二立刻将琉克勒茜小姐带到他米兰的行宫,打算金屋藏娇,不过,琉克勒茜在公爵死后的第七天,也自杀身亡了。”
听到这里,西泽尔冲上前,揪着道尔先生的衣襟,急迫地问:“她是怎么死的?快告诉我!”
虽然觉得西泽尔的反应很奇怪,道尔先生仍照实回答:“她看见了路易用来射杀公爵的火枪后,也用它饮弹自尽了。”
老天!
西泽尔脸色发白,全身血液几乎在这一刻为之冻结!然后他踉踉跄跄地奔出琉克勒茜的寝居。
“等一下,西……”不,她不能在这里喊出他的名字。
扶桑立刻追了过去,然后看见他站在长廊尽头的阳台上。
“西泽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为什么这么残忍……”
西泽尔抓紧拳头,俯视着阳台下一片花园,终于忍不住发自心中地狂喊:“琉克勒茜——”
一滴泪从他英挺如刀镌般的脸上滑落。他痛楚地伏在阳台上,心几乎为之碎裂。
这情形看在扶桑眼中,也不禁为西泽尔的深情而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