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冠磊将满桌明星的照片、档案及相关资料统统推到一旁。
“冠臣!冠臣!”拉开书房的大门,他朝在厨房的殷冠臣大喊。
正在弄早餐的殷冠臣抬起头,“什么事?”
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事,那是殷冠磊的习惯。
“你忘了我的咖啡!”殷冠磊就不相信殷冠臣会忘记。如果没有咖啡因的刺激,那么他的脑袋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没有人知道他这个习惯,除了殷冠臣。
殷冠臣随手拿了一只高脚杯,将咖啡倒了进去,放在吧台上,回头继续煎荷包蛋。
“冠臣?”殷冠磊已经暴躁得提高声音了。
“弄好了,自己过来拿。”
低咒了一声,殷冠磊穿上拖鞋,穿着一袭不整的睡衣走了出来。
“没有人用这种杯子装咖啡。”殷冠磊两口就把咖啡喝完了。他端起咖啡壶,又斟了一杯。
“没关系,我不介意。”殷冠臣俊逸的笑容仿若阳光。
你当然不介意!喝的人又不是你。
闷闷瞪了殷冠臣一眼,他啜了一口咖啡,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天气很好。你今天可以不要上班吗?”
殷冠臣几乎失笑。淡淡的扬眉,他看着殷冠磊。
“今天不是星期二。”他都是星期二固定公休,没有道理在殷冠磊回来后改变作息。“况且天气好坏照样有人生病,病人是不会选天气的。”
“是吗?”殷冠磊眯起黑眸看向殷冠臣。“那你现在的工作应该是坐在专属于你的诊疗室内面对X光片及心电图,而不是站在这里煎蛋。”
拿起平底锅,熟练而潇洒地将蛋翻面,转身从柜子里拿出瓷盘,将香气诱人的荷包蛋分别放进两个盘子中,再从烘碗机中拿出叉子,递给殷冠磊一支,然后挽起袖子,让他清楚的看见他手上的表。
“什么意思?”殷冠磊不悦地将荷包蛋分尸。
“时间还没到的意思。”殷冠臣坐在他的对面,开始享用他的早餐。“我今天九点半上班。”
殷冠磊丢开叉子,冷冷的看着她,“你就是用了太多的时间在你的工作上,所以当初我才会选择离开台湾,到美国去闯。”
“你的抉择是明智的。”他浅笑,毫不在意殷冠磊一脸的狂怒。
殷冠磊几乎被他的云淡风轻的口吻惹怒了,但是他忍着气,仍旧冷冷的看着殷冠臣,然后,他推开碟子,站了起来,“我不吃了。”
“吃完它。”
殷冠磊听若罔闻。“砰”的一声,他甩上书房的门。
端起瓷盘,殷冠臣站在门口道:“我把早餐放在地上,几时饿了再出来吃。”
殷冠磊在书房内吼:“我又不是狗!”
“你当然不是。我要去上班了。”他如是说道。
“砰”的一声,殷冠臣听到书房内有东西砸在门板上的声音。这句话果真是导火线。殷冠臣莞尔。
殷冠磊真是火大极了。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他跟殷冠臣不需要距离,但是殷冠臣显然不是这么想。他痛恨这种疏离感!这就是为什么他只花了五年在成名上,一成名后就火速收拾行囊回台湾来。当初是他不告而别,所以不管在美国有多么孤独,他都不曾回来。而今天殷冠臣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在我发火的时候,你居然要走!”隔着门,他暴吼。
殷冠臣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看样子今天他是出不了门了。一旦殷冠磊真的勃然大怒,恐怕没这么容易善了。他可不想惹麻烦。
算了!今天除了请假之外,别无他法。
听见殷冠臣脚步渐行渐远的声音,殷冠磊一把拉开门就追了出来。
“冠臣!你敢走就试试看!”妈的!他为了选角的事情烦得要死,冠臣难道就不会对他容忍一点吗?
殷冠臣理也没理他,径自拿起话筒拨电话。
殷冠磊气不过的用手指按掉电话机座挂断键。
殷冠臣拉开他的手,又重新拨了一次。这次殷冠磊更干脆,直接把插头拔了下来,永绝后患。
殷冠臣好笑地看着他把机座丢得远远的,转身回房去打行动电话。才接通,殷冠磊就跑了进来。
“你到底想打给谁?”可恶!他到底有没有在听?
电话彼端有了回应,于是殷冠臣开口道:“喂?我是殷冠臣,我今天有点事,可能没办法去上班。嗯……好,可以,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看着殷冠磊怒意渐消的表情,笑道:“明天晚上我得加班,这全是拜你所赐。”
“明天我也得加班,无所谓。”他只在乎他需要殷冠臣时,不要离开他的身边而已。
“你简直任性到无可救药。”殷冠臣拿他没辙。
“我知道。”殷冠磊笑了,激昂的火气正迅速降温中。“这都是你让我养成的。”
“我可没那么大的影响力。”
“除了你,再没有别人了。”
是的,在他三十年的岁月里,没有一个人能够超越殷冠臣的地位。因为他不只是他的兄弟,更是他这辈子硕果仅存的亲人。在过去那段晦暗的记忆中,只有殷冠臣与他互相扶持。是的,没有人能取代他,就连父母也不成。
殷冠臣含义悠远的一笑。拍拍他的肩,凝视着这个既英俊又狂烈的弟弟,道:“那么久的事了,你还不能释怀?”
“无法忘记,像鬼魅一样,无时无刻缠着我。”殷冠磊俊俏的脸孔因回忆而痛苦扭曲。
殷冠臣神情一黯,“在美国你也是这么过的吗?”
殷冠臣不知道他竟然还耿耿于怀!童年的回忆伤他太重,所以造就了他淡漠而玩世不恭的态度。
殷冠磊倏的挥开眼中的感伤,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拽住冠臣的衣服,将他拉进书房,“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可不想浪费我宝贵的光阴去讨论那些往事。我今天必须敲定演员名单。”
知道殷冠磊在回避,殷冠臣也就不再追问。他不想看到殷冠磊悒郁的表情,配合殷冠磊调开话题。他挑眉道:“你的工作关我什么事?”
殷冠磊瞪他,“你以为我留下你想做什么?我对台湾的演员根本一无所知,你留下来是为了当我的顾问。”
“这些事你该找专门人员,而不是为难一个苦命医生。”他扬起了笑容。
他太了解殷冠磊了,那只是他的借口。对于他可能合作的对象,他没有九分也有八分的了解。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一句话就抵消掉他所有的推托之辞。
“那么制作人及编剧的意见都不用理了吗?”殷冠磊只是不想让他离开他的视线而已。
“你瞎操心那么多做什么?”他又来了!该死的疏离感!
殷冠磊把他押到椅子上坐下,强迫他看着满桌的照片及人事资料,站在他身后道:“快点看,边看边把你的意见说出来。”
殷冠臣淡淡一笑,开始一张张翻看照片及资料。也罢!分开了五年,就这样相处一天也好。
翻弄着一大叠照片,殷冠臣随手抽了一张照片出来。
殷冠磊扫了一眼,道:“别给我找个大花瓶。”照片上是有名的广告模特儿梁惠绮。
“那这个呢?”
“我不是要拍A级片。”
“朱千云?”他再丢出一张照片。
“妈的!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殷冠磊看也不看就丢进垃圾桶中。
殷冠臣不再与他开玩笑,收起闲适的态度,道:“元君秋,可塑性强,拿过一次最佳女配角奖。如果她的经纪人能力再强上一些,她够本事走大银幕。”
“列入考虑。”
“男主角可以让欧羯担纲。”殷冠臣将照片递给殷冠磊。
殷冠磊皱着眉峰,“这个欧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听都没听过。
“他是新人。”
“不考虑新人。”
“他是偶像派歌手,戏剧系毕业,演舞台剧时被唱片公司发掘。我看过他演的舞台剧,我认为他十分有潜力,只是看你愿不愿意下注而已。”殷冠臣知道他的心思,“我知道你喜欢的人选不是这类型的热门帅哥,但就因为这个原因抹煞他的优点也有失厚道。不过,当导演的人是你,如果你还是看这小子不顺眼,我也不介意你另找他人。”
沉思片刻,殷冠磊道:“不必了。一个资深女演员与一个学院派的新人,我倒要看看这部戏会有什么惊人的发展。”他开始好奇孟安卓会如何编出这个剧本。
接下来,他们在讨论其他配角中度过。
???
俊帅的外表,独特的唱腔,配上曲风与流行走向,欧羯的确具备了当红偶像歌手的条件。
经纪人梁致中掩不住得意的看着在台上恣意挥洒青春,在雷射光和投射灯辉映下闪亮的新星欧羯。
二十二岁的欧羯大概就是今天节目中最受瞩目的主角了。当年在戏场发现欧羯,他就可以预见未来欧羯走红的模样。天生祖师爷赏饭吃,果真是走这一行的料。
唱完主打歌,欧羯走下舞台,进入休息室,微笑的接过经纪人手上的毛巾,道:“你说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希望不是坏事。”
“当然不是坏事。”梁致中递给他一份合约,笑得神秘兮兮,“这是求也求不来的好运气。”
欧羯嘴上啃着一片土司,接过合约。“有人找我拍戏?”
“是呀!你说这算不算是好消息?”梁致中乐歪了。
“这又不是第一次,之前也没见你那么乐过。”欧羯大口将土司吞进肚子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次你是担纲男主角喔。”
“真的?”欧羯连忙仔细再将合约看一遍。真的!梁致中没有骗他。看到导演的名字,他倒是有些惊讶,“喂!中哥,这个导演的名字和那个得奥斯卡奖的国际名导一样耶!”
梁致中差点吐血。“就是他啦!”这小子真是迟钝得可以!亏他还是念戏剧系的。
欧羯愣住了。“你说他就是殷冠磊本人?”
太意外了,他居然会挑新人演他的戏,这真是破天荒。
“没错。你写毕业论文时还研究过他的作品,没忘记吧?”
欧羯笑了起来。“真的?”
“能被他点名的演员代表他的前景一片看涨,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他是个很严的导演,如果他挑上的演员不能令他满意,他不惜付一大笔违约金解约。记得两年前曾大红过的法籍女星琼安克莱尔吗?”
“记得。”她好像跟殷冠磊曾经交往过。
“她就是太嚣张了才惹火殷冠磊,结果她现在只能上电视做做秀而已。”
欧羯的目光再度回到合约的字里行间,扬起好看的浓眉,“没有附剧本吗?”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角色揣摩得好。
“没有,因为他这次找了个与众不同的编剧。”
果真是大牌导演,行事作风完全不照规矩来,让他们这群无名小卒只有照单全收的份儿。
“他完全没把细节谈清楚,包括这部戏的内容、主题、表达的手法……等等,这真是我接过最难签的合同。”欧羯不想惹到殷冠磊,虽然这是为他未来的星途铺路,但是,他也不愿以后因为被殷冠磊开除而自毁前程。
“放心,他也不是会拿自己作品开玩笑的人,他敢用你,代表他欣赏你,不必太担心。”如果梁致中知道这一切不是殷冠磊授的意,他老兄大概就不会那么乐观了。
“中哥,我们能不能和殷冠磊及孟安卓小姐谈一谈?”欧羯蹙起眉考虑着。
梁致中苦笑道:“找殷冠磊是不可能的。要预约他的时间要排到三月以后,见孟小姐倒是比较可行,女孩子应该比较好讲话。”翻着行程表,梁致中当机立断道:“我看……我帮你约孟小姐一起吃中饭,如果她恰好也有空的话。”
“谢谢。”
“合约尽快签妥,殷冠磊不喜欢等人。”
欧羯看着合约,终于提起笔签字。既然已经签了约,不管面前的挑战是什么,只有放手一搏了。
???
殷冠磊的办事效率是惊人的,二十四小时之内选定男女主角人选,四十八小时之内演员全部敲定。可孟安卓也不差,昨天早上才接到名单,晚上她就把大纲交出去。
殷冠磊只给她三个星期的时间把剧本写出来。只有三个星期!这不是摆明了压榨是什么?名编剧约翰华特花了七年才写出“蓝眼杀机”,下半辈子吃穿不愁,跷着二郎腿挥霍也还有剩,而她连约翰华特百分之一的时间都没有。三个星期!她大概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停的写上整整三个礼拜才有可能交差了事。
现在她终于知道殷冠磊为什么有个绰号叫“女性杀手”了,因为他就是生来虐待女人的!
忿忿不平的孟安卓恨恨地瞪着大纲,认命的坐在电脑桌前敲键盘。
对于此番在台湾拍戏,殷冠磊没有特别的要求,只有一个坚持——全部台湾化的剧情、取景与演员。这倒是与孟安卓的构思不谋而合。她认为殷冠磊是台湾人,若再加上他如日中天的名气,对于国片的拓展应该有不小的帮助。
正当孟安卓赶工赶得如火如荼时,一阵不识相的电话铃蓦然划破寂静,叫嚣不停。
忍住想口出秽言的冲动,孟安卓差点想把电话插头拔掉。不知道是哪个想升天想疯了的家伙,竟然挑这个节骨眼来烦她。
孟安卓火大的抓过茶几上的耳机带了上去,耳不听为静,继续为殷冠磊卖命。哪知道这个家伙居然有那种闲情逸致慢慢等,这让无法忍受吵闹的孟安卓终于决定离开一方斗室。
一把抄起话筒,没有破口大骂算她修养到家。
“喂?”仿佛让空气为之凝结的冰冷口气。
“喂?你好,我找孟安卓小姐。”电话的彼端是个年轻男子,语调爽朗得一点都不知道他是不受欢迎的外来者。
“我就是。”
“太好了,你真的是孟小姐本人?”
真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废话!
孟安卓美丽的眼眸闪耀着肃杀之气,“你是谁?”
“真抱歉,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梁致中,欧羯的经纪人。你听过欧羯这个人吗?”
无聊!
“没听过。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么再见了。”孟安卓正要挂上话筒,电话的那边便传来响彻云霄的惨叫。
“喂?慢着!慢着!”哇!这个孟小姐似乎不像想象中那么温柔好讲话。梁致中叹了一口气。真惨!“孟小姐,欧羯是这回殷冠磊先生选中的男主角,但是殷冠磊先生都没有提过一点关于剧本的事,所以……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不可以请孟小姐喝杯咖啡,大致聊一下剧本的事?”
看不出这个欧羯还挺敬业的呢!她一向欣赏敬业的人。
“我可以传真一份大纲给你。如果有问题,再和我联络。”
梁致中眉开眼笑,“真是谢谢你!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这样好了,为了感谢你,免费送你一张欧羯的签名CD。”
“你太客气了,如果你告诉我这份大纲该传真到哪里去,我一样会很感激你的。”
梁致中这才猛然醒悟,笑道:“你可以传真到……”
孟安卓提笔写下传真号码后,没有多余的废话,简单的道过再见便收了线。正欲举步回电脑桌前继续卖命,杀千刀的,电话铃又响了。
这次孟安卓的情绪已经跌到最低点,冷得连一点火气都不带了。
抓起电话,她开口:“孟安卓,什么事?”
平常她闲得要发霉时,半个月都没一通电话指名找她。偏偏在她赶剧本的时候,全世界的人又不约而同的想起世界上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简直是故意找麻烦嘛!
电话彼端的殷冠磊拧起眉峰,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所接过最无礼的电话了。
“我是殷冠磊。”同样冷冷的口气。
就算是殷冠磊也不能多占用她一分一秒的宝贵时间。
“殷先生。”她应了一声。
“三个星期的时间够你完成剧本吗?”
当初这个期限不就是他大少爷定下的吗?现在特地拨冗打电话给她询问这个问题,未免有些好笑。
“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可以办到。”
殷冠磊俊美的唇勾起了笑意。这个叫孟安卓的女孩很有意思,比其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有趣得多。她不会是个唯唯诺诺的女孩,她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而他亦在期待日后两人共事的时光。
“好极了。”他淡淡的一笑。“这是我第一次找专业的编剧人才为我写剧本,我想,这不算是个太坏的经验,日后我会再尝试着这么做。”
这算恭维,还是只为了自抬身价?孟安卓决定一笑置之。
这个男人是没有所谓的善恶之分的,简而言之,他是一个没有行为通式的人。对殷冠磊这个人稍有认识者,都知道他的称赞不会持久,因为他的要求会愈来愈高。接受他的肯定,相对的就要背负更大的无形压力,直到把人压垮为止。而他的要求向来只有他自己能够达到,这也就是为什么没有人可以永远留在殷冠磊身边的原因:他的工作伙伴必须是积极进取,而且有强烈的企图心者。
孟安卓自认为不够积极,因为她崇尚自然主义,让自己活得那么累一向不是她的作风。她没有自虐倾向,而且她也不想做到那种地步。再者,她没有强烈的企图心,所有出自她手的剧本都是因为她想这么写,这些剧本才因而问世。不写固定题材,因而她有很宽阔的架构空间;不写滥情的题材——超级大悲剧、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文艺剧,在她的作品内只是一段插曲。
通常许多编剧一旦抓到了受欢迎的题材,便非得写到“滥”方才罢休,而孟安卓却反而有慢慢抽手之势,寻找下一个不同风格的故事架构,正因为如此,她的剧本很有可看性,并且带给观众绝对的新鲜感。
“关于‘细雪’的大纲,殷先生有无不满意的地方?”临时删写剧本一向是孟安卓最痛恨的事。
殷冠磊十分欣赏她直来直往的个性,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他回答:“这个架构在二次大战后的故事题材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台湾当时的艰困与人情味是描述的重点,经济、价值观亦可点明当时与现代的差距。剧情张力可以再加强些,另外,我还想表达昨日的台湾与今日的不同,剧情可以从时代背景、风俗民情去探讨。最末一场戏——阳明山的雪景必须有画龙点睛之效,并成功的分隔苦尽与甘来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里面的爱情戏删掉,我不认为那个场景有必要出现。”
殷冠磊很快的把该修改的地方一口气全丢给她,也不管孟安卓是否能跟上他迅捷的形式节奏。
孟安卓倒是连吭都没有吭一声,不过,她在听见最后两句话时,提出不同的意见:“亲情、友情、爱情三方面都是‘细雪’的主要架构,爱情戏不可以删。”
“‘细雪’没有爱情戏依然是一部完整的电影。”殷冠磊眯起眼睛,似乎对孟安卓的反驳有丝不易觉察的怒气。
“加上爱情戏,‘细雪’的感觉会来得震撼些,可以增加这部戏的柔性,并且补强战后萧条的景象。”
“‘细雪’不是可歌可泣的史诗片。把它删掉!”殷冠磊动怒了。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和他唱反调!
孟安卓索性闭上嘴巴。她实在不想再跟这个暴君、大男人主义的沙猪讲话。此刻,她十分质疑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沟通”。
“你听见了吗?”殷冠磊不耐的提高声音。他已经火大了。
“殷先生,我希望你可以采纳我的意见。”
“爱情那种东西不要放进我的电影里,你如果想写文艺片的剧本,我相信电视台一定会接纳。”他的电影绝不描述爱情。就他出生至今三十年的岁月里,他唯一不相信的就是爱情,或许,那是他未曾解开的心结使然。
“我不会删掉的。”孟安卓冷冷的说,“如果我要它是一部文艺片,它就得是一部像样的文艺片。”
这对殷冠磊而言,无疑是最严重的冒犯。他简直要勃然大怒了。
“你最好删掉,否则你的上司就有麻烦了!”他重重的挂了电话,明白的表示事情已成定局。
孟安卓向来冷凝的美丽眼眸闪着怒火。她发誓,写完这个剧本后,她再也不会与殷冠磊共事!
他根本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沙文主义实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