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非常好。
距离上次梁一彦说要和她好好聊聊的时间,又过了一个礼拜,而梁一彦除了每天按时来看诊也「按时」下班以外,连句嘘寒问暖的词都没有,更别说要聊聊了!只要章慧心的一通电话打来,他就归心似箭地匆忙离开了,也罢,人家一家和乐融融的,还需要和她聊什么?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男人真的可以装出一副很老实的模样来骗女孩子。瞧她,不就被骗得团团转吗?差点就变成人人喊打的第三者了。
她真气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既然已经知道他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了,就不该再抱希望,更不该每天还是这么早到,把诊所里里外外整理得干干净净的,还每天带着老妈的爱心早餐过来给他!
老妈还不晓得她所中意的女婿,早已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爸爸、别人的女婿了!还跟她一样,每天傻傻地为他准备各式营养早餐。
桑希韵大口大口咬着吐司夹蛋,彷佛吐司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叮当、叮当!梁一彦从外面进来。
桑希韵睐了他一眼,连吐司都来不及吞下就迫下及待地开口。「唷~~真是天要下红雨了,竟然这么早就看到梁大名医啊!」用手指拨拨嘴边的面包屑。
「有病患吗?」他知道她还在气头上,所以并不会跟她计较。
毕竟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向她解释慧心的事,是他的错。那天哲嘉特地打电话来了解状况,一听到他的「妻小」是慧心她们母女俩,马上爆笑出声,还要他自己「看着办」,找时间赶快向希韵解释。
当时他还不懂哲嘉的意思,直到发现希韵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见到杀父仇人的模样,对他说话也夹枪带棍时,他才恍然大悟。他想向她解释,却总是引来她张牙舞爪的犀利反击,让他说不下去,也开不了口。
一直到慧心她们搭昨晚深夜的飞机回美国后,他才在今天一大早赶来,准备「全心全意」地接招,希望能赶快将这个误会解释清楚。
「病患?!哈、哈!」她干笑两声,彷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自从你表现出你是个『爱家』的好男人后,所有的病患都自动把时间往后延了。谁愿意当刽子手,剥夺你享受天伦之乐的权利啊!」
她的话果然还是字字像剑一般锐利,甚至还充满杀气,让梁一彦有些招架不住。
「我……」
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桑希韵将早餐放到柜台上。「你的早餐。」将椅子往后推,起身,往诊疗室走去,打算做些准备工作。
梁一彦的眸光跟着她的身影移动。
突然,桑希韵回头,装出一脸无辜的笑容。「喔,对不起,我忘了你可能在家里吃得很丰盛、很饱了,那早餐就拿出去喂狗好了。」
即使语气是如此的尖酸刻薄,都还不足以消除她这些日子以来被骗的怨气。
「希韵,说话不要这么刻薄,我不喜欢。」他真不喜欢她变得这么不讨喜。
桑希韵倔强地冷哼一声。「你不喜欢?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顶多不过就是付我薪水的人罢了,若真看不过去,大不了你再重新找人来帮你不就得了。」被骗、被耍的是她耶!
「-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不要这样拐弯抹角、夹枪带棍的。」梁一彦想利用这个机会向她解释清楚。
「我哪敢有什么不满?被人家骗了只能怪自己笨、自己傻,谁要自己像个白痴一样,以为找到了今生的新郎,谁知道……对方早已娶妻生子就算了,结果娶的还是如此秀外慧中的妻子,生的还是像个洋女圭女圭般可爱的小女娃!你是存心要让我难堪的对不对?」说着说着,又有些哽咽了。
「既然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虽然我们之间还来不及发生什么,可是我也付出了不少的感情啊!」
听到她的话,梁一彦其实是有股想笑的冲动。什么叫做还来不及发生什么?她会不会扯太远了?
他知道即使真的很想笑,也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笑出来,否则他们俩就真的玩完了。
他清清喉咙,慎重而严肃地道:「我还没有娶妻,慧心不是我的妻子,苹苹也不是我的女儿,她们是……」
桑希韵根本等不及他说完,就径自打断他。「放屁!那女娃明明就叫你爸比,你还想硬拗?」
「喂,-真的越来越没气质喔!」还一点耐性都没有,连话都不让他说完。
「我有没有气质关你屁事!」他越在意,她就越要表现出没气质的样子,以示抗议。
知道她是故意的,梁一彦选择不在气质这个话题上打转。「有什么话,可不可以请-听我说完后再说?」
桑希韵不语,算是同意。
「慧心是我大学时期一个好朋友的妻子,我朋友是个优秀的外科医生,结婚之后,因为慧心在美国的学业还没完成,所以她继续在美国修业,而我朋友则留在台湾,他是一家很大的教学医院里的主任医生,前途一片光明,大家都看好他至少可以坐到副院长的位置,不过,老天总是嫉妒太过顺遂的人。」他突然停顿下来,思绪回到四年前那个下雨的夜晚。
见他沉默不语,她开口追问。「然后呢?」
「还记得四年前有一班飞往美国的班机,在机场跑道上爆炸的新闻吗?」
「好象有点印象。」当时还引起国际瞩目,因为那家航空公司几乎是零失事率的优良航空公司。
「我朋友就在那班飞机上。」还是他亲自送他去机场的。
「啊?」
「因为慧心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已经怀孕两个月的消息,所以他兴奋地排开所有事情,安排假期,准备到美国和慧心见面,顺便将她带回台湾,好就近照顾。」他还记得当晚在往机场的路上,朋友是多么的兴奋。他双眸发亮,滔滔不绝地告诉他,他所规划的未来蓝图。
「我都还没回到家,收音机就传来飞机爆炸的消息,我只好再掉头往机场赶去。即使我是他在台湾最好的朋友,仍然认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他……全部都烧焦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后来还是靠DNA比对,才确定身分的。」
他已经很久没去触碰这块记忆了,没想到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再回忆起来,仍然会感到悲伤。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后事处理。当我看到慧心如此的脆弱与无助时,就决定代替我最好的朋友照顾她及他们末出世的小孩,所以,苹苹从懂事以来就一直把我当成她的爸爸。慧心有空时就会带她回来台湾看看,我有空时,也会飞到美国去找她们。这次慧心回来,除了来看看我以外,也是要让我知道,她在美国有了新的对象,对方很疼她和苹苹,他们打算在今年结婚,希望我祝福她。」
「你给她祝福了吗?」那他的好朋友怎么办?
「嗯,我跟她说,我会带-一起去参加她的婚礼。」他早已认定希韵是他未来将牵手一辈子的人。
「但是……你朋友……」她只想到他那个因为发生意外而死去的朋友。
「我想他也会很高兴慧心终于找到另一个属于她的幸福,而不是一辈子沉浸在哀伤中,他会祝福她的。」他了解他,好友一定会很高兴的。
「对、对对、对……对不起,这几天……」还好这几天她只对他无理取闹,并没有迁怒到章慧心母女身上,否则教她情何以堪,以后有什么脸去见她?
梁一彦伸出大掌揉揉她的头。「没关系啦!这次也让我见识到-犀利的一面,更了解了自己未来的处境。」何止是犀利,根本就是毒辣。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的未来会是如何惨烈了。
桑希韵不好意思地缩缩肩膀,她也知道自己这几天真的是太过火了。
「好啦!我知道-很抱歉,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定要赶快谈开,免得-越来越没气质。」将她带往柜台,让她坐回柜台的位子,至于准备工作他来做就行了。
他月兑下外套,准备换上白袍。
桑希韵怯怯地开口。「你的早餐……再不吃就冷了。」
「对喔,我还没吃早餐。不过……这早餐不是要拿去喂狗吗?」他调皮地对她眨眨眼。
「喂~~没礼貌!赶快吃啦!」她全身又滚烫泛红了。
「呵呵呵~~」桑希韵从上车以后,就一路傻笑。
教她怎能不笑呢?为了弥补这几天来她所遭受到的「无情对待」,梁一彦终于给她「卢」到答应星期六晚诊结束后,要开夜车带她上阿里山看日出。
「这么开心?」梁一彦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嘴角也有藏不住的笑容。
「当然啊,天知道要说服你这个老人出来这样玩有多辛苦!」要不是他「理亏」在先的话,他哪那么容易被她说动,做出这种有违身体健康的熬夜活动。
「应该还好吧!」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古板啊!
「是喔,还好吧,只是晚上十点前一定要上床睡觉而已!」她翻个白眼,抓起一大把「真鱿味」往嘴里送。
这也是「卢」来的,他答应这两天都不会干涉她的饮食,所以她趁大卖场还没关门前,「跷班」冲去买了一堆的零食,然后刚刚还要他停在路边,好让她下车买两大杯的珍珠女乃茶。
看她这样肆无忌惮的吃法,他虽不赞同,却还是隐忍下来,谁让自己下班前就答应她,不阻止她吃些没营养的食物。
「哇哇哇~~好棒啊!好久没有这样大口吃零食、大口喝珍珠女乃茶了!」她满足得眼睛都-起来了。
梁一彦只是在一旁陪着她笑,只要地开心,他也觉得快乐。
「来,吃一口吧!」桑希韵抓起三块真鱿味就要往他嘴里送。
「-吃就好。」要他张嘴吃进垃圾食物,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心理障碍。
「来嘛,吃一口嘛!很好吃的,保证你吃了还会想再吃喔!」她仍不死心地将零食往他嘴边送。
梁一彦拗不过她,只好张嘴将零食吃下,不过却尴尬地含在嘴里,没咬下去。
桑希韵将沾满屑屑的手指放入嘴里吸吮着。
梁一彦用眼角余光看见她如此自然的动作,脸突地胀红,差点被嘴里的零食给噎到。
虽然这只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不过……在他看来却非常的性感,所以他不自觉地胀红了脸。
「好吃好吃。」桑希韵完全不知道,一旁梁一彦的体温已经因为她的「性感」而逐渐升高当中。
「咦?你的脸怪怪的,表情有点僵硬喔!」她将手掌放到他的脸颊上,想让他放轻松一点,却在一碰到他发烫的脸颊后惊呼。「哇!没搞错吧?你的脸好烫,该不会是发烧了吧?」不要喔!他们才刚上高速公路而已,旅程都还不算开始,她可不想现在折返回家。
她打开前方的置物箱,开始翻找。
「-要找什么?」他好奇地瞄着她翻找的动作。
「针啊!」仍继续翻找。
「找针做什么?」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要针干么?
「给你用啊!你好象发烧了,有针的话,你就可以替自己针灸啊!」没错,她希望有针可以让他替自己「退烧」,这样才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行程。
「呃,我没发烧,不用针灸。」脸上的红潮与热度,早因为她翻找的举动而退了。
「没有吗?可是我刚刚模时很烫耶!」她不相信地再度将手掌贴向他的脸颊测试他的体温。「耶?!真的没发烧耶!奇怪,那刚刚怎么那么烫?」
「咳咳,大概是空调不够冷吧!」
「喔,没事就好。」没发烧就好,只要不要影响他们的行程就行了。
看见梁一彦走的是刚全线通车的第二高速公路,她马上又有新的建议。「听说二高的休息站都做得很美、很有特色,我们也来去看看好不好?」
她从电视上看见二高的休息站又大、又漂亮,甚至有很多民众还专程开车到休息站郊游,现在更有什么「二高一日游」的行程出现,可见新的休息站应该规划得不错。
「休息站?!那不是给人上厕所的地方吗?」在他的印象中,大部分的车子没事不会进休息站的,一般都是为了解决内急或用餐才会进去,而且也不会久留,连他自己进休息站的次数都可以数得出来。
「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了。听说关西休息站有客家美食,西湖休息站有空桥咖啡厅,可以俯视高速公路,有时还有表演可以看;清水和南投休息站有美丽的夜景;还有古坑、东山、关庙等,都是很有特色的休息站喔!」
她简直是把二高沿途的休息站都背起来了嘛!
「公路局应该颁发奖状给-,记得这么熟。」他这个会开车的人都不晓得有这些休息站。
「好说好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每一个都下去看看?反正时间还『早』嘛!」她真的很想下去看看大家口中美丽又有特色的休息站到底是怎样的美丽法。
「今天本来就由-作主,-说了算。」原本他还打算早点到阿里山,可以在车上小憩一下的,但遇到这个精力旺盛的桑希韵,今晚就甭睡了吧!
「那我们就先朝关西休息站出发!」桑希韵精神极佳地将右手往前一摆,做出前进的指示。
「遵命!」
两人一车,就这么朝着休息站出发,而最终目的地则是到阿里山上看日出。
压下第N个呵欠,桑希韵用力地瞠大双眼,强打起精神,希望能撑过今天。早上她可是完全靠意志力,才能撑着想睡觉的身子来诊所上班的。
她真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被梁一彦给教过了,所以才会变得如此「没用」,不过是星期六一晚没睡而已,却让她到了星期一还痛苦莫名,好象永远睡不饱似的爱困。
不过,幸好她还是撑到晚诊了,只要里头最后的一批病患看完后,就可以回家睡觉喽!
既然只当「乘客」的她都需要如此硬撑,更别提诊疗室里当了全程「司机」,正在替病患诊疗的梁一彦有多辛苦了,他可是马虎不得,病患的生命可都操控在他手里呢。
想到他早上来时,也是双眼布满血丝,她就有些内疚。因为自己一时贪玩,看完日出又硬拉着他到日月潭一游,拖到半夜才回家。原本就已经一晚没睡,再加上星期天又这么晚才到家,任凭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吧!
叮当、叮当!
晚诊都快结束了,怎么还有人进来?
桑希韵打定主意不再接任何病患,她和梁一彦都快变成病患了,哪还有办法再「接客」。
桑希韵对着刚走进来,浑身充满贵气的妇人道:「太太,对不起,晚诊已经结束了,请-明天再来。」
「咦?什么时候换人了?余太太呢?」贵妇人推推脸上镶着红蓝绿宝石的高级镜架。
「余妈她已经离职了。」桑希韵保持最后一滴滴的耐性。
「离职?!我怎么没听说?」贵妇人惊讶地盯着她。
桑希韵其实已经有点儿不爽了,这人又不是老板娘,余妈妈离职难道还要向她报备吗?
「嗯……我想余妈妈离职应该不关-的事吧?我们真的已经休息了,请-明天再来好吗?」她现在可是满脑子的「Z」符号,根本不想花耐性应付眼前的贵妇人。
「-哪儿来的?对人这么没礼貌,一彦怎么会用-?」贵妇人寒着脸,咬着牙道。
见她这样,桑希韵竟然忘记自己的「身分」,大剌剌地回嘴。「我从家里来的,礼貌也是要看人用的。我已经告诉-两次我们已经休息了,明天请早,结果没想到-还是赖在这里,而且还质疑梁医师?!难道要我赶人吗?」
「哎呀!-这丫头,-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这什么态度?一彦呢?叫他出来!」从她因为激动而滑落到额前的一撮发丝,可以看得出来她真的被惹毛了。
叮当、叮当!诊所内又进来一名中年男子。
桑希韵将眼光投向刚进来的男子,维持不冷不热的语调。「先生,我们休诊喽,请你明天再来。」
「我知道,我们是来找一彦的-没跟她说吗?」男人转向贵妇人,询问着她。
「哼!」贵妇人只是撇过头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男人有些尴尬地再望向桑希韵。「对不起,我内人……是不是造成-的困扰了?」
看到男人如此的温文儒雅,桑希韵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作下起来。「没--」
贵妇人不让她说完。「你道什么歉啊?你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先道歉,别人才会吃你吃得死死的!明明就是她对我不礼貌在先,凭什么要向她道歉?你跟她说我们是谁!」
「我看是只被-吃得死死的吧!」桑希韵小声地嘀咕。
「-?!」贵妇人的额前又多了一撮发丝了。
「希韵,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梁一彦下完针后,听到外头似乎在吵架,打算走出诊疗室瞧瞧。
「没事,有客人而已。」桑希韵可不想连对付「澳客」这种琐事都要麻烦他。
贵妇人听到梁一彦的声音,双眼都亮了起来,嘴里直呼着。「一彦、一彦!」
梁一彦走出诊疗室,见到的就是自己久未见面的、正站在柜台前的父母亲,而希韵则背对着他,双手还紧握成拳。
「妈?!爸?!」见到他们,他确实有些吃惊。他们怎么会突然从美国回来?
「妈?!爸?!」桑希韵跟着叫,脸上则是宛如被鬼吓到的神情。
「谁是-这没教养丫头的妈?别跟着乱叫!」梁太太先是严厉地瞪希韵一眼后,马上再换上慈祥和蔼的笑容。「来来来,快让妈看看!」
梁太太眼中布满慈爱,将梁一彦上下左右地来回审视一番。
桑希韵脸色铁青,尴尬地和梁爸爸对望。
梁爸爸对她投以安慰的一笑,他很清楚老婆「骄纵」的个性,所以他并不怪眼前这丫头没礼貌。
上演完母子大团圆的戏码后,梁一彦才想到要互相为大家介绍。
「妈、爸,她是希韵,是我--」梁一彦想将希韵介绍给父母认识,却被打断了话。
「我知道,她是你请来顶替余妈的对不对?不是我爱说你,要用一个人啊,品德是很重要的。怎么说你也是个有名望的医生,要是让人看见你请了一个没礼貌的野丫头,怎么建立得起良好的口碑?你想想看,当初你爸的诊所要不是有我在管着,你爸会这么成功吗?他能成为中医界的泰斗吗?」梁太太举起涂满鲜艳蔻丹的手,轻拍梁一彦的手臂。
桑希韵满脸挂满面线,无奈地睨向梁一彦。
她能说什么?除了她刚刚确实对梁太太真的不太礼貌外,以她现在的「地位」,她哪有资格开口说话?
「贵珠,我想她刚刚不是有意的。何况是我们自己没先表明来意,她会那样也是职责所在啊!」梁懿书不忍见希韵被挑剔,所以「拔刀」相劝。
梁吴贵珠将右边细长的眉给高高挑起。「不是有意?!诊所也该有必要的服务态度吧?她对我都可以这样了,那对其他的病患岂不更加嚣张?」
梁懿书偷偷地轻吐一口气,梁吴贵珠没看到,桑希韵却看到了。她知道梁爸爸已经「尽力」了,若真要再替她说话,只怕梁爸爸会走不出诊所大门。
「妈,希韵平常不是这样的,她今天只是太累了。」梁一彦知道希韵一定是因为睡眠严重不足,所以火气才会比较大。
想到这,他就心疼地睐了希韵一眼。
幸好梁吴贵珠没看到她那宝贝儿子深情又心疼的眼神,否则就算盘在头上的头发全部塌下来,恐怕也不足以显现她的怒火。
「累?!她可是领人薪水的,有什么资格说累?累就不要做啊!来这里摆个臭脸给人看,谁还敢上门求医?」她以前跟着梁懿书的时候,也没像她这样嚣张,顶多只是修修指甲,没正眼瞧人而已。
「好了,别说了,今天是高高兴兴来找儿子的,干么净计较这种小事?还是让一彦赶快把病患处理完,我们好回家叙叙。」梁懿书眼看老婆真是要骂上瘾了,只好将宝贝儿子再抬出来缓颊。
梁吴贵珠虽不甘心,却还是接受梁懿书的建议,将梁一彦推回诊疗室,让他赶快完成工作才好回家聊天。
梁一彦虽然很想向他们解释他和希韵的关系,却苦无插嘴的机会,只好等晚上回去再说了。
桑希韵自知理亏,也很想弥补,可惜,梁吴贵珠可不接受。
桑希韵倒茶给她,她说不爱喝白开水,只喝英国产的花茶。
推椅子请她坐,她说不敢随便乱坐,怕会长痔疮。
问她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地方,她说不敢开口,怕开了口又会「得罪」她。
总之,桑希韵做什么事都不顺她的眼,且都被她极尽所能地讽刺一番,刺得千疮百孔的。
还好,最后一批病患出来结帐解救了她。
她迅速结帐后,将今天的帐目表及收入交给梁一彦,迫不及待地想逃离现场。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有点乌龟,可是她真的好累,实在没精神和梁吴贵珠继续拉锯战。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坐坐?顺便让他们知道我们……」梁一彦轻声地问。
「不了,我好累,今晚没办法和精力充沛的伯母『应对』,放我一马吧!」桑希韵也同样压低声音响应他。
「唔,那-早点休息,要是真的太累,明天就休息一天吧!」梁一彦语气中有着不舍。
「嗯,对不起。」她不该在这个时候逃的,不过……她还是比较想睡觉。
桑希韵拿起包包,和梁爸爸他们打个招呼后,就先下班了。
梁吴贵珠眼眸闪过一道精光。她刚刚可是把他们过于「亲昵」的举动给看在眼里,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不过,以她多年的历练判断,这中间……肯定有鬼!
看来,今晚她得好好地问问一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