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俞正新答应明天要带乔臻和信伦到香港海洋公园玩的,但是临时要陪当事人出国一趟,因此取消香港行,虽然可以另外安排时间再去,但是信伦失望的样子还是让人看了心疼。
不只信伦失望,乔臻也不好过;她没出过国,所以很期待这次去香港,哪知会临时喊卡,害她今天无法专心上班。
既然已经无心上班,所以她下午干脆请假,而且为了补偿信伦,她忍痛买下一只对她来说昂贵到不行的百兽王战士,以弥补明天不能去香港的遗憾。
她拿着精心挑选的百兽王战士来到信伦就读的幼稚园,打算接他回去,顺便给他一个惊喜。
「王老师-好,我来接信伦回去。」当初由她帮信伦找到这问学校,而且偶尔保母不方便时,也是由她接送信伦,所以和老师已经熟识。
「信伦?」王老师的语气充满错愕。
「是啊!今天保母有事,所以我来接他。」乔臻简单解释。
「可是他已经回家了啊!」
「嗯?保母接走啦?」真是的,明明说好她会来接的,怎么又自己跑来了呢?
「不是喔,是俞太太来接走的。」王老师纠正她。
「哪个俞太太?」乔臻带着玩笑的口吻,想知道是哪个女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自称俞太太。
王老师一脸错愕。「就是信伦的妈妈啊!」
虽然是乔臻来帮信伦办理入学的,可是她知道乔臻只是受俞正新委托来代办入学手续而已,并不是信伦的妈妈。
「什么?!」乔臻收起玩笑的表情,将圆圆的眼睛瞠得更大、更圆。
「他妈妈刚刚来接走他。」
「-确定是信伦的妈妈?-有确认过她的身分吗?有和他爸爸确认吗?他爸爸有同意让她带走信伦吗?」乔臻开始着急了,因为信伦竟然被「别人」接走。
「这……」王老师被问得说不出话来。「我们曾经打电话到俞先生的事务所去,事务所的人说俞先生出国了,所以我们想可能因为这样,所以改由妈妈来接信伦下课,而且信伦也愿意让她拥抱,所以……」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大意?随便就让人将学生带走,万一出事情怎么办?」现在她知道至少乔治亚的安全把关比其他学校好太多了。
「怎么会随便呢?她是信伦的妈妈啊!」王老师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
「是啊,一个已经三年没出现的妈妈。」她冷冷地道。
「嗄?!」王老师惊讶地张大嘴,下巴几乎月兑臼。
「他们三年前就离婚了,监护权归俞先生。」
王老师脸色越来越苍白。
「这样-还认为没关系吗?」乔臻拿出手机打电话。
王老师对她投以求助的眼神。「那现在怎么办?」
「就像-说的,他爸爸出国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乔臻咬着下唇苦思,毕竟她不是信伦的什么人,要如何找黎怡璇要人?
「还是我们报警?」如果信伦发生什么事的话,幼稚园肯定月兑离不了关系。
「先不要,我看……等我先联络上信伦的爸爸再说。」还是由俞正新决定要怎么做比较妥当。
「可是……」
「我们随时保持联络。」
乔臻匆匆离开幼稚园,先回去打电话通知正新这件事。
乔臻拿着那天黎怡璇离开时偷塞给她的纸条,循着上头的住址找到黎家。
原本黎怡璇给她地址和联络电话,是要她帮忙劝俞正新放弃监护权,然后随时可联络她用的,现在倒是真的派上用场。
由抄她没联络上俞正新,也不敢先打电话给黎怡璇,怕她会起了戒心而把信伦藏起来,可是又担心信伦,所以等不及俞正新主动联络,更顾不得自己身分不对,就先跑来黎家要人了。
黎家的管家开门让她进去。
对于能够如此顺利进来她感到意外,原本她还以为自己会被挡在外面。
黎怡璇和黎万福早已等在客厅,看来是早就料到他们会来,只是来的是她不是俞正新。
「-是……」黎万福试着瞠大如绿豆般的小眼睛。
「洪乔臻,是信伦学校的助理老师。」她撒了小谎。
「助理老师?!-来干么?」黎万福原本沙哑的声音,因为扬高语调而显得像要被送上屠宰场的猪叫声一般难听。
「带信伦回去。」她说得坚定:心底却没把握。
「哼,凭-一个小小的助理老师就想来带信伦回去?!俞正新这家伙就这么瞧不起我?」黎万福极度不爽,就算今日俞正新已经是赫赫有名的红牌律师,财产仍及不上他黎万福的百分之一。
「俞先生他出国去了,他委托我照顾信伦,如果你们要带信伦回来『玩』的话,至少要先经过俞先生的同意,像你们这样擅自将他带走,造成我很大的困扰,所以请你们不要为难我。」
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所以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和俞正新的关系。
「别装了!-现在和正新在一起吧?那天我去找他时,你们眉来眼去的,白痴都看得出来你们在一起。」有爸爸在,黎怡璇说话也跟着大声起来。
「这不是重点吧?」
「原来是那家伙的姘头啊!-胆子很大喔,敢这样一个人就来我家。」黎万福-着眼道。
即使双脚从进门那一刻起,就像刚出生的长颈鹿学站般地抖个不停,但乔臻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镇定些。「正新将信伦托给我,我就要负起责任,你们想要带回信伦,我不能有意见,但是,请你们经过正新的同意后再带走。你们这次这样强行将信伦带走,我不知道正新回来后会不会告你们?现在,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这是在威胁?难怪俞正新会看上-,像-说话这么呛,难怪他会喜欢,」黎怡璇酸气十足,她认为种树的是她,乘凉的却是洪乔臻,当然会心有不甘。
「我要见信伦。」她和俞正新的事没必要向他们报告。
「不可能!」黎万福一口回绝。
「你们可以等正新回来后再和他商量,现在请不要为难我。」
「那就等他回来时,叫他亲自过来。」黎万福霸气十足。
他的话让乔臻表情黯淡下来。「你还是先让信伦跟我回家吧,若是等到正新回来要人的话,恐怕只有走法律途径一途了。」
「怕什么?他再厉害不过是一个人,老子有的是钱,要请几十个比他红牌的律师都没问题,还会怕他一个小律师吗?」黎万福得意地将右脚曲起晓到椅子上。
她觉得黎家父女很笨,并不是人多就一定赢,人多最多不过就是俗话说的「输人不输阵」而已。
「我今天一定要带信伦走。」乔臻再重申一次。
「免谈!」黎万福先断然拒绝,然后再将乔臻从头到脚看一遍。「我看-长得不错,身材又好,俞正新应该每天都要吧?」
乔臻根本不愿多瞧一眼黎万福的猪哥脸,也不做回应。
「那家伙要是天天都要-的话,你们很快就会有小孩,干么跟我们抢?」黎万福理直气壮地说道。
对于这种下流的话,乔臻选择不回应。
「是啊!想当初他随便一跨,我就有了信伦,你们要生孩子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信伦跟着我们也比较好,-以后就不用担心他会和-的儿子抢俞正新那一点点的财产,他将拥有我们黎家全部的财产。」换黎怡璇向她呛声了。
「信伦的意愿很重要,他愿意跟着-吗?」有说话这样粗俗的外公和妈妈,信伦跟着正新是对的。
「小孩子哪懂那多?还不是大人教他的。我已经把整个百货公司专柜的玩具都买一种回来送他,有了满满一间玩具的游戏室,他还会想要回去那个寒酸的爸爸身边吗?」黎万福用牙签剔着牙,在他的眼中,俞正新只不过是个寒酸家伙罢了。
「是吗?要不要试试看,问信伦要不要跟我回去他老爸那寒酸的家?」乔臻充满自信。
「不用问也知道答案!在这里可以吃香喝辣,回去就什么都没了,笨蛋都知道要选这边。」黎万福也很有把握。
「信伦不是笨蛋。」
「X!-是什么意思?」黎万福一字诀月兑口而出。
意思就是笨蛋才会选择留在黎家!这么浅显易懂的话她不需要多做解释。
「你敢不敢让信伦自己决定?」乔臻直勾勾地盯着黎万福。
「有什么好不敢的?」黎万福最恨人家挑衅了,他回瞪乔臻。「周嫂!把小少爷带过来。」大声使唤管家。
不一会儿,信伦带着一张犹如唐老鸭的翘嘴被周嫂牵进来。
「信伦?!」乔臻看到信伦,眼睛都亮起来了。
信伦甩开周嫂往乔臻的怀里奔去。
「-……」黎万福本来要阻止,碍于面子只好忍住。
乔臻蹲下来审视信伦,看见他脸上有泪痕干涸的痕迹。
这倔强的孩子竟然哭了?!乔臻心疼地拥紧他。
看他们这样拥抱,正牌的母亲黎怡璇很不是滋味。「信伦,过来妈妈这边。」她张开双臂柔声召唤。
信伦不但没过去,还直往乔臻怀里缩。
乔臻甩手拨拨信伦的头发。「跟乔臻姊姊回去好吗?」
「嗯。」信伦用力点头。
乔臻站起身,面对黎氏父女。「信伦想要回去,我要带他走。」接着牵起信伦的手往大门走去。
「慢着。」黎万福将放在椅子上的右脚放下。「谁准-把信伦带走?」
乔臻缓缓回头。「我们刚说好的不是吗?」
「刚刚我只有答应要问信伦的意思,并没有说-可以把他带走!」
想耍赖就对了。
「黎先生,你多大年纪了?」乔臻问他。
「六十八,问这干么?」
乔臻勾勾嘴角。「都年过半百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耍赖,这样不好吧?说出去会让人家笑耶!」
「---」黎万福气得将眼睛瞠大到极点。「周嫂!把小少爷带回房。」他瞪着乔臻的眼睛下令。
身材魁梧的周嫂欺近,用力将他们扯开,又扯又拉的将信伦拉离。
信伦不愿跟着周嫂走,不断挣扎着要回乔臻的身边,乔臻想要上前,黎怡璇马上挡在她面前,还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和信伦接近。
「我不要~~我要回家~~我要爸爸~~乔臻姊姊救我~~」信伦被带到楼上的房间锁起来,还可以听到信伦在里面用力捷打房门的声音。
「你们太过分了!信伦根本不喜欢在这里,你们竟然用这种软禁的方式,你们有当他是儿子和外孙吗?」乔臻流下眼泪,信伦的哭闹声让她难过。
「-管不着。」黎万福拉下脸沈声道。
「我……」乔臻趁黎怡璇不注意的时候往楼梯奔去,却被刚好下楼的周嫂给拦住。「放开我,我要见信伦。」她奋力扭动身体挣扎着。
「把她赶出去。」黎万福下令。
孔武有力的周嫂架着她,用力把她推到大门外,然后将大门关上。
被推跌在地的乔臻迅速起身,猛力拍着黎家的雕花铁门。「开门、开门,我要见信伦!开门、开门……」
她的手拍得又红又肿,喉咙也喊哑了,黎家的大门没再开启,她只好垮着肩膀离开。
「俞正新,你给我滚回来!」她对着天空大喊。
俞正新疲惫地拉着行李回到家,乔臻马上迎上去。
「信伦呢?」她关心地直往他身后瞧。
「还在黎家。」
他一下飞机就先赶去黎家要人,但是黎家竟然将信伦藏起来,坚持不肯放人,最后他只好向黎家下最后通牒--如果再不交人,就只能法院见。
结果黎家仍然没放人,决定要和他法院见。
「为什么?!」她以为只要他亲自出面,信伦就一定可以回来。
俞正新揉揉隐隐犯疼的太阳穴。「他们不放人。」时差的问题让他头痛欲裂。
乔臻接到他报平安的电话时,在电话中足足对他发飙了三十分钟,几乎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所以他才决定一回国就先去接信伦,只要看到信伦回去的话,乔臻应该就不会对他发脾气了。
可惜,他没接到信伦。
「然后呢?」就这样?因为他们不放人就放弃?
「要上法院。」
「你是说要告他们?」
「嗯,他们打算抢信伦的监护权。」
「要多久?你怎么可以把信伦放在那里这么久?他那天哭得有多惨你知不知道?」想到当时信伦哭肿的小脸她就心疼。「为什么不报警?」
俞正新睐她一眼。「这样会闹上电视的,更会伤害到信伦。」他也想过要报警处理,却担心会引起媒体注意,毕竟黎家是中南部的望族,他又是知名律师,两者加起来新闻卖相十足。
「可是……」乔臻很担心信伦在黎家的生活。
「他们是信伦的妈妈和外公,不会对信伦不好。」他知道他们都给信伦最好的,只是信伦不领情。
「既然对他好,就该尊重他的意愿才对,怎么可以这样软禁他?」对于黎家软禁信伦的事她很有意见。
「乔臻……」俞正新低声唤她。
「什么?」
「嫁给我好不好?」他无比的认真。
「吓!什么?!」乔臻往后跳了一步。
「我是认真的。」
乔臻趋前将手放到他的额头上。「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刚刚她都没注意到,现在才觉得他的气色并不好。
「没事,只是时差有点调适不过来。」拉下乔臻的手放在胸前。
「我是认真的,嫁给我。」
「为什么?」
俞正新将她的手牢牢抓放在胸前。「因为我觉得好累,好想有个人陪,-又那疼信伦,一定也不希望见我一个人辛苦的和黎家周旋吧?」其实她真心对信伦好才是重点。
「原来你是担心打输官司啊!」他说得很深情,洪乔臻却曲解他的意思。
俞正新露出不解的神情,他不明白这跟打官司有什么关系?
她用力将手抽回,面无表情地说:「不愧是律师,脑筋动得真快,我都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说清楚一点。」他不懂乔臻为何突然有如此大的转变。
「看来我真是误会你了,原来你其实是很疼信伦的!为了要争取他的监护权,竟然要我跟你结婚,好塑造出你是个有正常婚姻,又有财力教养小孩的好父亲,真是高招!」
「脑筋动得快的人是-吧?我才是那个不及-十分之一的人!原来在-的眼中,我们的情感可以物质化,拿来作为打官司的筹码……哼!我俞正新不需要用下流的方式来打赢官司,多谢-的抬爱。」可能因为太累,连带影响到他的EQ,说起话来也是句句带剑。
本来应该是一段浪漫的求婚剧码,却演变成男女主角互相出言相讥,俞正新要是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的话,绝对不会轻易开口求婚的。
纵横法律界这么久,场场拿下胜诉,今天竟然被爱打败?!
他认了。
对于俞正新这样犀利的反驳,乔臻有些错愕,却倔强的不愿认输。「我今天终于见识到你的犀利。」
「彼此彼此。」
没有小别胜新婚的甜蜜,他们之间充满火药味,最后洪乔臻甩门而出,不欢而散。
俞正新心情差到最高点,连日来因为严重睡眠不足的关系,肝火上升,嘴巴还破了好几个洞,连喝水都会让他痛得哇哇叫。
因为肝火旺,助理已经被他轰得连请两天假,害他现在一团混乱。
除了忙当事人的案子外,和黎家的官司也即将开庭,乔臻又拒接电话、拒绝见面,让他有如无头苍蝇般的到处横冲直撞。
这样忙碌混乱的情况让他抓狂,助理被折腾到请假,没人可以让他发飙,而且大声说话的话又会扯到嘴内的破洞,他现在可是「哭笑不得」的最佳写照。
除了「默默」努力靠工作麻痹外,他什么事都不能做。
「俞律师,花店的人又来了。」柜台总机小姐按内线通知他。
这已经是第N天他的花被退回,碍于俞正新最近性情阴晴不定,所以总机及其他同事也不敢多问。
「收下,放柜台。」俞正新气呼呼地说道,右手扯着头发。
棒极了,洪乔臻又将他托花店送去的花给退回来!即使前天因为担心她又会拒绝,所以他在上班前亲自将精心挑选的花束放在她的门口,没想到这个小女人竟然用快递送回到办公室给他,让他当场灰头土脸,变成同事茶余饭后的消遣对象。
「可是……昨天的花还没谢耶!」总机小姐怯怯地说出实情。
每天一束花,柜台却只有一个,不只会议室、会客室,连女厕都插满花了。
「那就送-,-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用力甩上电话。
「洪乔臻!-到底要我怎么办?」拿头轻轻敲击桌面,极度苦恼,自言自语中。
原本要拿传真进来给他的工读小妹,看到他这样的举动,吓得缩回脚,往总机柜台直奔。
很快的,办公室中就有俞正新为情所苦,正处于精神状态下稳,生人勿近的传闻传出。
整天下来,没人敢再靠近俞正新的办公室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