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鬼祟的人影贴着墙角模进文府,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花厅经过。
"小翠,我爹在做什么?"很是狐疑的声音出自文府千金文雪莹之口,她正斜眼睨着父亲诡异的行为,很小声地问着贴身丫鬟。
被唤作小翠的俏丽丫鬟,面无表情,却十分肯定地道:"八成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这几乎已经是惯例了。
"什么?"文雪莹凤目一眯,一抹精光闪过。"他又给我去找媒婆了?"
小翠无言的点头。
"爹——"她中气十足的吼过去。
文御史正打算爬过回廊的动作顿时僵住,缓缓地回头,陪笑,"雪莹,你在花厅品茗啊?"
"爹从哪来?"文雪莹语气不善地质问。
"刚……刚下朝。"完了,冷汗又滴下来了,皇上,您下这道圣旨简直有谋杀的嫌疑啊。
"刚下朝?"她怀疑地蹙眉。时间不对呀,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还多。
"今天皇上有特别的事召见,所以……"皇上,如果老臣因此丧命,算不算因公殉职?
"特别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否则父亲不会怕成这样。
"对呀。"
"什么事?"
文御史不由自主拢紧袖口,生怕那澄黄圣旨露出惹祸上身。
文雪莹眼明察觉到,马上走过去。
"雪莹……"完了完了,女儿肯定是看到了。
"我要看。"不容置疑的口气。
看她那一脸的誓在必得,文御史颤抖着手将圣旨掏出,奉上,然后趁着女儿展开阅读时飞奔而去。
这次事件绝对大条,女儿这些年一直在等那个人,如今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只怕会让整座御史府乌烟瘴气的,他还是先躲为妙。
展开黄卷一看,文雪莹当下难以置信地瞪圆眼。
"奉旨飘彩——"余音悠长,绕梁三日而不绝。
京郊云来寺香火向来鼎盛,每逢初一十五更是人潮如织,檀香袅袅。
心情烦闷的文雪莹下轿后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眉头皱得更紧,心头越见烦躁。她怎么会忘记今天是适逢十五,正是香客云集之时呢?
"小姐,既然都来了,还是上炷香再走吧。"
瞥了眼贴身丫鬟,她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呀,都来了,就这样转身离去未免对佛祖大不敬。
接过丫鬟递来的檀香,文雪莹在佛前跪下,默默许下心愿。
"咦,这不是文府小姐吗?"身侧突然传来窃窃私语。
"文府的彩楼马上就要搭好了。"
"这文府小姐倒也生得标致,娶回家暖床也无不可。"有人见色起意。
"你不要命了。"一位本地的举子热心的出声警告。
"此话何意?"
"你想必是外地来应试的举子吧,才不知道文雪莹暴戾成性,在家中时常殴打老父,欺凌奴仆,曾经硬生生地将一根巨木打断。而且贪吃无厌,娶回去不但要小心自个儿小命,还得考虑家底是否殷实,否则小心吃垮你。"
"真的?"那位外地举子发出质疑声。这文小姐看起来明明就是纤纤弱质,不像暴戾之人啊,再者,就凭她这副弱柳拂风一样的身材,说她贪吃无厌,谁信?
"当然是真的,奉劝你不要对葛、文、明这奉旨飘彩的三家千金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比较好。"
接下来就把三家御史千金的丰功伟迹全部免费奉送。
文雪莹抿紧唇,按捺下心头熊熊燃起的怒火,要自己充耳不闻。每当这时,她就会痛恨自己因习武而较一般人敏锐的听力,这种流言蜚语她宁可一辈子都听不到。
见主子有起身之意,随侍在侧的小翠急忙伸手搀扶。
"小姐,这些男人没事最爱嚼舌根,你别放在心上。"
"我晓得。"众口铄金,她们这三家千金皆深受其害,日子久了,也懒得再去澄清什么。
"今天要到后院稍做休息吗?"
她微微迟疑了下,才颔首,"也好。"暂时她不想回府去,彩楼马上就要搭建完成,到时她跟另外两人都得上台飘彩,每每想到就会浑身不快。
主仆两人在后院寻了处僻静所在,坐下休息,享受今日难得的清凉。
"小姐,你在这里稍等,我去给你讨碗茶来。"
"也好。"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缝筛落在地,斑驳的光影落在文雪莹的脸上让她的表情看来有些明暗不清。
右臂支在石桌上,以手托腮,看着脚下青石地板的交错光影,她的心神有些恍惚。
直到一道带着忧郁的男子嗓音传入耳中,她才倏然回神,抬头张目望去——
周围草木葱郁,倒是不见人影,她柳眉微蹙地看着那一片茂盛的灌木丛,沉凝片刻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好奇心。
"青鸟无力可传音,春日骄阳却秋凉……"
青衫素袍,长身玉立在微风中,头半仰,脸微侧,透过灌木缝隙,她看到半张清俊的脸,心却被他周身散发的浓浓哀伤所拨动。
是怎样的女子让他如此的念念不忘,黯然神伤?有那么一瞬,她的心上划过一抹酸涩,脑中闪过一道稚女敕的身影。
一声长长的幽叹之后,他保持着那半仰着头的动作站立了良久。
原来一个人的身影竟可以如此的让人心痛。在羡慕那个被他这样惦念的女子同时,文雪莹想到自己不久之后便得奉旨抛绣球,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她与他本是天涯沦落人。
就在她以为他打算就此久站下去时,那位书生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察的叹息,缓缓回身——
好一位面如冠玉的翩翩美书生,尤其在他双眉之间有一枚鲜艳欲滴的美人痣!
如玉的面庞,一枚宛若神祇才能拥有的眉间朱砂痣,在阳光的映射下仿佛发出炫目的光芒,眩晕了文雪莹的眼。
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掌下的心怦怦乱跳,眼前看到的不再是一个成熟迷人的男子,而是一个眉间同样有一枚朱砂痣的少年——
"莹妹妹,长大之后做我的新娘好不好?"沐浴在春日煦阳下的美少年一脸认真地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小女孩。
"好。"乖巧可爱的小女孩羞涩的点头。
"说好了,不许反悔。"
"好。"
文雪莹的目光转向空中高高悬挂的太阳。是她眼花了吧,儿时的情景怎会如此清晰地浮现眼前?
"紫阳兄,我听说你借宿在这里还不信,过来一看,你还真在寺院借宿啊。"一道陌生男声响起。
"紫阳"两字重重地击进她的心头。
不多见的眉间美人痣、一样的名字,难道……
"听说你为故人作法事?"
"嗯。"他的应声显得有些飘忽,目光在瞬间忧郁起来。
"是什么人?"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或许她已是我的妻。"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友人恍然,"难怪你一直不论婚嫁,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紫阳兄,成亲之事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没有她,纵使无后又何妨?"
一刹那间,文雪莹胸腔涌上一股滔光怒火。亏她一直记挂着幼时的承诺,他却在这里为别的女子黯然神伤?真是枉做了多情人。
恨恨的握紧拳头,咬紧了牙,她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此时,小翠略显慌乱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小姐,小姐……"
"小翠。"她从灌木丛前现身。
"小姐……"小翠拍拍胸口,让自己的呼吸平顺,这才往下讲,"我刚才替小姐讨茶去遇到了件晦气的事。"
"晦气?"
"嗯。"小翠用力点头以昭示自己的感受,"有人在庙里作法事。"
"寺庙庵堂作些法事原是寻常,真是大惊小怪。"她不由得为之哂笑。
"小姐,不是这样的……"小翠原本冷静下来的情绪又见激动。
"慢慢讲。"
"用讲的也讲不清楚,小姐还是你跟我来吧。"她说着一把拽住主子的手就开始跑。
被她硬扯着奔跑的文雪莹哭笑不得,目光下意识地向那处灌木丛看了眼,心中划过一抹怅然。
"小姐,就在前面而已。"
偏僻清静的小院落,香烟袅袅,纸钱飞舞,并伴有诵经之声,让人一踏入便不由自主地收敛心神。
"小姐,你看。"小翠扯扯主子的袖子,伸手指向桌案。
不用小翠说,她也看到了,灵牌上那九个黑字极其刺眼——文氏雪莹小姐之灵位
"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心绪虽波动大,她表面上依旧淡然无波。
"生辰八字也一样。"
"嗯?"她有些狐疑的看着丫鬟。
"奴婢只是好奇,所以打探了下。"小翠腼地搔了搔头。
像想通什么,文雪莹的身子突然僵住。他出现在这里跟这个牌位是否有所关联?如果这牌位是他所立的,那么他为什么会认定她已经亡故了呢?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变得好古怪?
陡地回神,文雪莹笑了笑,"没事,就像你说的,这事果然晦气。"
小翠忙不迭的点头,"是呀是呀,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嗯。"她口中答应,身体却未能行动,目光在那块牌位上流连,心里头百味杂陈。等了这许多年,就在她以为那个承诺无法兑现时,上天似乎又给了她一线的希望。
"小姐——"小翠狐疑地看着主子。
"喔,走吧。"最后看了眼牌位,她心中轻叹,缓缓转身,却在当下定住——
落日余晖带着春末特有的柔情洒在来人的身上,让他俊美尔雅的身形披上一层圣光。
这样月兑俗雅致的一个人竟然是男人,会是全天下男人心中的痛!
与她打照面的这一瞬间,赵紫阳微微闪了下神。这位小姐眉目之间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这太不可思议了,那样一双如水般洁净的眸子痴痴地看着他,让他的心绪无端紊乱起来。
"这位相公,你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一位姑娘看,未免有失礼数吧。"从"美色"中回过神的小翠眼见主子被他人死死盯住,就算对方是位美男子,她也决定鄙视他。
赵紫阳身旁的友人伸手拉了拉他,面带揶揄地看着他,"紫阳兄,这般失魂落魄,莫非是病了?"
"啊……对不起,是在下失礼了。"如梦初醒的赵紫阳急忙作揖道歉。
"小翠,走了。"以手中团扇掩面,文雪莹匆匆走开。
看她如避瘟疫般地走开,赵紫阳心头划过失落,目光随着她们主仆急急避走的方向移动,迟迟无法收回。
"紫阳兄,春心动矣。"友人取笑。
赵紫阳若有所思地垂下头。为什么他记忆中的莹儿会跟这位初识的小姐重迭?
一样是杏黄色衣裙,依稀相仿的眉目,仿佛那个在明媚草地上的可爱女孩一瞬间成长为一名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就连那鬓角上的银色钿饰都如此的相似……
她若未死,应该也是这般美丽动人吧。
想到此处,一股深沉的哀伤紧紧攫住他。红颜薄命,纵然情深却只余遗憾。
"对嘛,紫阳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要让死去的人安心,你就得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安慰。"
"张兄,取笑了。"
"我说真的。"
"我只是觉得那位小姐有些面善罢了,你多想了。"嘴上如此解释,心底却不由得泛起迟疑。真的只是这样吗?
疾步而走,确定自己已经走出他的视线范围,文雪莹这才放缓步伐。
"小姐——"小翠犹疑地看着主子。
团扇将文雪莹的脸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灵秀水眸。"今天我们借住在寺里好了。"
"小姐——"
"你回府告诉我爹一声,就说我在寺里祈福斋戒。"
"只是祈福斋戒,小姐,你脸红什么?"小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谁说我脸红了。"她嘴硬。
"婢子八岁就跟着小姐了。"小翠忍不住提醒主子一个事实。
是喽,贴身丫鬟,就是主子所有的秘密都瞒不住的那个人。
文雪莹撇了撇嘴,"总之,你这样回去告诉我爹就行了。"
"奴婢现在就回去吗?"
"嗯。"
"那小姐呢?"
"我在寺里转转,这个季节寺院后山的景色很是迷人。"
景色迷人?她看是"美色"迷人才对,那个书生实在是阴柔俊美到了极致,尤其是眉间的那颗美人痣真让人惊艳。
心念一转,小翠目光吊诡地打量了眼主子。莫非小姐对人家动了心?仔细回想刚才的情形,这可能性相当的高。
"你的目光不需要这么尖锐。"团扇将整张脸给遮了起来,文雪莹的语气明显的气不足。
"小姐,如果他能去接绣球也是美事一桩。"虽说用绣球招亲是碍于君命不得不从,但如果对像是小姐喜欢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了,还不赶紧回去把事情告诉我爹,免得他老人家担心。"语气因羞赧而不耐烦起来。
小翠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马上一本正经地道:"是,奴婢这就去。"
目送丫鬟离开,文雪莹的目光落向竹林,眼前不自觉地浮现一张俊美过火的脸,红唇下意识的抿紧。不管这之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平白无故的让人提前诵念往生咒心中总是不快。
拢在袖中的双手微微握紧,原本如水般柔情的眸光染上几丝火光,就在她的纤足才抬起之际,一道清越的嗓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这让她收敛了心神,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方向。
"没有美人赏心悦目,人生是如此的枯燥乏味。"
"少爷——"
听到这道嬉皮透着玩世不恭的声音,再听到后面那一声颇含怨念的低唤,文雪莹蹙紧的眉头打开,一抹笑靥泛上脸颊。飞花又换装出来迷惑女子芳心了啊。
文雪莹静静地站在原地等,果然,不多时两条人影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前面一人,白衣胜雪,貌若潘安,风流倜傥,一派洒月兑,正是不知多少闺中少女心中期望的情郎形象。
她心中忍不住暗叹一声。可惜,这样一个丰神俊秀的公子哥,偏偏是易钗而弁的真女人。
紧跟在后的毫不意外的是葛飞花两名贴身丫鬟之一,看小叶一脸对自家主子放荡不羁形象的不敢苟同,文雪莹嘴角的笑意加深。飞花人特别,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大叶小叶也不遑多让,大多时候主不主仆不仆,活像亲姊妹般毫无嫌隙。
"啧,看看,老天果然待我不薄,我才怨念无美可赏,马上就送一位国色天香来让我大饱眼福。"
眼看葛飞花一副色迷迷的表情,再配上公子调戏良家女子的口吻,活月兑月兑就像是一个不良纨子弟,文雪莹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能得美人一笑,纵使倾城又何妨?"手中折扇一挥,十足痞少本色。
"少爷——"小叶在一旁翻起白眼。大家这么熟了,小姐次次调戏也不厌烦。
"多谢公子谬赞。"她敛裙一福,礼数周到。
"客气客气。"收起折扇,一揖到地,一派斯文。
看着两位小姐在作戏,小叶不禁眼角抽筋。啊,这是什么世道……
"彩楼马上要搭好了。"两人找了座凉亭坐下后,文雪莹终于说到正题。
葛飞花不以为然地轻笑,"那又如何?"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应该要担心吗?"
"圣命难违。"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何必担忧?"
看她一脸的镇定从容,文雪莹柳眉微挑,"你该是已有对策吧?"早该想到这个鬼丫头一定有主意的,只是一时被圣旨惊到,没思虑到这点。
葛飞花扬起一抹不正经的笑容,以扇柄轻挑起文雪莹的下颔,极轻佻地道:"哎呀呀,美人,我可是个奸商啊,你拿什么来换?"
一把推开折扇,文雪莹啐了口,"跟你说正经的呢。"
"在下哪里不正经了?"
"从头到脚都不正经。"她很严肃的说。
小叶扭过头去,双肩不住抖动。
看到好友严肃了容颜,葛飞花收起玩笑,认真无比地道:"有楼就要去登,有戏就得唱啊。"
小叶终于破功笑出声。主子真有胆,这种时候还逗着文小姐玩。
"再闹,以后都别想我陪你出门了。"她出声威胁。
"雪莹妹妹,别啊,我不逗你了还不成吗,我说正经的。"开什么玩笑,出门远行没有她这位武功高强的侠女陪同,多危险。
"快说。"
"圣命是难违啊,所以彩楼是一定要上的。"
看到有人变脸,葛飞花忙不迭的摆手,"听完听完啊,你奉旨上楼,遵从圣命,没人接球那与你何干?"
听完她的话,文雪莹眼神顿时为之一亮。是呀,没人接球,关她什么事?到时候即使是皇上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我来上香果然是对的。"
"当然了,一得知妹妹你来上香,我这尊活佛可不就赶紧临凡了嘛。"
"呵呵,你呀。"再不好的心情遇到这个活宝也会烟消云散,"多谢你有心。"
"跟我客气什么啊,啧,善缘结完,在下告辞了。"
"去吧去吧,我就不耽误你这位金童发财的时间了。"
葛飞花眼球转了转,眸底闪过一抹不怀好意,忽地凑近文雪莹的颊畔,蜻蜓点水似的啄了下,而后哈哈一笑,刷地一声展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刻意提高了音量道:"雪莹妹妹,咱们改日再会了。"
伸手捂住被偷袭的脸颊,文雪莹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葛飞花,敢情是扮男人扮久了,行为竟然这样怪诞起来。
直到她瞟到不远处廊下那抹孤独身影,身体蓦地一僵。难道他都看到了?该死!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过来,更想不明白在看到两个人打情骂俏的画面时泛酸苦涩的心情从何而来,赵紫阳唯一清楚的就是这个名唤雪莹的小姐已然名花有主。
她们不只容貌相像,竟连名字都一样,如果他当年未得知她的死讯,必定认为她们是同一人。
远远相望,默默无言,仿佛这一方天地只余他们两人。
枝叶轻摇,一声清脆的鸟儿鸣叫,伴随着翅膀拍击声直冲霄汉,同时也打破两人之间的魔咒。
眼见回神的他转身欲走,文雪莹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公子请留步。"
赵紫阳停下脚步却未转身。
"不知那位文雪莹是公子的什么人?"
"小姐何来此问?"
"同宗同名又巧遇,我不免对这位姊姊有些好奇,还望公子不吝相告。"
"同宗同名"四字如一记闷雷击中赵紫阳的脑门,脚步一个踉跄,急伸手扶住身侧的一株树干方才稳住身形,"小姐如何称呼?"
"文氏雪莹,淮南人氏,辛丑年五月初九酉时一刻出生。"
清脆声音灌入他的耳中,击散他的神志,赵紫阳顿感眼前一片虚幻。
天下间同名同姓者众,但若连生辰八字生长地都一模一样,这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信念产生动摇,他试图按压住左胸那一颗急促跳动的心。难道是消息有误?不,不会的,那可是舅舅当年亲口所说,断不会有错的,更何况这位文小姐已有情郎,她不可能是他的莹儿。
"无可奉告。"
嗄?
他竟然留下这四个字就离开?文雪莹愠恼地瞪着那抹踉跄离开的身影,恨恨地握紧拳头。她话讲这么白,他却这般的响应她,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