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盼儿,你到底好不了?”龙浩站在门外大吼,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门啪一声打开。“你可不可以不要大吼大叫啊?”盼儿瞪了他一眼。
龙浩却轻挑英眉,盼儿换了一身素色居家长衣裙,黑发披肩,没有任何发饰,脸上未施脂粉,肌肤却透着自然生成的白皙,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清灵之美。要不是她脸色那么臭,他会误以为盼儿打算以这副天真无辜的样貌勾引他,尤其那双流转的眼波,连他这种阅女无数的情场高手,都忍不住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但是,打从盼儿进了别院,眉头就没松开过。原因无他,就是因为眼前的人,她的簪子当然没买成,而她却把他喂得饱饱的;还有,一路上叫他做点事,不是大吼大叫地当面拒绝,就是摆出一副高傲得不得了的姿态。
盼儿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要被这霸道男破坏了自己的好修养。她刚刚在房里想了又想,决定对他展开第二波的“男奴养成计划”!
既然买下他,总得差遣他侍候人,不然买他作啥?放在别院喂蚊子吗?
龙浩大摇大摆地进了盼儿的闺房。眼前所见,让他心中不禁怦然一动。与其说这是女人的闺房,不如说是一位学者的书房。壁上摆着各家字画、古书,满室飘荡着松醪墨香。
“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的闺房是布置成这样的!看你读了不少书,怎么脑袋里净装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龙浩一边说着,一边浏览书架上的藏书。乖乖,这女人看的书还真是不少。
盼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在暗指她扮男装、学男人买奴的事。
“说来真讽刺,我爹爹让我读书习字,让我读了那么多圣贤礼教书,却换来我一身离经叛道的脾气。男人可以招奴养妾,为何女人就不行?我乔盼儿就是要反其道而行。”
龙浩背对着她,勾起了嘴角,让人不明白那笑容所隐含的意义。“真巧!有个男人叛逆的性子和你真像,他从小就被迫读了一堆圣贤八股书,所有的人都希望将来能靠他求个功名光耀门楣,可他就是偏偏不爱,他只想浪游天下,做个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
有个男人?他是在说他自己吧?盼儿睨着他粗犷的背影,一抹疑惑浮上心头。
啊!她知道为什么了!难怪、难怪!难怪她总觉得这龙浩怪怪的!
他那不可一世的眼神、霸道得要命的口吻、举手投足间总有股莫名的自信、加上他那不听使唤的脾气,这——这哪像是个作奴的样子?
盼儿直呼自己的疏忽,早先全被他那傲慢的眼神、霸道的态度给惹恼了,竟忘了问明他的来历。像他这样浑身傲气的男人,摆明了就是只有他使唤人的分儿,哪能让人动得了他,但这种人怎么会卖身为奴呢?
“你到底是谁?我既然买下你,你总得告诉我你的身世背景吧。”盼儿正声问道。
龙浩转过头,勾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容。他走向盼儿,在她身前站定。
他俯视眼前的可人儿,她可真是娇小啊,还不及他的肩。
“怎么?不敢告诉我吗?”盼儿挑衅地抬起下巴看着他。
龙浩低下头,附在她耳边,以极具磁性的声音说:“我是谁?”他轻笑了声,“我就是你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下的男奴——龙浩。既然被你买了,就是你的人啦,以前的事还有什么好提的?反正有许家的担保,出不了你乱子的。”
讲到最后几句话时,龙浩故意在她颈项间吹气,引起她一阵抖颤。
“你!”盼儿凝起眼,瞅视着做出如此暧昧举动的他。隐约间,好似有股清香拂过她鼻前。
“拿着!”盼儿没好气地递给他一把木梳子。“既然你那么想做人家的奴才,我就称你的意。”
“作啥?”他又摆出那种高态势。
“帮我梳头。”盼儿刻意嗲声对他说。
“免谈!”他吼道。
盼儿夸张地捂住耳朵,声音更嗲了。“干什么那么大声啊?人家跟你讲几次了,不要大吼大叫,会吓着人家啦!”
盼儿一双美目水莹莹的,眼底有抹融合了天真与不知所措的神情,那眼神足以融化任何钢铁意志,连龙浩也不例外。即使他看出盼儿那嗲声嗲气的模样是故意装出来的,但他真的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这大概连那瓦舍的说唱优伶也不及。
“帮我梳头。”盼儿又递出梳子,嘟起红滟滟的唇,让人好生爱怜。
“不要、就是、不要。”这回龙浩没用吼的,改以沉声地说。
盼儿蹙起眉,这会儿说话的声音更在嗲声中带了些柔意。“我从小就让人侍候着,贴身丫环又不在,除了你,没人能帮我梳头啊。”
她抿咬樱唇,楚楚地凝视着龙浩,水灵的眸子里泛起一层湿雾。
被盼儿那样瞧着,除非是死人,不然天底下大概没人不动心!龙浩即使百般不愿,还是拿起了梳子。
嘿,盼儿知道她赢了!心想:和你来硬的不行,我就使软的,反正就是要使唤你这臭男奴侍候我,我只是换种口气罢了。不过戏还是得演到底,她朝龙浩嫣然一笑,而那笑容竟还能透出一股羞意。
她转身走向梳妆镜,背对着龙浩的盼儿,没让他瞧见她嘴角正噙着一抹得意。
“啊——”盼儿双手抚着头,痛喊出声。她的胜利仅维持到她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来为止。
她转过头狠狠瞪着龙浩。“你做什么那么用力?!疼死我了!”盼儿觉得自个儿的头皮被龙浩用力一梳,大概是破了。
龙浩无辜地摊开双手,手上的梳子还缠着从盼儿头上扯下来的发丝。“我怎么知道……”
盼儿眼眶湿雾雾地,这可不是在演戏,她真的痛得快哭出来了。
“好疼……”她哽咽说道,手仍放在头上。
“要不要让我看看。”龙浩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只是用梳子顺手一梳而已啊!
“我的头破了啦,好疼……”盼儿孩子气地嗔道。
龙浩径自蹲在她膝前,拉开盼儿盖住头顶的小手,扶着她的头,审视她头顶的情况。
梳子梳下去的力道好像大了点,龙浩心想,他看到盼儿的头皮好像肿了起来。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心软,但道歉的话可是一个字也迸不出来。
“头是不是破了?”盼儿还在担心自个儿的头是不是破了。
龙浩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抬起手,用手掌心轻揉她的头。他的动作好温柔,和他的人真是一点也不搭。盼儿感觉他的动作,心里如是想着。此刻,她又闻到方才拂过的那股清香。
“你真的很没用耶,叫你跑腿帮我买个玉簪也不去,叫你梳头也不会,真不知道要买你来做什么?你在许员外家都没干活的啊?”
盼儿啐念他,同时察觉她的头好像没那么疼了。嗯,他总算做了件还可以让人称赞的事。
龙浩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双眼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谁说我没干活?你不是都瞧见了吗?”
“谁瞧见你干活啊?”蓦地,盼儿美眸瞠大,“你!”粉颊唰地浮起一阵绯红。她明白龙浩在暗示那天她在水阁瞧见的情况。
“如果你要我现在和你干那种活,我可以考虑、考虑。”龙浩故意促狭她,眼底闪着一种盼儿看不懂的神情。他双手扶着梳妆台,正好把盼儿圈在他两臂之间。
“你做梦!”盼儿一张俏脸更加炙红,她扬手拨开他的手臂。
“别把我想成许员外的小妾!”她怒颜道。“你——你怎能对——”盼儿懊恼着不积压如何讲明白那种事。
龙浩的回答省了她的烦恼。“我龙浩从不对女人主动示好,都是她们自个送上门来,而我只是尽量来者不拒。”
赫,好狂妄的口气!“可是——可是她是人家的妻妾!”
龙浩冷哼一声,“可我是人家的奴,主子‘示好’,我岂能说不?”他的口气极暧昧,一听就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
盼儿也学他冷哼一声,“原来是得‘示好’,才叫得动你啊?”
蹲在盼儿身前的龙浩,正好与她双眼平视;四目相对,各有心思。
龙浩不得不开始对这女人另眼相看,本以为她就和他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未婚妻一样,不过是个有姿色的富家女子,念过一点书而已。然“交手”之后才发觉,她还真有两把刷子,小脑袋机灵得很,一个不留意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尤其是那不知是真是假的演技!
他发现盼儿眼波又在流转,就和稍早一模一样。她又在打什么馊主意?
“龙浩……”盼儿佯装一脸天真,似蜜地唤他。
天啊,才说着,她就又换了一副模样。这小女人真会让人在不知不觉间疲于奔命。
“你又想做什么?”龙浩的声音紧绷,他站了起来。这女人真是不知道自己那模样有多吸引人吗?他在心底咬牙。
盼儿跟着龙浩站了起来,她朝他甜腻一笑。“龙浩,我模模你,好不好?”
“你说什么?”他又忍不住扯开了嗓门。
“你……”盼儿微蹙眉,才要说出口话,却让龙浩早她一步说了出来。
“好、好,我知道,小声一点,别大吼大叫。”
盼儿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还好,他算得上孺子可教!接着,她噘起小嘴,慢慢向他走近。
“人家是好奇嘛。我真不明白,男人、女人不都是人,为什么世人老爱在女人身上冠上一堆有的没的教条名目。要女人遵从三从四德、要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既然他跑腿不行、梳头不行;那么,就给他一个不必动手动脚的差事,就让她瞧瞧“男人”真正的样子,他不也是挺爱的吗?她除了爹爹以外,几乎没和任何男人相处过,下人们躲她们姐妹三人都来不及了,除了万能,没几个人敢接近她!
盼儿真的是好奇,男人到底凭什么能够得到一切恩荣,而女人就仅能凡事顺从,从父、从夫、从子。这真是没道理!
龙浩丝毫没发觉自己因盼儿的逼近而后退,退到椅子前直接坐了下来。
盼儿一脸天真,压根儿没想到暧昧的地方,自行作主地将一双小手贴在龙浩的胸膛,生涩地抚触让龙浩的呼吸沉重起来。
要不是盼儿眼底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那份毫无矫揉造作的天真,不然龙浩真的会以为她是刻意在引诱他。
他真的愈来愈觉得这女人的脑袋好像被瓜分成好几块,不同的事情有不同的逻辑感受。提及水阁那件事,她羞;在人群前买奴,她不羞;只是说说想和她做那件事,她羞;在他身上乱模,她不羞。
他第一次碰上这么奇特的女人,害他有点想……
“你们男人不过就是肉多了点、胸膛厚了点、外加力气大了点嘛,这样就能够得天独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盼儿的小手仍搁在他胸膛上。
“男女有别的地方不在这里。”他说得有点喘。
龙浩直盯着她那两片嫣红欲滴的唇瓣,一时之间心猿意马。
“那是哪里?”盼儿继续追问。
“你别再问了。”龙浩抓住贴在他胸膛上的小手,将她拉向他。她的惊呼牢实地纳入龙浩的口中。
盼儿整个人跌坐在他膝上,身子被他两臂锁得紧紧的。他在做什么?干嘛一直又吸又咬她的唇瓣?弄得她好痒、好痒……
她推挤他的胸膛,他动也不动!用脚踢他,也没用!这个男人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打他、掐他、踢他、踹他,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龙浩抵着她的唇低喊出声,伸出一手覆住她的双眼。
“唔……”倏地眼前一片漆黑,盼儿挣扎得更厉害了,而锁着她的手臂也更加重的劲道,让她更动弹不得。
她看不见,只能感觉……他的唇好热、好软、好香……
盼儿娇女敕的身子再次轻颤,她微睁眼,眼眶迷浮!澳恪…”她的意识慢慢回复,另一半还处于他过于亲腻的震惊中。
“小姐、小姐!”门外有人似乎从大老远的地方急急唤着。声音由远而近,愈来愈急促。
“放开我!”盼儿柔弱无力地娇斥道,龙浩一手还紧抱着她。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如何反应。她是该生气、该怒骂他的,不是吗?为什么她现下什么都做不了?
“你好甜……”龙浩嘶哑的声音中,有股隐忍的痛楚。天,他不能再碰下去,再碰下去他会停不了。
“放开我,听到没有?”即使盼儿的声音娇弱无力,她还是扬起细眉,露出一抹不驯。
“是你先碰我的。”龙浩说得好无辜,那装模作样都是和她学的。
“恶心!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你是非得要我扳起主人的脸色,是不?”盼儿双手推着他的胸膛,她还坐在他大腿上,隐约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杵在她臀间,让她觉得很不自在。盼儿只想赶快想办法离开如此亲密的姿势。
“你刚才不就是用主人的姿态强迫我,对我上下其手……”这会儿龙浩的口气里没有无辜,反倒指责起她来。
“你真可恶!”盼儿在他怀里挣扎着,总觉得这男人是刻意在治她。盼儿没想到的是,两人是棋逢敌手、各不相让!
龙浩以食指轻点她的唇心,像是在安抚着使性子的情人。“好啦,有人进来了。”
“小姐,不好了!”万能大咧咧地推门而入,龙浩正好松开他的钳制,盼儿从他膝上站了起来。说真的,她还站得不太稳。
万能哪会察觉房里迷漫着诡谲暧昧的气氛,她只觉得盼儿的脸真的红得不像话!
“小姐,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
盼儿闻言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儿,难得在万能面前心虚的说:“有、有吗?我……我……”
好在她反应快,赶紧转移话题。“你没事做什么匆匆忙忙的?”
“对哦!小姐,真的不好了,出事了!”万能急到话里不见任何重点。
“你在说什么啊?”盼儿心里想着,八成是爹爹知道她买了男奴,气得七穷生烟,决定来这儿逮她吧!
“我回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下人说,皇、皇上下了道旨——”万能又紧张了起来,她深吸了口气。“皇上赐婚乔家,对象是石大将军——”
“你说什么?”盼儿和龙浩异口同声。当然,龙浩依旧吼得很大声。
本来已经够惊人的事,被龙浩一吼,让盼儿和万能转移了目标。她们不解地看着龙浩,他跟着吼什么啊?
万能这才发现到——
“喂,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你真是没分寸耶,怎么大摇大摆地坐在小姐的闺房里?你……”她赶紧捂住鼻,她觉得好像又要流鼻血了。天啊,近看他真是不可思议的俊!
龙浩挑起剑眉,警告似地眼神直盯着万能。方才发生的事,让下月复仍肿胀未退的他,见鬼了才站得起来!
“你先别管他坐着的事,快告诉我,爹爹决定了吗?他决定要让谁许了这门婚事?”
盼儿心里开始着急起来。嫁人?那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随即又想起那一堆写起来会压死人的“女德妇训”,要她乔盼儿就这样莫名其妙嫁人?不如杀了她!
万能摇摇头。“我赶来找你的时候,老爷还在伤脑筋呢。”
不行!盼儿心想,她一定得想想办法,总之,要嫁的人一定不能是她!
“万能,爹爹知道我买男奴的事吗?”
“嗯,知道了,而且还气得半死呢!”
“那就好。”她轻吁了口气,还好又做了件败坏门风的事,至少爹爹会为了那石大将军的名声着想,而考虑要不要嫁掉她这个老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爱玩弄人的惹事精。
“小姐,你怎么说这种话?”万能噘起嘴,觉得盼儿真不应该。
“嗯?”盼儿不明白她的意思。
“老爷是真的很生气,你怎么可以对老爷快气死的事称好咧?!”
我的天啊,这万能的脑筋可真是从不拐弯,直到可以一路直通南海。而那坐在一旁像个没事人的龙浩,听着她们主仆的对话,也不禁卟哧笑了出来。
哈哈哈……
自从逃婚兼逃家之后,这是他遇过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哈哈……哈哈哈……
盼儿和万能二人这才又注意到龙浩大摇大摆的模样,彼此意会地互望一眼、暗示性地点了个头,同时侧身叉腰瞪着笑到口渴、自行大方倒茶喝的龙浩。
“你——”
龙浩举起茶杯至唇前停住,看着眼前两个横眉竖眼的女人,心中响起警铃,大叫不妙……
夜深,月明星稀。
盼儿穿了一身男装,拿起写好的信,吹了吹纸上的黑墨,待它稍干,将它装进已署名的信封袋里。
“你干啥做这身打扮?”低沉的嗓音从耳后响起,没有任何预警,让她吓得急抽了口气。
“你!”盼儿回过头,有些微嗔道:“做什么没声没响地出现啊?要是惊醒万能,我饶不了你!”
盼儿真的硬起了口气,要是万能醒了,她是绝对走不了的。那丫头一心护主,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一个人离家在外头游荡,就算带她走,她也一定会想办法和家里的人连络。这——绝对不成!
“想逃婚啊?”龙浩开门见山问她,这种事他也是有经验的。
咦?他怎么知道?随即眼睛一眯:“这么晚了,你为什么来我房里?”
“我看到你房里灯还亮着,所以想找你聊聊。”天晓得他大半夜不睡,干啥在她房外绕啊绕的?
鬼扯!盼儿在心底骂道。可是思及自己的计划,决定不和他计划。
“干嘛逃婚?你买了个男奴,你爹还敢把你嫁人啊?”
盼儿因他的话露出机灵的笑容,娇声道:
“虽不是第一人选,至少也是在名单之内。我乔盼儿容不得别人算计我。”
她的二个姐妹也是出了名的鬼灵精怪,她若不先出此下策,上花轿的说不定就是她了。
“你打算一个人走吗?”龙浩忽然对这个爱动脑筋的女人起了一种莫名的念头,是第一次想主动……
盼儿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留书给我爹爹了,他会替你往后做好安排。”她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出路。
“咱们一起走吧。”龙浩没想到会遇上和他相同际遇的人。哎,逃婚路上有人相伴,也挺好的。
“和你?”盼儿虽嗤之以鼻,但小脑袋儿却是在算计着这主意可不可行。
龙浩点了点头,态度上还是有点臭屁,他自认为在逃婚逃家的资历上,算得上是她的前辈子。
看盼儿有些迟疑,他决定对她宣之以理:“逃婚逃家可不是小事,万一被逮回来可是有你苦头吃——”
想到被大哥活逮痛宰、被未婚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控诉的模样,龙浩浑身起了一阵疙瘩。
“瞧你说的好像你正身受其害。”盼儿灵俏的眸子正打量着他。
这女人脑筋转得真快!龙浩赶紧拉回主题。“你出过远门吗?还是你已打算好往哪儿逃了?好歹我也是有历练过的,我可以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龙浩的话不无道理,盼儿心想。虽然他的姿态摆得还真是高啊!盼儿在心底笑得无奈,到底是为了什么买下他啊?最原本的心态不过就想买个男人试试看,顺便挫挫龙浩当时在她眼前摆出的挑衅,谁知买下的竟是这么一个高傲得不得了的男奴!好在她修养好,脾气好、气质好——盼儿又忍不住称赞起自己。
“喂,你的小脑袋到底想好了没?”
盼儿身子震了下,只手覆住耳。“你讲话可不可以小声点!”她赶紧往房外瞧,生怕惊醒了万能。
她何必自找麻烦,带个整天对她大吼大叫的人在身边?但她却说出与心相违的话:“也好,小姐我出远门正好缺个人在旁侍候,你倒是可以派上用场。”盼儿刻意说着,想挫挫他那一股好似全天下的女人没他会死的傲气。
她的话让龙浩漾起笑,勾起充满挑衅的嘴角。盼儿迎着他的眼神,柔滟的眸子里有股一如以往的不驯。
盼儿径自拿起桌上的包袱,转身离开。因她知道,他一定会跟来……
盼儿终于逮到机会“飞”了——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半夜里,他们两人以重金将车夫从被窝里挖起来,雇了辆车送他们出城。
夜深人静,四下沉寂,只听见车轴吱嘎摩擦的声音。
“我第一次看见有人逃婚是这么开心的。”想他龙浩当初逃婚时,可是连滚带爬——哦不,是连夜什么也没带的逃了出来啊!
“有吗?我哪里开心了?”盼儿故作平静,却忘了收起嘴角的笑意。“若不是因为皇上赐婚这事,我是不可能离家的。”她怎么会舍得丢下疼她的爹爹呢?“我也是不得已的啊!”瞧她说得可委屈呢!
龙浩一眼就瞧明白,这小妮子是巴不得找机会、找理由、找借口出来玩;而且是恨不得可以离家十万八千里,好让她玩个够本!
他龙浩又何尝不是呢?
“女人不都是想嫁个好对象的吗?皇上赐婚的对象可是赫赫有名的石大将军,你不心动吗?”
龙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很想对这小女人多了解些,皇上赐婚是多大的荣耀,她怎么会不要呢?
盼儿闷笑一声。“门当户对就是好对象?那是别人的想法,不是我乔盼儿的。”
“你的想法?”他很好奇。
“相知相许,就这样简单,你懂吗?”
盼儿从龙浩带些称许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她心头一愣,她——她怎么和这才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说出自己心底的话?
是因为龙浩没对她的回答有所批评,反倒是询问她的想法吗?换作他人,不是轻蔑她的观念,就是认为她离经叛道,因门当户对是为了以显示父母啊!
这些盼儿都知道,所以她爱“装模作样”,反正耍的是别人,也护着自己的想法,省得别人批判。
可是,像这样对人开诚布公,让她很不习惯。而她竟忘了,先前还一直打算收收他的傲气,要他卑躬屈膝地做起她的奴呢!
盼儿赶紧转了个口吻,换个话题对龙浩说:
“喂,你去过哪些地方啊?好玩么?”
龙浩义气地揽上她的肩,“虽没走遍大江南北,但访游过的名山胜地倒不少。出门在外靠朋友,放心啦,有我在!”语毕,还顺便拍了拍她背。
“恶心,谁跟你是朋友,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盼儿扭动粉肩,急欲甩开那揽着她的结实手臂。“放开你的手,不许对我毛手毛脚!”
盼儿略侧了身,打算使力挥开他的手,岂料,马车颠簸了下,让盼儿更往龙浩怀里靠去。
“你还真是口是心非呐。”龙浩故意以此作题,见机不可失,一把抱紧她。怀抱中的她好软……
“放开我!”盼儿以肘推他,奋力想挣开他的怀抱,但似乎不见成效,龙浩动也不动。
“是你主动靠上来的。”龙浩故意赖她,进而变本加厉。“主子硬来,要奴才怎生是好?”
“我……你……”龙浩暧昧的字眼让盼儿顿时语塞。她赶忙深吸口气稳住自己。
“知道自己是奴就好,主子我命令你放手!”盼儿抓到他的话柄,立即让彼此的角色互换。
但对手是龙浩啊。只见他眼角略弯,嘴角带笑,他又想干嘛?
龙浩松开了手,意味着他服从了命令。但却是以整个身子向她逼近,将她挤到车内角落。他两手支在盼儿身侧,朝她缓缓俯下……
“你!”盼儿明白他的用意,急急抬起素手捂住他的嘴。
“你真不要脸耶!”她怒斥他,他仍是不为所动,继续往下……
不过才一会儿,一阵拉扯挣扎又开始了。哎,原先盼儿心头乍现的那抹悸动,因他无礼的轻薄,早就烟消云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