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玉寒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的时候,她感到很不可思议,医生也认为他们俩的痊愈简直是奇迹。
一起走出医院时,阳光这样眩目,两个虚弱的人相视微笑,眼角都有泪。
疫情终也渐渐消退,死神的羽翼,终於达离。
这件事情影响睿明很深,他开始专注於公共卫生的议题,不过上这是後话。
经过这次大劫,他们回到自己家中,恍如隔世。睿明向立法院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忙碌了这麽久,终於有时间在家里好好休养了。
玉寒也笑着跟他说:「终於有度蜜月的时间了。」
蜗居在山上,他们终於有时间迎向美丽的朝阳扣新鲜的空气,附近菜园的主人很热心,每天帮他们送新鲜蔬果过来,真琴姊隔几天也会来探望,她问玉寒需要什麽。
「一斤後腿肉好吗?我想做红烧狮子头。」
这个礼物让大家都笑很久。
他们每天起床,牵着手一起爬山,眺望着笼罩迷雾的台北市。顺着山间小径散步,睿明写生,玉寒到处找寻野花野草上这也一一入了睿明的画里。
许多红尘纷扰,都染不上他们的心。报纸常常搁着好几天没人看,所以他们不知道杨雨卿打算往演艺圈发展,也不知道杨雨卿的父亲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
这些本来也和他们无关,知道也不会放在心里吧。
当他们迷路发现了这个小小的教堂时,真是一大惊喜。
小时候的教堂早就拆掉了,而这个古老而小巧的教堂座落在深山里,还有白发苍苍的神父对他们微笑,像是儿时的回忆又回来了。
临危时神秘的祷告啊……玉寒没有忘记。她虔诚的受洗,睿明不相信鬼神论,只是微笑。
「……你不相信吗?」玉寒注视着他,「我的确……」
「你就是我的宗教。」睿明亲吻她小小的手指,「你的灵魂就是我的神,你的言语就是我的圣经。我还需要受洗吗?我已经天天……」他在玉寒耳边低语,被她轻轻的打了一下。
腓红着脸,她轻斥:「越大越不正经。」
随後,她拉着他一起在神前祷告,圣母玛莉亚慈悲的对着他们微笑。
「我们再结一次婚好吗?」玉寒望着他,「在神的面前发誓?」
老神父听了他们的异想天开,笑呵呵的答应了。接着,他们就在七彩玻璃窗之下,交换了神圣的誓言——
「我愿意。」玉寒真诚的回答,「我真的愿意。」
日後患难与共,疾病相扶持。
不是因为睿明的追求和呵疼而已,而是她真正的爱上这个人,愿意与他共度或晴或雨的人生。
正面迎向挑战比转身逃避来得好多了。
只要能跟睿明在一起。
就在销假的前一天,睿明下山开会,玉寒则在家帮忙整理资料。
听到电铃响起,她以为睿明忘了带钥匙,一打开门——
带着墨镜的冷艳女子鄙夷的打量她,「孟玉寒?」
她疑惑的望着有些面善的女子,「是,我就是。」
一道银光乍现,她下意识的一闪,那女子居然拿出水果刀刺向她!
「你是谁?!」她尖叫起来,逃进屋里把门锁上,脑中灵光一闪。「杨雨卿?」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如果没有你……锺睿明早就是我的了!是我的!我也不会变得这麽凄惨……」她嘶吼着,抡起屋外的椅子砸破窗户,开了窗锁爬进来。
玉寒匆匆的从客厅逃到厨房,将门锁住,然後从厨房的後门逃了出去。
她奔向车库,突然间,脑後头发一紧,杨雨卿从右後方攒住她的头发,闪着死亡气息的刀刃招呼了过来,明显想先毁她的容,她头一偏,惊险的闪了过去,可重心一个不稳,刚好跌在杨雨卿身上,重重的撞上墙。
杨雨卿被这重击松了手,玉寒立即往反方向逃走,後面仍追着挥刀的女疯子。
她该逃到哪里去?车库那端是杨雨卿,唯一的生路被封锁了。这深山僻静……就算加装了保全系统,等有人赶到的时候,她恐怕也变成一具尸体了。
逃过了SARS的天灾,难道她逃不过人祸吗?
重重的跌了一跤,她刹时愤怒起来。连世纪瘟疫都没能夺去她的生命,为什麽她必须让一个等於不认识的疯子杀死在自家门囗?
「我不要……我不要!」她打了打自己的脸颊,跑进熟悉的山径。
距离他们家最近的邻居,还有半公里的山路,这是她的家,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附近的环境!
但是,杨雨卿的脚程竟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快,她跑到心脏即将麻痹,却还是被杨雨卿追上了……
前面,是让长草遮蔽的悬崖。
附近的居民都知道,玉寒也知道,但是,杨雨卿不知道。
她跑到崖边,顿了一下,杨雨卿立刻势若疯虎的扑上来——玉寒紧急的一闪,死命抓住旁边的枯树,这时,杨雨卿已发出惨叫,一路滚到崖底。
玉寒发软的坐了下来,眼中淌着泪。远远听到保全公司的警笛声,却连出声叫喊都没力气。
她……她杀人了吗?
此时,下月复突然传来一阵酸痛,温暖的血液让她脸孔煞白。
这些天的疑惑……难道……
她无助的抱住小月复,却没有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而当她一出声叫喊,那嘶哑的声音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闻声前来的保全人员赶紧扶住她,她抬起雪白的脸,虚弱的道:「……崖下有人摔下去了……还有,我的孩子……请救救我的孩子。」
医院里,玉寒躺在床上不断的祈祷。
医生告诉她是先兆性流产,情形不是坏到底,但也不很乐观。她的心情,也就这样摆荡着。
她和睿明的孩子。
「……有多少的机会保住?」她微弱的问。
「放宽心吧,锺夫人。」医生安慰她,「机会很大的。尽量卧床休息,但也不用一直躺着。目前出血的状况已经好多了,并不是那麽严重……」
但是她的下月复却一直酸痛着,像是孩子害怕得颤抖。
这场惊恐,让不到四个礼拜的孩子都为之惊吓了。
「……那她呢?」她蒙上脸,鼓励自己要勇敢,「那个摔到崖下的人……」
「她?你说杨小姐?她有脑震荡的现象,手也骨折了,不过性命无碍,正在观察……」
她没死。怜悯和愤怒的情绪在她胸囗激荡着,杨雨卿几乎杀了自己和孩子,但是,那个女人疯狂的眼睛里面,却蒙着深浓的悲哀。
护士用轮椅推她去做超音波,回病房时,听到杨雨卿大吼大叫的声音——
「为什麽没有流掉?什麽鬼话?!我的手都断了,这该死的孽种居然还在?!拿掉!赶紧给我拿掉!我不要这个野杂种!快快把他给我拿掉!」
「……我想看看她。」她祈求的望着护士,「让我去探望一下杨小姐好吗?」
护士为难了,「她情绪不太稳定,而且医生交代你最好卧床休息……」
「一下子就好。」她低声的恳求,「我有几句话想跟她说。」
护士终於妥协,推她进入杨雨卿的病房。
刚注射了镇定剂的杨雨卿一见来人,恨恨的望着玉寒,却没有力气起来。
「让我跟她独处一下。」玉寒说。
护士望望她和瘫软的雨卿,点点头,关上了门。
「……为什麽要这麽做?」玉寒轻轻的问,「我们等於不认识。」
「你抢走了我的幸福。」雨卿想激怒,镇定剂却强行压抑她的情绪,「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跟睿明起冲突上逼世界上没有你的话,睿明早晚会爱上我。我才是他理想的作战夥伴和人生伴侣,不是你这个又土又俗气的笨女人!」
「或许吧。」她勇敢的抬头,「但是我已经存在了。而且我跟睿明相识二十几年。如果他会爱上你,有没有我的存在都不重要,不是吗?你现在抹煞我,真的就能如你所愿?你的行为,很不智。」
「我的不智都是你害的!」雨卿失声哭了起来,「我也不过散布了一张照片,睿明为什麽要这麽恨我?我完了……那片光碟毁了我一生……他们是骗我的!说什麽要让我去演艺圈发展,根本是骗我的!
「他们……他们……他们把我……还拍下来!这个孽种我根本不知道是谁的……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认识……为什麽你可以幸福快乐的嫁给睿明,我却有这样不堪的遭遇引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都是你……」
她囗齿不清的哭着说着,渐渐的睡着了。
玉寒望着她,不知该怜她好还是恨她好。才想着,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惊跳了下。
「是我。」睿明轻轻抱住她,「不要怕,别害怕。」
这时,她的泪水才落了下来。
玉寒仔细的把发生经过告诉睿明,他忖度了下,「警察来过了吗?」
「之前来过了。」她接过手帕,「那时我正担心小孩可能不保,医生要他们等我情绪稳定再来。」
「照实说吧。」他怜惜的抱抱玉寒,决定把大老求情的事情撇一边,「她是该受到惩罚的。」
睿明将玉寒推回病房人女置她躺下。雪白床单中,她惊惶的小脸十分脆弱,不像姊姊,倒像是他的小妹妹。
说不出有多心痛和愤怒。或许,他该考虑搬到台北市。他在政坛越久,越觉得不安全。太多血淋淋的例子了。
只不过贪图一些安静,却险些赔上心爱妻子的一条命。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他和玉寒的孩子……没想到,知道自己要当爸爸时,居然会是这麽沉痛。
这孩子随时会离他们而去。想到这个,就恨不得亲手勒死杨雨卿。
半晌,警察还没到,杨雨卿的父亲倒是来了。他满脸憔悴的对着睿明和玉寒再三道歉。政坛和新闻界呼风唤雨的大老,却在他们面前卑微的低头。
「杨先生,我的妻子若是被杀害了,等於我一家都死在令千金的手里。」睿明的眼光森冷下来,「再多道歉有用吗?就差这麽一点点……令千金是有危险性的,她应该要隔绝於这个社会!」
「……我了解你的感受。」他疲倦的抹抹脸,「……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妻儿也都死在不明的暴徒手里……到现在还没有破案,这孩子……是我幸存唯一的孩子,我未免过分溺爱了些……」
杨先生的脸出现苍老疲倦的皱纹,他抱住头,「她的行为千百个不对,但是这孩子……唉,政坛是不归路啊。我在政坛努力这麽久,为了实践理想,只能在物质上不断的满足她,却抽不出时间好好听她说话。
「我错了……不该只关心自己的政治前途,对她过分溺爱後又过分严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送她去治疗,好好陪伴她……但是求求你们,不要让她因为杀人未遂入狱,这样我没有弥补的机会啊!让我弥补她……」
政坛是条不归路……玉寒的手抓紧被单。
她月复里的孩子,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杨雨卿?
现今,玉寒已经不是初嫁睿明时的天真小女人了。她听了很多,也看了很多,渐渐明白政坛的黑暗面与阴险内幕。
家破人亡的,不只眼前的杨先生,死於「意外」和「暴徒」的政治家也都遮掩在粉饰太平之下。
疯狂的杨雨卿……疯狂的政坛……
她有把握跟睿明以及孩子们,共度一场又一场的风暴吗?
「你有时间在这里忏悔,不如替杨小姐请个好律师。」睿明握紧拳,「我自会捍卫自己的家人,不会日後再来低头忏悔!我的家人理当由我守候!若不是为了在这片土地上的家人,我又何须从政?!这是政治家最基本的觉悟,哪个国家不是由无数的家庭所组成的?自己的家都守不住,奢谈什麽政治理想?!」
这一听,玉寒紧握的手放松了。她深信,两个人共守的时候,什麽样的难关都会过去的。
因为,睿明在她身边。
她抬起头,「杨先生,杨小姐和我起了点误会,她在盛怒之下打破我家的窗户,等她要跟我解释的时候,我又害怕的跑出去。她路径不熟,失足跌到山崖下。我会这样告诉警察先生。请你……请你好好照顾杨小姐。」
「玉寒!」睿明不悦的喊。
「睿明……杨小姐怀孕了。」她轻轻眨回眼泪,「……她不晓得孩子是谁的。我们若是不当心,将来的孩子可能是另一个杨小姐……算是为了孩子积善吧。」抬起眼,「杨先生,杨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他自己也不能选择父母出生,如果可能……请让他留下来。」
「……是我女儿的孩子,就是我的孙子。」他高大的身躯突然显得有些佝偻,「我会好好照顾他们……」
杨先生的背影,看起来苍老而孤独。
没多久,杨雨卿被以轻微的罪名起诉了,获判缓刑。由於杨先生的镇压和睿明的影响力,媒体难得慈悲的轻轻放过了她。
之後,杨雨卿进了疗养院,听说孩子没有保住,囗囗声声不要孩子的她,反而诱发了强烈的忧郁症。
杨先生为了陪伴她,辞去了一切公职,专心照顾生病的女儿。
睿明不知道的是,产後还虚弱的玉寒,曾多次悄悄的前去探望。在被世人遗忘的杨家父女,就剩下这个小女人还没有忘记他们。
而那个饱受惊吓的孩子留了下来,玉寒卧床到五个多月,才算是把孩子保住了。怀孕期间受尽了折磨,生产的过程非常漫长,她虚弱的苦熬,却不准任何人通知远赴国外开会的睿明。
她默念着上迢是身为政治家妻子的宿命。一切的痛苦都是可以忍受的……想想悲惨的雨卿,连自己孩子的面都见不到,而她是可以见到自己孩子的……
只要再努力一点点……
剧痛中,她几乎虚月兑,仰首想要祈求上帝,却想不出任何祷词。
你就是我的宗教,你的灵魂就是我的神……
当她脑海浮现睿明说这些话时,无比虔诚。
我何尝不也相同的恋慕你?
「睿明……」她轻轻呼喊,一咬牙,将全身仅存的力气全压榨出来,半昏迷中,听到了响亮的儿啼。
「是个女孩儿。」医生将孩子抱到她身旁。
满身大汗的轻拥着大哭不已的小婴儿,渐渐昏迷的玉寒,觉得有人轻轻抚着她的脸,温暖的泪落在她脸颊上。
是睿明。他回来了?她突然放松下来,觉得自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睿明,是个女孩。」她温柔的微笑,熟睡了过去。
睿明不知道自己急着要去哪里。
陌生的机场,匆匆忙忙的上了飞机,却发现偌大的飞机里头,只有他一个人。
是了,他接到神秘的电话,要他赶回去,因为玉寒快要生了。
他紧张到坐不住,跑过空空荡荡的坐舱,笔直的前去敲机长的门。
「先生,您不要这麽紧张。」空服员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微笑着说,「我们会准时送您到夫人的身边。」
「没关系,让他进来吧。」机长呵呵的笑,「第一次当父亲一定很紧张的。」
一进机长室,见到机长有头雪白的头发,真像是那位神父的翻版。
「副驾驶刚好没来,你要坐旁边吗?」机长很热情的招呼他,「坐下吧。你很快可以看到家园了。」
「……机长先生……你有双胞胎兄弟吗?」睿明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喔,呵呵……」机长一阵爽朗的笑,「我们兄弟都长得很像,你看到的大概是我们兄弟中的一个吧?」
空服员帮他系好安全带,他瞥见空服员别着的徽章……
很像一只活灵活现的蟑螂。
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但是他来不及细想,玉寒和他的孩子即将出生,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灵。「……机长先生,还要多久到台北?」
「喏,这不就到了?」
熟悉的台北市在他眼前展现惊人的五彩光辉,夜来灯火辉煌人苑如打开盖子的五彩珠宝箱。
他让这样的夜色震慑住了。
顷刻,飞机降落在医院大楼的顶楼,机翼滑稽的突出遮雨棚。
「快去快回。」机长笑咪咪的对他挥挥手,「你不要忘记,在美国还有会要开。我在这边等你,去看了妻儿就得回来了。」
他跑过雪白的长廊,打开一道一道的门,终於看到玉寒虚月兑的躺在产床上,他的孩子还没出生。
看着她痛苦扭曲的脸,他只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麽美丽的玉寒,那是一个女人勇气的极致。
「小姊姊……玉寒。」他紧握住她的手,「你就是我的宗教,你的灵魂就是我的神……」
玉寒茫然的注视着他,轻喊着:「睿明……」使尽力气,他们的孩子哭叫着降临到这个纷乱世间。
他们的孩子。
他的泪,落在玉寒的脸上,一遍又一遍的抚模她受苦的脸。
谁说男人进产房会昏厥的?在自己妻子受到这麽臣大的苦楚时,不能替她痛,难道连陪在她身边都做不到?
心爱的妻可是为了他们的孩子,才受这种剧苦的。
「睿明,」这样剧痛之後,玉寒居然还能微笑,「是个女孩。」这才昏睡过去。
吻吻她的额头,他说什麽也不想离开。
「先生,登机时间到了。」微笑的空服员这时神出鬼没的出现了,「请您准时登机,等您会开完了,还有五十二年的光景可以陪伴自己的家人。」
「……你是谁?」他的目光离不开那个蟑螂似的徽章。
「我姓张。」她笑得很开心,「承蒙您搭救过,很高兴为您服务。」
瞬间他就回到飞机内,在圣诞老人般的爽朗笑声中,机长呵呵呵的将飞机驶向云端,离美丽的台北越来越远。
「不要忘记这个景象。」机长笑咪咪道,「让这景象繁华下去,是你终生的目标。」
飞机紧贴着他在美国的旅馆窗囗打开机门,空服员在门囗为他搭起梯子。
「欢迎搭乘璋琅航空。请不要忘记,您说过,众生都有权在这地球上生存,莫忘和谐与共存。」空服员甜美的微笑。
「……我不认为我能实现这麽伟大的理想。」他像是有些恍然,却又糊涂了。
「……这世界的一切,息息相关,没有任何一个生物是不重要的。」穿着琥珀色的制服,空服员帅气的行了个礼,「只要您记住初衷。」
睿明猛然醒来,好一阵子才发现是梦。
这样真实、却又超现实的梦
此时,电话铃声突地响起,传来真琴的声音,「锺立委,夫人刚刚……」
「生了。我知道,是个女孩。」他很肯定。
「咦?」真琴很是惊讶,「锺立委,是谁通知你的?我才接到通知……」
「没关系,我就是知道了。」因为,他刚刚搭了飞机回去见了自己的妻儿一面。
虽然在梦中。
挂了电话,他反覆思量梦境,想到那只让玉寒吓得跳起来的蟑螂、想到教堂的静谧……或许,他在潜意识里,思考过这些问题吧?!
这个世纪瘟疫,是否只是人类自大的骄傲所导致的大自然反扑?他的目光,是不是该从挚爱的家人身上扩展到岛国,乃至於生存的这个星球?
他的力量很微小,但是这世界的一切都息息楣关。小石头投入深沉广阔的湖,引起的涟漪却可能影响其他的涟漪,乃至於永不退散。
他笑了。
从这一天起,他从一个从政者,往蜕变成政治家的路上,真正的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