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在医院的告白,使得亦绯红和王樘隶的关系,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进展。然而,实际上却又不像真有这么回事。
王樘隶依旧忙碌他的工作,非到三更半夜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去住处,而忙于准备联考的亦绯红仍然致力于最后冲刺,只是不甚专心的脑海中总是掺杂着王樘隶的的身影。
十七岁的花样年华,本是思春而叛逆的。对亦绯红来说,王樘隶的出现,宛如爱情小说中的英雄角色,将她和妹妹自水深火热的地狱救离,甚而带她到另一个完全不同世界的缤纷天堂……她因而喜欢上他,是不唐突的。
相反的,她无法相信,那天他在医院的告白。
或许在王樘隶这些“大人”心目中,“喜欢”和“爱”是截然不同的。
他说他喜欢她,并不表示他爱上她。但是他既然吻了她,多少表示他的喜欢中参有爱情的成分啊,不然他会何要吻她呢?
这几天,她每天都偷偷等着他回家,直到听到他进门的脚步声后才肯安心入睡;要不,故意在餐厅念书,等着他说一声“不要太累,要早点睡”之类的话,有时他没有回家,她整晚都会胡思乱想,无法成眠。她不知道,这种眼中心底只有对方一人的感觉,是不是就是大人们口中所谓的恋爱……
“在你心中,我到底扮演着何种角色呢?!”亦绯红低喃一声,将眼前胡乱涂写的笔记本重重合上。
自动返校念书的这天,班上的同学全部都留在教室中用功自修,低头猛K书,只有她,心不在焉的闲散心绪和周遭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她一直提醒自己,就算有时间浪费,也不要浪费在思索她和王樘隶之间的感情问题上。然而,事与愿违,那天他在医院的那一吻,让她失了神,乱了心,无法再像之前那般全神专注于课业上。
就在她恍忽发呆的同时,连绍德忽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当他搜寻到她所在的座位后,他毫不客气的走到位子前,不待惊讶的她先开口,便冷声说道:
“我有话对你说。”他铁着一张脸,语气相当阴沉。
“你来做什么……”
亦绯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粗鲁的动作拉到教室门外。
“连绍德,你这是做什么?!”
他将她拉到教室走廊的尽头,这才松开她的手。一松手,亦绯红的怒气随之生起。
“你搬家为什么不告诉我?”连绍德臭着一张脸,兴师问罪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不悦的别过头去,边揉着发红的手腕。
她的手被他抓的好痛,鲜红手印明显烙在她纤白的手腕上。
“你该知道,就算你不告诉我你的下落,有意躲着我,我还是有办法可以找到你。”他压抑心中的怒火,试图和她沟通。
“我忘了。”她没有正视他,低声解释。“那天搬家搬的太匆忙,最近又忙着准备考试,还得和悦芸、悦茹一起适应新环境,爸妈的后事也还没完全结束,我一忙,就忘记了。”
“你骗我,我知道你有心躲着我。”就因为他对她的个性相当了解,所以对她的故意更加生气。
“我才没有,是你自己硬要把这罪名怪在我头上。”她回瞪他一眼。“以后不许你随便跑来学校,我要回教室去了。”
她无意和他多谈,这段日子来,生活变化太大,生活重心失去平衡,让她在疲于奔命于学校与新环境之间,彻底将连绍德的存在遗忘掉。
或许他说对了,在她潜意识的某个角落,她真是有心躲连绍德。因为她很明白他对她所产生的爱慕之情,她不愿被迫接受他一厢情愿的关心与帮助,那只会让她增加更多的亏欠与不安感。
所以,趁着有机会逃离那块伤心之地的同时,她选择一并将所有过去遗忘,包括连绍德这位从小一起长的的青梅竹马。
“我的话还没说完,不许走!”见她就要离开,他不顾一切的伸手将她拉回。
这猛地使劲,竟不小心将她整个人拉倒在地。
唉叫一声,跌伤脚的亦绯红,双膝磨破了皮肤。
“绯红,要不要紧?我不是有意的!”见她因自己的无心而受伤,连绍德当然是自责的不得了。他连忙弯来,检视她的伤处。
“不要碰我!不然我要叫人了。”她甩开他的手,冷淡响应他的关心。
面对她这冷漠至极,宛如陌生人的脸孔,瞬间,连绍德仿佛听到自己的心碎声。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就已经把我当成陌生人看待。就算真有那个男人肯供养你和两位妹妹,你也不必如此翻脸不认人。我知道我的国中学历高攀不上你,你也不需要在变了凤凰之后,一下子就把我踢开……”面对她的冷酷,连绍德心灰意冷极了。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我不值得你如此留恋。”亦绯红忍着膝上的疼痛站起来,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一眼,拐着脚的准备离去。
“绯红,我不会死心的,永远都不会……”连绍德当然不会就此罢手,当他望着她拐脚走路的孤单背影时,原本的愤恨随之被泉涌的同情取代。
他奔向前去,不顾一切的抓住她心有所属的身体,紧紧的,狠狠的抱着她。
面对他这突来的偷袭,惊扼之余,亦绯红当然是全力挣扎,然而却徒劳无功。他的力量何时变得如此强大,她完全抵不过他的钳制。
“我一直爱着你啊,你不可能不知道的……”他泪声俱下的强吻她,公然的在学校走廊之上。狂乱的心已失去里智。
她无力阻止他,只能以无助的冷淡肢体响应他强索的炽情。
这出轰动单纯校园的闹剧,直到教官匆忙出现制止,才哗然落幕。
于蝉声唧唧的六月初夏午后。
连绍德到学校闹场的事传得校园满城风雨,虽然最后在教官的口头警戒及强制驱离下了事,亦绯红却已无心再回到学校温书。
幸好学校所有课程早已结束,期末考试也刚完毕,就只等着毕业典礼,亦绯红为了防止连绍德重演事件,于是只好躲在家中念书,决计不再到学校去。
至于王樘隶,他本身并不知晓连绍德前天到过学校找她这件事,他的工作向来忙碌,若非亦绯红自己主动告知,他是不可能知情的。
这两天,亦绯红一早如常离开位在中港路的大厦住处,躲到住家附近的快餐店念书
,直到中午店内开始喧闹,才回到家中继续温书。
这天中午她刚回到家,正想下个面来里月复,门口那由远而近的开门及走路声却让她下意识的躲到房间,原因无它,她不想让王樘隶知道她不到学校温书的原因,还有,她意外听到门口传来另一种声音。
她一下就听了出来,那是楚沛沛充满自信的说话声。
“干哥,结婚后我不想住在这里。”随着开门声,传来楚沛沛清晰的嗓音。
“我名下就只有这间房子,你若不想住在这里,你得自己想办法。”王樘隶低沉的嗓音跟着现身。
“这当然没有问题,爸爸已经答应人家要送给我任何礼物当嫁妆。如果我跟他要求送人家一栋别墅,他一定会答应的。”楚沛沛边打量房屋典雅温馨的内部装潢,一边自豪的表示。
今天她好不容易趁着公务之便,和爸爸一起到他的公司谈生意,会议结束后爸爸趁机要王樘隶带她出去吃饭,顺便看看他现在住的房子。因此两人才会在刚刚吃过午饭后,专程过来他所住的这间大厦。
其实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主要目的并非想要见见这间屋子,而是亦家三姐妹未来的去留问题和寄居现况。
“好了,我的房子你现在也看过了,如果没事,我送你回公司吧。”王樘隶的心思显然还挂念在工作上。
“亦家那三姐妹,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们结婚后,总不能让她们三人跟着我们一起住吧?!”楚沛沛“随口”问他。
“我还没想过这件事,等我有了决定,会让你知道的。”王樘隶边说边来到厨房,打算倒杯水喝。
当他的视线接触到流理台上的一根头发时,眉头瞬间皱了下。
今早他最后离开家门时,曾详细检视过一遍厨房,当时所有地方都相当干净。怎么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流理台会多出一根长发?!他随手取起长发,眉头皱得更深了。
照这头发的长度来判断,应该是亦绯红所有,只是这个时间她怎么可能会在家?……
随之而起的疑问,让他走出厨房,准备到房间探探。就在这时,人在客厅的楚沛沛忽然来到他的面前。
“其实你心中已经有决定了,对不对?”她没有看见他在厨房的情况,自顾自的继续两人的话题。
“我还没决定,这是真的。”她的出现挡下他要到客房的动作。就在迟疑的瞬间,楚沛沛忽然抱住他,娇柔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干哥,如果我不喜欢你,我是不会顺从爸妈,答应要和你结婚的。”她以相当撒骄的语气,表明自己心意。
“我知道。”王樘隶没有拒绝她的示爱,任她向自己撒娇着。
“如果你知道人家这么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对其他女孩子那么好,人家可是会吃醋的。”她窝在他的怀中,嘟着小嘴抗议道。完全没有瞧见,他的视线自始至终落在客房那扇门板上。
“我什么时候对其他女孩子好了?”他无辜的反问。
“还不承认你对亦绯红特别好,你不但让她们三姐妹和你一起住,还支付她们所有的生活费用,甚至连她们父母的丧葬费用都有你的份……”她当然已经请人将亦绯红调查的一清二楚。
钱的事情事小,她不满的是,王樘隶不是那种热心公益的烂好人,他会无缘无故帮助亦绯红,一定有他的原因在。她所担心的,就是他隐藏在后的真实原因啊。
“之前我就已经跟你说过,我对她们三姐妹纯粹是同情罢了,你实在没有必要跟三个小女孩争风吃醋的。”他低头柔声安慰她。
“亦绯红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她的处世态度可不只十七岁而已。那天我特地跑去找她问清楚,她甚至还给了我一巴掌。你说,十七岁的小女孩会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吗?”她不怕之前兴师问罪的事情被他得知,相反的,她认为过份的人是亦绯红,这事要是摊牌,未必是她吃亏。
“绯红动手打你这件事,她已经告诉我了。这件事你们两人都有错,都该打。”他捏了捏她的颊,就像小时候那般。
纵使出于无奈之下所承诺的婚约,他终究无法对楚沛沛冷漠以待。毕竟从小他便把她当成妹妹般疼爱,两人幼时所建立起来的深厚情感不是说推翻就能够推翻的。如今他面对她时,准未婚夫的身份虽然反感,却还不至于让他无情翻脸。楚沛沛深爱着他,这是让他无法忍心伤害她的主因。
“人家那天是不该说话那么冲,但是她也不应该随便动手打人啊。果然我们有钱人的家教和她们穷人是不一样的,我真担心你和她们住久了会被带坏。”楚沛沛终究还是不知疾苦的千金小姐,有着某方面的骄傲和天真。
“你放心,你所担心的所有事都不会发生的。”他为她的单纯想法而笑。
“干哥,我好希望早一点和你在一起喔,不如我们不要订婚了,直接回美国结婚好不好?”她搂着他的腰,羞红了脸颊。
“怎么可以呢,订婚和结婚都很重要,我们必须要兼顾双方家长的面子问题,嗯?!”他亲了下她的粉颊,柔声道。
“可是人家真的很想立刻成为你的新娘……”楚沛沛主动贴上他的唇,献出她的吻。王樘隶没有拒绝,顺势将她搂进怀中,亲啄迎合着。
就算他的猜测都是真的,亦绯红现在就在这房子的某一隅看着,听着,那也无所谓了。
早该明白,他和她不管如何两情相悦,也绝不会有好结局的,两人的相遇相识只能当作一场婚前的意外邂逅罢了。
吻着未来妻子的同时,他忽然感觉到,他竟是如此在意亦绯红,在乎到连他自己都感不可思议的地步。
因为每一个亲吻中,都夹着他的心痛和罪恶感。
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怀中的可人儿是她,而不是另一个她。
亦绯红呆坐在房中不知已有多久的时间,直到妹妹们放学回家,才把她出神恍忽的情境中唤醒。
“姐,你怎么了,房间都已经暗了也不开灯?!”大妹亦悦茹一进房门,便看见她独自缩在房间的一隅。
亦绯红没有答话,任由房内的昏暗吞噬掉她的存在。
“我开灯-!”虽然觉得姐姐似乎不太对劲,亦悦茹却不敢多问。她深怕话一出口,稍有闪失,反而让姐姐的情形更加糟糕。
“不要开灯!”亦绯红喝阻住她的动作。“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很孤单。
“姐,发生什么事了?”亦悦茹眼见事态严重,驱前关心。
“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很累,悦茹,今天的晚餐就麻烦你了。”她动也不动的蜷缩在墙的一隅,任凭妹妹的关心也无动于衷。
“姐……”
“不要管我了,快去煮晚饭。”她整个脸埋在双膝中,轻哽着鼻声。
亦悦茹年纪虽小,却相当了解姐姐的脾气,纵使她为她的现状忧心,也只能乖乖听从她的要求,轻轻退出房间,不再二话。
就在她刚刚退出房间的同时,门铃声却忽然响了。
正在客厅看卡通的小妹于是上前应门。
“王叔叔,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啦!”亦悦芸见到王樘隶相当开心,因为王樘隶总是会带回来一堆糖果饼干,要不就是送玩具给她。
“那,这是叔叔特地绕去买的快乐儿童餐,这次的玩具跟上次不一样喔。”王樘隶笑着将一整袋热腾腾的汉堡薯条交给小妹。
“谢谢叔叔。”一见到又有好吃的东西,小妹笑的合不陇嘴。
“王大哥,今天公司不用加班啊!”大妹亦悦茹来到客厅,为他的早归感到讷闷。
心思敏感的她总觉得今天王樘隶和姐姐都不对劲。一个是很难得的早早回家,另一个则是把自己关在房中。这其中的牵连,不难联想的到。只是,姐姐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亦悦茹硬是压住满肚子的疑问,睁着狐疑的眼打量王樘隶月兑掉西装外套的一举一动。
“姐姐呢?”他随口问。
态度相当自然的。
“她在房里。”她不敢透露太多。
“是不是在念书?”他边问边往客厅走去。
“我不知道,我刚回来……”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客房那昏暗的门缝中。
她人在里面,灯却是暗的,显然不可能是在念书。
“悦茹,晚餐先和妹妹凑合着吃汉堡薯条,等下吃饱后,帮我到超市买些食物,我再下厨煮给你和姐姐吃好不好?”王樘隶以相当温和的语气对她说。
“嗯,我等下就带妹妹一起去买。”她点点头,胡乱的抓起薯条咬下,食不知味的。
姐姐和他究竟有何误会呢?不然他为何要借故支开她和妹妹,好方便单独谈话?等一下她该乖乖的和妹妹一起离开,还是留在这里保护姐姐,以免姐姐受到伤害?亦悦茹望着王樘隶缓步走进浴室的身影,小小脑袋瓜混乱成一团。
半小时后,待亦悦茹带着妹妹一起下楼买东西,王樘隶这才来到客房前,门也没敲的直接入房。
视线在黑暗的空间中探索,他一眼瞧见缩坐在墙角边的亦绯红。
他知道她听到他的开门声,却是连头也不抬,无视于他的闯入和出现。
“今天你为什么没有去学校?”他打开电灯,缓步来到她的身边。
亦绯红没有吭声,整个脸蛋依旧埋在双膝上,身子蜷缩在一起。
“今天中午,你在房里是不是?”他开口问了第二个问题,得到的依然是她漠视的回答。
起先,她像是没有反应的,之后,低泣的声音愈来愈大,从她埋首的膝间隐隐传出。
“绯红,到底怎么了,回答我的问题啊?!”见她哭泣却不语,他终是无法忍受的住。
于是他弯去,将她蜷缩一起的身子拉开。
一见到她的脸蛋,倏地,一颗拳头狠狠地打中他的心。
哭的像是个泪人儿,她的眼睛肿得通红,湿润的泪水布满她的脸颊。
她-着眼,从泛滥的迷蒙泪水中所透出的视线,是绝望的,伤心的,孤独的。
当下,严重的罪恶感再度填满他的心扉。
“不哭,不哭,什么事情值得换来你这么多的眼泪?不要哭了。”他轻轻抱住她,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原本盘问的态度再见到她的可怜模样后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月复的心疼和自责。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取弄我?为什么你要我像个笨蛋似的演戏,事实却完全不是你所说的那般……”她红着眼,泪声俱下的质问。
“我没有骗你,自始至终,我不曾刻意欺骗过你。”他知道她定是撞见今午的一切,也就不打算继续隐瞒她。
“你胡说!你一直再骗我,你说你不想结婚,要我那晚充当你的女朋友好骗过父母的逼婚,结果你现在不但要和楚沛沛结婚,还要想着用什么方法请我们三姐妹滚蛋,因为这间房子很有可能是你和楚沛沛的新房……你骗人,一直都在骗人……”说到心痛处,她激动的几乎快昏过去了。
“绯红,那晚我要你充作我的女友,是真的想要以此敷衍我父母的逼婚。只不过我当时没有料想到楚沛沛那晚会出现在宴会中,如果她没出现,事情会顺利的多。就因为她的贸然出现,一下打翻我所有的棋步。”他知道自己得向她解释,不然所有人中受伤最深的,将会是身心最脆弱的她。
“就算她忽然出现,你也不会这么快就进入状况吧。明明说对她只有兄妹之情,结果……”一想到他今天中午和她在一起时的画面,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绯红,你还小,无法懂得我的难处。”他面有难色的表示。“没错,今天早上我的确已经亲口答应和楚家的这门婚事,所以才会带着楚沛沛过来看看房子。在点头答应之前,我挣扎许久,最后还是屈服于现实。就算我有千万个不愿意,我终究得走上这条我命定的道路。”
“你的现实就是商场上的利益,那么我的现实就是马上要被扫地出门。你放心,我不会赖着你的……”听到他即将结婚的消息,她的心都碎了。
豆大般的泪水一颗又一颗落下。
“不,我不要你走,更不会赶你出去的。”他亲吻她泪湿的颊,万分心疼且无奈。
“就算你不赶我,我也不会再留在这里。”她轻轻推开他的手,再也不愿接受他的种种温柔。
此时他对她愈好,她更是痛苦不堪。她不要落到最后离不开他身边的可怜窘境,趁着现在还没完全沦陷的时候,她一定要离开他,逃离得远远的。
“绯红,不要这样对我。”面对她的刻意冷淡,他的心揪结在一起。“留在我身边吧,就算是我结了婚,就算是我有了小孩,也都无所谓,只要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就不要勉强自己离开我。好不好?”他将她重新拉回怀中,温和的态度中有着相当坚持。
“那你呢,只是因为不忍见我没地方停驻,所以将臂弯暂借给我。在你的心中,我到底只算是一个过客,是不是?”悲伤的语调中夹着愤恨之情。
“当然不是,你不是过客,也不会只是一段回忆。现在除了名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心。”他抬起她逃避的双眸,交付他的承诺。
“你的心?!”她怔住了。从没想过,他会有口出承诺的一天,她不禁怀疑,这个男人是否只是藉此安慰自己呢?
“嗯。”他坚定地注视着她,深情且温柔。
“我相信你,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这个歉声,除了代表她对他的歉意,还参着另一种代表结束的复杂情愫。
她没有告诉他,就算他愿意一辈子收留她,她也不愿意一辈子跟在他的身边。只因为她不要成为人家的第三者,更不要破坏他和楚沛沛难得的姻缘。
她相信,在他的心中,终究还是保有喜爱楚沛沛的成分存在。不然,他是不会答应和她结婚的。
所以,她选择离开。
就让他爱着她,以及她爱着她的这份心情,随着他和楚沛沛的婚礼,慢慢埋藏起来吧。
或许,多年后的某天,当她成熟到能够看清楚这段感情,也能透了解他点头答应的难处,更能够说服自己只要爱不要名的时候……两人的这段情,或许才有机会重见光明。
亦绯红投入他的怀抱中,两人炽热的唇及躯体互相交缠,合而为一。同时间,她对他的那份爱随着心底的歉意偷偷向他告别。
亦绯红考完联考的当天,正是王樘隶和楚沛沛订婚之日。
考试一结束,亦绯红立及带着两位妹妹偷偷搬离王樘隶的住处,毫无预警的。
姐妹三人仓皇离去后,直到隔天一大早,王樘隶回到住处,才发现三人失去了踪影。
穿着正式礼服的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中,神情显得憔悴落寞。
她果然是不愿委屈留下来的,甚至连告别的话也不愿开口,就狠心离他而去。
如果……她能够了解他在这出商场利益游戏中所扮演的傀儡角色,或许她就能谅解他的无奈和苦楚。
罢了,她不过才十七岁而已,在她的单纯想法中,无法明白大人世界所暗藏的-脏和黑暗。而他虽然爱她,却也不希望真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埋藏她的一生,像她那般坚强独立的小女孩,未来是不可限量的,况且她在经过父母与家庭的遽变后,想必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会产生不信任与怀疑,在她的世界中,金钱和前途怕比爱情来的重要吧。
百般无奈的安慰自己之后,王樘隶苦笑一声的摇头,走进依然一室孤寂的冷清房间。
一如他始终孤独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