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我把人带来了。”内侍女官带著梳洗过后的左雨萱来到书房。
“辛苦你了,下去忙吧。”鹰司武一见到人终于出现,于是放下手边的工作。
视线一拉起,他便被左雨萱美丽的盛装模样所吸引。
她的这身正式打扮真是美极了,比起之前那奇装异服的鬼样子要好太多,只不过……神情有点不对,那双眼好似要把他吞了似的凶悍。
“是。”内侍女官恭敬地轻应一声,一行人缓缓退下。
“睡了一整天,怎么还一副臭脸?!”侍旁人都退下后,他起身来到她身边,取笑似地审视她铁青的脸色。
“哼。”受了一肚子气的左雨萱,相当不悦地别过头去。
刚刚那群女官欺负人的本事可真了得,她只差没被折腾死,成为这群变态老女人手下的牺牲品。
“你要是再拿这种臭脸对我,我可是会发火的。”鹰司武抓起她的手,正色道。
他的手一触到她的,竟意外地感觉冰冷。刚洗完热水澡的身子,应还含著热气,四肢不该是这样冰凉的。
“我要是会拿著笑脸对你,我才是有毛病。”她想甩开他紧握的手,却怎样都甩不开,她更加懊恼万分。
“就因为之前我要了你的身子?!”见她不是普通的顽劣,他的怒气已然被挑动。
他自认侍她不溥。至少知道她的特殊之后,他有心补救之前待她的不友善。谁知……她竟一点也不领情。
“你可以把话说得这样轻松,就足以显示你的恶劣。”她又气又恨地怒视他。
“你身为一国嗣子,当然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只要你开心,只要你高兴,就算把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也无所谓……”“我不许你侮蔑我!”他低斥一声,狠狠加劲手边的力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我生而为强者,自然有权力主宰弱者,有一天,要是我遇上比我更强的强者,他们也会这样对我的。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竞争道理,你懂不懂?!”他的怒火因她的言语而燃烧,暴怒之下,仅剩残存的理智支撑著他。
从出生开始,不曾有人胆敢如此对他说话,这小女人是第一个。
“事实就是如此,你不过是困中之虎罢了。对外没法子反击洋人的欺负,对内只好找自己的城民出气。阿次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这么年纪轻轻就惨死……”“够了,你说够了没有?!”他低吼一声,愤然地将她整个人压倒在榻榻米上。
左雨萱整个人被他一撞,用力地摔跌在榻榻米上,榻上的反弹震得她头好痛。
他强忍著欲爆的怒气,推压她在榻上,以狩猎者的姿态俯视她。
“我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入这摊不属于我的浑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忽地,左雨萱激动地呐喊,一颗颗的泪珠跟著滑落。
方才的强硬态度在瞬间化无乌有,仅存的,是她再伤心不过的软弱和无助。
她无视他的存在和怔然,只是不停她哭著,任由泪水湿润她枯竭的心扉。
“为什么掉泪?”鹰司武自是不明白她的泪水所为何来?
是害怕吗?恐惧吗?还是已然放弃她对他的挑衅勇气?崛强好强的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毫不造作的自然、可怜,令人心生疼惜……“我回不去了,我永远永远都回不去了,我该怎么办……”左雨萱哭得伤心不巳。
没有父母,没有朋友,一无所有的她,实在没有勇气在这百年前的幕府时代,独自一人存活下来。她不要啊!
“既然回不去,那就不要回去了。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也就不必因为无法回家而感到孤独了。”见她伤心欲绝的模样,鹰司式的怒火一下子被浇熄。
身边的女人只要他一皱眉头,没人敢吭声一句,就算在他面前流泪,大多虚伪造作得令人反感。左雨萱就不同了,她率真自然、毫不造作的性情,让他相当激赏。
他向来欣赏有才气,有智慧,个性不易屈服的美丽女人。而眼前的她,就是个集聪慧、美丽、神秘、率真、特殊于一身的小女人。而他就是被她身上的特异气质所吸引,贪婪地想要夺取她身上的一切。
包括征服她的心。
“就算留在这里又有何用?我要的不是虚华的物质,我要我的家人,我的好朋友,我的大学生活……”她愈哭愈伤心,哭得声嘶力竭。
“那么就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亲人吧。”他一语惊人,把她翻了个身,将她整个人拥抱在怀中。
“你说什么?”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
“我要娶你为妻。”他轻抚她的颊,语气是认真的。
他不知她从何而来,更不清楚她的底细。但经过这一个月来的暗中观察,从种种迹象显示,他相信左雨萱不是洋人派来的奸细。
就当她是末来世界的人吧!既然她不是敌人,他对她的感觉又不讨厌,甚至还有些……欣赏,在这种用人唯才的时候,如此难得一见的女人,当然得把她留在身边。再说,和藤静公主的政治婚事,他早想找借口回绝了。与其为了苟且偷安迎娶藤静公主,他宁愿孤注一掷,为幕府的未来赌上一睹。左雨萱这奇才的适时出现,无疑是帮他下了这摇摆已久的决心。
“我不……”“你没有拒绝的权力。”他抢下她的话,重重地在她红唇上亲琢了下。
“你……”他以指封她的唇,摇摇头,要她不要再做无谓挣扎了。
“给我些时间,我会要你爱上我的。”他低头凝视她,嘴角的微笑显得自负。
左雨萱呆愣住了,脑袋顿时空白一片。
他要娶她?!而且是认真的……“这是针对你才有的优待。对别的女人,我可不会这么宽宏大量的。”他沈笑一声,为她的怔然感到好笑。
比起痛恨死她的那张臭脸,她现在这种吃惊的模样,可爱多了。
“我不会嫁给你的,休想。”见他如此狂傲自负,她不禁恼怒起来。
想想,到底是谁带给她这么多痛苦和难堪的?!刚刚那些女官欺负她的嘴脸,还有他残酷无情的种种行为,在在令她怀恨在心。她要是会乖乖嫁给他,鬼才相信。
“你没有说不的余地。”他低笑一声,顺势将她推躺在榻上。
从刚刚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她的身子这么冷,一点也不像刚洗过热水澡该有的模样。
“你要干么?”左雨萱犹挂伤心泪痕,他却已将手伸入她和服的裙摆内。
不顾她的推抵,他硬是将裙角拉扯至小腿上。
白皙无瑕的小腿踝骨上,有著淡淡的红色勒痕……眉头一皱,他抓起她的双手检视。
方才没有注意到,她的手腕上竟也有著淡淡的破皮勒痕。再将上他刚刚用力过猛,她的腕上已有斑斑红点。
“这是怎么回事?”见她四肢都有伤,他沉声问。
左雨萱垂下眼帘,心头酸楚著。
“不要告诉我,你刚刚洗了一个冷水澡。”他伸手解开她上过油的发,未干的发根上相当湿冷,且没有惯有的热水香味。
宫内的热水都是从外地温泉运来,再加以加热的,只要洗过,身上发士都会残存泉水的味道。而她的肌肤、发上完全没有这种香味。
“不,我用的是热水……”她呐呐地抬起头来,迎上他质疑的眼神。
“那些女百这般对你,为何还袒护她们?”鹰司武从小就生长在宫中,对宫里的生态当然很了解。
不管是主是婢,能够在宫内生存下来的,自是有她的本事。尤其是那些大奥后宫的女人,个个手段高明,城府极深。后宫俨然是另一个争权夺势的世界,只是大奥里的角色全是女人罢了。
“我真的没有怎样。”左雨萱推开了他,试图避开他的追问。
若她真的向他告状,把她们的恶行照实说出,结果会如何呢?定是耶几个气焰高张的侍女受到惩罚,甚至徒增冤魂。
何苦呢?她不想再见到有人因她受伤或死亡。川次郎因她而死一事已令她相当内疚和自责,不需要再多添业障了。
“既然你无意报复,我也就不追究。等你在宫中的地位一确定,相信她们不敢再造次。”鹰司武再度将她拉回怀中,斜撑著头俯视她。
这个小姑娘令他心生悸动。
再美丽聪慧的女人,若拥有一副蛇蝎心肠,无疑是适得其反。然而,眼前的她,不但才德兼备,最重要的,她的心地实在善良。
他真正想娶的女人,就是像她这般的女子啊。
惊觉的同时,鹰司武的心底深处被她深深挑动,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恋感。
他发现,自己对左雨萱其实是很有好感的,对她有著一定程度的喜欢。
“你成天没事可做吗?”左雨萱睨问道。
她的上半身被他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则被他硕贯的大腿夹住,动弹不得,难受死了。
“你一定饿了吧,等下我们一起吃晚饭。”面对她的白眼,鹰司武狂笑一声,愉悦地唤人送餐来。
***
这天,左雨萱百般无聊地翻著手中一本英国古典文学,猛打著哈欠。
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任何电子资讯的世界中,她唯一能做的消遣就是看书。
日文的书她看不懂,中文古书看得吃力又乏味,唯一可以杀时间的,便是印刷品质良好的外文书。可惜,他的书房中就只有两三本英国文学作品,而这几天来她也已消化完毕,就快无书可看了。
“如果外面不要这么冷,就可以到花园晃晃了。”闷得快发慌的她,坐在书房内叹道。
这六天来,她一直被“软禁”在这栋屋子中,屋子的规模究竟有多大,她并不清楚,因为这些天来她不曾跨出书房和内寝一步。白天,她就在这间书房内翻翻书、写写字。到了晚上,鹰司武就会准时过来一起吃晚饭、斗斗嘴,然后她再去洗澡睡觉。
现在这种生活虽然单调无趣,但比起之前天天累得像条狗的下女生涯,已经幸福太多了。最重要的,是鹰司武那家伙不曾再强迫她上床,也不再做出让她感到痛恨的行为。
该说是他为她收敛了许多劣行,还是之前她对他的成见过于偏颇?!以他那狂傲自负的个性,不可能因她而作态,若是他的本性如此,那么之前那一次近乎禽兽的欺凌,又该如何解释呢?若她没有误会他,而他又没有作态的话,这中间平衡点到底为何?
她似乎有些迷惑了。
左雨萱双手撑颊,低叹一声。
她不否认,这几天因为鹰司武的刻意陪伴,她不再那么的想家。只是,就算他待她再好,待她再温柔,她也不会原谅他。之前的伤害已经造成,她无法说服自己去原谅他之前的冷血无情。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啦!”正当她满怀困扰的深思时,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
“你是……”见到这位不速之客,她相当讶异。
“法克斯.查理,请多多指教。”查理很有绅士风度地弯下腰,打了个帅帅的英式招呼。
“你是当时在走廊上的……”她想起之前逃跑失败的那件事。
“是的,几日不见,姑娘变得更加美丽。”查理甜言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好奇地问。
之前她对他的印象并不坏,他的人看起来就是很风趣,很有亲和力,和某个骄傲霸道的家伙完全不同。
“我可是向鹰司报备过,才敢过来找你聊聊的喔。而且还是鹰司几天前告诉我你现在住在书房这边,我才知道你已经-升官-了。”查理一身笔挺西装,衬著他好看的笑容和颀长身材,真是帅极了。
“升官?!”亏他想得出这种中文辞汇。
“我带了些英式点心来,若不嫌弃,我们一起喝个午茶吧。”他取出特地带来的野餐竹篮。
“这是……SCONE,还有伯爵茶。”她睁圆了眼,惊望篮中的骨瓷玫瑰茶具、茶包,还有那香味四溢的松软糕点。
“我禁不住想赞叹你,小姑娘。”查理对她的见识感到吃惊和欣佩。“想必姑娘曾经坐船到西方一游?不然,怎会如此熟悉我国的语言和文化呢?!”查理边间边将东西取出来,他还特地带来一条漂亮的蕾丝桌巾,平铺在大大的书桌上。
“不,我不曾到国外过。”她摇摇头,为他的巧手慧心感到不可思议。
没想到,在这里她竟还能遇到这么浪漫、这么懂得生活情趣的英国男人。
“我不相信你的谦虚喔。”他微微一笑,接过书房侍女所递来的热水壶。
“严格说来,我现在是在国外。”她低喃一声,专注地看著他将热水倒入西式骨瓷茶壶中。
“鹰司告诉我,你是汉人。”他忽然道。
“咦?!”左雨萱可讶异了。鹰司武不曾向她证实这个问题啊。
“看来那家伙猜对了。”见她惊愕的反应,查理了然于心。
“六年前,我去过一趟中国作生意,当时,北京的圆明园被英法联军放了一把火,烧了好几天,我远在幕田峪长城,都看得到那熊熊焚烟,直冲入遥远的天际间。那一幕,至今我难以忘怀。”查理体贴的将SCONE抹上花蜜,送到她的点心盘上。
“六年前?!就是西元一八八O年,清光绪二十六年。”左雨萱连忙向他确认道。
“嗯,你很有时间概念,大多数的人民连年号都不晓得。”他忍不住又称赞她。
“那是因为清朝末年皇帝太多,年号也太多,人民都被搞混了,索性不记年号了。”她曾在历史课本上读过这些。
“清朝末年?!”查理被她的这句话弄混了。“难不成你连大清王朝哪一年会结束也知道?”“不,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你一定听错了。”她僵笑一声,连忙喝茶、吃点心。
“你们汉人一定很痛恨我们英国人和法国人吧,那么漂亮的中国庭园一下子就化为乌有了。”见她态度有些怪异,他以为她是在在意这个。
“是清朝自己太腐败了。”她摇头,不想再围绕这历史话题。“查理,你和鹰司武的交情很好吗?”她忽然问。
“马马虎虎啦,为何问这个?”他可将她的见解全记在心中了。
清朝腐败这种见解不是每个人都说得出来的,这小女人不但见识广博,就连政治也有涉猎,像她这般特别的女人真是稀有少见。
“他……是个怎样的男人?”左雨萱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开了口。
“看来你们天天见面,却对彼此一无所知。”查理摇摇头,对两人的相处模式频叹气。
“我是不想了解他。可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不想一直处在下风,所以才这样间你的。”她为自己找了个好借口。
“鹰司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只是生错了时代。”查理话中有著惋惜。
“这话怎么说?”她不明白。
“鹰司他的母亲是个汉人,是他父亲年轻时在北京途中意外所纳的一个小妾。
鹰司在北京出生后,便被带回了关东,而他的母亲却没有跟著一起回来。就在同时,因为元配夫人的小孩子不小心夭折,为了稳住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夫人便把刚被带回宫中的鹰司,充为自己的小孩,从此以后鹰司就成了幕府的少主。”查理简单告知鹰司式的身世。
“这么说他是中日混血儿……”她自喃一声。真的万万没有想到,难怪他看得懂那篇汉字译文了。
“可是这个少主的位子并不好坐,鹰司他撑得很辛苦。”查理说到这里,原本的笑容不见了。
“为什么呢?”“因为宫内势力很多,还有其他人想要坐上他现在的位子啊,鹰司的亲兄弟就有十几位,伯叔长辈更是数不清。要是这些人是与关东幕府同一阵线也就算了,问题是亲近关西朝廷的人不在少数,很多政策也就不易推行了。拿最近叩关的例子来说,鹰司主张开放港口通商,可是朝廷那边却主张尊王攘夷,抵制西洋列强的经济入侵,光是为了坚持这一点立场,鹰司已经成了朝廷和幕府这些锁国派的众矢之的。有时候想想,真觉得鹰司很可怜,血统不单纯已经遭人鄙视了,还净做吃力又不讨好的工作。”“既然他血统不单纯,为什么还可以稳坐少主宝位?”听了他的描述后,她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重。
“血统一事,大概是三年前,也就是我认识他后不久,才被揭发的,当时经过的许多明争暗斗,暗杀肃清,鹰司终于打败了要他去位的那群反对者,夺回自己的少主宝位。听说这中间的功臣,除了最赏识他的父亲鹰司家茂将军外,还有就是京都朝廷那边的势力。”“这样不是矛盾吗?他的对外政策和朝廷不同,朝廷为何愿意帮他?”她不太懂。
“是藤静公主大力促成的。”他答道。“藤静公主是朝廷义德天皇最宠爱的女儿,因为藤静公主相当爱慕鹰司,所以三年前那场少主宝位的争夺战,她暗中出了不少力,帮了很多忙。因此,当鹰司成功夺回位子之后,两人的婚事也就在双方长辈认同下谈定。最近听说,两人婚期不远了。”雨萱听完之后,忽然安静下来。
鹰司武所说的一切,果然只是在骗她罢了。
既然他和公主的婚期不远,这么说他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他之前说过,要她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要她把他当作亲人,他耍娶她……这些全部都是谎言?!
“左姑娘?!”见她忽然沉默下来,他低唤一声。
左雨萱拉回注意力,有些心不在焉她笑道。“原来如此,他的事情还真是复杂,我听得头昏脑胀。”她装得毫不在乎,却逃不过查理精明的眼睛。
“既然左姑娘对英国文化有所见解,下次务必到寒舍品茶作客,让我好好招待你一番。”他提出邀请。
“好啊,只要不被闷在这屋子里,去哪里玩都行。”她爽快地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他很有风度地起身。“对了,我那里有很多英文书,若你有兴趣,可以随时到我那边去拿。嗯?”见她案上摆著翻到一半的莎士比亚精选集,他会心一笑。
眼前这位不可思议的美丽东方女孩,他相当欣赏。
“嗯,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想办法成为你的座上客。”她微微一笑。
那个甜美笑容著实令他心动。
“保重。”查理无视身旁的侍女们,忽然握起她的小手,在手背上经轻吻了下。
“我真希望能早点认识你,这么一来,我在这里就有一个可以谈天的好朋友了。”见他的风度如此绅士,左雨萱坦然道。
“现在认识并不晚。”查理若有所意地微微一笑,翩然离去。
“或许吧。”她苦笑一声,分不清自己心中这份感觉到底是快乐还是悲伤。
鹰司武已有末婚妻,对她来说,不啻是一个仔消息。如此一来,她就不必担心他真的想要娶她为妻,甚至纳妾。她该松口气的,不是吗?为何此时心中却有一股轻松之后的失落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何时开始,她竟开始在乎起鹰司武的心意?
听了查理的这番解说后。她的心情更是起了化学变化。同情之中,竟夹杂著醋意和迷悯。
鹰司武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呢?真如他所说,他想娶她为妻?还是另有所图?
而她自己又是如何看待他的呢?除了先前的恨意之外,心中还隐约藏有另一个微弱的声音。而她不想听罢了……初来这世界时的那种空虚无助感,仿佛又回头找上了她。